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28年,就有科学家提出了社会行为可作为博弈理论的研究对象。一如诗人可以把巨大的宇宙看成天量的沙子一样,科学家们也经常从熟悉的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件里寻找解决巨大复杂问题的线索。
1958年,“Fortune”选出纳什作为精通纯数学与应用数学的年轻一代数学家中才华横溢的一个,他在博弈论、代数几何学、非线性理论上都有了卓越的贡献,也是混合策略均衡的发明者,证明者。这个1945年从偏僻小镇走进大学,原本想成为化学工程师、但在第二年改学数学的年轻人,也是从观察自己熟悉的小镇上的生活,转而上升到关注“个人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并避免自己的短处而在逻辑上必须要具备的策略研究”。他的均衡理论,一经阐明,显得如此平淡无奇,自明,但是一旦运用到复杂的经济竞争领域,如他所作的,就展示出权力分散的决策过程能够--也事实上、能更明晰地使得经济学有了更新的面貌,并给与了亚当史密斯有关主宰市场的神秘的“看不见的手”更清晰精致的解说。纳什也是思维机器的预言家。他的思索深刻地、完全没有预料到地把人类的科学思维推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于是人们想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当年纳什身边的人们又是怎么解答类似上面的好奇问题的呢?
他的同学,他的导师,他的当年的学生,说他思索快,他记忆力强,他有非同常人的注意力集中。他有一些古怪的习惯、举止,他也十分好胜。他的身边的朋友们说:他总是先看到一个幻影,然后辛苦地建构出证明。但是即便在他努力地向人解释那些奇妙的结果时,努力想跟上他的思路的人对他真实的思索途径,依然觉得总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他是怎么想到的?人们感觉到,纳什的天才是神奇的多样性的,从他同古老科学的联系上看,像是更带有音乐性和艺术性。从50年代就知道他的一个数学家这样描写他,若用登山来比喻人们在数学领域的探索的话:每一个人,想要攀登上一座山的山顶,都会努力先在这山体上寻找出一条道。纳什却会同时攀登两座山,然后极力从那远处的山顶上观察这第一座山的山顶。他喜欢去重新发现其他数学家已经发现、证明了的东西,用他自己的方法,他总在寻找并希望发现有意义的大的数学问题。
这样的描述与介绍,中国人应该是不陌生的。中国人很熟悉,当年林彪评价毛泽东,说他是几百年上千年才可能出现的一个天才;邓小平也说,没有毛泽东,人们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多少年才能找到今天的光明。今天,这个未完的话题是落在了习近平身上。
但我记得当初阅读『美丽心灵』一书时,有一个细节,一个他大学二年级课堂上发生的小小的事件,深深地震撼了我。现在极其乐意介绍给愿意看的读者:
那是1947年的秋天,纳什同另外四名数学高级班的同伴在听导师理查德Ÿ达夫讲述希尔伯特空间“Hilbert spaces”(Hilbert:德国数学家),达夫这次备课又没充分,便 “挂了黑板”,找不到北了,书中这样介绍, 五个学生中有个奥地利出生的学生,名叫温伯格的,他一向对那本导师用来作教科书的美国数学家冯.诺依曼的数学著作很熟悉,但这次温伯格也一筹莫展。短暂的迟疑后,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笨拙地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的纳什。让我吃惊的却是下面这位导师的态度,此时已经“挂了黑板”的达夫说:好吧, 约翰,上来吧,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解救出来。纳什立即跳起来走到黑板前。
那是发生在美国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大学课堂里的事情。它能解释许多困惑。更能告诉人们,纳什的贡献是必然会出现的,因为有那样一种制度在保证,不是纳什,就会有另一位学生,随便你称呼他什么,或者也叫“达夫”,他们会洞察人类竞争对抗的动力,并提出他们的理智而合理的冲突理论,证明任何博弈存在一个混合策略均衡,并在数学上证明她。虽然现在这是属于纳什的贡献。
想想在中国,在大学和中学,当局公然在学生中培养着线民,这是中国学校里的博弈。你该明白“中国特色”同所谓的“西方”的意识形态有着怎样的区别。而东方的“制度自信”从博弈论发展历史的角度看,会处在哪一个坐标点上?
在谈论这一点前,不妨扯些别的。
正在看国内的电视连续剧【大漠苍狼】,典型的中国打造的西部片。看国内的系列片,一如抽鸦片,也是会上瘾的。加上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爱看打仗片,图总能看到“坏人的最后结局都是一样的”,好人憋屈到后来,终归能靠铁血复仇而扬眉吐气。至于其情节是否合理、逻辑是否正常,这些像是要在绿叶片上找花朵,从也是“博弈”的角度看,会是对中国演艺界过分也是不合“常规”的要求,我从来是甘愿把它简化了去方便自己的欣赏;(但在关注国内政治领袖的讲话、指示,权贵胯下探头的文人的高谈阔论时,才那样着眼,免得浪费了他们的智商所在。)看这些电视片,我只关注里面的“对白”,对白一般设计得极其聪明,常能使我肃然起敬,明白了中宣部或现在的广电审查官们终究还是很配合那些心里明白当今世道而又智商高的文编们,懵懂也好、心知肚明也好,总之伙同一起、暗渡陈仓。这也是中国式“博弈”也有的混合均衡特色。其次,现在的演员们,演技真的了得--我说的是有实力的演技派,连带五官脸蛋,都可以说“一流”了,远非我这一代熟悉的那类“高、大、全”的官腔木偶可比,演员们有了各自精彩的“眼睛”,四肢五官都能演戏,同台上的政客类是完全不可比了。对他们,我有一份尊敬。至于,前面说到“西部片”,我想,中国若要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西部片”,其实是可以从当年青海那边马步芳骑兵同中国苏维埃军队红四方面军的故事为蓝本写去,那一定货真价实,可歌可泣。可是由于莫衷一是的历史猫腻,竟然拍了这么多的有好莱坞痕迹的西部片,还是无人想到自己一直有着的宝贝题材。彭德怀的电影要几个大官拍板,现在要拍了,所以我想中国的真正的西部片也会有时日见天的。眼下这些打杀片,其主旨,倒是东西方完全可以合璧:有了枪,才能霸地盘;有了枪,才能声张正义;有了枪,就能痛快作恶,也能报仇雪恨。也就是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手里的家伙一定要是自己的家伙。我常想,只是那么多打打杀杀的系列片,经国内官爷们审查后的推波助澜,也是存了心要同这个民族的未来博弈的。
这样做,对中国将来的“博弈”,有没有什么不妥,像是问傻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