春钱和老伴儿回到家。
二个小姑娘正站在门口等着。
一月夜,晚上八点早己人少路静。
隐隐约约只听见风刮过的响声。
好在这年生不算太久的一梯三户大楼,走廊较宽,节能灯明亮,桔色的仿大理石砖,被物业保洁工擦拭得明晃晃的。
楞角整齐。
嵌出横平竖直。
透发出一种庇人温暖的安全感。
“你们是?”
“我们找陈老师。”春钱一面开门,一面回望。不用细看,二小姑娘一准是参加补习的。奇怪的是,这么晚了,怎么大人没陪同?
“我就是。小姑娘,你们家长呢?”
小学老师微笑的看着她们。
二小姑娘长得惊人的相似。
稚嫩的脸庞,撅撅的鼻子,小小的眼睛,眉毛细长,一人手里抓着一个装着课本和学习文具的手拎式透明塑料笔袋,怯场而兴奋。
是双胞胎?
补习老师一下便喜欢上了她们。
不过,小学老师也感到奇怪。
这么晚的冬夜,小姑娘出来怎么没大人陪啊?
“爸妈还不知道,我们自己跑来的。”稍高点的小姑娘,快乐的回答,又问:“阿姨,您就是陈老师吗?”小学老师点点头,一面跨进屋邀请到。
“里面来吧,怎么自己跑来的?”
稍矮的小姑娘先进了门。
小心谨慎的四下打量打量。
春钱就随手拎开客厅吊灯。
顿时,明亮的灯下下,二排整整齐齐的小课桌和墙上的大黑板,映入了小姑娘们的眼帘。
“姐姐,是这儿,进来吧。”
稍高点的小姑娘也跨了进来。
小学老师莞尔微笑。
“小姑娘,你们是双胞胎?”
二人骄傲的点点头。
“你们家长我不认识啊,怎么找到的?”妹妹挺起小胸脯:“我爸爸不是给了你手机号,事先联系了?”“哦事先联了?”
小学老师掏出刚才亲家给的手机号。
念一个,问到。
“是不是它啊?”
小姑娘摇头。
念到第三个号码时,双胞胎叫了起来:“就是它!是我爸爸的。”“你爸爸是搞什么工作的呢?”小学老师心里有数了,便在这号码上作了个记号。
仿佛不经心地问到。、
“还有你妈妈呢?”
二姐妹就住了嘴。
小学老师和蔼可亲的蹲下去。
指指二排小课桌:“补习生都是要登记的,这是派出所的要求,不登记就不让补习,明白了吧?”二姐妹相互看看。
妹妹才回答。
“我爸妈不让说的,我爸爸是局长,妈妈是校长。”
小学老师在记号上迅速划着。
又问到。
“一个局长,一个校长,还让你俩来参加补习?你们成绩很差吗?”妹妹大声叹口气:“不算最好,每次考试都只有99分,总是达不到双百。爸妈不高兴,我们自己也郁闷,所以跑来了。”
小学老师被她人小鬼大的神情,逗乐了。
“小大人啊!可我补习得不好哦。
补习费也很贵。
而且还不承诺能考双百的哦。”
又是妹妹回答:“没事儿,我们都听邱伯伯讲了,陈老师专补语文,在本市很有名气,而且补的小学生都有很大的提高,爸爸妈妈和我们听了都很高兴。
本来小叔叔说明天带我们来的。
可我和姐姐咬咬耳朵,怕来晚了没有位子。
所以今晚就自己跑来了。”
小学老师矜持的听着,心里十分高兴。
本来呢,现在这类私人性质的家庭补习班,竞争也越来越剧烈,生源和好生源,就成了补习市场的抢手货。
家庭补习班,不能像企业一样打广告。
全靠口牌相传。
如果仅仅是为了糊口和应付,一般的差生调皮生,只要缴费,都招。
反之,以真正的教学补习,提高小学生成才技能,对学生和家长负责为出发点,补习老师都希望能招到好的生源。
这其中的差异,自不待言。
问题又在于,一般平民家庭的孩子,努力的多,出色的少。
自己这儿,现在就有二个农民工孩子。
懂事,听话并且勤奋努力,然而,成绩就是上不去。
说句悄悄话,好生源大多出在干部家庭!并有越来越形成二头小,中间大趋势。即一般小干部和处于上面的大领导,孩子成绩一般,领悟力和自学力,与差生没多大区别。
中间层的厅局级干部子女,潜质最好。
一点拨就通。
一提醒就明白。
小学老师常常想,这大概是与他们父母的仕途地位有关吧?
当然,私人性质的家庭补习班,统由老师自找生源,自负盈亏,虽然这样想,可没有哪个补习老师不是差生优生一起要的。
令她没想到的却是,亲家不但积极主动的在外替自己搅生源。
而且主动为自己广告扬名。
这让小学老师此时的心情,五味俱全。
“谢谢同学们的信任!”
小学老师郑重的对二个小姑娘感谢到:“好吧,我记下你们的名字啦,我们从明晚上开始,可以吗?”“明晚几点呀?陈老师!”
双胞胎立即像进了课堂。
站得笔直。
眼睛发光。
“妈妈说,先问你呢?”
“七点至九点,每晚二个钟头。还有,我只补习语文哦。”“我们就是语文差啊。”又是妹妹抢先回答到。
“我和姐姐语文都不行。
弄得老妈常咕嘟咕噜。
说是连基本的小学语文都过不了关,还清华北大牛津?
万丈高楼平地起啊。让我们别好高骛远。”
小学老师笑起来:“怎么尽是你回答啊?你们读几年级了?”“四年级!”妹妹说完,看看姐姐:“姐姐,要不你说吧。”
一直不吭声的姐姐,这才怯怯的瞧着小学老师。
“邱伯伯说,您管得很严,老师,我和妹妹不调皮的。还有,”
小学老师强忍着笑意。
作洗耳恭听状。
“嗯?”“您能不能也补习数学啊?光语文会偏科的。”小学老师睁大了眼睛,小姑娘这提议有道理,这也是自己经常考虑到的。
要说,加补数学,问题也不大。
圈内的小数老师,多的是。
可个中的合作又不是这么简单。
还是得再想想。
收了补习费,撕给了收据,小学老师就让老头子送她们下去。早站在门口的春钱,习惯性拎起手电筒,拉开了门。
等电梯时,妹妹瞅着他。
“您是春伯伯,我和姐姐都认识你。”
春钱好生奇怪。
“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们哟。”
妹妹就咯咯咯的笑起来:“其实不认识,听邱伯伯说过,看到陈老师,我们就知道您是春伯伯了。”进了电梯,大家飞快下到了一楼。
跨出来,寒风呼啸。
夜黑如墨。
春钱警惕的瞪起眼睛。
握紧了强光电筒,么指姆轻轻叩叩电筒底部。
那儿有一小凸点,稍一用力,就会向后鼓突出一载类似刀具的钢头。这样,电筒前可强电触击,后可刺杀自卫,形成切实可用的自卫武器。
不过,一年多来,春钱还从没用过。
水泥道外恻就是闹市区。
车水马龙。
人声鼎沸,治安情况良好,进而大大的提升了水泥道里的安全。
自卫防患,或许是多余的呢?“邱伯伯怎么说我呀?”前公交司机多了个小心眼儿,手指稍一用力,原本淡黄的光圈,顿时变得明亮。
甚至有些耀眼。
其实,一出大楼,路灯明亮,根本用不着电筒的。
“再说邱伯伯多着,你们说的是哪个邱伯伯呀?”
“就是那个前市交通局运局邱处长,我爸爸的部下。”
春钱则眼瞅瞅小姑娘,有些惊讶:“你爸爸的部下?那你爸爸是?”姐姐机灵的抢过了话头:“没有!妹妹信口开河呢。春伯伯,谢谢你不送了,有车等我们呢。”
果然,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路边。
双胞胎走近。
那车门就无声的从里向外被推开了。
双胞胎熟稔的钻了进去。
一面又探出小脑袋瓜子:“春伯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