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我学知母植物理解母亲
母亲曾是抱柴烧饭的妇人。坐到灶前
一条白烟便横空出世。母亲解下围裙
去溪里洗衣
这条溪给村民提供了太多泪水
母亲常常用针线缝补破旧的岁月
嘴里不说母爱，脸上一片祥和
在我远渡重洋之后
母亲板着手指细数分别和重逢的日子
只有和母亲重聚时我才说出地道的母语
幼时母亲是摇篮
假如母亲唱起童谣，我还会入睡

葡萄园

在预备的地方，你右手栽上
从埃及带回的一棵葡萄树。它深深扎根
生出的枝蔓，好像佳美的香柏树
它的影子爬满地，遮满山，延到大河，长到大海

因为我们背信，你拆毁葡萄园的篱笆
任野猪糟踏
果实被走兽吃掉，被人摘走
枝蔓被人用刀砍伐，用火焚烧

神啊，求你回转！也使我们回转
从天上眷顾这葡萄园，抚去葡萄内的伤痕

与己书

北来的风把光影压低
不必向风追问落叶的消息
没有风会为你停留。落叶已成过往
旧事安静，有内在的声音

不要让家具成为霉变的事物
不要去计较面目全非的地标，街道
不要在意落日如何谢幕
可以悲凉、沧桑、失意，不要绝望
每个人的生命本就有三种变数
应该继续抽出体内的丝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岁月刻在前额的新痕
是让心长满桑叶的时候了
是蝴蝶抖落翅膀上的黑暗的时候了
是阻止海洋变暖极地融冰加速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冬天的边上

枯黄的草，一片荒芜
周围静谧，只能听见一两声枫树上
不知名鸟儿的啁啾

风高于树梢。枝头开着几朵雪花
还有几堆残雪散落四处
点缀着大地的苍茫或辽阔

湖面冰块开始解冻，骨肋散开了
部分蓝天倒挂在湖里。湖水反射阳光
水鸟戏水，它们是先知

春天在湖的内部孕育，配合
积蓄力量的阳光。树早已按捺不住心情
很快会悄悄换上新衣

人间书

我们养猪，种菜，旅游，读书

谈情说爱。通过血缘流传，生生不息
我们与生俱来的灵魂，在多次被命运的不测
击中之后，在枕着鸟声而眠之后
变得丰盈。我们与神定下契约
不走外邦人的路，不进撒玛利亚人的城
或绕神山圣湖，挂七彩经幡，让风吟诵
不论是永生还是轮回，用寂静给生命伴奏
就像在书里用修辞浇灌花草
对永恒的第一存在存疑的人
请抬头仰望天空，除阳光扎眼之外
头顶有没有一个伟大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