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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3部 第151章 高潮迭起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3-01-15 15:47:27  浏览次数: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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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副也不傻,自己来现场会是怎么一种结果?他其实早烂熟胸中,温小子的嚣张和不懂事,也在他的意料之里。

衙内嘛!又不幸成了落水狗。有点委屈,有点脾气还有点牢骚,是可以理解的,不足为奇,不足为祸么。自己那狗小子不也这样?从不安心工作,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到处借钱,招摇撞骗,令自己伤透脑筋。

哎,要是自己不当这个乌副市长,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可不当这分管副市长,我又能干什么?老老实实听党的话几十年,党让我上我就上,让我下我就下,造成了我没别的本事。

如果不当官儿,我还能干什么?可当了这副市长,儿子却变了样。我要说,这并不是我的初衷和想法。我想,温书记大抵也是如此吧?这,只能是官本位的附加效应,没有谁可以避免的。再说,儿子不过就是调皮点,心花点,用钱大方一点,也没什么祸国殃民,罪大恶极,没那么严重。可他也没料到,史队会因此而激怒,并且不听自己的劝阻和警告。

但有一点,这个史队对温衙内的严厉训斥,倒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快和感动。瞅瞅那陈主,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呢。

嗬嗬!史大队长,你尽管骂,大着胆子骂,起着劲儿骂。瞧着温衙内那难堪样和尴尬样,我心里乐开了花。骂得好!骂得好哇!不过一条小落水狗么,依仗着老子的威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该骂!不过,我得装着劝不住独自生闷气,打量打量四周,才行呢……

“不拿话来说也行,按照城市管理条例,我现在给予你三千块的罚款。”对方对史队故意不理不睬。史队越发越生气,猛的一拍桌子,严厉的喝到:“并按相关规定,封闭你这小办公室。”

好个温总,尽管脸孔越来越难看,却依然不看对方,只是牢牢的盯着于副。

事至如此,于副再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得回头,开口到:“这样吧,史队,说也说了,训也训了,我看人家温总的态度是端正的,积极配合的。人非神仙,孰能无错?改了就好。我们党的政策历来如此,陈主,你说是不是啊?”

市建委主任一直沉默不语,无奈也只得点点头。史队一开骂,他就感到高兴,对这个鸿达,这个温总,他的感情十分复杂。要说,在鸿达如日中天时,经过它手获利丰厚的厅局级,几乎囊括了全市的基层官儿。陈主,也是其中之一。因此,鸿达倒霉走背运,人人慷慨激昂,个个口诛笔伐,曾经获利的厅局级们竟相揭发,洗刷自己,千夫所指。陈主却对鸿达和温总,基本上抱着宽容理解和实事求是态度。他曾在全市关于鸿达事件的专项工作会议上,提出过:“鸿达事件不是个别现象,这种官商一家全国都是如此,我认为。一是由计划经济突然改变到市场经济,我们都没这方面的经;二呢,是中央宣传指导方面出现差异造成的。所以,也不能单怪某某。”

当即,遭到了厅局级众口一词的批评与遣责,就是林市长和温书记,也当众对陈主提出了批评。林市长批评他:“作为一个市建委主任,毫无政治头脑,这样下去,迟早会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温书记批评他,“看似解放思想,实际是固步自封,你有多大的视野和认识?狂妄加骄傲!”

所以,史队对温总严厉训斥时,陈主实际心情矛盾,除去温小子的嚣张,逼得自己不得不有所表示外,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听于副拉上自己,心里老大不高兴,眼皮儿一搭:“是啊,改了就好。”

“好,陈主也同意我的意见。”于副争回了面子,十分高兴,对史队说:“我看这罚款嘛,先暂时放放。办公室呢,也不要封闭,还是教育为主嘛。你看呢?”

这就把史队逼到了绝路,如果他继续坚持,就意味着自己可能得罪顶头上司。于副锱铢必较,是己经得罪的了。莫看他现在是以商量的口吻,实则早把自己恨之入骨。如果又因此得罪陈主,虽然出了口恶气,却于自己的前途,实在是划不算的。

这时,温总看着他开了口:“史队,我年轻不懂事,公司又成这样,一急,就做事过了火,请你谅解。我承认我的不对,下来,我会认真追查,是谁打伤了人,如果情况属实,我一定赔偿医疗费。你看,这样行吗?”

如此,史队也只能愤愤的扭过了头……

上了丰田面包,于副沉重的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铁青着脸孔。他现在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早该来啊!不来,怎么知道史队这小子,竟然如此忤逆犯上?怎么知道陈主竟敢如此合稀泥?难道他们不知道,温总后面就是温书记么?堂而皇之的市委书记呵!虽然只分管全市的思想政治工作,看似与行政经济工作毫无关联,实际上,通过市委组织部,掌握着全市厅局级以上官儿的兴衰沉浮。这,难道二人不知道?退一步,一介跑龙套的什么城管大队长不明白,你个堂而皇之沧海桑田的市建委主任,也不明白?是不是仗着自己和林市长是未来的儿女亲家,根本就没把温书记放在眼里?

且慢,陈大主,你那整天闹着要出国进修的浑小子,和林市长的二公主成不成,还很难说。漫说还没成,即或成了,也难保一辈子婚姻牢固。现在这些90后,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离,果断干脆得很。到时,嘿嘿,只怕林市长也对你没有好脸孔,你再仗谁去?

特别是这史队,以前只知道此人有点性格和脾气,人对了,裤子和衣服都可以脱给人家;喝酒时,事先约定,自己一大碗咕嘟咕噜下肚。如果对手吓着了不敢端碗,他哈哈大笑,只要对方喊自己三声“大哥”就饶了他,可如果对方有意耍赖,他则会一酒碗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当然,也有点文浩浩荡荡一整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管理法》他稍一想想,就可以告诉你。哪章哪条具体是指的什么?

曾有好事者,在某某次全市的干部工作会上,当众问他:“你身为K市城管大队的大队长,又据说是任随提哪一条都难不倒你。那么,请问,城管法是哪年哪月哪日,通过什么确定的?”史队张口就来。“1994年7月5日第八届人大通过!”众人掏出手机,当场上网查证,果然如此。还有点小狡黠和偷工减料,执法时看人说话,见势不对,立马撤退云云。

可是,绝没想到这小子是当今魏延,长有反骨,敢当场和自己过不去。好!史队你今天很勇敢,很潇洒,很出风头,还很……

“于副市长,到哪?”司机请示他,发动机轻轻轰鸣,车内漾溢着一股汽油与车用香水的混合味儿。

“什么?”于副还没回过神来,引得漂亮女秘嗔怪的瞪他一眼,纤纤玉指,在后面悄悄捅捅。

“回办公室还是到哪?”于副看看腕表,下午三点半么,捂捂自己下颌,林市长或许己扫清了桌上的堆积如山,正和七副谈话?住了三天的院,下午或一定还有别的约谈和出席,今天看来是没空的了,到下班时,自己给他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就不必赶回去讨没趣儿啦。那么,干脆到各局逛逛,顺便,把第三副委托的某开发公司的项目计划书,给规划局带去。滞留到便餐后,到“皇冠”跳跳舞,KK歌,轻松轻松……

哎妈的,怎么把他给忘啦?这么一件大事情,老于老于,你不应该忘的。一面顺口说,“到基层看看吧!”司机和女秘都高兴得一扭身。

“好咧!下基层罗。”嗒!嘎!丰田小面包车轻轻一颤,朝左前方滑了出去。

于副一惊:“干什么?干什么?”

司机忙点点刹车:“你不是说到基层看看?”

“哦,是的,不忙,我先下车打个电话来。”于副跳下车厢,左看右顾,瞅着无人的角落站定,掏出了手机。“您好!温书记。”

“嗯,你好,你是?”

“我是于光呀,就是那个分管于副,”嘎然而止,他觉得在市委书记面前,说出“市长”二字是对书记大人的不恭,起码也让人家听着不顺耳朵,就此记下自己一笔。

“于副,人民的勤务员。”

“明白了,事情怎么样?”

于副添油加醋的做了祥细汇报,于副对自己在现场的表现,十分满意,能言善辩,左右逢源,即安抚了温总,又制止了史队,应该得1分。他相信,温总马上也会给他老子打电话,只要他实事求是,具情告之,应该和自己的汇报,没多大出入。那样,市委书记就会对自己留下好印象,加以信任,委以重托。当然,以他的层次和水准,还会滴水不漏,守口如瓶……哦嗬,一仆二主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么!

“嗯,好好,谢谢!”对方声音凌厉,可听起来没带什么感情色彩。“谢谢!不过,如果有份现场情况简报送给我,更好。”

于副心里格登一下,你要现场情况简报干什么?作我卖身投靠你的证据?好狡猾的温书记,不行!“哦,好的,我回去弄弄好后,再派人送给你。”

“派人?”市委书记像在喉咙间挤出的笑声。“你很忙吗?好像市委市府是紧挨着的么?”

“那,我亲自送过来给您。”

“好,谢谢!再见!”

不提。

再说这边的林市长,在严秘配合下,赶在中午之前,把桌上的堆积如山,终于削平了。二人都长舒一口气。林市长揉揉早己发酸的手腕,禁不住脱口而出。“哪来这么多的玩意儿?可真够呛的。”

严秘却微微笑,站起来,替林市长倒掉大半杯冷茶,换上开水,轻轻放在他面前,继续打扫着最后的战场。

林市长端起呷一口,美美而缓缓地吞下,有些发僵的全身,立刻有了暖意,他欣赏地瞧着自己的秘书,要没有他帮衬,这一大堆鬼东西还不知弄到什么时候?想想都恐怖。只不过才三天,仅仅三天,就堆了这么多。要真是遵医嘱,住上个十天半月的,那还得了?要说自己呢,也真是勤劳得可以,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打三十年前当上市长助理那天起,就从没休息过一天以上,总是忙忙碌碌,东奔西走,老婆咕嘟咕噜,自己也直纳闷,我吴某多久成了变形金刚?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累死累活终于累出了囊胃严重发炎,时时疼得直皱眉头,有时疼得实在没法,就用自己的胳膊肘儿抵住胃部,继续工作。

没想到,居然被暗查暗访的新华社记者偷摄,发在了省党报上,说实在,那张耸人听闻的所谓“新时代焦裕禄”一见报,林市长名满全省,自己却暗暗哭笑不得,叫苦不迭。唉这是干什么?干什么么?我没那么高大,没那么忘我,我只是疼得不行,又不敢擅离职守,因为,需要我做的实在太多。我正叹息着,如果让我选择下辈子,我决不做市长呢。也因为这张照片,弄得林市长不敢上医院治疗。

请问了,你见过当年伟大的焦裕禄同志,扔下工作和全县的老少爷儿们,自己跑到医院治疗的么?结果这一耽搁又是几年,终于弄到了不得不进病房的地步。而且,因为自己和这张照片,还在市委市府和周边的邻市,刮起一股旋风,长年坐办公室么,常风病,不外乎就是囊胃炎呀腰椎尖盘移位呀尿猪留什么的。

本不奇怪,可那个暗访的新华社记者这么一偷摄,让众官员眼睛一亮,神经一紧,啊哈,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啊!

且慢!看咱的。

于是,纷纷效仿着林市长,将自己的胳膊肘儿抵着自己病灶部位,一手持笔皱眉,一手翻腾文件认真阅读。鬼精的秘书,也早把平时常半掩的办公室门,全部打开……

可是,以后还有没有新华社记者暗访偷拍,就不知道了。反正,离林市长那张照片过去二年多了,还没出来第二张。

不过不要紧,尽管第二张照片一直没出来,可咱是勤苦为民的公仆对不?不是做给谁看的,而是确是痛啊又要工作。所以,习惯成了自然,你如果有心到各办公室看看,保准儿会看到,厅局级以上的领导们,办公时,基本是这模特样儿。

“没问题了吧?”看看严秘也终于直起腰杆,手抚着那一碟碟分类归档的文件资料通知和报告什么的,林市长发出会心的微笑。“看来,只要上下团结一致,也不难嘛。”

严秘点头,对林市长这种常常的触景生情,以小喻大,早自己习惯。“就是呀,一二个人如此,百万人也是如此。人心齐,泰山移么。”

林市长击节而叹:“说得好!不愧是严秘,到底跟了我二年多,是个人才呢。”严秘脸孔有些发红,林市长问。“对了!我离开了三天,除了你在病房告诉我的,还有什么新闻?”

严秘缓缓摇头。“别的倒没什么,今天一早,我碰到了瘳处。”

“哦廖处,好,”林市长忽然拍拍自己的脑门。市府秘书处的常副处奉调到了邻市,空出了位子,记得严秘以前好像也暗示过嘛。“好,严秘呀,廖处怎么说?”

严秘答,“就说工作忙呗。”

“好好!秘书处嘛,常副处又调走了,可能是有点忙。快,很快就会改变的。现在,请各副市长进来吧,每人十分钟。”

严秘点头走出,林市长就这个习惯,他即便再欣赏任何人,事情马上就会改变,也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口语,这种长期工作锻炼出的思维和说话习惯,严秘实在是太熟悉。

所以,林市长实际上是给自己作了承诺。想想在众多才华横溢,高学历,高背景和年轻男女的秘书中,自己能一跃而升为秘书处副处长,成为他们的领导,严秘心里就感到高兴。特别是这秘书群中,有一双星星般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激励着自己,这是严秘多年奋斗的源泉和动力。

“呵呵!严大秘。”等待了几乎一上午的七副,犹如见了亲人,一面相互催促着向前移动,一面争先恐后的招呼着市长秘书:“终于批完了?”

“每人十分钟!”严秘像没听见,面无表情的宣布,“都忙,简明扼要,进吧。”

七副汇报完工作,己近午后1点,林市长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皮儿:“下午的时间挤出来吗?”

“挤出了二个钟头,林市长,我给你弄点什么来吃吃?吃了好休息休息。”

“一碗清汤面吧,什么也不要放。”

吃面时,严秘有意无意的告诉到,“听说冯昨晚碰到了女鬼。”

“现在哪来鬼?还是女鬼?”

林市长美美的吃着,出院时冯告诉他,术后忌嘴,忌急燥,忌太忙,还忌,冯吞回了后面四个字。林市长自然心领神会,只是淡然的笑笑。夫妻生活么,我与老婆,早对彼此都没多大兴趣,三十年啦!不是审美疲劳,而是早超越这肉体的需要,变成了一种对孩子的垂怜感和保护意识,对维护彼此政坛形象和工作的需要,以及晚年的相靠相依……

严秘也不争辩,而是把自己的手机短信息翻出,递了过去。林市长接过,边挑面边瞅瞅,然后还给他。

“恶作剧呢,现在哪来的鬼?还是女鬼?谁发的?”

“带区号的群发。”严秘回答:“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查不到的。”

“有什么意思?难道学医的还怕鬼?”林市长哪把这类屁事儿放在心上?继续大口大口的吃面,想着下午的安排。

“是不是交给代局?”严秘小声到:“我总觉得,好像是冲着您来的?”

“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冯嘛,”林市长毫不在意,秘书么,总喜欢捕风捉影,浮想联翩,动辄把领导牵扯在一起,以示自己的忠诚和聪明。

这个,我心里有数。吃完面,就着这市长办里的沙发,林市长倒头就睡。严秘从里间立柜拎出军大衣,轻轻盖在他身上,悄悄拉门出去了。

没睡多久,电话响了,林市长被惊醒,从军大衣中探出头,恨恨的瞪着那电话。可他一看清是红色保密电话,马上翻身而起,一步扑了过去:“你好,我是林地!”

“林地嘛,在休息呢?”林市长恭敬的回答。

“办公室也就是家么!×老,学您老人家呢。”

“开了?”

“开了!”

“没什么问题吧?”

“托您老人家的福,一切正常。”

×老哈哈大笑,中气十足,震荡得林市长的耳膜隐约发疼,他把话筒向外移移:“不是惨叫声声么?搞的什么名堂?”

林市长摇摇头,“唉,就不清楚,现在这些药商药厂呵!”

×老深有同感,“是么!我就一个小感冒,还高干病房,专项用药呢,吃药输液的,搞了大半个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林地啊,这医不死人,也医不活人的药,到底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到底有人管没有?那天,我就对省医药处的药处发了脾气,莫明其妙嘛!”

尽管隔着千山万水,×老根本看不见,可林市长仍频频点头,感叹万分。“同理同理,同理,同理啊!×老,您可要多保重,我林地全靠着您呢。”

“什么话?你林地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伟大光荣正确的组织和你自己的工作能力。今年也57了吧?怎么总是没有长进?”

林市长幸福的听着,犹如一个被父母宠爱着的孩子。

“……术后,多注意休息,忌嘴,忌急燥,忌太忙,还忌,”照例吞回后面四个字儿,顿顿:“你一个人吧?”

“一个人。”……直到大半个钟头后,这对师徒才互致“保重!”“保持革命晚节!”

放下了话筒,看看腕表,林市长想想,有些急不可耐的捏起话筒。

“我是林市长!”

“林市长您好,我是小春。”

“你好,春警官,请问你们薄处在吗?”话筒里传来春警官银铃般的笑声:“在在,林市长,我可真羡慕薄处哇。”听着这年轻活泼的欢笑,想像着那市局第三处电话女接线员漂亮的容貌,林市长莞尔微笑,明知故问。

“为什么呀?”

“老来爱呀!老俩口动不动就电话联系,手机沟通,都成网络达人啦。哎林市长,我们薄处挺严厉要求挺高的,对你这个大市长,是不是也这样的呀?”

“你这小鬼,调皮,工作时间不淮开玩笑,快给我叫么。”

“遵命!”嗒!蟋蟀!传来内部局域网转递的特有声响。

“薄处,电话。”嗒!

“转过来。嗯,我是薄处,哦老林呢。”硬硬的嗓音软下来:“今天上班够呛吧?适应不适应?药按时服没有?”

林市长一一回答,“报告薄处,都按你的要求作了,行了吧?”

“不行!还有呢。你那接见呀出席呀合影留念什么的,暂时放一放可以吧,离了你林地,K市不会动荡,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打不起来……”薄处一反平时的干练果断,变成了唠唠叨叨,婆婆妈妈的传统老婆。“还有那内耗和斗心眼儿,也暂且放放,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才多久?”

林市长耐着性子听着,他倒不是自找怨唠,而是每次听着老婆熟悉的唠叨,有一种权当休息的镇静感,瞟瞟腕表,被严秘挤出的二个钟头,还剩七十分钟,有时间呢。

“还有那大标语,是怎么回事儿?我听说你住了三天院,就挂了三天?”

“嗯!”林市长有些惊愕,就是说,我一住进302,这大标语就挂了出来,而且一直挂了整整三天?怎么没有告诉我?严秘?严秘也没给我讲嘛,他压着自己的口吻。“取缔了。”

“可却给人家打伤了四个城管,天大的笑话么。还有,你那三员大将在现场,和人家的公子唇枪舌战一歇,也没占着多大的便宜嘛。”

林市长皱起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一点情况都不了解呢。”

“我是干什么吃的?”老婆又变成了薄处。

“我是干什么吃的?哎,你打电话来,是有事儿吧?”

“当然,不过。”林市长眼前浮起×老脸孔,突然不想说了:“这样吧,晚上大双回不回来?”

“没听她说不回呢,这丫头,当了个党报主笔,好像比市长和处长,都还要忙。”薄处又变成了老婆。

“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

“嗯,就这样,再见!”

“再见!”放下话筒,那红色电话又响起来。林市长定定神,轻轻抓起:“你好,我是林地。”

“老搭档嘛,休息呢?”是市委书记,语气轻松,中气很足,像是在常委会上发言。

“你可要注意身体哟!这术后呢,得多注意休息。忌嘴,忌急燥,忌太忙,还忌,”照例吞回后面四个字儿。

林市长笑笑:“夫妻生活?不瞒你说,我们倒是早没啦。我听说,你那口子要求旺盛,你自己才要注意么。”

温书记大笑,“提醒得好!提醒得好!看来,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确有其事,知我者,林地也!不过老搭档,我可是真心的,毕竟我们这一对宝贝,离了谁也不行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林市长笑起来。他知道,市委书记也许确是真心的。自己要是真的躺下,屁股下面这把宝座,轮不到他,换了别人,就足够他老小子琢磨的。

官场定律之一,人际交往没有相当时间,你根本无法吃透对方。也就是说,彼此的知根知底和心心相印,没有血腥的厮杀,痛苦的斗心眼儿和大梦后的大彻大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但凡有官场浮沉经验的,都希望自己的对手是老朋友,老熟人,老搭档,免了彼此小心寒暄客套和琢磨周旋的前奏,早日进入实质性的战斗……

“呵,呵呵。呵呵呵呵!”市委书记在那边,也如此笑起来。笑罢,正色到:“下午那些个接见,出席,我看我就免了,事情多呢。”

林市长楞楞,你免了?就意味着我必须到场。不行,这些光面子上的鬼活儿,你不是一向喜欢兜着?明知道我签批了一大上午的堆积如山,正累着,你呀,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不出面,人家还以为我们吵了架,分道扬镳嘛。”林市长慢悠悠的回到:“再说,你老兄也太不照顾病号了,手腕儿一直酸痛么。”

“不是有严秘么?”温书记略带气愤的反问。

“秘书是干什么吃的?不至于吧?”

“嗯,嗯,呵,呵呵。”林市长眼皮儿掀掀,左右看看,干脆坐了下来。老搭档这一聊腔,提示着他后面还有话茬儿,看来,几分钟结束不了:“没李秘强吧。”没想到他这么习惯成自然的一客套,让对手趁虚而入。

“差不多吧,不过严秘好像比我那秘书小上好几岁?是不是啊?”

林市长一听,暗暗叫苦,真是老搭档呵,我一不注意,你就钻了上来?且慢!“差不多吧,校友么。好,咱不谈这个了。”可老对手哪可轻易放过:“嗯,小一岁也是小么。对了,市府秘书处常副处不是奉调走了,廖处缺个助手?我就琢磨着,是不是让李秘顶上去呀?”

林市长身子一晃,立时堵住,“这事儿呢,还没商量,放放再说吧。哎老搭档,你不会是专为此事而来?”

那边楞楞,然后笑到:“对你我来说,这也是大事儿?放放就放放,主要是考虑到你今天忙得屁滚尿流,怕伤口复发,鸣乎哀哉,薄处饶不了我,特地打电话问候。怎么,有错吗?”

“呃,老搭档,你想到哪儿去啦?”林市长轻蔑一笑。“你还不了解我?我林地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

“当然!呃,刚才我才知道,那大标语撕啦,唇枪舌战呢。”市委书记这一大棒抡得及时,敲得市长双目怒瞪,脑子嗡嗡:“哦,撕啦战啦?好好,你也同意么,同意了好,好。”

没说的,老对手先于我知道现场情况,说明有人向他汇报,这事儿是纯行政事务,现场也必定只有行政干部,除了我驱遣去的分管于副市长,应该就是城管大队史队和其顶头上司,市建委的陈主任。那么,这三个人,谁会主动给分管市委书记汇报呢?从指挥层级上看,这种汇报,不符工作要求,从组织分工上看,这种汇报,带着明显的讨好和出卖。这种情况,发生己不是一次二次,一不注意,就又来啦?那么,今天现场这三个人,到底会是谁捷足先登,反仆为主?

“当然,我这个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温书记毫不迟疑,直截了当,“谁要破坏K市的安定团结,损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发展局面,我温某第一个反对。不过呢,”嘎然而至,可话筒紧捏着,没压上。

林市长扬扬眉梢,很明显,对方就是要自己表态,或者给个说法,这让他愤怒又纳闷,明明一桩你也参与其间,经双方协商同意,签字划押,妥善解决好了的风波,你又在后面推波助澜,让它重新污风浊浪,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外乎,就是替自己保释就医的儿子,鸣不平,想后路罢了,不外乎就是私欲薰心,想抢在这最后一届离退休之前,狠狠捞一把罢了。哎温书记温书记!你到底是受党教育多年,堂堂正正的市委书记么,儿子和私欲,对你真是那么重要?党纪国法如刀,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高悬着……群众眼亮如镜,照着我们每个人点滴经微,你就真的不怕?挺而走险?

二人都沉默不语,办公室里静得可以听见双方的呼吸。

未了,市委书记在那边轻轻告之:“我昨晚与徐明通了电话。”

“徐,明?”林市长睁大眼睛,喃喃自语,像是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你有他的电话?”

温书记却话茬儿一转,调侃到。“哎老搭档,我俩这样是不是太严肃死板了一点?知道呢,明白我们几十年如一日,就这模样;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俩刚认识,正彼此捉摸,琢磨,周旋和斗心眼儿?换个话题,换个话题。那10.2特大车祸你也知道吧?”

“嗯。”

“无名女尸水落石出,后面的主角儿,压在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借故搞了个企业12年周年庆,邀请我俩参加呢。”

“不去!”林市长干脆的回答:“什么12周年庆?不伦不类。干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干爹不伤心,居然还借故12周年庆?匪夷所思,不去。”

“是匪夷所思!有个小伙子当了大半辈子农民,居然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亲身父亲,真是匪夷所思。”

“你说什么?”林市长手一抖,红色保密电话的话筒,差点儿掉下地:“你说什么?”

“老搭档,明晚我在周年庆会上等你。”市委书记冷冷的回答。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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