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应果按语】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出版社与各地新华书店的安排下在国内签名售书。我十分感激读者对我的厚爱,在纸媒不景气的当下,这么多的读者对我说喜欢我的书,这令我特别感动,有些学校甚至自发地组织了对这部作品的阅读和评论,他们把部分的稿件也通过邮箱寄给了我,下面我想陆续登载一些他们的评论,以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烽火中的水晶球》是汪应果先生发表于2015年初的一部长篇力作,取材于先生童年亲历过的抗战岁月。这部小说,以日本侵华战争为背景,以幼时的“我”的视角来叙述,并掺杂着点点成年以后的回首,全篇以40个小标题分节,更是尽显童年视角的独特风格。本文将从战争叙事和儿童视角两个层面对文本进行剖析,希冀还原战争状态下的别样存在。
(一)战争叙事
六十年前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民族战争,让身处其中的每一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铭记于心。六十年来,以这一历史事件为背景进行文学书写的作品可谓是层出不穷。在当时,就有老舍的《四世同堂》,有萧军的《八月的乡村》,有萧红的《生死场》,更有张爱玲以倾覆一座城来成就一段爱情的《倾城之恋》。及至当代,这种战争书写仍不绝如缕,斩获诺奖殊荣的中国作家莫言,最为人所熟知的还是那飘荡在高密东北乡上的民间抗战大作《红高粱》。《烽火中的水晶球》亦是以抗日战争为背景进行故事书写的典范之作,小说开头写到“我一直在寻找一只小小的水晶球,一只很不一般的水晶球,一只被我在童年时丢失的水晶球。” [①] 后面以水晶球的出现和消失为主线,串联起一系列人、事、物,在这段不平的岁月里,有文老师不幸被捕的惨剧,也有三姨出身卑微却誓死不屈的高蹈;有拯救病号301的决绝与无奈,也有我们的飞机飞回来的那一刻,陈美君对着天空的那一声呐喊“我爱你——你听见没有?” [②]
文学意义上的战争书写当然和真正的战争是有距离的,如果把现实的战争场面原封不动的搬进文学场域,恐怕不会有太多读者会对之表示欣赏。以战争为背景而进行的文学创作,多数是写战争境遇下的普通人,毕竟能够真正在战场上杀敌报国的还是少数人,但战争让每一个人都不得已的要作出选择,所以在国破家亡的时代潮流中,普通人的伟大更在于他们坚守了自己的民族与信仰。小说中,“我”跟随父母从上海逃难回到老家南京时不过四岁,适值父亲已不再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海军将军,而是滞留敌占区的需时刻警惕日军爪牙追捕的军官,“我”的家庭经济实力也是一落千丈,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我”开始了艰难而又茁壮的成长,也接触到了战争状态下的形形色色的普通人。
文老师,是“我”童年的启蒙老师。当“我”由于家庭的贫穷,穿的破破烂烂的出现于全班同学的面前时,是文老师告诉大家,要互相关爱,不要嘲讽,在“我”因没钱买绘画用的蜡笔而遭钱板条的毒打时,是文老师毫不犹豫地为“我”挺身而出,并送“我”一盒蜡笔。当“我”的水晶球被小龟田拿走时,文老师是第一个知道的成年人,同时也知道了水晶球的来历,并保证帮我要回。只是这个诺言还没来得及实现,她就因鼓动学生对抗皇军的罪名而被汉奸钱板条告发而被捕,文老师被日本人带走之前,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中国万岁”。文老师从此消失了,以后的每一天,当“我”听到任何有关抗日的、女性的消息时,都会潜意识的认为那是文老师。妈妈带着我去老房子周围,听到旁边日军监狱传出来的凄惨的受刑的喊声时,“我”以为,那是文老师;姐姐在医院要拯救被日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病号301时,“我”以为,那是文老师。作者以“最后一课”为标题来写文老师被捕前的那一课,似乎寓有深意。文老师的形象类似于都德笔下的韩麦尔先生,在沦为亡国奴的危难之际,知识分子尤其是教师,不畏侵略者的铁血手腕,坚持着民族文化的传播,哪怕为此而献出生命也没有遗憾。作者之所以用了这么大的笔力在文老师的身上,或许可以理解为知识分子之间的惺惺相惜,文老师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有着强大的坚守与信仰,这影响了作者的一生,并让他在以后的生命中,时时闪回,这恐怕就是精神的力量吧。和文老师短暂而宝贵的相处时光,给“我”的一生带来了无穷的动力,小说写到,“正是从那一刻起,她已把我推向迈上美国“常春藤”大学讲堂上作学术报告的第一层台阶···也正是她那关爱的眼光,已经为我这颗萎缩的小草,注进了一股永久的生命力,这股生命力一直在我的体内涌动,它陪着我闯过生命中无数极其艰难的时刻,直到今天。” [③]
小说中另一个普通而灵魂高贵的角色便是“我”搬回南京后的房东三姨太,“我”称她为三姨。三姨出身为梨园世家,但无情的战争夺去了她的家人和原本安逸的生活,孤苦伶仃的她嫁与一商人作三姨太。自古薄命女子多嫁作商人妇,何况三姨还是一个名分极低的姨太太,但三姨却以她善良、不屈的人格在年幼的“我”的脑海中占据一隅空间。“我”一家人刚搬到南京时,生活贫穷,仅有的亲戚——大伯也躲的远远,唯有三姨时常对我们表示关心。可以说在魔鬼作乱动荡不安的年代里,房东三姨带给“我”的人世间的温暖与爱,并不比文老师逊色。初见面时她总称我为“小少爷”以示尊敬,某天深夜,父亲母亲救了一名高丽军妓,正是三姨帮忙开了后门把人送走的。但三姨也有自己的苦衷,三姨的丈夫和日本人做生意,为了生意上的利益往来,默许了日本人对三姨的侵犯,三姨孤身一人没办法周旋,某一天晚上请求“我”和她作伴,这才斥退了日本人。三姨的最大遗憾,就是在逃难途中不小心将自己的妹妹弄丢,直到从“我”口中得知,小美丽可能是她的妹妹。但命运作弄,小美丽最终被残忍的侮辱并杀害,三姨在小美丽受刑的那天清晨,在路边高声吟唱着自己曾经改过的一首词“月亮弯弯未照九仔个州,几家欢乐未几家仔个愁······” [④] 三姨最后是从井里打捞上来的,至于她生前遭受的种种不公,像是幻影一般在“我”脑中回旋,只记得三姨名叫蝶影,小美丽名叫蝶梦,姐妹俩双双化作蝴蝶飞到云里。三姨曾写诗自励,“商女应知亡国恨,抵死不唱后庭花。” [⑤] 这般独具刚硬气魄的手笔竟出自一名弱女子之手,让人不由心生佩服。在当时的时代,三姨的身份无疑是低贱的,但“我”一家人对她并没有另眼相看,母亲更是特别嘱咐“我”要称她为三姨。三姨无疑是一位烈女子,她的行为更为那个时代添加了一抹悲壮色彩,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不屈灵魂,残忍战争之中才会开出血色的花。
战争对于普通人而言,绝不止步于个人与所在环境的抗争,除此之外,还有参与战争的可能性。小说中,“我”的姐姐是一名护士,在幼小的“我”看来,她是“花丛中的花王——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牡丹。” [⑥] 她是一位对人性有着至高尊崇的女孩子,她从不希望战争把孩子卷进来,所以当得知医院里一群日本伤兵在群殴一个年纪小的日本兵时,她没有选择旁观而是挺身而出加以阻止。医院里后来送来一名女伤员,编号301,已经被日本人用尽各种酷刑伤害得体无完肤以至昏迷。姐姐陷入了治与不治的两难抉择,如果将她治愈出院,就等于将她重新推入日本人的魔掌之中,如果不治疗,她又不忍摧残同胞的生命。于是她和同样爱国心切的三哥开始了一场关于病号301的“拯救”行动,三哥甚至想到罗密欧服用的那种假死药,并开始一鼓作气的研制,而姐姐则在日军的严密监视下和301开始密码联络,当姐姐写下“2406”(救)时,301回复“0008”(不)。姐姐偷偷延迟了301的治愈,当然这一行为还是被日本医生小坂发现,但是他没有告发她,他们之间进行了一场关于人道与爱的对话。小坂医生虽为日本籍,但他有着一颗超越战争与国别的医者的人道之心,“难道在战争和仇恨的法则之上不应该还有一个人道和爱的法则吗?它是应该凌驾在一切之上的绝对法则。” [⑦] 这里,已经没有了民族的仇视和对抗,只有对于生命的终极关怀,同时因为战争的关系,对于生命的关怀已经陷入了一种悖论境地,对生命的拯救可能会使生命陷入新一轮的万劫不复,当然,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最终,301死了,我们甚至可以进行合理的猜测,301的死和小坂医生有无关系,他有没有在背后成全了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对于301和所有想要拯救她的人们而言,死亡意味着永久的解脱,或许这是最可取的方法。所有想要拯救301的人们,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是在国难之时,他们摩拳擦掌,希冀为抗战做点事情。战争与普通人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普通人的力量有多大,他们为战争作出的贡献有多大,至今已经无法考量,但作者在小说里讲述的拯救301的故事,却可以引发一点思考。
(二)儿童视角
《烽火中的水晶球》是以作者幼时亲生经历的抗日战争为素材,以“我”的口吻讲述故事,属于自叙传的儿童文学作品。近几年,关于抗战的作品不在少数,除却大量的抗日题材小说,还有以抗战为背景的回忆录,如何兆武的《上学记》和齐邦媛的《巨流河》等。这些回忆录都是以成年视角进行叙述,《上学记》更是由何兆武口述,然后经人整理而成,相对而言,《巨流河》的文学创作意味要略浓厚一些,齐邦媛在文本中除了回忆事件之余,还适时的抒发自身的感想,行文流水之间流露出女作家的细腻与情怀。相对于此,《烽火中的水晶球》采用儿童视角的叙事方法来进行创作,就显得别具一格。以儿童视角作为叙述策略的作品并不在少数,通篇采用儿童视角的作品如萧红的《小城三月》,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日本作家黑柳彻子的《窗边的小豆豆》等;部分采用儿童视角的作品如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的《追风筝的人》等。对这类作品有深入阅读的读者会发现,多数号称儿童视角的作品并不总是彻底的“儿童”,这里的“儿童”其实是掺杂着成人世界的各类规则,他们只是在充当作者叙述的一个代言人,背后的支配力量还是已经成年的作者本人。而只有当作者用一种完全的儿童的口吻在叙述故事的时候,这部作品才可以称之为真正的儿童文学,比如畅销全世界的儿童文学作品《窗边的小豆豆》。《烽火中的水晶球》尽管充斥着儿童与成年视角的交叉,但其比重较大的儿童叙述的部分,在笔者看来,是真正的以儿童为主人公在叙述,呈现一种限制叙事的风格,如果要发表成年人的议论,则由成年后的“我”来叙述,所以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儿童视角。其次,它采用分标题讲故事的手法,和《窗边的小豆豆》在这一点上是不谋而合的,这样的安排,将全书分为40个小片段,读起来像是儿童的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呈现碎片化的美学风格,更符合儿童心理,因此将之称之为儿童文学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
儿童视角和成人视角的最大区别就是由全知全能叙事到限制叙事的转变,《烽火中的水晶球》以幼小的“我”作为叙述人,也就规定了叙述力度和叙述视野。开篇“我”跟随家人逃难至南京,这本是件值得压抑和悲痛的事情,但当“我”得知之后,却是“突然高兴起来” [⑧] ,因为“我”无数次地从家人口中知道,我们的房子是多么漂亮,甚至在梦中也梦到“有楼台亭阁,有绿树,有鲜花,还有五彩纷飞的蝴蝶,我还梦见了那儿卖的五香豆儿····” [⑨] 这是典型的儿童和成人的区别所在,在儿童的世界里,没有愁绪和痛苦,任何境遇都可能会变得好玩,他们只关心眼前的情况,不会有长远的忧患意识,所以当父亲母亲还在为沦为亡国奴而忧心焦虑之时,幼小的“我”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当然,限制叙事的好处在于将文学的疆域拓宽,试想一下,对于抗战这一历史事件,如果都采用成人视角进行叙事,导致文学的格调基本趋于一致,那文学岂不流于僵化?而儿童视角的优势在于,采用与成人视角相背离的逻辑进行构思,就像巴赫金曾把骗子、小丑和傻瓜在文学中的功用表述为“他们有着独具的特点和权利,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做外人,不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相应的人生处境发生联系,任何人生处境都不能令他们满意,他们看出了每一处境的反面和虚伪。因此他们利用任何的人生处境只是作为一种面具。” [⑩]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儿童视角在文学中的功用也类似于上述几类人,他们都处于一种边缘地位,和正常的成年世界是有差异的,他们的双眼近乎隔膜般的审视整个世界,我们把他们当做是边缘人,其实我们又何尝走进过他们的内心呢?或许,他们有一整套认知世界的逻辑与标准,只是和我们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小说后面的拯救301的情节,也可以作为儿童视角叙事的限制性的例证,当三哥说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假死时,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我”飞跃昆仑山,找到“曼陀罗”仙草,和厉鬼打斗,“夺得了仙草,捧着它,轻轻送进了文老师的口中·····” [11] 在“我”的心目中,文老师是一切爱和美的化身,在她被日本人带走后,“我”一直牵挂于心,总是期冀她还活着,所以在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为营救301而做准备工作时,“我”想的却是文老师,如果真有可以假死还魂的东西,“我”最希望的就是文老师可以被拯救,这似乎已成为“我”一生最大的夙愿。这一情节,如果完全以成年视角来叙述,恐怕只会将营救前的准备工作写的草木皆兵,而不会再用梦境的形式将“我”的思绪闪回到文老师的身上,这是成年视角和儿童视角写法上的区别,而作者这样的写作安排,恰恰将“我”的幼稚却也撼动人心的行为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儿童视角呈现了一种碎片化的美学风格,这也就是美国汉学家斯蒂芬·欧文所说的“断片美学” [12] 。儿童的大脑容量要比成人的小,无法在短期内包容太多的信息,所以以儿童的眼光看待世界,必然不会是连续的画面,而是像一张张照片一样断裂的信息。《烽火中的水晶球》采用分标题的形式来叙述文本,每一标题都代表着一个故事,每个故事尽管都是统摄于主题之下,但彼此之间又是相较独立的,可能前一个故事讲“我”在学校的事,后一个故事却开始讲三姨的事迹,前一个故事讲文老师的离去,后一个故事却讲新认识的朋友根宝。分标题的叙述方式,可上溯到中国古典小说的章回体,章回体小说的叙述者大多是成人,他们以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来为读者讲述故事,每一章之间的衔接非常紧凑,“且听下回分解”已成为章回体小说的大众化印象,因此其故事发展尽管曲折迂回,但大体的故事脉络还是清晰、整体化的。而《烽火中的水晶球》以及前文提到的日本儿童文学《窗边的小豆豆》这一类作品,以儿童视角分标题的叙述方式则与章回体小说大不相同。就美学风格来讲,章回体小说力求圆满、完整的叙述,而儿童视角的分标题叙述方式则碎片、断裂,甚至从字里行间隐约可见一个儿童在安静的讲故事。这种美学风格,相较于传统的章回体例,更多了一种现代风味。现代社会的文学读者已不满足于和作者的脚步亦步亦趋,那样的的时代已经落潮,现代读者拥有的是参与文本的自觉意识,如果说,传统读者需要的是故事,那么现代读者需要的则是故事+形式,文本的叙述形式同样在现代读者关心和期待的范围之内。顺应这种阅读期待视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各种思潮在叙述形式等方面有了很大突破,儿童视角的碎片化在某种程度上也可归入这一类。小说以“我”的视角在文本中融入了大量的人、事,这都是“我”全家逃难至南京以后发生的,看似杂乱无章,但是这恰恰是儿童看待世界的方式即每个画面都要记录下来。如小美丽这个人物,“我”和她的相识缘于被她的技艺所折服,最初她并不喜欢我,冷言冷语相向,然后又经历了一段日子,我们俩的关系缓和了,关于小美丽的篇幅不短的叙述让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片段,小美丽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直到后文提到三姨讲述自己妹妹丢失时,读者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小美丽和三姨的关系是这样的,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
《烽火中的水晶球》是一部既有战争色彩又有儿童视角的非常有趣的一部作品,是汪应果先生临近八十高龄创作的一部作品。从前只闻先生学问做的扎实,如《无名氏传奇》等书的问世,直至将这本小说捧在手心,一页一页的品读,那包裹于书中的小心翼翼般的回忆和时而沦陷于记忆之沼的静谧情怀,慢慢显露之时,方知先生在做学问之余还有一份文学创作的悸动,作为后辈深感惭愧,同时也期待着先生下一部大作的问世。
参考文献:
[1]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巴赫金,钱中文译.巴赫金全集[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
[3]沈杏培.论儿童视角小说的文体意义和文化意味 [J].当代作家评论,2009(4).
作者: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Email: yuning0721@126.com
[①]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页。
[②]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308页。
[③]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67页。
[④]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44页。
[⑤]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83页。
[⑥]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55页。
[⑦]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301页。
[⑧]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7页。
[⑨] 汪应果:《烽火中的水晶球》,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9页。
[⑩] 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三卷,钱中文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34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