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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熊哲宏文学自传》第一章 意识发端与自我意识的微光(七、八)
作者:熊哲宏  发布日期:2017-09-16 10:37:05  浏览次数: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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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以西是二叔家(谁结婚,谁就从大家中分出去)。有两套四间房。他大儿子比我小两岁。据姑妈说,我时常站在他家门口看他们吃饭,那口水直流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婆婆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强行把我弄走。大概那时他家要富裕些,吃的东西没婆婆家那么短缺。堂屋东边是爷爷婆婆住的,也是对称的两套四间房。靠近堂屋的那套有木地板,我就睡在里面的那间。和小幺先进躺一张床上。他只比我大三岁。拐角的吊脚楼那一端,是三叔先杰家。他家门朝西,也是两套四间。越过第一间,就可以走上吊脚楼的横梯,它一直通往南端的尽头。楼下是牛栏,一头或两头黄牛,还有白色或黑白相间的羊儿,就在那里歇息、吃草。

我常常在这横梯上玩,特别是黄昏的时候;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在那里遐想——五六岁的我应该是有能力这样的吧?因为夏日的傍晚,有一条黄狗或黑狗——我亲切地叫它“黄贝儿”或“黑贝儿”——趴在你旁边,当你的眼睛与它一对视,它就冲你直晃脑袋,那眼睛里充满了怜悯的神情,同时那条毛绒绒的黄尾巴就在楼板上啪啪地拍打个不停,搅得灰尘直向你鼻子飞来。这是它对你表示友好的最佳表现。于是我就会用手去抚摸它可爱的脑袋,那额头上的毛发,因我经常一遍又一遍向上抚摩而变得腴贴、整洁而光亮。我就是用这种方式与它交流的。我看一眼它,又会看一眼正挂在西面那户人家的树梢上的夕阳,那金黄色的余晖在树梢树叶的婆娑间更显得扑朔迷离——那里正是大人们所说的神仙或“無昌”住的地方?

大人们说“無昌”,多半是在夜晚乘凉的时候。我坐在婆婆旁边,或小幺占有婆婆之后我就在姑姑身边,越听越好奇,也越听越紧张。说的是有那么一种人,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神秘,因为他就在我们身边,像普通农民一样,天天在地里干着农活。可是有一天,当他和一群人在地里薅草或锄地的时候,他忽视犯困了,困得不行想瞌睡。只见他丢下手中的农具,走到地头的一角酣睡过去了。他呼呼地大睡,鼾声如雷;过了一会儿,便全身抖擞、痉挛,大汗淋漓。在稍稍平静后他醒来。然后他向在场的人们高声宣布:黄家台大队的张三死了。刚死不久,是被一头黄牛的角给顶死的。快去看看吧!等会儿死人的消息就会传过来的。果不其然!那边死人的消息真的传过来了。那个叫某某的人真的死了,而且死的方式,跟刚才宣布消息的那个人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睡觉且宣布死人消息的人,就是無昌。他的本事就是“拿人”。或者说,会拿人的人就是無昌。既然他能把活人“拿”死,那他就是像魔鬼或阎王爷一样的东西。这把我吓得呀!魂不守舍的我直往婆婆怀里钻。可以想见,五六岁的我,对这个神通广大的無昌是不可能理解的,因此我害怕见到这样的人。事实上,有很长那么一段时间,当我看到一个陌生人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会不会就是無昌?也许我童年时很有点害怕陌生人,这样那时的我可能有点孤僻。

我在官地坪时期,無昌几乎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因为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要死人的嘛,人们就把他说成是“無昌拿的”。渐渐地,我听得多了,似乎也就懂得了更多。原来,無昌拿人并不是随意拿的,他是根据地狱中閰王爷的指令来执行的。閰王爷向他发一个纸牌,上面有即将执行的死人的名字;他拿到指令后再对这个人下手。他“下手”,也不是随便就把你搞死,或强行就让你毙命。而是当你本来就身处险境,比如你正在很难爬的树上摘板栗或梨子;你一不小心掉挂在了天坑的口子上;你正骑在一头很犟的牛身上,如果閰王爷选中了你,那無昌就让你在劫难逃了。或者你已病入膏肓,或咽咽一息,但你何时断气,则取决于無昌何时到达。他早到你早死,他晚到你晚死。还有一种延续你死亡时间的特例,就看你病榻周围在场的人中,是否有“火焰高”的人。这种人通常像李逵那样五大三粗、浓眉黑眼,杀气腾腾。只要有他在场,無昌就进不来房间;或者他可以进入房间,但只能待在屋梁上,等待时机。只要火焰高的那个人一离开这个房间,那你死的时刻就到了。所有垂死病人的最终咽气,都是这么个原因或道理呀。

当然,無昌也有不幸的时候。如果他要是搞错了指令,把人拿错了,他可就大难临头了——他在睡觉的时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是因为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魂魄在哪里啦。据说真有众所共知的某某無昌拿人时没醒来的。哈哈!

夏夜乘凉的时节,或寒冬在火坑周围烤火的时候,可真是人间趣闻的乐园。这不,“阴阳先生”带着他的火眼金睛款款而来了,“道士”也举着他的降魔旗向我走过来了。前者是专门给活人、死人“看”风水的。活人建房请他选屋场(确保人丁兴旺),死人下葬请他选坟地(保佑后人平安);后者的功能呢,颇像西方实施临终圣事(如敷圣油)的神甫,要为死者布置道场念咒安魂吹吹打打三天三夜。有的死者多达七天七夜,这要依道士“看”的出殡——把棺材送上山——最佳时间而定;即使夏天最热时段,尸体放在那里也不会腐乱,因为这道士有抑制尸首发臭的特异功能。如果有人死在了外地,功夫最高的道士还能让死者自己站起来“走”回老家——所谓“赶尸”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至于像“烧胎”那样的雕虫小技般的巫术,则是一般道士都能做的。你的小孩最近不是病病怏怏寝食难安吗?那多半是“走胎了”,也就是他的魂魄“走”到别的孩子的娘胎里去了。而通过烧胎,就可以把他的魂魄再招回来,那他的病就好了。通常的做法(对此我婆婆深信不疑)是,道士做一个泥人状的东西,在上面画一些神秘的桃符,用草纸包起来,再在火堆里烧几日。然后再给孩子的母亲带回自己的家,放在她睡觉的枕头下压上数日,整个烧胎过程就算完成了。我家族中至今还盛传着连我父母都称道的“大力舅”的故事。我猜想他应该是具有这种神奇能力的一个人。

我童年得知的这些民间传说,与其说增长了见识,倒不如说培植和激发了我的幻想能力。我是一个耽于幻想的人。即使今天,我的幻想能力也没有减弱,似乎还更加地成熟;所谓成熟,无非是指我今天也许更善于运用我的幻想力罢了。我幻想我能更有作为,更有创造性,也幻想我的创造性并不随年龄的增长而下降(我试着挑战那些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如果说现在对我自己有什么担忧的话,我真的担心自己的创造力会下降。所以我时刻警惕着!一切有利于开发创造性的生活方式我都想尝试。事实上,正是基于我冥冥中对自己幻想能力的自信,我才写起了小说,尤其是爱情小说。小说家最重要的品质之一是幻想力。我总在幻想能写出超越自己以前水准的小说(我目前还未能写出超越《凭灵魂生育》的小说),并幻想通过小说吸引甚至诱惑女人(任何一个真正的小说艺术家都会这样。要不就是水货)。这意味着我相信进化心理学的“炫耀假设”。幻想有年轻女人——最大不超过40岁——来爱我;我也许有一个神经科学家所说的“使坏的大脑”!现在还有丰富发达的性幻想,并把它们巧妙地送给了我的那些主人公。

男人娶媳妇是怎么回事,我是从三叔那儿观察到的。本地人叫“娶媳花儿”(“花儿”两音并发),看来还是挺浪漫的一个词,把新娶来的媳妇称为花儿,足见把她当了回事。平常,老人见了小伙子就问“你的媳花儿是哪个?”或“你娶了媳花儿没?”年轻人见了别人的新媳妇就会说:“他的媳花儿好乖哟!”(“乖”,就是漂亮、好看的意思)或者,“天啦!他的媳花儿像个丑八怪喔!”

三叔就娶了个乖媳花儿。当我站在屋后那棵大梨树下面远远地看着长长的迎亲队伍来临,然后绕过吊脚楼将花轿停在操场上,从里面走出一个被叫做“新媳花儿”的女人时,你就可以想见我最早的美人概念是如何形成的了。那真的就是一朵花儿!跟屋前东头的那丛美人蕉上的花儿一样。除了她眼眶上还挂着那么一两颗不易觉察的眼泪、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之外,你是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出什么不美的东西来的。拜过天地之后,就开始闹洞房了。年轻人把新房挤得个水泄不通,人群的中间是新郎新娘,他俩面对面站在椅子上,要求同时去咬顶楼板上挂着的一个水果。是什么样的水果,我的童年记忆没有确定。肯定不是苹果。因为我们那里不产苹果。但似乎也不是梨。尽管那里产梨最多,但新人咬梨好像也不吉利(按“分梨”就意味着“分离”的禁忌)。不过,这样一个闹洞房的场景我应该是不会记错的。

紧接着的那几天,是我对新媳花儿和三叔的好奇(小幺也应该在其中之列)。咦,天已经大亮好半天了,三叔怎么还不起床呢?平时这会儿他早该下地了啊。可是,那贴着对联的新房门仍紧紧地关着,根本不理我这个在门前发呆的人。三叔那英俊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每见到我,就要顺手摸我一下,好像让我也分享他的幸福似的。只是我那新叔娘,我叫她“三娘娘儿”,好像表情有点冷漠,很难见到她笑——我自然以为,美人都是这样子的。

唉,这“媳花儿”,也真的是花儿哟,过门没多时、甚至没几天,就凋谢了!他俩居然吵起架来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架越吵越凶。“先杰,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哇?!”婆婆无奈地询问和关切声。我得知的情况是,三叔说三娘懒,不会做饭,他回到家里“冷火熄烟”没吃的。后来我才搞清,三娘出自后山一带叫做“红花岭”的大山上的大户人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呢,她哪能会做饭?更何况,她出嫁时才16岁呢!也许我那时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印象:这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本来就不一样,在一起怎么搞得好嘞。

没多久,又逢上姑妈(她是老四)要出嫁。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大事。因为我喜欢她,不想让她走。她要嫁得可远哪!好像亲戚近邻都在说那个地方远。远到什么程度我没法想象,但我从姑妈那个哭的程度就可知一二了。那是个叫“大茂”的大山里面,经济落后,人烟稀少,路像羊肠小道似的荆棘丛生,极不好走。可姑妈一个堂堂的初中毕业生,又生活在官地坪这样一个大“坪”之处(好歹也算“平原”上的人呀),要讲经济条件和物质生活水平,不知比大茂好到哪里去了,可为什么要往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嫁呢?我今天重构起来可能有两个因素:一是姑父赵德厚人好。他虽个子不高,可人长得秀气,精明能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生产队长,还是党员呢。这样的小伙子你到哪里去找!纵然居住条件险恶些,相对于官地坪确实是很要偏僻些,但只要人好,你哪能没好日子过呢?想必婆婆就是这样劝导姑妈的。

她要嫁到那里去,也许还有一个因素——我的小姑婆就嫁在那一带哩。当我写到小姑婆的时候,她个人的魅力和种种奥秘,似乎就不可避免地引逗着我这个自传的作者。因为我认为她是我们家族中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既因为她的美丽,又因为她的聪慧。我童年少年时期大概见过她两三次,我对她形象的记忆似乎既清晰又遥远。我可以有把握地说,她的脸形像张子怡但面部线条要精美得多。如果说张子怡像丑小鸭,那小姑婆就是天鹅。因为她的美曾惊动了整个官地坪,以至于那里最大的土匪头子要把她抢去做压寨夫人。他曾带兵——据说连国民党军队都要巴结他,给封了个“连长”当当——到老屋场抢过三次,最后一次才成功。原来,老屋场后面的西北侧有个很大的岩洞,位于一个下陷的凹坑里面,大得可以躲藏五十多个人,而且洞口低矮(要弯腰才能进去),四周又被草丛灌木掩蔽,外面不知情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洞口。那土匪头目先是托人“说谋”,要正式娶小姑婆为妻,被曾祖父拒绝。他就只好抢人了——他本来就是个“抢犯”嘛。前两次一听到土匪要来的风声,小姑婆就赶紧藏到洞里去。可第三次被突然袭击,她来不及下洞就被抓住了,随即被押往土匪老巢。头目软硬兼施,要正式成亲。她先是不从,逃跑过几次都被抓回。但后来觉得被营救无望、逃脱又不可能,就只好答应了。但三个月后她还是逃回来了。小姑婆是个聪明人,她略施小计让头目渐渐地相信她不会再逃了。头目也觉得他可以放心地出远门抢劫去了。就在那个头目带兵出门后的一个半夜里,她只身一人偷偷从土匪窝子逃走了。

至于她出逃的原因,家族历来众说纷纭。我也没听到她本人直接对我说起过这事。这里我又只好想象性地重构了:一是她缺乏安全感。即使这头目人还不错,对她也很好,但土匪这营生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能作为她的终生依托。二是头目可能有正妻,只能给她个偏房,甚至有可能连二房都算不上。

既然小姑婆被人盯上了,那就得赶紧嫁人。可也得嫁个有名头的主才行呀,否则她又会被抢的!我曾祖父那会儿大概就是这么筹谋的。这时恰好我后任小姑爷托人前来说亲。他是赵家坪(位于官地坪和大茂之间的地带)的有钱人。精明强干,早期靠劳动致富。他的大木瓦房全都用桐油上过漆,看起来金光锃亮。他本有一房太太,但因长期无子嗣,便有心再续一房。这门亲事似乎就这样一拍即合了。小姑婆嫁到了赵家坪,名花有主,再也不用担心被抢了。可说到底,小姑婆是个苦命人,好日子过得并不长。解放后,小姑爷被划定为“地主”。不是那种有人命案的恶霸地主,而是那种自己劳动、但带有剥削性质的一般性地主。他的房产土地全被没收,只好暂时跑到慈利县他本族那里避难。几年后他重返赵家坪,又盖起了一套瓦房。后又被政府没收。出于人道主义,政府在崇山峻岭的大茂给他划了几亩地。这样小姑婆就跟着他“流落”到大茂来了。他以顽强的求生能力,先是建起了只有三小间的茅屋,那墙壁是用细木棍和茅草杆儿用绳子绑定的。可几年后,他又建成了一所很大的全木制黑瓦房,在整个大茂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儿时正是在这所房子里见到我小姑婆的。

我姑妈就这样要嫁到大茂去了。隔出嫁日还有好多天噢,姑妈就开始哭起。当我不解地望着她,要她别哭时,她“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样一来她就能不出嫁似的。赵德厚的花轿到了,她就是不肯上轿,和婆婆抱在一起哭成了个泪人儿似的。我想起了一个小插曲:当时我的一个小伙伴叫“汉汉儿”(跟我小幺一样大),他好像在那里自作聪明地说,我姑妈是“假装哭的。凡是出嫁的新媳花儿都要这样哭。”我立马生气了,抡起我的小拳头狠狠地教训了他几下。这家伙太不懂我姑妈了。她是真哭!她就是不愿上轿!

姑妈终于被人弄上轿走了。我哭着要跟上迎亲队伍,被婆婆拦住了。后来我还是跟了一截路,来到屋前约五百米的一个叫“老屋盔”的地方(一种很大很深的凹坑叫“盔”;就像一个倒置的钢盔,与通常说的“天坑”有所不同),就再也不敢往前走了。这里是大人们经常说起“闹鬼”的地方。在接近老屋盔之前,有一片浓密的枞树林。这枞树的长相就怪怪的。一般的枞树都长得短粗短粗的,特别是那些横向伸展的树枝,更是歪七扭八的。在那像鱼鳞似的厚皮的树干上,凸起大大小小一个个树结疤,结疤上面还滴着干硬的油脂。枞树不好看,比那一带的松柏树、水杉树难看多了。可枞树结疤对当地人很重要,因为在使用煤油之前,人们都是用它来照明的。枞树根上的结疤最多。把它挖出来,晒干,用斧头劈开,做成大小不同的一根根薄片,用火柴一点就燃了。富含油脂的结疤在燃烧过程中,在起照明作用的同时,也会随着黑烟泛起微小的灰沫,弄得你满脸都是黑灰。我们在屋后的洞穴里捉迷藏或打仗的时候,就是点着这种枞树结疤片当火把钻进去的。

可老屋盔那里的枞树怪得很!一根根都长得特苗条,苗条得像婀娜多姿的竹林,一阵大风吹来,它们一棵棵便顺风起舞,并发出“哗——哗——”的喧叫声。再加之,若是傍晚,那林下的光线就更暗了,暗得你会以为天已经黑了。可一走出枞林,外面还是大亮的!这样的阴森森的地方,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哪敢走进去或从旁边经过呢!老屋盔在枞林的左边,穿过枞林再前走两百来米,就到了大队部。通常我去大队部,总是要有大人陪伴的。

姑妈已经远去了,我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悻悻返回。惶恐不安的我想起了大人们说起的“闹鬼”的事。说的是有一天,在我们家后面一点的人家,一个男人凌晨起床从家里走出来。他岂止是“走”!他简直是“飞”!他快步如飞!他觉得眼前一片大亮,像是有人在前面给他打得有火把似的;又好像前面有人在召唤他,或在前面给他引路。怪怪的了!过去这杂草丛生的小路,此刻仿佛就成了银光大道,因为到处都是一片雪白,一切都那么纯净可见。咿!这里的那片枞树林呢?怎么不见了?嗯!这里不是有个老屋盔的吗?不是有三层越往下就越小的土平台的吗?即使他多少意识到这些,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双腿似乎不是在地上行走,而是在云中轻轻地滑动、飘游,就像仙女在银河的鹊桥上翩翩起舞一样。他还觉得脑子格外地清醒,似乎有什么伟大的使命要他去完成,去实现。啊!眼看就要到达目标了,前方一道万丈金光在闪耀,像是如来佛祖向他伸出的巨手……

他醒了!天已经大亮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挂在了老屋盔最底层的那个天坑口的葛藤上。要不是这枝繁叶茂纵横交错的葛藤,他早就掉进天坑里面没命了。他开始呼喊救命!直到中午时分,才有路过的人发现了他。从此,这个男人变了!神经不正常了!

从此,村子里对那些有问题或不正常的人,哑吧呀,聋子呀,瘸子呀,瘫子呀,神经兮兮的呀,似乎都可以从老屋盔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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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nbing2017-09-17发表
细致生动的文章,藏龙卧虎的人物。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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