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同学家里吃饭,按响门铃,最先迎上来的,一定是米利。
“汪汪汪”,一阵狂热得不能自已的摇头摆尾,贴上来紧跟着我的脚步,湿热的舌头舔我温柔的手。
今天却只闻人声,不闻犬吠。
米利呢?
它死了!
怎么死的?
老死的。
上次来还好好的?
它吃完饭趴了会儿就无论如何站不起来了。送到宠物医院,住院两天。医生说它17岁,老得一塌糊涂,器官衰竭,最好打一针,让它安详地离去,我们别无选择。
孩子们还好吧?
都哭得跟泪人似的,赌咒发誓再也不养狗,闹心。
最初见米利,它还是个孩子。跟着主人搬到hill区,可着劲儿地撒欢儿。那时候的它,青春年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聪慧机灵得很。我哄它玩儿,把球 “嗖” 地扔进几十米外的灌木丛,它连蹿带蹦几分钟就能寻回目标。扔了几次,跑累了,它趴到地上,耍起无赖,咬着球不肯撒嘴,见我虎口夺食,瞪起眼睛, “呜呜” 地警告,别得寸进尺,这是我的地盘。
每年节假日都要和老同学聚会。觥筹交错间,米利选择趴在我的脚边,渴望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双筷子和蠕动的嘴。我总是偷偷塞给它香肠腊肉,它也是毫不犹豫地“咕噜”吞下去,不留痕迹,省得主人啰嗦聒噪。
渐渐地,它不再喜欢追逐的嬉戏。行动迟缓,耳音不灵,眼神呆滞。最是人间留不住,它已过迟暮之年。一次半夜,小偷溜进一楼行窃,它没有丝毫察觉,躺在主人的床上,流着口水呼呼大睡。老同学苦笑着连连摇头,它老了,像人老了一样,没用。
米利终于不声不响安静地走了,虽然早有征兆。
吃饭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瞄了一眼桌子下面,那里早已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