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散文随笔

散文随笔

《亦西亦东--西澳平民散文杂文集》出版(附序言​)
作者:蔡田明  发布日期:2017-01-29 22:49:08  浏览次数:2477
分享到:

新年伊始,南半球春夏交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东边人杰地灵,胜友如云。悉尼、墨尔本两地几家作协负责人和会员及文友,休暇聚会,西边来客,千里赶来,躬逢胜饯。东西文友,群贤毕至,少长闲集,分别于一月二、三日在双城的中国城东海酒家、王朝海鲜酒家,举办茶话会暨西澳平民新书《亦西亦东》发布。如古诗人王勃、王羲之所云,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识盈虚之有数,知桑榆之非晚,叙情随之事迁,感古今之犹同,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东海王朝亦是蘭亭也。

      悉尼茶会由田地主持,平民念稿发言,把书作花甲生日礼物送给大家,感激苍天,告别猴年;安红介绍读书心得,指出华人值得努力去做个世界人;海之涛展示其出版书情况;沈嘉蔚报告巴别塔大画进展;何与怀、田沈生、王亚法、赵令中(九歌)、进生、刘放、施国英、杨榕、王萍分别自我介绍相识,大家就兴趣话题交谈。预约而因事未能出席者千波、谭毅、胡仄佳、李嘉强、张丽辉、李刚、王旭、沙予接受作者签名赠书。

墨尔本茶话会由王晓雨预约并主持,平民即兴发言,介绍悉尼念稿和聚会情况,感谢王晓雨为书作序,感谢墨尔本《大洋时报》《联合时报》珀斯《澳洲环球商报》暨澳洲大地为平民“翻身解放”提供自由言语广场。杨明华、雨虹、胡玫、潘华、阿森、钱子亮、胡培康、孙浩良、王萍与会并自我介绍交流互动。

安红带精装甜蜜巧克力同此心意,孙浩良带奔富酒敬贺大家,如同平民两城以茶代酒,祝长者幼者同龄花甲猴者长寿健康,自娱自乐,不分天域,亦西亦东,自珍自重。欣于所遇,快然自足,学无止境,永不知老之将至。相约大家,出本薄书,十年再见。同时读到安红贺词,既喜且愧,奇女赋诗无才和,惟有来日补天功:“西來雅客贈宏篇,術業專攻道義牽。廿載躬耕臨瀚海,兼南濟北自怡然。”

《亦西亦东 —西澳平民散文杂文集》由悉尼宇宙法则出版社出版,533页,其中附录作者著译文目13页。 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监事长、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杨匡汉和墨尔本作家王晓雨分别为其书作序。有兴趣者请与作者联系:tcai@jinnan.com(安民 供稿)

附书序--序言一

东西文汇处的内心风景

——序平民散文杂文集《亦西亦东》

杨匡汉

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华文文学。这些年来,海外华文文学以迅猛发展的势头,既富含中国文化的诸多元素,又渗透了居住地的文化观念,亦西亦东,亦洋亦中,成为世界文学进程中一道独特的、“混血”的风景线。那些海外华文作家,受双重文化背景的影响,对文化差异、文化融合的思考和体验,显然比中国内地的作家更敏感、更直接;他们对文化互动、文化平等的追求,对群体的文化归属的焦虑和渴念,显然也以“异”的价值而丰富了世界华文文学的书写经验。

在对海外华文文学的研究中,一般对东南亚、欧美地区的关注度甚高,而有些区域,如南美、南非、西澳等,往往是被忽略的角落。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西澳平民”蔡田明,似乎不应成为被遗忘的人物。殊不知,他已有著译十余种,从《管锥编述说》、《文学欣赏》、《约翰生传》到《西金山史话》、《平民游记》和这本新编的散文杂文集,加之一直是《澳洲环球商报》“平民苑”的专栏作家,已步入“著作等身”之辈。他曾是我当年的同事和一度的下属,二十七年弹指一挥间,从旧时那位埋头实干的乖乖男生成长为孜孜矻矻的勤奋作家、翻译家,我深衷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此次新著付梓之际,蔡君不以浅陋见遗,远来索序,岂敢推脱?遂就所怀,略陈端绪,聊备参采,以求海内外方家郢政。

毕竟是书生。当年蔡田明从岭南名校中山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中国“智府”——社会科学院工作,以踏实、谦卑和悉心勾沉知新而获得好人缘、好文缘,特别是他自称“胆大包天”撰写的《管锥编述说》,让不少同行为之一瞥惊鸿。到澳大利亚后,一旦生计安定,他那自在的世俗生活自然又被“文史”所笼罩和化育。借用一句老话,那就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他以心观物,所关注的人间烟火,不仅有当地的,有故国的,还有世界性的。从全球移民问题到辛亥革命百年,从对梁潄溟思想的解读到回望五四、反思“文革”,从“丛林人的圣经”到报业的“水门事件”,从马克思生活过的三个国家到中国的立国精神,从全球化还是美国化到美国向中国学习什么,从幸福指数、伯仲叔季到中西两途的攻婚谋略,从读书不读书之辩到澳洲中医文化之旅,从澳洲的战争书、墨尔本的博物馆到山西的婚礼习俗、英国的墓地危机,从公民考试入籍到繁体简体孰优,从学作父母、虎妈教育到“心动女生”、运动文化,四海风云,世态炎凉,亦西亦东,亦古亦今,一一化作了蔡田明的笔底波澜。

到澳洲近三十年,蔡田明无疑已成为有故事、擅叙事的移民群体中的一员。不过,他的“冷眼向洋看世界”,并不止于看,而是从习焉不察中视有另见,自由而无违犯,更能表达自己的思考和内心的风景。他到富有盛名的国王公园游览,特别留意的是每棵树下的小碑牌上都放着鲜花,那碑牌上刻着包括华人在内的参加过两次大战的英烈的名字,从这一细节的发现中,作者看到了文明社会对大写的“人”的尊重。他回顾中国历史,复述并赞同辜鸿铭概括过的中华文明“深沉、博大、纯朴”的三大特征,但静心凝思后,还是提出了应当加上“灵敏”一则而成四大特征,且加以充分的征引。他对中国内地的史学研究也有反思,认为多数历史教科书是大汉民族的历史,少数民族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并进而指出,举凡许多国家的正史乃至西方文明,也都犯有如此通病。他关心家庭教育问题,看到了“父母是在特定时代环境下根据家族和自己的修养意识来教养儿女”的客观现实,然而,又进一步考察了东方式“严加管教”的利弊,提出了华裔家庭为何会(要)闭门“严教”和“严教”如何有效的两个社会性问题。他认为事情的好坏要从历史去看才容易看清楚。2200多年前孟子就说过“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四五百年前英国则通过互相把孩子放到别人家来调教,以培养孩子独立自信和尊重他人的能力,由此而提出了既“严教”又能有时去他者家庭“过夜”的“宽松”相结合的家教之道。这当然是一得之见,但也说明了蔡田明灵台深处的清气若蘭。

作为中生代的移民,蔡田明对移民问题的思考甚多,见解也表现出清醒的意识。他对华裔和非华裔移民澳洲的历史,所作的“新金山移民”、“战后移民潮”、“船民难民潮”、“动乱移民潮”的阶段性划分,是符合史实的;几波移民潮流,一切的一切,都与“人间乱象”与“寻找安定”有关,这也大致符合移民心理。而对于多数中国当代移民人而言,那种在欧洲看不到的“天涯若比邻”的“中国情结”(china pvoximity),在澳洲华人心理都挥之不去。蔡田明作出了如下的叩问:

我们本来是自愿地要和一个政治专制告别,却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中国情结;我们本来是甘愿接受西方文化生活的,却始终保持那难忘的中国故土风味;我们本来是想自由,要摆脱那束缚思想的传统,却时刻忘不了自己是龙的传人;我们本来以为找到了安静的乐园,却没想到要接受并参与这排山倒海而来的一切良莠不齐的竞争;我们本来是想甘于寂寞,不再热衷于任何暴力政治,却时刻为两岸紧张局势担心;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为我们的文化,不是因为我们的家庭,不是因为我们中国情结的坚忍不拔?

                              ——《中国情结》

这正是移民人的两难。随着澳大利亚从废止白澳政策向实行多元文化社会的转换,蔡田明沿用并阐释了武侠文学大师梁羽生所启明、古典文学学人沙予所强调的“移民人三境界”,即第一境界是“望洋兴叹,与鬼为邻”;第二境界是“既来之,则安之,最喜地能尊汉腊;为祸也,抑福也,敢忘身是避秦人”;第三境界是“四海皆兄弟焉、何须论异族同族;五洲一乾坤矣,底事分他乡故乡”,那就达到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双向追求互联互通的理想之域了。予所撰写的“移民人三境界”,即:第一境界是“望洋兴叹,与鬼为邻”;第二境界是“既来之,则安之,最喜地能尊汉腊,为祸也,抑福也?敢忘身是避秦人”;第三境界是“四海皆兄弟,何须论异族同族。五洲一乾坤矣,底事分他乡故乡”,那就达到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双向追求互联互通的理想之域了。

蔡田明对移民问题的思考,也正是在第二、第三境界之间游弋,而朝向“长为异乡客,莫学武陵人”,朝向“走进没有种族歧视的多元文化社会里”的新天地进发。他的“融入”观也因此值得点赞:

    种族不能灭绝。历史已经走到人类必须和谐才能共同生存幸福快乐的大道。两者必居其一的单向思维,不是反恐就是支持恐怖主义的布什逻辑,不主动搞和谐的霍华德顽固信念,是不能让任何事情得到平和解决的。因此,怎么说对不起,都是人类有希望、澳洲有梦想的新开始。

——《希望日》

文化往往是朦胧的,却是人的一个基本权利。文化差异在不同的区域是一种客观存在。然而,从深层次去看,虽东海西海,心理可以相通。蔡田明自己也坚持了从“异乡客”到“同乡客”的践行。他参与了使中医成为首个西方国家和澳洲政府承认保护监督的治病医术的权益,让中国元素观念辐射到异邦。他研究、翻译英国思想家约翰生的作品并成为这一领域的专家,而且以《钱锺书与约翰生》的长篇论文,让两位中西文学大师在相隔两个世纪的时空之间进行会心的智慧对话。他和被称为“西澳活宝”的大作家亨格福有着动人的文字之交,双方在接受孔子思想、接受“仁者寿”的观念上几乎达到了天衣无缝的默契。他和许多当地的澳洲白人建立起友谊,并以自己的体悟传授给下一代和年青的移民人,告诉他们:“我们移民人是中国人,却不再是原来那个中国人。意识到此,让我们后代顺应社会大环境大文化大趋势,不以特殊、独特见外,尽早适应主流社会就是不二法门。”“良好美德、优秀文化是不分东西的,也是不会消失的人类共产共有共享的遗产,而那些仅靠强迫教育‘天天读’才能接受的东西,肯定不会天长地久。”(《文化优越感》)这一通达的文化融合观,已成为蔡田明内心的支撑。有此支撑,也就跳出“老鼠赛圈”,既出世又入世,不甘平庸,自在自为,阳光地行走在通往大同世界的行列中。

“行走”也成了蔡田明这位“西澳平民”的人生关键词。已届“花甲”的他,尽管没有经历大灾大难,却也多有坎坎坷坷。其人其事,因移民的双重人生经验,华人的世界性生存体验,交叉文化和交错美学的体认,构成了他不长也不短的旅程,迄今留下的数百万字著述,也成为他笔耕不辍的“行走”记录。这使我联想到中国文化传统中“行走文学”一脉。孔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其乐,即在“行走”于山水之间与物神游。晋代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有《咏怀诗》:“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游走忘归,乃出世也。汉代司马迁从20岁起访遍名山大川,实地查考文史、逸闻、民情、风俗,助其完成矫矫不群的《史记》。明代的徐霞客,30岁出游,以日记志,考察风土人情、山河形胜,其名著《徐霞客游记》开了历史人文地理之先河。古往今来,中国文史名篇中都有“行走”的佳作。有意思的是,美国有过一位徐霞客式的旅行家叫艾温·威·蒂尔的,夫妻双双从春天到冬季,历时一年驾车全美游,最后写出《春满北国》、《夏游记趣》、《秋野拾零》、《冬日漫游》四大卷100万字的“行走笔记”,那自然和中国古人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大异其趣,却也能遥想呼应。

不过,蔡田明的“行走文字”因“文变染乎世情”而发生了合乎情理的变异。把他的这部《亦西亦东》和他前一本《平民游记》联系起来看,明显的特点是,作者既把中国故事、中国传统文化带到异地,又用“家园来去”的方式融合到新的场域中去,产生了新的“混血”、“混搭”式的叙事;在“行走”的过程中,既有躯体的行走又有灵魂的咏叹,既有人文地理的乐游又有思想的知在;既有多方位的展开(包括论辩),又有多样化的书写(包括笔调)。显然,蔡田明在他自由“行走”的旅途中,中文、汉字让他往里走,使我们听见他内心的声音——那是一种“静”;山川绿洲让他往里走,使我们触摸他的目光和想法——那是一种“动”。一“静”一“动”的结合,他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坐标,明白了在“亦西亦东”的交汇地带该如何流浪、如何歌唱。

《亦西亦东》是蔡田明的第十一本著译。几十年辛苦不寻常。好在他正当盛年,人生已无牵挂,“耳顺”之后更可以“从心越”,悟出事理,穿越万象。热腾腾的人情物理、世间风景,仍将主导这位澳洲中国人“作为关系的文化”的基本样态。我们所期待的是,在平民化的表达背后增添更多思想力的穿透,在美学和哲学的靶心爆发更多诗意之光,在东方/西方的二项式纠结中寻找更多稳定的意义,还有在文字以古雅为核的言说中,再往上无可道哉而往下有更多的众生世相,自然,“纯化”或许是一位作家真正的需要。我这篇乱弹,也只能就个人所能达到的限度内粗陈所会,无非抛引之诚,扪叩之见,识愧而已。

是为序。

          丙申端午记于北京潘家园




评论专区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