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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英雙語之間的互譯
作者:进生  发布日期:2018-11-14 09:29:14  浏览次数:2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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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中文作家协会会长崖青女士,要我对这几年转入翻译的历程写篇短文,给“艺文论坛”。我想,这真的是说来话长。

大约八年前,忽然下了个决心,甞试把自己写的作品转换成英语。当然,我知道自己并非是英专出身,更不是文科背景,是个道地的理工科生,在如今的南京航天航空大学(当年为南京航空学院“力学师资班”)学的力学,之后有机遇到北京航天航空大学(当年的北京航空学院八系)学了系统工程专业,也教过这两个专业的一些课程这个学业训练背景给我的启示只是:。一个专业背景也就是大约四五年的基础知识学习,真正的知识跋涉实在是之后的继续努力文凭远不是求知的代替,更不提供起步便可以永逸的根基。

几年前,曾经澳华网网主谭毅博士推荐去到墨尔本参加澳洲作协同中国大陆来的作家联合举办的一次活动。那年,也正值大陆作协大张旗鼓地筹划翻译其优秀作品并期待弘扬到世界去。正巧,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双语作品集,“山间流水篇”。所以,会后同大陆来的作家交流时,我说我将继续如此走下去。自然,得到的建议是,还是请人翻译的好。

对于这个念头,在我起步时,早就完全打消的。我明白,同生活在大陆体制内的作家们相比,生存环境已是完全不同,虽然大家都是用汉语文字写作。因此,憧憬与努力的轨迹自然会有不同的特点,这应该非常容易理解,透过文字也能清晰地得到佐证。

坦率地说,我还有另外一个认知下面是我的一篇散文:

“海峡底的战舰残骸”

.....潮汐涨落,湍急或和缓,她已经无动于衷,也再不能见华丽的太阳﹑思家的月亮以及星空的驰走。但她曾经活跃﹑欢乐﹑喧闹﹑咆哮过,追求声名远播。她曾怀着猛烈的热情,向大海和战争讨生活。现在她的浸淫在海底的甲板和炮筒已经那么粗糙而又驯服,任凭鱼儿游走海草缠绕,她是那样静谧,失去了渴望与期待﹑火力的喷吐,早遗忘了自己活力鼎盛的短暂时分,只显出和海底相称的柔和与安宁;但依然使探寻海底的造访者不自禁地想起她有过的强悍生命和威严使命。
谁还能记得那战舰的沉没,那沉沦的瞬间呢?接二连三的爆炸,天与水之间迸发出的火光与浓烟,声浪与光团中跃入大海的水兵身影,生与死,不见的岸上亲属胸中从此留下的隐痛,这是荣耀与懊丧的景观这些,事后从不产生疑问被用来向将军﹑领袖发问,以此纪念死去的战士群;!也不会被拿来困扰﹑敲击领袖的名誉﹑将军肩章上的星儿和他们的内心,因为这里只继承战争需要的一种完全的信任,一种属于战士生涯的严峻而无所动摇的简朴精神;它源自人类血与火的历史,是刀剑的侧影,也来自铁面的军纪。
有人说,人类从水中来。人类确实也赋予了这些铁甲船鱼儿似的灵活,更装备了天上雷霆海上飓风般的威猛,可她依然心怀忐忑,无法真正同那蕴蓄着亿万吨令人骇惧的混沌力量的波涛相通,最后被囚禁在海底时,才心悦诚服,成了海的一部份。这些在地层里经历了千万年时间﹑高温和高压孕育的元素,被人类用智慧﹑意志和汗水从岩石里提炼出来,按精妙的比率组合﹑转换成热流的液体,冷却﹑成为坚硬的奇特金属;人类用灵巧的双手进行加工,组装,融入奇妙的想象,热烈的追求,高超的技术,按照一种法则,使它诞生成为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载上生命,赋予使命,离开坚实的陆地驶入苍绿的海,去进行人类间的撕杀,用冷酷的强权和该珍惜的生命去称量﹑去决定﹑去捍卫公理和正义,去证明那娓娓道来的理论和激烈的远见或者短视的言词。可到来了那一刻,她脱离了领袖的筹划﹑将军的雄心﹑士兵的快乐,在最后搅起的漩涡和激起着的波涛中,悲壮地沉没下去,她成了亲属心中一块暗蓝的隐痛,也给海底留下了人类剥蚀的标记,而奇妙的海中生物更坦然地接纳这萎顿的组成,----那是一条细微﹑缓慢而静静地回归自然的旅程。这些元素,许多采自深藏的矿脉,而地面上却耸立着树林﹑密叶里藏着鸟鸣,田野载着春天的绿秋季的金黄舒展,还有湖泊,水禽翻飞,云霞倒映和人间炊烟;如今,她躺在咸涩的海水深处,波涛再也惊扰不了她,而往昔在大浪峰顶飞扬的梦想,已静静地揉入带盐分的海草纠缠物的舒缓摇曳,潜流和鱼儿在拨动... ...珊瑚绚烂。

我不认为这篇散文容易翻译但我更不认同她是不可译的;我应该是最好的潜在人选。

在“山间流水篇”(第一册)里,就是拿这样的文章,我开始了自己的甞试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翻译,我给这种甞试取了一个名字:同题创作,甚至篇幅都不强求一致,作为我入门的“四年”。

之后,便有了第二册,“天问篇”。

在第二册里,我开始把兴趣从自己的作品转移开,转移到新诗与唐宋元明清的古典诗词上,当然,这里面还有其它一些考虑。之后,便发展出我的第三册“书法长卷??经典诗词??英语解读“,内含58首各朝代的诗词和南京航天航空大学当年我的一位校友的58帖草书作品(影印件),以及正在继续的”读西贝诗集“静守百年”兼英译探索“,还有同海内外许多著名书法家的墨宝(如:澳大利亚,新西兰,中国大陆,美国,台湾等)的邂逅,令我感动地被赐于其墨宝影印件,同古典诗词相映生辉。期间,2017年10月还完成了为澳洲国际精英文化艺术中心举办的澳大利亚行吟女诗人映霞的“十八个瞬间和一首思念的诗”的翻译,得到了诗人和文友的好评。当然,我还翻译了一些热火的民间歌谣。

这就涉及到诗歌能够翻译吗?无论是古典还是新诗。

许多人主张诗不可译。当然说的都有道理,深入地理解“诗不可译”的诸多论点,对诗的翻译极有裨益,但这个结论不能阻止不同语种间翻译的依然发生和昌盛。

比如,莎士比亚的第十八首十四行诗,就不断有著名翻译家留下他们的译文,细细领悟其中的奇妙,得益匪浅。

为篇幅节省起见,我只把自己着重领悟的几小节录下:

开篇:

能不能让我把你比作夏日(屠岸先生)?;

我可否把你来比拟作美丽的夏天?(杨熙龄先生)

我怎样能把你比作夏天?(戴镏龄先生)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梁宗岱先生)

第七,第八句:

每一样美总会离开美而凋落,

被时机或者自然底代谢所扰乱;(屠岸先生);

凡美的总要失去其美,无论是偶然,

或者是造物变易的规律,不可避免。(杨熙龄先生)

凡是美艳终把美艳消失,

遭受运数和时序的摧残。(戴镏龄先生)

给机缘或无偿的天道所摧折,

没有芳艳不终于凋残或销毁。(梁宗岱先生)

结尾:

只要人类不灭,眼睛不失明,

我这诗就活着,给你以生命(屠岸先生)。

只要世间还有人能阅读,还有人生存,

这篇章将活着,它活着就给你以生命。(杨熙龄先生)

天地间能有人鉴赏文彩,

这诗就流传就教你永在。(戴镏龄先生)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在,并且赐给你生命。(梁宗岱先生)

这是英诗译成汉语诗歌形式。那么,汉语诗歌(无论新诗还是古典诗词)译成英语诗歌呢?

我的看法是:

我想用一种较形象的物理状态的比喻来描述“翻译”。综合地说,就是用另一种语言,另一种语法,在对汉语诗歌理解的基础上,去调制出一种纯净的液态载体,她尽其可能地纯净到透明,而翻译的效果就是,当汉语诗歌作为 - 比如,一大团有着她选择的形态的墨迹,滑入这个透明的载体时,原来的形态不是受到“侵袭”,而是按她原有的激情在新的载体里自在地舒展,妙曼地变化,不破碎,有局部的释放,自然也有局部的收敛,更有核心的护卫,最后以“那种形态“稳定地悬浮在透明里,存在下去。若说有改变,只能在这个意义上;若说能呈现出新的”美的姿态“,而能被持另一种语言作母语的读者接受, 。也只能是在这个意义上从而使得原诗的作者,愿意对译者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2018年7月9日于悉尼(二稿14/11/2018)。

很愿意附上一,二例子,这是我自己收集的以期能领悟不同语言文字表达之美,并帮助翻译时的思考。

1、And the waves crash on the sand like a stormy that'll break any second. 像沙滩拍碎海浪,像风暴卷走每一秒。 (解讀:這能容易分出哪一個是原始文本,哪一個是譯本)

2、水滴石穿。 Dropping waters wore a channel through the stone. (解讀:若想用“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的叩問去判斷,會不得要领。)

3,有意思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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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ide raises, the Tide Falls

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1807–1882)

The tide rises, the tide falls,
        The twilight darkens, the curlew calls; 
        Among the sea-sands damp and brown
        The traveler hastens toward the town,
        And the tide rises, the tide falls.

Darkness settles on roofs and walls,
        But the sea, the sea in the darkness calls;
        The little waves, with their soft white hands,
        Efface the footprints in the sands,
        And the tide rises, the tide falls.
        The morning breaks; the steeds in their stalls; 
        Stamp and neigh, the hostler calls;
        The day returns, but nevermore

Returns the traveler to the shore,
        And the tide rises, the tide falls.

汉译(之一)(选自陈绍鹏先生着的“诗的欣赏”)

潮起潮落调寄最高楼

亨利朗费罗

        天色暗何处涉禽鸣
        听潮落望潮生
        迢迢一带黄沙岸
        行人匆促奔

        都城小楼头篱墙上黯烟生
        茫茫夜海潮呼唤紧
        沙上迹浪花轻擦尽
        方报晓马嘶声朝阳依旧滩间照
        旅人永不返沙汀
        鎭日间听潮落望潮生

(该译诗墨宝影印件提供者:台湾书法家:Lillian Don)

汉译(之二)(澳大利亚:朱文正)

        潮起潮落
        亨利朗费罗
        潮起潮落
        天暗何处藏禽鸣
        一带湿沙迢迢褐
        旅人归宿去步疾
        潮起潮落

        刚暗墙篱又楼顶 
        海潮生白茫茫夜
        窸嗦平沙再无迹

        惟潮起潮落
        又报晓 马跺蹄,声嘶鸣
        厩里吆喝人咽
        日重旧人无留迹
        空余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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