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地正在办公室徘徊不安。
突然接到了国务院办公室电话,说首长找他。
首长开诚布公:“我是×××!关于你处罚你市凤鸣林场的巨额罚单,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林地楞住了,脑子里飞快的盘旋着,还没来得及多思忖,首长又说:“你准备准备,后天到我办公室,明白吗?”
“明白,可是,”
“中组部通知马上到,就这样,再见!”
事情戏剧性变化,不但林地和市政府众领导一头雾水,就连老谋深算的林书记也目瞪口呆,不知究竟。不管怎样,第三天一早,林地飞向了京城。
在北京汇学习了六个月
林地拿着中组部的任命
空降北方某地级市,成为副市长。半年后,林地又被省委组织部任命为市长,全面主持本市工作。具有池市大主管局工作经历的林地,到底年轻力壮,其领悟性,学习性和执行力格外强悍,秉承离京时对中组部的誓言,牢记省委的各项指示,脚踏实地,敢作敢为,政绩卓著。
一年半后
某个秋高气爽之日
作为中组部的第二梯队,林地突降东北边海市任市长,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市长生涯。更绝的是,林地一个人都没带,就单身一人赴任,他相信自己。
然而没多久
边海市就给了林地当头一棒
边海市市委宾馆,按照五星级宾馆的标准装饰。宾馆内到处流光溢彩,雕梁画栋,九曲长廊,一湾碧波;那庞大的中庭里,一座巍峨的石山足足有三层楼高。
这块在中国享有盛名的湖山石
据说还是分管的邹副市长,动用关系,从千里之远的苏州运来的。
端的个怪石丌立,苍峰劲枝,宛若整个世间的风云和景致,都浓缩到了这一亩三分地之中。要说这假山石山,君不见遍地皆是?更兼那造石怪杰人人奋勇,许许多多的绝美或绝佳的山水,便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可是
若与这块巨大的湖石山一相比
那些都不过是些浮光掠影的小儿科。难怪来者见了莫不惊愕乍舌:“天啊,边海还有这么大的假山?”每当这时,邹副市长都得意的笑笑:“没见过吧?这就是《水浒传》里的那个生辰纲,现在到了咱边海。好看不?好看吧?哈哈哈!”
因此
边海宾馆里大湖石山的名气,远远超过了宾馆本身,成为边海市一景。
所有到边海市来的大小客人和官员,都能按着主人的安排,入住市委宾馆而一饱眼福。当然,即为市委迎来送往的宾馆,一般平民是可望不可及的。
一句话,处座以上的厅局级官员,才有资格入住。
邻市的平级官员,还要看市级的大小。
大的自不待言,小的比如县市级,须得经分管邹副市长的同意。至于上级领导,当然统统请入,不在话下。
这些入住规定,宾馆前台的迎宾小姐和接待先生,都倒背如流,烂熟在胸,半点不敢马虎的。
可有人就不信这个邪。
去年中吧,新上任的人称“罗汉”的罗总经理,偏偏不信这个玄:“什么屁规定?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级别?我看能赚钱就行。找个借口,把房费给我提提。让那些钱多得扎手的主儿们,来这儿看看风景,给员工们多发点奖金,何乐不可?”
金口一开,秘书心领神会。
不出半天,原来的标间,单间和套间房费,涨了一倍重新挂牌,立即便许多有钱的主儿,闻风而至。
前台的接待小姐和先生,也不问英雄出处,草根寒舍,一律收现金就开房。一时洛阳纸贵,宾馆的兄弟姐妹们赚得个整天笑逐颜开。
到了第十天,分管的邹副市长终于知道了,勃然大怒:“这是政变!还有王法没有?咱边海GPT年年超,还养不起一座小小的宾馆?给我全部撤职查办,回家斗地主玩儿去。”……
所以,新来的总经理和一班员工,莫不小心翼翼按照接待规矩办事儿,免得不注意砸了饭碗。
可饶是这样,也常有不明不白的人入住。
而且,根据管理规则,宾馆自总经理起到保洁阿姨伙房三墩,任何人不淮议论和追查,甚至连偷偷滋生的好奇心也不能有。
然而这人啦,生来好奇,表面上服从,暗地里却是压抑不住的。
这不,绮丽伸手捂住自已的嘴巴,打了个甜甜的哈欠:“起风啦,天要亮了。”,一边的明燕也揉揉自已眼睛,扭头看看墙头上一溜儿的挂钟:“五点半啦,要下班啦。”
绮丽和明燕是同学,一块从市职高毕业后,就直接考进了宾馆。
俩女孩儿一样年轻高挑,一样漂亮清纯。嫉妒的同龄女就醋酸的在后面瘪嘴巴:“还不是仗着年轻勾魂?要不,她二个职高生,哪能进市委宾馆?”
说来也确切。
比如邹副市长就常想,代表咱边海一景的宾馆,光有大石山还不行,还得有美女养眼。所谓筑巢引凤,塑造形象,功夫全在诗外。
地球人都知道,才女不漂亮,漂亮无才女。像绮丽和明燕这样漂亮的女孩儿,自然就入了邹副市长定下的审美法眼。
这时,绮丽扯扯自已坐得微皱了的旗袍,突然想起问到:“明燕,你半夜三更的跑回来哭什么?”
明燕扑闪着一双大眼,颊上飞起红晕,轻轻咬住一口银牙:“哎呀你不知道,那个副书记好流呀。”
“流?流是什么?不是让你送二盒方便面进去么?”绮丽瞟瞟同学,不解的瞪着她:“你总是像在职高一样,说话尽是单词。拜托,不要这样好不好哦?”
“流,就是流氓!”明燕略带气愤的解释:“我敲开了门,可你猜副书记怎样?”
“怎样?”“全身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是不是哦?”绮丽推她一把:“你是不是看花了眼哟?”
明燕的马大哈在职高是出了名的,所以,绮丽不相信:“房里有空调的,再说这五月天,有些发热了。不过再怎样,裤叉总有吧?”
明燕的脸更红了,跺脚道:“你不信什么都没有?真是什么都没有的,我看清楚了的。”
“哇!你看清楚了的?”轮到绮丽叫出了声,那雪白的脸收,竟也抹上了一缕红晕:“真是什么也没有哦?人家可是局级副书记哦。”
“狗屎!屁书记,流氓一个。”明燕连连跺脚啐道:“色狼一个!”
“那明天咱俩告他!”绮丽决然的说:“你忘了我那次吗,不也一样?”
那是俩女孩儿刚进来的几个月前,夜晚值班的绮丽,在深夜十二点多钟时,接到81房间的电话:“前台吗?请给我送三笼小包子,带一瓶可乐。”
“好的,请稍等。”,绮丽照例记录在本,通知了厨房。
然后,习惯性的翻开登记本看看:81客人,××市×部部长,局级。她偏偏就没想到,这一个人的部长先生,何以要三笼包子带一瓶子可乐?
要说,这宾馆夜晚送餐,必须由前台年轻漂亮迎宾小姐亲手相送的规矩,本来就订得令人纳闷和可怀疑。
可纳闷归纳闷,可疑当可疑,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更改。
因为,这是邹副市长亲自审定的。
想想,春夜漫漫,芳心烂烂,夜半三更有美女送餐,是多么的令人津津有味啊!难怪入住的厅局级们和上级领导,每每临别时,都握着邹副市长的手,连声感谢:“谢谢,谢谢了么。以后到咱那儿,没说的,一样一样。”;夸奖到:“谢谢招待,好好干吧,有前途。”
看在宾馆良好的工作环境和福利待遇上,美女们都敢怒不敢言。除了设法保护自已不让人占便宜,却也不敢有二心。
话说绮丽忙忙的端了三笼包子和一大瓶可乐,敲开了81。
因为有高高迭起的小蒸笼挡住了视线,待对方接过所有的东西时,绮丽才吓了一大跳。
部长先生全身赤祼,那话儿居然直直的冲着自已;床上,还有二个妖冶的年轻女郎,一丝不掛的躺着发笑……
结果,吓得夺路而逃的绮丽,倒被部长一个电话投诉到邹副市长那儿。
被气极败坏的宾馆总经理,好一顿训斥后,还差点儿被赶回家“斗地主玩儿去”……
明燕看看她,摇摇头:“告?向谁告?算了呗,以后小心一点才是哦。”,绮丽突然拍拍自已脑袋:“哎呀,光顾着说话,五点半都过啦。燕啊,你忘了712客人的叮嘱?”
明燕也才回过神:“快打电话叫他,客人打了招呼的。”
可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
绮丽想想不对,毅然对明燕说:“再拨,客人昨晚上可是特地留了话,一定要唤醒他,今天一早有急事儿的。再拨!”
然而,拨着键盘的明燕,只能对同学摊摊双手,耸耸肩膀。
712房的客人住了半月,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这是位个头高高的年轻人,有一副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偶尔在拿钥匙时,礼貌地说声“谢谢!”,也是标准的京片儿,挺好听的。前台的女孩儿们,都很喜欢他。
好奇心是女孩儿的必杀技,尽管有严厉的规矩,可仍挡不住大家暗地的猜测。
是独下江南玩耍京城来的公子哥儿?还是腰缠万贯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不管怎样,有一条大家是清楚的。即这样高档高规格的市委宾馆,一般人可住不进来。
所以,至少也是个厅局级官儿。
哎呀呀,这么年轻就是一个厅局级,将来那还得了?包括绮丽明燕在内的前台女孩儿,不知不觉就对712房的客人,肃然起敬,敬畏有余。
昨晚上八点钟吧,娃娃脸回了宾馆。
跨进电梯时,他特地走到前台叮嘱:“请记下,明晨五点十五分叫醒我,我有急事要办。一定啊。”
当时,绮丽还故意对他玩笑:“那你要是睡死了,打电话叫不醒怎么办呀?我们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娃娃脸也难得一笑的回答:“实在叫不醒,就破门而入。我真有急事儿,记住呵,请记在心上,一定叫醒我哟。”
可现在……
绮丽迟疑不决的望着着明燕:“要不,让保安敲门?”
明燕也望着绮丽:“怎么还没醒哦?不是有急事儿办吗?”
绮丽抓起了话筒,一分钟后,一个保安匆忙走了过来:“有事儿?绮丽贵妃。”“什么贵不贵妃不妃的?就你多嘴。”绮丽一看乐了,今晚恰好是秋高气爽值班,不损他,损谁?
秋高气爽本名秋天,整个人也就像秋天一样,斑驳陆离斑斓多姿的。
这厮生得怪,面相肤白若女,说话也软声软气;可性格却是个典型的燥老爷儿们,一点就炸;且精明能干,敢作敢为,所以当了十五个保安队员的头儿。
自打绮丽和明燕一来,这厮就乱了分寸。
管绮丽叫贵妃,明燕叫娘娘,格外讨好献殷勤。
日子久了,就弄得二女孩儿暗自咕噜,不知秋天队长是啥心思,到底看上了谁?因为有着这层玩笑,二女孩儿就时不进的拿队长开练,说话没大没小,秋天也不生气。
“秋高气爽,姑奶奶让你今天捎二盒酸酸乳来,怎么忘了啊?”绮丽故意撅着嘴唇,往椅上一靠。
明燕也紧紧跟上:“还带二盒点心呢,结果,什么也没有。你是不是对姑奶奶们不满哦?”
秋天就满面含笑,也装作忘记一样,大惊小怪的乍呼道:“哎呀,忘了,真忘记了,我这就去买。”,一转身,往外就跑。
慌得绮丽一迭声的叫:“回来回来,笨家伙,找你有事哦,跑什么跑?”
几分钟后,绮丽和秋天站在了712房前。
秋天敲了半天,果然里面无人答话,看样子,真是睡死啦?想想娃娃脸昨晚的叮嘱,绮丽逼着保安队长用预备钥匙开了门。
房内一片幽暗,电视还亮着。
一个花腔女高音正在引吭高歌:“不得睡觉!不得睡觉! / 公主你也是一样 / 要在冰冷的闺房 / 焦急地观望 /
娃娃脸安静地躺在床上,一条绣花的薄毛毯,搭在他半胸;床头柜上,放着大半杯花茶;一本《乡绅敢死队》,落在床脚……
二人轻轻走过去。
秋天推推沉睡中的娃娃脸,马上缩回了右手:“怎么身上这么冰冷?”,逐让绮丽打开了大灯,再凑上前细细观察。
这厮冷不防就一下跌坐在地上,失声尖叫:“哎呀死了?快,快报警!”……
不久,邹副市长带着市公安局郑局长及一帮警察,风风火火的赶到。
712号房里房外拉起了黄色警戒线,法医和刑警不慌不忙的开始工作,镁光灯闪闪闪发光。面色凝重的邹副市长,亲自寻问了绮丽和保安队长,语气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急促。
片刻,除在国外参观学习的市委徐书记外,市长林地率领着市府的大小官员,亲自赶到了。本不算狭小的房内和走廊里,立刻人满为患……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 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 / 我才对你说分明 / 用我的吻来解开这个秘密 / ”……
绮丽觉得大事儿不妙。
仅从这么多市府官员的到来,就可以看出娃娃脸是个重要人物,包不准还真是个厅局级呢?
签字划抽捺手印后,绮丽和保安队长被打发出去了。
就剩下一大帮官员,屋里外的围着712房。
中等个子面相粗犷的邹副市长,挽了挽衣袖,开口道:“有谁知道死者是谁吗?”,官员们都摇头,
邹副市长这才宣布:“不知道就算了,谁也不准乱打听乱宣传,听懂了吗?咱在这儿代表市委市府下一道命令,这是纪律。谁要违背,可别怪组织上无情无义。知道不?”
官员们又是一阵点头。
邹副市长让开一步,请林市长讲话。
林地沉重地看大家一眼:“邹副市长已说清楚了,一个客人在咱边海市的市委宾馆,不明不白的死啦,说出去有损市里的名声。请大家记住,不要私下乱说乱传,否则,党纪处份。”
众人骇然,相顾失色。
天没亮,就接到市府办公厅紧急通知,一干人从各自的被窝和心事中爬起来,抹一把脸,赶到宾馆,竟然是看一个莫明其妙的死人。
这还不算,市长和分管的常务副市长居然还如此吩咐命令,以党纪处份相威胁。怪了,这死人是谁?尽管都感到纳闷和奇怪,可没人敢开口。
再说,出了命案,自有市公安局一帮老兄担着,关我屁事儿?官儿们都露出不屑的神情。
大家一一散去后,屋子里只剩下林地和二个副市长及一帮刑警法医,还有市公安局长。
林地瞅瞅窗外,天光大亮,五月中旬的太阳,六点过就露出了红脸,出现在天边,让人又是爱又是无奈。
他紧走几步,从窗外俯视着治下的江山社稷。
只见一丛丛水泥森林争先恐后的挤向空中,被初升的太阳照得一片金黄。
那些同样笼罩在金黄色里的大街小巷,正在渐渐苏醒。无数人群和车辆,秩序井然地顺着横七竖八的蠕动,穿行,消失在一幢幢高楼大厦。
再远方,一大片矇眬的脚手架,一直铺向天边。林地知道,那是引进不久的正在建役中的国际商业中心……
边海市,是偏江南一座新兴的地级市。
占地不过七千平方千米,人口不过五六百多万。若论起来,也就是全国283个地级市中的一个。极其的普普通通,毫不引人注目。
林地市长,是前年由北方一个地级市长的任上调来的。
与之搭当和领导的市委徐书记,开明大方,锐意进取,二人相处极好。
有道是:信心齐,泰山移!在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领导配合下,边海市·区一帮官员精诚团结,相互支持,直把个原来普普通通的边海市,一跃而成为省委眼里的明星模范城市。
而且,据内部消息,省委胡书记已放过话,边海市的林地年轻有为,可以考虑给予更重要的工作任务……
恰在此时,入住市委宾馆的神秘客人,却突然暴亡,不能不让林地感到郁闷。
“消失吧,黑夜!星星沉落下去 / 星星沉落下去!黎明时得胜利 / 得胜利!得胜利 / ”,林地一扭头,有些烦燥的说:“还不把那它关上?”
邹副市长上前一步,关了电视。问:“市长,你看我们?”
林地头也不回的问:“验尸报告出来没有?”
一边的郑局回答:“还等几分钟,正在打印。”,林地瞟瞟他,双手向前推出,想打开紧闭的玻璃窗,不防一声:“慢!”,让他回头。
“怎么?余副市长,开窗不好么?”林地瞧着余萍,再瞧瞧郑局:“开窗不好么?空气太混沌啦。”
余萍挺挺高耸的胸脯,微笑道:“先不忙开窗,我嗅到一种特殊味儿,正捉摸着呢。”
郑局脸上露出示未之可否的笑靥:“特殊味儿?我怎么没嗅到?和开窗有关联吗?”
余萍慢慢摇头。邹副市长幸灾乐祸的笑了:“余副市长,你也太敏感了吧?咱怎么什么也没嗅到哇?”
他使劲儿的耸耸鼻孔:“不就是憋闷了一夜的浊味儿?是怪难闻的么。”
林地又看看余萍。说实话,他对这位5出头的分管副市长,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社科系的女硕士,完全是靠了自已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政绩,一步步从市府秘书长做起,直至今天的市府领导。
在她分管的科学教育工作范围内,年年无大事故,且保持了与同级地级市的领先地位。
最有影响力的是二件大事儿。
通过余萍的亲力督导,边海市科技部探明了就在本市的七千平方千米地底下,储藏着多达三百万立方米的天燃气。
这为解决边海市和邻近地级市的燃料供应问题,起了抛砖引玉的决定性作用。
此消息一经披露,立刻引起国家科技部和发改委的高度重视,并让邻市的好几个一贯恃强凌弱的市长,带着一大帮子官员上门拜访求救,很是让林地和徐书记出了一大口乌气。
二呢,边海市一中的文理科高考状元,居然神话般接连出了三届。技压引颈相看的各邻市,星光灿烂,若出其里……
林地放下双手:“行!就依你吧,先不开窗。”
余萍笑了,捋一捋依然乌黑发亮的头发:“谢谢,可现在可以开了。”
邹副市长就朝她掀掀眼皮:“一会儿可以,一会儿不可以的。余副市长,今天,我和林市长可都一直听你的哟。”
余萍又笑了:“邹副市长言重,常委排名我可是最后,哪敢命令二位市长大人?”“最后一名也可以变成最前一名,只要有政绩么。嗬嗬,只是别像咱,干了三届,依然臭屁也没放一个就行么。”
余萍听听不中耳,就故意装作没听清楚,别过脸去。
她想,没法,谁让你是三朝元老,原来的市长大人?如果不是林地空降,你还不知一直独霸着边海到猴年马月呢?
本来,年初的人大换届选举,市府内定打算让他挪挪窝。
可徐书记和林地找他谈话时,前邹市长却拍着胸脯,大包大搅:“没问题,凭咱这身骨架和这颗红心,再干一届老三绰绰有余。”
徐书记担心的说:“邹副市长,组织上是为了你好。考虑到你连续二届都是市长,有功劳,更有苦劳。压力过大,绷得过紧,是不是就?”
林地也劝告道:“邹副市长,邹老前辈,组织上是信任你的。才把重担连续二届压在你的肩上。现在虽然退为常务副市长,也是上级的安排,请你别误会。”
邹副市长急了,额角上渗出汗珠。
他直截了当的挑明:“如果组织上对我邹某人有看法,就直截了当,就下正式任免令么。否则,只要我不倒桩,就一直站在为人民服务的最前哨么。”
如此,基于边海市整个局面和领导班子的稳定,徐书记和林地的调整方案,只得暂时搁下不提。
然而,改革开放越向里推进,就越是风生水起。
反对强拆的余波未了,贩毒案却越来越多。
再加上一班民企老板的公子哥儿,爱上了炫富飑车。每天太阳一落坡,一字儿二三十辆高档跑车就上了街。
鸣鸣鸣!
嗖嗖嗖!
飞驶得大街小巷惊叫声声。终于惹出了大祸。跑车们接二连三撞到了一辆大客车上,死伤一片……
余萍记得很清楚,自今年春节后,邹副市长就东奔西跑,连吼带叫的没好过过。现在,却来冷嘲热讽,怪谁?
这当儿,林地推开了窗子。
立刻,清新却挟带着灼热的晨风,大股大股的涌了进来。
郑局送上几页报告书:“林市长,请看,结论出来了。”,林地接过,略为翻翻,回过身注视着市公安局局长:“心肌梗塞突发?年轻轻的怎么就会有心肌梗塞?”
“这是法医的临床解剖报告。”郑局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科学的事情,就这么奇妙和铁证,我们也不相信,可这是事实!”
林地想想,点点头。
他将报告书还给郑局:“行!签字吧。这可是要上报公安部的,总希望慎之又慎。”
郑局立正,敬礼,道:“请林市长放心,铁证确凿,经得起反复查证。”,又转向邹副市长:“请老领导指示!”
邹副市长就单手托腮,捂住自个儿下颌,盯住郑局,慢腾腾的说:“林市长说得对,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宝贵意见。我也希望慎之又慎,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和推敲。”
“是!”郑局一个立正,敬礼,转身朝屋内走去。
三人看着精干的公安局长进了内屋,一时间,都没说话。
余萍想的是,这死者到底是谁?怎么会住进市委的宾馆,且孤身一人?更重要的是,自早上接到市府办公厅电话,紧急赶到宾馆后,她立刻明白了这是一桩意外死亡案例。
可奇怪的是,照理说,这类事儿只通知分管公安的邹副市长就行,为什么却把一大帮与此事完全不相干的大小官员,都通知来现场观看?
显然,这样的作法和安排,是为了见证和证明什么?她有些警觉的看看二位市长。
还有一进屋,她就嗅到一种熟悉的女人用脂粉味儿。
虽然她一时想不起是什么牌子的脂粉,可直觉到,这脂粉味儿一定与死者有关。难道,难道这血色黎明,竟然只是一场索然无味的情杀?
可紧跟着林地的话,让她陷入了巨大的震惊。
林地默默的扫扫二位副市长,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
他站住,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说:“你们都知道了,中纪委侦查员在咱边海市市委宾馆身亡,绝对是件大事儿。在此,大家要遵守纪律,听从市府指挥,不能盲动。”
余萍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天!死者原来是中纪委侦查员!
林地刚说完,邹副市长回过头,斜睨着余萍:“我是知道轻重的,就怕有些人大惊小怪,乱嚷嚷嚷,坏了大事儿。”
余萍真生气了,也不禁反唇相讥:“请林市长放心,我用党性保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只怕有的人骄横以久,故意泄露,惹是生非呢。”
邹副市长凶狠地鼓起了眼睛。
可妨于林地在场,他只得气哼哼的将头扭到一边。
林地看在眼里,此情此景,也只得摇摇头,摆摆手:“好,都别说啦。中纪委侦查员到我市,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了吧。邹副市长,抓紧破案,查漏补缺;余副市长,抓好分管工作,杜绝盲点。去吧!”
三人出了门,迎面是各大小报的记者。
林地皱皱眉,朝邹副市长瞟瞟。
他即朝前一站:“来来来,跟我走。我跟大家聊聊。”,记者们都认得这是本市分管政法公安国安交通等要害部门的专职常务副市长,也就闹哄哄的跟着他朝会议室涌去。
趁此机会,余萍问道:“林市长,死者真是中纪委的侦查员?死在咱边海市市委宾馆,咱的责任大呢。”
林地点头:“所以要提前给大家打招呼,请大家共同见证啊。”
余萍顿感释然,果然如此!真是亏了林地的劳苦用心。
可这样一来,又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虽有命令在前,可一干官员下去后还不照样议论纷纷?
她可是知道这一大帮官员实在不咋的,当面说得好听,背后一样怪话丑话牢骚满腹,那还不有不泄露的?
但她看到林地脸上稍纵即逝的笑貌,突然又似懂非懂:哦,看来故意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