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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依旧,云水悠悠—-读西贝的词所感
作者:陸文濤  发布日期:2023-05-16 22:44:07  浏览次数: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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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与一位文学评论家谈论过西贝的近体诗词,他认为西贝更像是古代的诗人,我深有同感我想读过她近体诗词的人,大多也会有这种想法的。在我的感觉里,她应该是一位风姿绰约才气过人的女诗人,坐在宋朝或明朝的某个闺房里,時儿愤笔疾书,時儿低声吟唱。

事实上西贝像一名穿越千年的诗人,飘然而至,在我们面前展示了她扎实的文字功底和丰富的情感世界和让人回肠荡气的情怀。你似乎可以听到了灵魂在苍穹下的低诉和叹息。

下面我们读几首西贝的近体诗词:

《声声慢·思故人》 

朝朝暮暮,恍恍惚惚,形形影影处处。

却去经年,萍迹浪踪穿渡。

孤帆远道水畔,梦里来、旧颜如故。

但问我,自何年、饮啜世间疾苦。

纵使携来琼露,焉可有、一夕痛伤痊复?

向晚依依,竟此作别日暮。

霞天怎生忍睹,手难分,万种嘱咐。

梦醒处,枉顾盼,潸泪簌簌。

这是一首悼亡词,“萍踪浪迹”、“孤帆远道”斯人已去。流水经条,满是愁闷,苦苦守望,“但问我,自何年,饮啜世间愁苦,”“饮啜”一词如泣如诉,令人唏嘘。故人在梦中归来,送来“琼露“为作者治病,其情之深、爱之切,“万种嘱咐”、怎能不让人泪下。“梦醒处,枉顾盼,潸泪簌簌。”

这首声声慢,明显受到宋朝诗词大家李清照的影响,连续的叠字出现,就是最明显的例证。

虽然李清照的《声声慢》大家都耳熟能详,但为了说明问题,还是摘录于此。

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

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

怎敌他

晚来风急 

雁过也 

正伤心 

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

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

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 

到黄昏 

点点滴滴

这次第

怎一个愁字了得

北宋末年,靖康之变。当时的皇帝宋徽宗、宋钦宗被俘,李清照与丈夫超明诚一同南渡逃亡。不久丈夫客死他乡。李氏膝下无子,又遇兵乱,家财散尽,国破家亡,孤苦伶仃。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正是李清照当时处境、心境的真实写照。”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在黑暗中“怎一个愁字了得”。

但是如果我们站在一个平视的角度来看这两位女词人,西贝的《声声慢》虽说是化用了李的“寻寻觅觅”,却丝毫不逊色于李。一个忧心未来,一个追思故人,但其情真意切,令人不由产生同理心,而黯然泪下。

正像西贝曾经在一篇追忆故人的散文中说过的那样:

“当我在月光下把乳香放在香炉上点燃,看着青烟在空中神秘地飘舞变幻,在缭绕的异香里,恍惚间,我仿佛能听到那些熟悉的呼吸,我失去的亲人仿佛像是穿越时空一般回到我的身边。也许一切不过是我的想象,瞬间即逝。我一块又一块地把乳香放进香炉,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希望在烟火中重温已逝的温暖。”

情之切,爱之深跃然纸上,一种无可奈何,又是无可救药的凄美,让人在仿佛凝固的空气中,感受到审美的魅力。

 《沁园春 • 春景》

似雪倾城,飞絮落英,付水流东。

看青山楼塔,长桥湖岸,纤纤柳绿,淡淡桃红。

雾往云来,花开如梦,绿草萋萋春又浓。

枝无语,只暗香拂动,泣露迎风。

昔时燕榭朦胧,抑或是、凋零旧忆中。

望南飞候鸟,北归鸿雁,越山过岭,来去匆匆。

唯念音容,沉浮幻影,聚散缤纷人不同。

轻悲喜,守四时风雨,静对枯荣。

面对美景,又迎春风,湖光山色,“雾往云来”,词人依感“花开如梦”在这里词人虽化用了“芳草萋萋鹦鹉洲”,“绿草萋萋春色浓”也暗含黄鹤一去不复返之意。时光飞逝,但离别的爱人 ,“唯念音容“笑貌依旧,不能释怀。词人守心如玉,“静对枯荣”。

西贝的词韵用得极准。虽然现代已没什么人再谈诗词的韵律,更不知平仄。但其实汉语的美,正在其中。韵律创造了美,韵律也许是文字与数学唯一的交集。而数学是宇宙的基本原则。所以韵律代表了来自宇宙深层的脉动。在西贝的笔下流露出的痛苦与忧伤,委婉和迷茫,不仅让人叹服,而且还给予了读者足够的想象和代入空间。一首词写的既工整,又有情怀已是不易。西贝不仅做到这两点,而且更进一步做到了有品位。

《八声甘州·残荷之恋》 

任一湖碧水漫心头,送君启兰舟。

立茫茫微雨,青萍之末,风起云收。

自叹残荷缺月,幻世欲何求?

唯抱青莲籽,静待天秋。

感念半生恩爱,日下轻挥手,人去难留。

忆塘前戏水,耳鬓话无休。

莫伤别、衣宽形瘦,

影纤纤、怎奈许多愁?

看江岸、苍山依旧,云水悠悠。

世事无常,“送君启兰舟”无缘再相见。风起于“青萍之末”,江河依旧,但物是人非“感念半生恩爱“,“人去难留“。送君一别,即是永远,一切太匆匆。追忆往事,曾经的美好 “忆塘前戏水,耳鬓话无休“。苦苦思念,“衣宽形瘦”,满腹愁苦,孤单影只。不过词人最终以还是收住了感情的倾泻回首“看江岸、苍山依旧,云水悠悠”。

西贝这样说过:“古诗词真是我们的文化艺术瑰宝,写尽人生、写尽悲欢离合!  感觉再大的悲哀,与古诗中的悲哀相比,都算不上悲哀;再大的喜悦,也比不上古诗中的喜悦!但在写诗词时,喜怒哀乐 酸甜苦辣 都会因古诗词的韵律而变成一种美,把悲哀都给升华了。”

《诉衷情令·连天秋草》

连天秋草任枯荣,秋水去匆匆。

莫言岁月薄冷,世事已尘封。

千顷梦,一袭风,再难逢。

洪荒万古,天地空蒙,万籁无声。

天才往往是忧郁的,在心灵痛苦的折磨中,在黑暗寂静的夜晚仰望天际,宇宙洪荒,時空变幻,词人望穿秋水,饱尝世态炎凉,无奈封尘了记忆,却与斯人难再相逢。只其待那星辰的闪烁,其待着灵魂的不断升华。

《点绛唇·春之忆》

1

三月余寒,如丝烟柳垂江岸。

临风冉冉,对影空留叹。

雾色迷朦,缘念缘何浅?

心无盼。水隔天远,钟鼓声声慢。

2

旧瓦楼阁,枝头又染春颜色。

痴情寂寞,燕子曾来过?

人面桃花,邂逅还相错。

雨巷陌。淡红朵朵,静待风中落。

又是对影空叹,自言“缘何浅”,断念“心无盼”,又是春天,柳丝如烟,“燕子曾来过?”虽是“痴情寂寞”,但缘浅“邂逅还相错”,那份无奈,那种寂寞有如花开花落,静待风到。记得西贝曾说过:“古诗韵使生活的艰辛与喜乐成为一种美,道出了诗与生活的关系”。情感丰富的她,但性格内向。不愿刻意描写埸景,却用短短几句词,表达了极丰富的情感。

西贝的词,是一道美丽又伤感的风景线。是那样的耐人寻味,相信可以流传后世。她的那一份执着的孤独,令人心醉,正如她诗集的名字———《静守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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