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同学多久也像你这样?得关心关心呢。”
青黛和哈韩对望一眼,哈母的大方直爽,出乎她的意外,组织部长么,一向是作古正经,严谨有余,似这样才见面,就毫不拘束,亲切友好,以前没听说过呢。
邱浩站起来。
一面往门边走。
一面回头到。
“我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人家俩是富贵收头结大瓜,不可同日相比,哪需得着我关心啊?伯母放心,一准明年给你生个胖孙子,未来的省委书记。”
哈母乐得哈哈大笑。
“好好!
我等着盼着。
到时请你喝满月酒呢。”
送走邱浩,大家围坐着,继续兴致勃勃的聊天。青话注意到,哈韩紧挨女儿坐着,二人时不时的私下交谈几句,又很快看着哈母。
那情形,即亲热又拘束。
二人之间好像隔着什么?
想想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年轻情侣。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亲亲热热,耳鬓厮磨,你搂我抱的,毫无顾虑,青话就忍不住对女儿使眼色。青黛倒是注意到了,可皱皱眉,显得不理解,更不热心。
其实。
青话自己也说不清楚。
自己对女儿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主动对哈韩示好?还是要她暗示对方放下面子?
反正,偷偷瞅着二年轻人相敬如宾的坐着,青话总觉得自己心里不踏实。噫,好啦,哈韩在悄悄抓青黛的手啦!
男子汉嘛!
就应该主动勇敢些。
姑娘家到底脸皮薄哇!
唉,什么?这个死丫头。
居然悄悄挣脱移开了,还轻笑着把它藏在自己身后,这个死丫头哇,真不懂事,真不明理儿,还大本生呢?我看连小学生也不如。
记得我当姑娘那会儿。
也矜持。
也清高。
还孤芳自赏,目空一切。
可是,当所有浮华散尽,诺言成水,你爸爸悄悄伸过手指头时,我稍躲躲推推,就装作无意疏忽之时,让他得逞勾住了我的小指姆儿。
这一勾。
就是几十年。
青黛啊!
女儿若水,芳心唼喋,人生如梦,稍纵即逝。
当你命中真正的另一半出现,就一定要机智的抓住,莫让他像鱼儿般溜走,空搅起你一袭涟漪……
“……伯母呀。
所以我和他爸爸都认为,哈韩请你们搬到一号大院暂住,是应该的。
也是及时的。”
哈母真诚的邀请到。
“这房属于拆迁第一期,大约下月中旬就开始搬迁吧?”哈韩点头:“外面布告上写着,是三月中旬。”“好,就是三月中旬,今天是,”
“2月27号。”
青黛小声的提示。
“20××年2月27号。”
“对!到具体搬迁日不过也就半个月。
我看,伯母伯父,你们得开始收拾收拾了。俗话说,叫花子搬家三大包,东西再简单,也不止三大包吧。”
青话笑。
“可是,哈部长,实说了吧。
这事儿呢。
我们全家还没认真商量呢。”
“哦?那好,搬家是大事儿,是得好好商量商量。”哈母微笑到:“远亲不如近邻!我也是刚调来,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你们作伴,对我的工作而言,也是一种有力支持呢。”
又笑着看着青黛。
“丫头。
如果我没猜错。
你的意见是决定性的。
我和你爸妈,都等着你拿主意呢。”青黛泛红了脸蛋,下意识的点点头。
哈韩母子俩离开后,青黛和爸妈久久无语。半晌,青话问:“青黛,你的意见呢,去还是不去?”青黛盯着地上,没吭声。
老头子开了口。
“那富贵鱼挺好看的。
我觉得去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可能都是官儿吧?那些家属,不也有像我们一样的老人?好聊天啊!”
青话缓慢的摇头到:“这不是主要的。我是感到有点奇怪,一个市委书记一个组织部长,凭什么对我们一个平头百姓如此关心?哎青黛,你觉得哈韩,平时正常不?”
青黛抬抬头。
可不看她。
而是闷闷不乐的反问。
“又是没头没脑的,什么正常不正常?哈韩又没有病。”
突然一顿,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爸妈:“你们的意思是?”青话高兴的点点头:“你终于和老妈想到一块儿啦!如果有,还来得及。”
青黛想想。
摇摇头。
又想想。
又摇摇头,喃喃到:“没有哇,很正常啊!真的没有嘛,唉,真是小老百姓心态,即爱又怕,莫乱猜测了。人家挺正常的呢。”
老头子开始没听明白。
稍想想。
便回过了味儿。
也插嘴到:“是得好好想想,对方急着让我们搬进去,不嫌我家青黛只是普通女孩儿,脾气又犟,是有点令人怀疑。”
青黛听听不顺耳。
就嗔怪老爸到。
“普通女孩儿怎么啦?
谁脾气犟啦?人之初,性本善,还不都是后天给你和妈逼的?”
“嘿嘿,这孩子就是犟!我说一句,你要还十句。别急哟,等几天和你的部长婆婆书记公公犟嘴去。”老头子慈祥的笑到。
“我这不是提醒吗?
我一个老同事的朋友,就上过当。
那朋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
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独生女儿。当爹妈的谁不想自己孩子幸福,攀龙附凤啊?结果,女儿顺利找了个厅局级的公子哥儿。
厅局级公婆对这未来的儿媳妇十分满意。
催促着结婚办喜事儿。
进洞房那天女儿才发现,公子哥儿有癫病。
一发病就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人事不醒。”
青黛捂住了自己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哼,讨厌!”跑回了自己的小卧室,呼地关上了门。老俩口面面相觑,好半天,青话扑嗤一笑。
“我看女儿说得对!
我们是即爱又怕。
真是小市民心态呢。
哪有那么的不幸和欺骗?我们是多心了哟。”
“可也不得不防。”老头儿反倒清醒得很,昂着一头白发的脑袋瓜子,颇具悲壮:“我们虽然只是平民百姓,可也有尊严,不会为了自己贪图安逸,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青话赞许的点点头。
沉思般说到。
“如果能检查检查,就好了。”
“那我明天装病,让哈韩引我去医院,顺理也让他检查算了。”
老头子自告奋勇。还是青话先冷静下来,摇头:“这不行!婚前要婚检的。”眼睛突然闪闪发光:“婚检,说明一切!如果有问题,毁婚完全合法和来得及。
我搞了一辈子的计划生育。
这个我懂。
可问题是?
问题是?”声音又低了下来:“问题是?”没了声音。
老头子以为她是故意拿捏,催到:“卖什么关子?说呀,问题是什么?”“是该睡觉啦,你看几点钟了?”青话看看女儿紧着着的卧室门,站起来打个呵欠。
“得再给给哈韩提醒提醒。
如果三个开发商同时进行开发。
就真的好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青黛走进办公室时,正碰到一路巡查的老板。“早安,青主。”“你也早,×总。”青黛掏钥匙开门,面无表情。
昨晚照例没睡好。
门外的老爸老妈为搬与不搬。
焦虑不安。
举棋不定。
门内的自己,同样辗转反侧。青黛当然理解爸妈的好意,可是,她总感到不爽。嫁入官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自己老公是真正爱否?
现在看来。
哈韩是爱自己的。
自己也开始爱着他了。
开始憧憬着幸福的二人世界。
可是,哈母的登门,却让青黛感到了某种不安。一般来说,天下婆婆,愿意降尊屈贵亲自登门,看望未过门的准媳妇,还并不多见。
这只能说明对方的防范心理和控制意识,都很敏感,很凝重。
特别在哈母和老爸老妈的交谈中。
青黛感到毕竟是市委组织部长。
做作的亲切友好和豁达大方之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视与清高。尽管她也明白,这是一种职位放大的长期性功能反映,可是,总感到心里不爽。
辗转反侧的青黛。
注视着灰蒙蒙的夜空。
幽暗的天花板。
极力说服着自己,接受这个部长婆婆的现实。
青黛十分清楚,哈母亲自上门看望和邀请,也许确是出于对这桩婚姻大事的重视,还有对平民百姓的体恤与同情?
这样的官儿。
在当今官场属于稀缺品种
也许哈母和哈父呢。
就是这类稀缺品种?
如果真是这样,则是自己和本市百姓的福份。至于哈韩本身有无大恙?青黛还没想得那么远,那么深。回忆哈韩与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有点异样。
比如。
前几个所谓的男朋友。
刚认识没二天。
就猴急急的动手动脚。尽管青黛也知道,这是青年男性的本能,可毕竟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儿身上,也忍耐不住。
然而哈韩呢?
这方面似乎在有意克制和抑制。
好几次眼看他心潮涌动。
跃跃欲试,却最终平息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比如刚才趁他妈谈话之际,这家伙居然偷偷勾住了我的手指姆,抚呀摸的,令我好一阵心跳。天呀,这可是当着他妈妈和我未来婆婆的面啊!
要让市委组织部长发现了。
还以为我是一个多么放荡的女孩儿?
对了!
我看有本杂志上讲,和婆婆相处的十条要素中,第一条就是,不要当着婆婆的面和老公亲热。结果我把手指姆悄悄移开。
可他居然不再追索。
就此放弃。
这像个男子汉吗?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他妈妈才亲自登门?
“你说什么?谁要来视察?”青黛开了门,听见了老板最后几个字,忙扭头追问:“区委张书记?上个月不是一大帮子人来过了吗?”
“青大主哇。
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
老板不满的皱皱眉。
“承上启下,上传下达哟!是市委牛书记。知道吧?就是那个新来的牛书记。听说要求很严,雷厉风行,最讨厌拖泥带水和推诿。”
青黛睁大了眼睛。
“牛书记?
哈,×总,”
突然笑了。
“人家牛书记日理万机,本市的外企国企大中型民企几千家,哈!”年轻老板没怒反喜,得意的一甩手指头,砰!
“别嘲笑啦!
事实证明。
你们的每次嘲笑,都是错的。
青主,你不想想,牛书记能抽空到我这个小企业溜溜,说明了什么?”“真要来啊?”见老板一本正经,青黛小心起来。
“真能来?
说明了你×总昨下午的牛皮,没白吹。
说明了公司将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说明了,”
“别排比啦!”老板打断青黛,指指挂钟:“差七分八点了,快发通知吧。”停停,摇头:“算了,你口头通知,查漏补缺还快些。牛书记十点到,很准时的。”
老板走。
娜娜到。
今天的娜娜打扮得漂漂亮亮。
神情愉悦。
大约是昨晚和男朋友的约会,偷期缱绻,硕果累累,所以精神大振:“青主,早!”“你也早!娜娜,刚才老板通知,市委牛书记十点正,要来公司视察。”
青黛不敢怠慢。
把小拎包锁进抽屉。
拿着手机就欲出门。
仍不忘回头叮嘱到。
“你把办公室理理,我去通知各科室,做好清洁,查漏补缺。”等青黛一圈儿转回来,办公室理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
娜娜正抓着电话筒煲粥。
天蓝色的眼影妩妩媚媚。
被明亮的灯光,照得一闪一闪。
映衬着修长的眼睫毛,像个才睡醒的芭比娃娃:“那肯德基没有德克士好吃,嗯,我不管,这次不算,你要补起哦,不然我不理你了哦。”
顶头上司进来。
芭比娃娃视若无睹。
毫无顾虑地冲着话筒撒娇。“不补起,我真不理你了哦。不理你了,事情就麻烦了哦。事情麻烦,爱情就拉爆了哦!”
青黛皱皱眉。
说实话呢。
娜娜别的暂时还看不出来。
可这煲电话粥,却开始让青黛忍耐不了啦。叩叩叩!气急败坏的老板,出现在门外:“我说这电话是怎么搞的?半天打不通。唉停了停了停了。”
可沉浸于爱情里的芭比娃娃。
浑然不知。
依然莺声鸟语。
宛转入云。
老板上前,一把抓住娜娜手中的话筒,向下一拉:“上班就煲电话粥,你还想干不干啦?”娜娜吓一大跳,看看是老板,呆头呆脑的笔直坐着。
“青主没告诉你。
市委牛书记要来视察工作吗?”
老板怒火正盛。
继续训到:
“这是你家还是电话亭?莫明其妙,什么工作态度啊?要煲回家慢慢煲去,煲个三天三夜也没人管你。搞什么名堂嘛?还大本生呢。”
可怜的芭比娃娃。
吓得晕头转向。
居然回答到。
“我不知道哇,青主没说牛书记要来视察哇,我才煲的粥,不,打的电话哇。”老板转向青黛:“怎么回事儿?我刚才不是特地给你交待过吗?”
青黛闭闭眼。
然后睁开看着他。
“我己到各科室通知了,情况良好,大家正忙着。
待会儿,我还得出去检查督进。”
如此,老板松了口气:“嗯,注意一些,得再次检查督进。要不,这不只是砸我的牌子,而是砸掉大家自己的饭碗。”
眼光一斜。
看住娜娜。
“漂亮?
漂亮能当饭吃?都是大本生,都不容易,相互体谅互相支持才是,拆台可不好哦,亲爱的亲爱的娜娜小姐!”
老板出去了。
娜娜怔怔的坐着。
突然把脸蛋压在玻板上。
哭哭啼啼起来。
青黛虎着脸,整理着自己的文件,想像着待会儿牛书记的提问,自己在一这如何回答和帮腔,故意不理楚楚动人又楚楚可怜的芭比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