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长发飘散,湿肩暗露的女生,一手端着大桶原味吮鸡,一手捏着小瓶可口可乐,啃一小口鸡翅,呷一小口可乐,神彩飞扬,跑来窜去,叽叽喳喳,乐不可支。
今晚
属于青春
晚十点正,那抑扬顿挫的音乐和各种声浪,嘎然而止。我们竟然有点惆怅若失,禁不住对望一眼。这让我完全有理由怀疑,社区的露天公园里,是不是有专人值守?
很快
屋外响起了叩门声。
打开防盗门,二个面容凝重的大妈,不请自入,严肃得犹如我远方的老妈和大姨。送走二大妈,我和闺密相对扮个鬼脸,吐吐舌头,没了刚才的张扬和恣意。哎,大妈说得对,这儿是居民住宅区,不是校园女生宿舍,凡事悠着点好。
更何况
二个年轻姑娘
在离地面很近的阳台上,抛头露面,指指点点,笑语欢歌,毫无顾忌,就不怕什么什么的云云?大妈有理!入乡随俗,小心为妙,平安为上,从此就改了罢。
半小时后
我和闺密
就从意气风发,我行我素的现代女大学生,变成了安静温顺,老实懂事的邻家女孩儿。夜风如翼,拨动心弦,披着清亮的月色,我这才对可爱的小蝌蚪儿,细细打量,悠悠欣赏。
褐色的大块瓷砖
半高的墙头
上面是半圆弯曲的铁栏,栏上涂着黑漆,剥剥,没有铁锈或垢渣掉下,敲敲,传来遥远滞迟的钝响。弯曲的小砖台,凸出墙根半尺,一溜儿放着七八个小花盆。
梨树,桃花,月季和美人蕉们
正开得鲜鲜艳艳,夜风中有一股微微的花香。
“残春花尽黄莺语,远客愁多白发生。”夜色如水,月色若梦,心河泛滥,一圈圈明晃晃轻柔柔的涟漪,唼喋着荡向远方……闺密轻轻而叹:“春花秋草,只是催人老,总把千山眉黛扫。”
我不由喷笑
“又在触景生情?美女多情,无人爱惜,悲哉悲哉!”
“有一天,我也要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小蝌蚪儿!”闺密沉浸在自己的幻境:“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端坐阳台里,看潮落潮起,感怀天地间,来去有归宿……”
我恍惚记得
中国古时是没有阳台的。
而廊,倒是中国古建筑中楼、阁等多层建筑中常用。也有雅称“美人靠”。古代闺中女子轻易不能下楼外出,寂寞时只能倚靠在天井四周的椅子上,遥望外面的世界,或窥视楼下迎来送往的应酬,故雅称此椅为“美人靠”。
对于学中文的女大学生们
有一个藤萝缭绕,春意阑珊的小阳台,的确是个夙愿。
我满足而小心的搂搂她:“小蝌蚪儿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闺密嗔怪的白我一眼,也难怪,这话,是从我喉咙深处用力挤出来的。我尚且茕茕孑立,何况她形影相吊?
今天
在爸妈的倾囊赞助下,我的小蝌蚪儿倒是有了,可我的爱情在哪儿?
面对每年回家,渐趋渐老的爸妈和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的弯弯绕,语重心长的比喻形容和犀利无情的逼婚,我和闺密一样,早从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变成愁白鬓角,伤透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