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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尴尬人澳洲遭遇尴尬事(之九)
作者:安红  发布日期:2011-05-19 02:00:00  浏览次数:6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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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IA人寿保险公司工作的Q女士姓钱,轻言慢语,谦逊和蔼,因为都有曾在共青团工作的经验和阅历,故两人之间彼此格外地帮助且信任,在工作中我们曾经擦出过思想的火花,也交换过对澳洲深浅粗细的看法,我对钱女士一直心存感激,只是一直有些许的羞涩,那个深深的谢字从未说出口过;在ANZ银行工作的Q姐姓秦,始终是我心仪的那张江南风景画。按照澳洲的法律规定,我不能够一仆二主地同时供职于两家保险公司。最终如愿以偿的进入到MBF私人医疗保险公司的我,也曾经约秦姐一起面谈,表示对她的欣赏与感谢,“不客气,我也推荐过其他人,但只有你是成功者。”在她淡定从容的外表下,我感受到的是无形的鼓励。这鼓励,曾经多次浮现,回放,帮助我度过最初艰难的在MBF当值的日子。
在左胸口上别着一个小牌子:我是新手,处于磨合期,请耐心并多多关照!我就微笑着被Lesley安排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开始了先叫号儿后接待客户报销咨询的新工作。不知道是否因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第一次在公司总部的分理处出现,还是那张小小的胸牌在起作用,头两天竟然十分顺利地度过了。叫号儿,打招呼,问明报销项目,输入一切应该输入的数字代码金额,付款,签字,装订,归档……点数,结账,打印出平衡表,签上自己的名字,向同事们说Bye-bye,就完事大吉,打道回府;回家吃的也多,睡的也香。  
真是事不过三。第三天早上的第一位客户就送了一个下马威给我。此公修剪着漂亮的大胡子,齐齐整整;一头飘散的长头发,整整齐齐。澳洲牛仔的皮帽子上面,别满了各式各样形状的纪念章,让人不由得不多看几眼。你好我好早上好天气好吃了吗您了吗的寒暄过后,噼里啪啦地敲好电脑键盘的我站起来,麻利的把应该报销的现金找给他,顺便快速的扫了一眼他帽子上的徽章。大概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本人左胸口的那个小牌子,他拿了钱,却并没有走,开始与我聊了起来。
你是日本人?不是。
你是韩国人?不是。
那么是越南人?也不是。
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都不是。我蹙着眉,摇着头,不直接说答案,多少有点儿成心地与他逗闷子。
哈哈,我猜到了,你是最爱说Tomato的上海人!我笑了,不是。我是住在胡同儿名叫百花深处的那个北京人儿!  
知道了我来自北京,此公突然开始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语调和我说话,几句过后,我竟然一句都没有听懂!回想起来在国内时我不是没有听过各种腔调的英语,因为教授发音的老师来自英国,美国,加拿大甚至南非。在TAFE学院,也接触过压低声线,甩着鼻腔让语句从前额抑扬顿挫出来的澳式英语。我再迟钝,也不会一句都听不懂啊!一头雾水的我再次站起来,“对不起,麻烦您再重复一遍?”其实是想看看他的嘴巴,读读他的唇语。恰恰此时我才发现,美髯公的胡子从鼻子以下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连嘴巴都看不见。还读的哪门子唇语?猛然想起苏小妹嘲笑其兄苏东坡“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的那句诗,我没有把持住,当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扭头瞥见Lesley,她正在偷偷地笑,就知道她一定听明白了我们在说什么。我叫了一声Help,求救一般看着她。Lesley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请别为难我的新员工吧,今天才是她培训后正式上班的第三天。美髯公一本正经地朝我眯着眼睛笑,胡子也在随着笑声微微地抖。
他说的是昆士兰的俚语,和你开个玩笑,他刚刚从北京旅行回来,夸你这个北京姑娘干活儿利索。Lesley向我解释着,我疑惑地瞅着Lesley,眼睛里竖着问号。你问我为什么能听懂?因为我是——昆士兰人,Lesley笑嘻嘻地说道。  
第六天上班一早遇到了头一个报销单据格外多的客户。
望着先递进柜台的那一沓子厚厚的发票与收据单子,我只觉得肝儿都在颤抖。告诉自己,可别慌里慌张的,做的慢一些。我接过来单据,先分分类别,牙科单据放在左手边,理疗单据放在右手边;脊骨推骨单据倒扣在台子上,入院患者以及私立医院的单据先做。客户是个英俊且耐心的小伙儿,两肘支棱在柜台上,既没有粗声粗气的问问题,打断我手下马不停蹄的工作;也没有频繁地看手表,嘴里面嘟嘟囔囔地嘀咕个没完没了。他站着,我坐着,居高临下,他开放的身体语言和悠闲的面部表情都在告诉我,对他而言,今天是个快乐舒心的好日子。
你今天不上班,休假?我不想让电脑和输入数字代码的机械操作声音从始至终的充斥在柜台上方,所以主动发问,调节一下自我紧张的气氛。
没错!我等一会儿要和我的Partner(配偶)一起去BONDI海滩冲浪。
听起来真不错,希望海浪足够高,你们俩能玩的尽兴!
水温十八度,气温二十四度,风力四级转五级,浪高可达约一米至一米五左右;海上风浪会更大一些,所以是非常适合冲浪的,今天。
甭多问了,他如果不是个冲浪的“角儿”,至少也是个冲浪的超级“票友”。
然后呢?一起来个浪漫的海滩午餐或是典雅的海鲜晚餐?
我的Partner不太喜欢吃海鲜,晚上,我们很有可能一起去吃烤牛排。
那我预先祝你俩好胃口!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同时,我的手灵活自如地敲着打着。爱运动的澳洲当地人士一般都会经常光顾理疗诊所去做物理理疗,热敷,按摩,远红外仪电疗仪等等各种仪器烤烤调调,声光电热磁全套设备一同上阵,让物理理疗师伺候着。从报销的单据中可以看出,英俊小伙儿他一定是哪里扭了或者是伤了,访问理疗师的频率从开始的每周三次变为每周两次再降为每周一次最后变做每两周一次。分门别类的又重新核对了一遍,确保无误,我向英俊小伙儿解释道,若是需要你可以继续做理疗,但是一年的报销额度已经用完。今天各类单据总共报了XXX元,四十八小时之后报销回来的钱就可以转到你的指定账户里。
英俊小伙儿签完了字,顺便想替他的Partner问问还有多少余额。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查寻,告诉英俊小伙儿:你的Wife她仅仅用了两次,还有至少二十三次做理疗的机会。英俊小伙儿“啊”了一声,表情有些愕然。可否再查查普通牙科,眼镜,以及自然疗法各项的余额?没问题!你的Wife还有……我逐项算着念着,抬头看见英俊小伙愈发怪异的脸部表情。
我给你抄下来吧!思来想去,也不知是自己哪里出了错,扽过来一张便笺,我准备把余额抄下来然后让小伙儿带走。“Your wife name is…..Michael?”我眨了眨眼睛,Michael?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名字嘛!我傻了眼儿,飞也似的把眼珠子移到性别那一栏——“M”赫赫然的固定在那里。
我的天呀!男的,同性恋,怪不得他一直用的是Partner!
“蠢驴!”我对自己大叫着,在心里,嘴上却没敢出一丝声音。分理处地面上厚厚一层颜色深沉的藏蓝色的地毯,是断断划拉不出来地缝儿的,我怎么钻也没地方钻。只好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递上写满余额的便签。英俊小伙儿一脸的愠色,拂袖而去,顺着风甩给了我一句:“谢谢!”  
幸亏我还预见性地事先和他聊了一聊,有个不错的铺垫;否则的话,没准儿得吃他一个大耳刮子。我继续伫立着,脑子里却在倒海翻江。觉得立马儿长了好大的学问,从此以后为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客户要是不主动点明是Husband或是Wife,我就只用Partner和Spouse,都是配偶的意思,管他(她)是同性是异性抑或是人兽配。  
 
二零一一年五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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