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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野人传奇 第十章
作者:李晓亮  发布日期:2016-08-09 10:32:47  浏览次数:1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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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带来到大院,重新部署人马。将百十兵丁分成六个小分队。一队、二队上山巡查,抓捕杀人犯钱大,重重有赏。

三队驻扎在前院,四队驻扎在屋后,保卫这个大院的安全;五队、六队是机动小分队,随时听候差遣,白天休息,晚上房前屋后做保卫工作。他将这个大院团团围住,绝对保证府尹大人的人身安全。他明白了一个理,只要将上官伺候好了,讨好得当,哪怕本职工作出了差错,上官会原谅、也会袒护他。这不是么,他一上山,就让钱大干掉了十多名兵丁。这就是失职的罪过。但是,府尹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是让他带兵捉拿杀人犯钱大。

兵丁们该巡哨还是巡哨,只在大院周围转圈圈,三人或五人一组,来回巡逻。就是不敢离开大院百米。大家惧怕野兽,也惧怕钱大从树林里突袭,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都是在应付差事罢了。

没有巡逻任务的兵丁,三五一群,掷铜钱,押点子,赌小钱。还有的兵丁染上了大烟,找一个避人的角落,抽烟土。也有一些兵丁无事,在一起聊天,讲女人的事情,说,当官的带兵的官长可以带妻妾,养娼妓,寻欢作乐,在这大山里,缺一家、两家妓院。要是在襄阳城,或是在保康县,就偷偷地去逛窑子,看哪家窑姐长得漂亮,而又风情万种。

有这样的官府,带这样的兵,能干什么。还能抓着如狼似虎的钱大吗?

天,已经渐渐黑了。兵丁们开始堆柴火,点火堆,驱逐豺狼、虎、豹。管带几次到厢房门口,轻敲门扉,小心翼翼地请府尹大人用晚餐。府尹正在同那女人在床上游戏人生,他成天吃喝玩乐,在府里养着的小妾有十多人,每天将他的身子骨掏空了。他来到这深山野地,见上了年轻貌美的女人,还是乐此不疲,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哪有那么多精神放在女人身上呢?但是,他就是离不开女人,尤其是这么貌美的女人,不玩够,他不放手。难怪有这么多人要争着当官,拿出银子买官。原来官员有许多的好处,贪了金子、银子不算,还要贪恋女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避讳,官越来越大,贪得越大。而且,是公开地贪得无厌!

这是甲长养在家里的女人,甲长已玩腻了,专门养着供奉他人;乡、保长看上了,甲长就送给了乡、保长;县令看上了,就让给了县令玩;带兵的管带相中了,也能玩个痛快;如今府尹大人贪色,只好由府尹大人贪恋着。官大一级压死人,管带只好干瞪眼,还怕府尹大人玩不好,玩不够哩。那就是他的失职!也许,明日找一个差子,就地免职,或关进大牢里,也不为稀罕!只要府尹大人玩弄得高兴,明日,还给一个嘉奖,也有可能,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大家都是这么玩。

小官看大官,一级看一级,下级每时每刻潜心研究上级官员的秉性、爱好,只要他有爱好,迎合就是。不然,拍马屁,拍在马腿上,就算中止了仕途。只要拍上级官员的马屁拍顺溜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然,一个县令带着一帮衙役,斗不过一个钱大,反被钱大杀光;一个管带领着一支部队的兵丁,还让钱大杀了这么多官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更好笑的是,居然,让皇帝老儿兴师动众,将朝廷的兵部、刑部、吏部,还有内侍太监用上了,让湖北巡抚、四川巡抚、河南巡抚组成浩浩荡荡的缉拿队伍,进剿神农架,缉捕一个贫困交加的乡民钱大,荒诞至极!

大家心里觉得好笑,就是不说出来。而且,还要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虚张声势,劳命伤财的运作。这就是各怀鬼胎了,把心思用在如何贪占,如何玩乐上。反正是国库的钱财,拿出来,到神农架公款旅游吧!这不,管带大人贪恋的女人,府尹大人又占有了,夜以继日玩乐享受人间的天堂吧!缉拿什么杀人犯钱大,那是一个幌子,那是贪婪的招牌,是各级官员的一道遮羞布。

傍晚时分,兵丁们晚饭后,在岗巡逻的兵丁持刀巡逻,面对黑黝黝的大森林,心里不自在。只怕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来,叼一个人走了,是有可能的事情;还有群狼在寻找机会,随时要撕扯一个人到林子去,不要一会儿,就变成四分五裂的肉片。这些野兽还能用火来吓唬一下,就害怕杀人逃犯突然袭击,一刀削掉一个人的脑袋,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巡逻的兵丁高度警惕着,每根神经绷得很紧。

没有在岗巡逻的兵丁在营帐内,要么打牌赌博,要么抽一口烟土,打发无聊的时光。他们为的是一口饭吃,要活命,但是都不知道今天吃饭的家伙,到明日还会在么?只有府尹大人安逸,在温柔乡里,不知道日落夜黑,同女人玩累了,还要休息。他让管带、副官这类的消极官员伺候着吧,谁人也不可能先吃饭,只要他快活了,再下床补充体力。不到二十岁的女人精力旺盛,对付这样一个老头子,不费吹灰之力。她已让府尹精疲力竭,这怪不了她。只是府尹大人太贪情色了,没有弄死他,就是他命大!

管带等候着府尹大人用晚餐,闲得无聊之时,看到长工蜷缩在院子的角落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被烟瘾折磨得像一条老狗一样,不能站立起来。管带就像遛狗一样,来惹长工。他在土墙壁上抓了一把黑土,就这一滩地上的污水,和着泥巴,搓成丸,同烟土的大小差不多,一粒一粒捏在手心里。他来到长工面前,蹲下身子,将手张开:

“你看,这是什么?”

长工睁着的双眼,顿时,眼放出光亮:“烟土!”

管带将伸开的手收回,问:“想要么?”

长工点了点头,巴嗒着嘴唇,表示极想抽一口大烟。

管带故意卖弄关子,逗逗他说:“只要你像狗一样听我的话,就有你的好处。”

长工被激起了兴奋点,他抬起头来,哀求道:“只要你给我烟土,我给你做狗也行。”

“那么。”管带说,“你做狗叫两声,我听听。”

“汪,汪。”长工真的学做狗叫。

“哈哈。”管带觉得有点意思,他又逗弄他说,“光叫唤不行,要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汪汪。”长工两手撑地,双脚往墙根一蹬,身子向前一倾,像狗一样爬跳向前。

管带向后退去数步,并伸开捏着泥团的手,引导他说:“叫呀,跳呀。”

长工又“汪汪”的叫了两声,爬在地上,向前蹦了一蹦。这时,引来了数名官兵看热闹,大家叫唤:“狗啊!做狗跳!”

管带哈哈大笑起来,将泥团砸向长工的脸上:“这条叫 唤的土狗 。吃吧,狗!”

长工急忙抓起泥团,拿到鼻子上闻一闻,知道上当了,被人戏弄了。管带和兵丁们笑成一团,在枯燥无味的军营里,这也是极大的乐趣。

长工愤怒了。但是,在庞大的官势面前,他只能甘愿服软。他敢反抗吗?不然,要招来一顿拳脚,说不定被打死了,就像打死一条狗一样,扔到山林里面去,喂狼。他还是蜷缩到院墙根下,忍受着烟土的煎熬,浑身像被虫子咬一样,难受,尤其是骨头缝里像有无数的虫子在里面啃噬。

初春里的天黑得早,尤其是神农架的大山里,夜晚来得更早,寒冷的风刮在身上,生疼。长工被烟土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不敢在大院里乱窜,怕被官兵们看不顺眼,一脚踢死。他只好在院墙根下,来回地爬来爬去,有时靠在墙上, 头撞墙,减轻烟瘾的痛苦。他就在院墙一角蹲来蹲去,忘记了这里是地下通道的入口处。 销魂夺魄的烟土侵袭了他的骨子,大批的官兵们入住这大院里,打破了他的多年生活规律,饥一顿饱一顿,还要受官兵们的欺凌;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有时安静,有时狂躁,这是在大烟的作用下,生理反应,人不能够自控。他就在院墙角落处,胡乱地擦身蹭墙壁。突然,他触动了地道的机关,轰然一声响亮,墙角的地下裂开一条地缝,黑黑的地道爆裂出来。

长工被跌下地道里去了。

官兵们在夜幕下,忽然听到一声响,地下裂开一条缝隙,长工滚了下去。他们好奇地围了上去。

这几日,钱大在地道里,度日如年。他不知道地道外的真实情况,只晓得大院里驻扎有许多官兵,不敢轻举妄动,迫切地希望长工和那个叫娟子的女人下到地道里来,告诉他真实的信息。就在这时,长工滚进了地道。他急忙将长工扶了起来,问道:

“兄弟,你终于来了。”

长工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官兵走了吗?”钱大问。

长工说:“哪里走呢,还派来许多官兵。府尹大人也来了。哎呀,还有你女儿,是不是叫钱小小?”

钱大说:“是呀!”

长工说:“被府尹带来了。”

钱大问:“她怎么来到这里呢?”

“一言难尽。”长工说,“兄弟啊,官兵就要进来了,快做准备吧!”他未说完,只见得有一军官已带着一队人,五名兵丁,各自手持刀剑,杀进地道。

说时迟,那时快。钱大跳起身来, 持起身边的大刀,抢步上去,一刀劈过,副官躲过了,闪在一边,这一刀将副官身后的一名兵丁劈去了大脑的天灵盖,又一刀将第二个跟上前的兵丁剁倒。

这时,闪在一边的副官一把抱住了钱大的腰身,从地道口而入的三个兵丁一拥上前,按住了钱大,夺去了他的大刀,按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长工,看到眼前的变故,知道抓住了钱大,自己也难逃脱一死。此时,长工的屈辱,加上愤恨,一起化作仇恨的力量,他从地上拣起一把大刀,朝着人头劈去。副官和兵丁们都在按住钱大,人头集中在一起。长工一刀下去,两颗人头落地。又一刀下去,两颗人头落地,副官和三个兵丁死在长工的大刀下,血流满地。

钱大翻身而起,提起大刀将从地道口而入的一个兵丁砍倒,后面的兵丁“妈呀”一声惊叫,退了回去。钱大还撵上前,又一刀剁翻在地。

官兵们听到地道里的叫声,有一个兵丁手握着长矛枪扑上来。钱大一刀挡开了长矛枪,仍然回到地道中。官兵只是将长矛枪向地道口乱戳,他们不敢下到地道里去。钱大和长工一人一边守在地道下,守住入口,只要有人下来,砍脚,砍头,不得活命。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喊声,惊叫声在大院内外喧哗。早已惊动了在温柔乡里做着春梦的府尹大人。他问身边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女人知道外面的喧闹声,先听到有人喊叫“地道”,后又听到有人喊叫“钱大,杀人犯”,知道地道口被打开了。是钱大从地道口里出来,又杀人了。她说:

“大人,别管他。你好好地睡吧,我去看看。”女人说着,就摸索着穿好衣服。她又说:“大人,你养足精神,好干事哩!”

就在这时,管带推门进来了。他报告说:“府尹大人,报告你一个好消息,发现了钱大,他藏在地道里......”

“什么?”府尹挺身而起,“快快,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我穿上。”他问,“抓住了吗?”

管带说:“我们已围住了地道口,他插翅难飞。”

女人将府尹的衣服递了过去,说:“大人,别急。在地道里,他是死路一条,是瓮中之鳖。”女人知道地道里还有机关暗道和出口,钱大还有逃生的可能。

府尹胡乱地穿好衣服,将官帽戴上,又成了襄阳府尹大人。他发号施令:

“给我杀下地道,活捉杀人逃犯钱大。押送京城,重重有赏。”

管带转身而出,他喊叫道:“谁人下去捉拿杀人犯,赏钱一百两银子。”

有两个自认为有点拳脚的兵丁挺身而出:“赏一百两银子,此话作数吗?”

府尹说:“再加赏十两黄金。只要能捉拿到杀人犯钱大,不,二十两黄金。”

这两个兵丁一听到府尹大人发话了,一嘀咕,每人可分得五十两白银,十两黄金,下辈子都有了。他俩拔刀在手,跳进了地道口。

钱大和长工在地道里听得府尹的叫声,说:“来吧,来一个,送死一个。”只听得咚的一声,有两人一前一后跳了下来,钱大一刀下去,将前面的一个兵丁拦腰砍下,后面的兵丁快速跳起,扑向钱大。但是,他没有防备还有一旁的长工,只见长工一刀挥来,人头落地,被钱大拦腰砍倒的兵丁还在地上翻腾。“哎哟,妈呀,疼死了。”他大声叫喊。钱大一脚将他身子踩在地上,一手抓起他的长辫,一手挥刀割下头来,顺手将他的脑袋扔出地道口外。钱大喊道:

“来呀,来一个死一个,已经有六颗脑袋了。”

长工将地下的一颗脑袋摸起来,拎着长辫子扔出地道口。拎一颗头,甩出去一颗头。

府尹和管带看到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抛到了地道口外的大院子里,府尹心惊肉跳。他惊叫:“怎么又死了这么多兵丁呢?”

“副官也死了哩!”管带说,他手持长矛枪在地道上向地道下乱搅,防着钱大从地道里杀了出来,伤着府尹大人。他命令兵丁,“保护着府尹大人,退到屋子里去。六人一组,持刀守住地道口。三人一组,向地道射箭。”

有六个兵丁持刀守在地道口上。三个兵丁向地道口下放箭,压住钱大和长工从地道里突出。

娟子看到满地乱滚的人头,便是明白了一切,钱大被救了。他看不到长工,就在院子里乱喊:

“长工,长工,你在哪里?”

管带说:“你也不知道吗?”

长工听到外面女人的喊叫声,他在地道里应声:“我在这里,我在地道里。”

女人心里明白,是长工闯下的祸根,他不打开地道,谁人知道那地道口呢?他为什么要打开地道呢?她在这种情形下,是万万不能问长工的话。她跌足道:

“你找死呀!”

府尹大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只是在府衙内,凭借着权威,利用衙役们作威作福,哪见过官逼民反?愤怒的乡野之夫将生死置之度外,敢于屠杀官兵,如同切瓜一样容易,刀起头落,比在刑场上刽子手们的心肠还硬,不讲刀法,见人就砍,就杀。

这是什么世道!

府尹大人眼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心里惊恐,又闷闷不乐。正在这时,娟子扑到了他的跟前。她说,这是长工一手策划的好戏,她一点也不知道,她还说,她自小就卖进了甲长的家里,有十余年了,一直不知道院角落里修建有一条地道。是长工们修造的地道,也只有他晓得这里的暗道机关,他将杀人逃犯悄悄地藏在哪里。长工只对她说,那人已逃到林中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长工已经在地道里,被暴露了出来,她再不能被牵进去。她要在这里施计策,寻找机会一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要借助刚刚同府尹大人温存的余热,打动府尹大人的心,留着她有逃离的机会。

管带在一旁说:“大人没有问你话呢?”

“好,我知道了。”府尹大人挥了挥手,说,“你一个弱女子,在家中没有地位,能知道啥呢?”他笑了笑,“充其量,是伺候男人的一个料。这样绝密的事情,甲长家能让你知道吗?”府尹弯下身来,将女人牵扶起来,“不要自责,你是一个好女人!”

有了府尹的这句话,管带也不好说什么,一则上司发话了,下级只能听从,顺从,不能逆从;二则这个女人在他来到的这几日,也满足了他的身体欲望,正如府尹大人所言“是伺候男人的一个料”,还是一个好料,只要有着机会,还需要她。她就是知道地道的秘密,哪怕是她将杀人逃犯钱大藏在地道里,也要替他开脱罪责!她是一个好女人!

想到了女人,管带忽然提起了一个人,是府伊大人带来的杀人犯钱大之女钱小小,不是被关押在厢房里吗?何不将她放在地道口,让她喊叫,诱出她父亲钱大,活捉了他。于是,管带向府伊大人行了一个跪拜之礼,说:

“大人,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将杀人犯之女钱小小放出来,在地道口喊他父亲投降,我们好一举捉拿钱大。”

“好,”府尹大人说,“好主意,在地道口布开大网。”

“只要他出地道口,哪有他逃跑之地。”管带立马去布置安排兵丁层层设防,将大院里外围得似铁桶。院里院外点起火把、火堆,将院内外照得通明。

钱小小被兵丁押了出来,跟随看守的女人早想到院里看热闹。她不小心一脚绊在一颗头上,滑了一跤,正好一手撑在血淋淋的人头上。她“妈呀”一声惊叫,顿时昏厥过去了,管带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吓昏了,急忙抱了起来,送到厢房里去了,放到床上。他怕被府尹看见了,瞧着有几分姿色,今夜又是府尹的人了。

钱小小一看黑夜下,地上的人头,以为是他父亲被官兵们斩首了,悲惨地叫道:

“爹呀,你死的好惨啊!”

她要扑上人头,被兵丁们死死地抱住了。娟子很乖巧地来到她跟前,看了一眼这个娇小而美丽的女人,说:

“那是被你父亲砍掉的官兵人头,你父亲在地道里,官兵们正在捉拿他哩!”

“走。”管带这时跑了过来,一声吆喝,“喊你父亲出来。”

府尹走了过来,对那女人说:“只要你把你父亲从地道里请出来,我保证你们父女平安。”

“呸!”小女人对府尹吐了一口唾沫,说,“我能相信你的话吗?在你府上。你是怎样对我说,要我们父女团圆,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一转脸,就不认账了,还将我也拿下,向上讨好奖赏。只怕我父亲一上来走不出地道口,就没命了。”

府尹不生气,只因是他曾经的心爱小妾。他笑了笑说:

“我保证不杀你父亲,也不杀你。”

“哼!”小女人说,“现在是你的目的没有达到,我还有利用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看穿了,你们这些官府之人还不如平民百姓。我们这小老百姓还讲仁义、道德、良心。哪像你们,只要自己的利益,而不惜牺牲亲情、友情,尔虞我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你这个贱女人!”府尹大人听不下去了,他“啪”的一声,扇了那女人的一个嘴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他深深地知道,要让那女人再说下去,会当着他下属官兵的面,将他的皮一层层剥下去,露出他丑恶的骨肉来。

“你是天底下,最烂的一个男人。”女人声嘶力竭,喊出声来,“一个老东西吃嫩草,要了我身体,又出卖我。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你这么多天了,难道没有一日恩吗?真是不如一个畜牲......”

“啪,啪”府尹大为发火,他上前又是给那女人几个大嘴巴,”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的夫呢?一个讨饭的叫花子,府里好心收留了你,不思报恩,反而诬陷人,谁叫你是杀人犯之女呢?”

钱大在地道口听得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女儿流落在襄阳府里,做了府尹的小妾。如今是因为自己杀人无数,连累了她,让她受奇耻大辱。他要冲出去,同府尹拼命。长工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钱大,说:

“你这时候出去,就是送死,也害了你女儿。都是死路一条,请冷静,三思而后行。”

钱大看到地道口外,火把如昼,刀光剑影。他只要一露头,脑袋没了,哪能见到女儿钱小小呢?幸好长工阻拦了一下,不然,一出地道口,束手就擒,正好中了府尹大人的计。这是引蛇出洞!

长工小声地说:“地道里还有暗道,我们可以逃出去。”

“我知道。”钱大说:“你从暗道里走吧,到山顶下,有一个大石岩,在那个岩缝里藏有猎枪、火药和铁子。你从这暗道里出去,拿到猎枪后,你在外围放枪,我从院内开花,将我女儿救走。以你的枪响为信号。”

“不行。”长工说,“我因为他们这些狗官给我抽了几日大烟,现在正是发作期,浑身不济,没有精神气。你从暗道里出去,逃命吧。”

“唉,怎么抽大烟呢?”

“一言难尽。”长工叹息,“都是被他们迫害。”

“地道里的人犯听着,”这时,管带已在地道口喊话,“你们尽快走出地道,举手投降。再不出来,老子就要放火烧地道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钱大在地道里接话:“你狗日的赃官,有本事,下来,让老子好好收拾你们这些狗杂种!”

“放草。”管带命令兵丁,“投到地道里。”然后,又命令兵丁,“准备火把。”

有三个兵丁将准备好的柴火一把一把地投向地道口。

钱小小眼看父亲要被火烧死,多少天来的屈辱涌上心头。她趁兵丁们忙乱之机,挣脱开兵丁的控制,纵身地道口,跌落在柴火堆上,说:“要烧,连我一起烧死吧,落得一个干干净净。”

府尹大人说:“将她抢出来。”

因为不能失去了这么一个要犯。她是皇上钦点的人犯,失去了,不能交差。”

管带和兵丁们迟疑着,他们知道,谁下去,谁送死。

娟子扒开兵丁,大吼一声:

“我来。”

她纵身一跃,也跳下地道口,拉起钱小小,踏过柴草堆,把钱小小推进了地道。

钱大和长工接住了钱小小。眼疾手快的管带一把拉住娟子的裙边,提了上来。她一头扑倒在府伊的脚下:“差一点被捉进去了。”

“受惊了,”府伊拉起了女人,“别怕,有我哩!”

管带眼看那个女人进了地道,他一把拉上两个兵丁推向前,拥向地道口,要杀进去。

钱大将女儿推向地道深处。他和长工持刀立在地道的入口两边,一声喊:“杀!”

两人举刀劈去,两个兵丁人头落地,管带一身血迹,连忙退出地道,被兵丁接住了。

府尹说:“这如何是好。”

管带说:“放火。”

府尹说:“又搭进去了两个兵丁。”

管带说:“地道狭窄,易守难攻。我的副官进去了,也被砍了脑壳。无用武之地。”

“皇上是要人。”府尹说,“烧死了不好交账。”

“用烟熏他们。”管带说,“就用民间在地洞里烟熏黄鼠狼的办法。”他对兵丁说,“再准备一些湿的柴草来,先点燃干柴,再放上湿柴。”

一声令下,兵丁们分头去办,一会弄来了新的树枝、竹枝之类的湿柴禾。

管带说:“点燃柴禾。”

早准备好的火把投向地道口,点燃堆在地道口的干柴。顿时,烈火熊熊燃烧。火焰照在地道口如同白昼明亮,一股热浪直扑里面。钱大斯声力竭地叫骂: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狗官,不管百姓死活,在大旱之年,还横征暴敛。抢杀民女,刮地三尺,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吃草根剥树皮,挣扎在死亡线上,饥民遍地,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府尹听不下去了,命令:“再加柴禾。”

兵丁们纷纷投下干柴、湿柴等。火堆上被湿柴盖住了,浓烟直冒。钱大被呛的直咳嗽,长工也被烟熏得眼泪直流。他俩向地道里走去。但是,不一会儿,浓烟向地道里散布。钱大呼叫:“爬在地下。”

巡逻的兵丁在小沟边看到一股烟子从竹林深处升来,原来是地道的出气口紧邻水边,浓烟是从出气口里散发出去。兵丁马上向带兵的管带大人报告。

管带指示一组兵丁将水沟的竹林围住,所有的兵丁持械将大院团团围困,并让兵丁高声呐喊:

“缴刀投降!”

钱大从地上爬起来,猫腰跑到通向小沟的暗道机关那里,准备搬动机关,长工一把拉住他说:

“你看,水沟边布满了官兵,竹林里也有兵丁在搜索,跑不了了。”

钱大透过气孔,听到外面喊声:

“缴刀不杀。”

他一声长叹:“天要灭我。”然后拉住女儿,“小小,不能怪爹呀,我已被逼得无路可走,现在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有同他们拼了。”钱大丢开女儿,操起大刀,从地道口一冲而去,操刀砍掉了地道口的两个兵丁。这时,只见从天而降一张大网罩下。这是管带早已布好的捕网,就是有一身武功的人,只要被捕网缠身,也施展不开手脚,只能束手就擒。

钱大被管带按在网罩里,兵丁们一拥而上,用绳索把他大绑了,丢在院子当中。

长工在烟熏火燎中走了出来,衣衫破烂,长发披散,眉毛被火烧焦。他也被兵丁们捆住,丢在地下。

“还有小女人在地道下。”府尹大声说。

这时,有几个兵丁跳下地道口,从烟雾里将钱小小架出了地道,也被绑了。

管带重新部署了兵力,加强警戒。并加派兵丁看守三个人犯,然后同府尹大人共进晚餐。

府尹欣喜若狂,一举将杀人犯钱大活捉。他口授书办,起草公文,以快报传给巡府大人,好上奏皇上。

在晚宴席上,府尹还要娟子陪他喝酒。他心里非常高兴,兴奋地不能自主,旗开得胜,酒色一身。

书办很快将逮捕到杀人逃犯钱大的公文草拟好了,交给府尹大人过目。他加盖上自己的随身印章,连声说:“好。好。快马加鞭,连夜送给巡府大人。他已过了宜昌,停留在兴山县境。速速给巡府大人报上。”

书办按照府尹大人的指示,挑选两匹快马连夜下山去了。

府尹只留下晚间巡逻的兵丁,加强警戒,其他官兵可以自娱自乐。管带将钱大和长工捆住了手脚,另外还用一根铁丝穿透两个人的肩胛骨,连在一起,防止逃跑;将钱小小单独捆住手脚,明日好押下山去,进京城,听候皇上发落。他命令兵丁将院子内尸首归在一起,并将地道里已死去的无头尸身搬运上来。他反复在地道里察看,仅有一道岩缝是一个透气孔,地道的墙身是一个大岩层;他惊叹甲长选择这样一个地道,费尽了心思,也花费了不少钱财,凿成这样的一个岩石地道,是防匪之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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