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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3部 第190章 密令下达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3-08-10 15:22:27  浏览次数: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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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不期与自己的又一位恩师相遇。

那心潮澎湃,那激越泪水,难以付予任何语言。

看着恩师离开的背影,一向稳重矜持的冯,高大的身躯居然微微颤抖。待他好不容易平静,转过身来,那位陌生的拍摄者,正微笑的站在面前。在拍摄者的恳求下,冯和毛主邀请他一起重新进入院长办,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

讲完,院长办一片寂静,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酒干倘卖无》的歌声……

冯仍垂着头,沉浸于自己的回忆中。毛主泪花盈盈,一大团雪白柔纸捏在手指,颤颤巍巍。

拍摄者则轻轻击掌,喟然长叹:“好故事,好故事啊!岁月无情,苍天有意。四十年后师生相见,缘于那份实感真情。只可惜,现在这样的故事,寥若晨星了。”冯闭闭眼睛,这无端闯入的拍摄者,那奇怪却令人惧怕的名片,是巧合还是精心的策谋?

想想王组,冯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难道巡视组注意上了自己?

尽管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可被巡视组盯上,总不是件好事儿。

那次座谈会后,自己就在第一时间内,把情况通报了恩师。听起来,恩师好像并不特别在意。

语气依然平稳自然,没丝毫意外:“哦,谢谢,明白了。小冯啊,中央巡视巡视我市,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推动和鼓励,我们要更加努力才是么。好,再见!”

可是,放下话筒后,冯细细品味着恩师的话,觉得里面更应该是这种喻意。

“此是非常时期,多加小心多注意,不要出屁漏授人把柄。”

所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拍摄者,冯宁愿相信他是有目的而来,也不信任什么巧合?想来,还真得感谢在京城蹉跎的那十七年。虽然颇不得志,委委屈屈,却在这块最大的江湖中,窥知了许多不便张扬的秘密。仅就这所谓的新华社和新华社记者,局外人只道是诸如报社或通讯社之类的新闻单位。

其实不然。

仅举一个方面,就能说明新华社和其记者的特殊身份。

那就是,凡是新华社编辑的内参,第二天一早,就会摆在每一个政治局委员的案桌上……冯当然听旁人和恩师,都讲过那很久前的“新焦裕禄”相片。这其中的关联,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保洁大嫂,也会唾沫横飞的说得头头是道。

说实话,食色者。性也!

谁不想拥姬抱美,长命百岁?

生在江湖,行在官场,谁又不愿意向上攀登,直达自己理想的境界?可神通广大的新华社记者,却时时惊鸿一现。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那后再没出现。不过,大家依然明显感到它的存在和威力,特别是K市一些大事情,在并没有特别重要和公开的约定采访下,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地·省级党报上,有时,还占据头版头条。

因而,对它的敬畏非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浓郁。

可它就是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然而,今天,他却突然出现了:“有着这故事的人,必要有着故事的深邃人生,希望我没说错。”拍摄者站起,把右手伸过来:“谢谢冯给我讲了这个感人的故事,也祝贺你找到了自己的恩师,我得告辞了。”冯也连忙站起,双手握住了对方:“谢谢你的聆听,到K市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请提出来,我一定尽力而行。”

拍摄者不动声色。

“冯言重了,只是,医学硕士不能只医治身体,还要帮助医治灵魂才是。若要单讲身体,现在国人的状况,与过去己不能同等而比。可若讲灵魂,我以为比却过去差了许多。所以,当年鲁迅就此弃医从笔,成了一代文豪宗师,不知我的拙言对否?”

冯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我虽然不能当鲁迅,可也愿意在这方面,进行认真努力的探寻。”

拍摄者用力摇摇冯的双手:“好!我们一起努力。再见!”“再见!”毛主早拉开房门,冯送他出去,真心到:“希望还能看到您。”拍摄者调皮的笑笑:“我也这样,再见。”慢慢消失在人群中。早己看不到了,可冯依然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望着。

毛主不满的叩叩桌子:“还下不下班哦?你看几点啦?”

冯这才回过头,抬起手腕瞧瞧,抱歉的笑到:“又是快七点了,这时间也过得真快。”

抓起话筒:“老搭档,完没有么?”“刚完,有几个特殊病案,你是不是要看看?”冯书记在那边答:“算了,我看又是快七点啦,明天吧,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可老这样也不行么,老婆非闹离不可。”冯想想,爽快回到:“也好,你也该休息了。就明天吧,明上午我俩碰碰,体检先请宁教授看着。”

放下话筒,见毛主不了然的瞅着自己,冯整理着抽屉,笑到。

“谁又招惹你啦?毛大主,都回了吧,天天这样陪着,你也不容易么。要嫁了人,怕你老公要天天找到我扯皮?”

“老公?我家老公还不知在哪儿养着呢?”毛主撅起了嘴唇,见冯锁好抽屉站起,又问到:“刚才那拍摄者是谁呀?挺随便的就卡嚓,也不怕人家说他侵犯了自己的隐私?”冯不想就这多谈与发挥,淡淡到:“搞艺术的都这样。走吧,捎一路。”二人一前一后钻进了雪佛莱,正缩坐在驾驶座上看画报的小田,把画报往自己身后一塞,照例来一句:“请系安全带。”

自己先啪的扣上了安全带的铝扣。

嘎,雪佛莱窜了出去。开着开着,小田问。

“毛大主,前晚上你怎么没去大剧场?”“你才没去。”毛主反驳到:“我就在第二十一排,前后左右都没看到你,又是会女朋友去啦?”小田是没去,所以笑起来:“毛主哇,你的前身一定是警察。这么多人啊,怎么就知道我没去?”“说穿了就不是秘密,这就是本事!”

毛主骄傲的瞟瞟他:“少说话,开车!”

因为女儿和同学临时回来了,冯也没去。

可前天晚上在大剧场发生的闹剧,他却当晚就知道了,告诉他的是严秘。快半夜十一点时,严秘打来了电话,转告林市长的指示,让他马上安排急救车和医生,赶到市大剧场。冯自然闻风而动,先抓起电话拨通了医院值班室,作了布置,再出门拦了的士赶往上大剧场……

好半天,冯嘴巴才迸出一句:“莫明其妙,怎么搞的?”

毛主侧侧头,小心翼翼说到。

“吴厅可惜了,听说温书记要求马上撤职查办,还是林市长说暂且停职检查,以观后效?”冯没吭声。“二巨头这回怕要打架了,怪谁呢?”毛主有些幸灾乐祸:“私人演出,市领导都到场助威,还出动政府工具维护秩序。结果秩序没维护好,各路神仙先打了起来。我看呀,谁也脱不了手,中央巡视组正在K市,脑子进了水是不?”

冯很不高兴扭扭头,瞟瞟她。可毛主仍咕嘟咕噜的说下去。

“老百姓怎么讲?牛打死马,马打死牛,反正折腾和遭秧的是国家,”

冯忍不住打断她:“少说两句行不?什么牛打死马,马打死牛的?莫明其妙!”毛主嗔怪到:“你不懂?就是神仙打架,百姓遭灾的意思么,一院之长,连这个也不懂。”冯只得扭过头去,不再理她。毛主偷偷的笑了,为了多和暗恋中的白马王子说上几句,她总是哪壶不开拎那壶。

惹得冯无可奈何,她却高兴得很。

嘎!雪佛兰一个急刹车。

冯和毛主都向前耸耸,毛主向前一扑,粉拳擂在前面司机的椅背上:“小田,怎么啦?”小田早探出头去:“好像是冯娟,这么多人追着看呢。”“冯娟?”冯猛推开门跳下,毛主也接着推门跳下来,景观大道上一片喇叭声和喧哗声。冯看到一大群人,正乱哄哄的追着,闹着和叫着:“看光屁股美女哟!好漂亮哟。”“抢回去做老婆,不要钱的。”

“好可怜啊,她爸妈可能还不知道哇,谁认识她?警察,快叫警察。”

“小毛,快。”冯扭头招呼毛主:“快,我也看到好像是冯娟。”

二人拼命追上挤进去,人们相互推着挤着,根本不避让,相反几个胳膊肘儿直朝二人拐来。纷乱的脑袋瓜子一晃,冯看到果然是冯娟,可怜的姑娘,赤裸着身子,披头散发,一面扭扭妮妮的边走边舞,一面优美的唱着,“……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就这样 永远不分开……”

细细听去,冯娟嗓音甜美,咬词清楚,气息流畅,完全不像一个神经失常者。

晚霞投射在她的裸身上,白腻的皮肤像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看上去,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那么的傲然矜持,又那么残忍可怕,催人泪下!

冯用力挤进去。

却被几个胳膊肘儿顶了回来。

冯急中生智,大喝一声:“让开,警察!”众人一激灵,让开了道。冯和毛主同时扑上去,毛主脱下外套裹住了冯娟,抱着她直摇:“冯娟,你这是怎么了?你爸爸妈妈呢?”冯娟呆呆的看着她,嘻嘻一笑:“妈妈,我不回家,我喜欢在街上玩儿。”

毛主噙着眼泪点点头:“好好,我们不回家,我们到一边儿坐坐,歇歇,好不好?”

冯娟不理,使劲儿用双手撕衣服,一面继续唱着:“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 可以永远啊!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

冯脱下自己的风衣,从头到脚裹住了冯娟,没想到引来一片叫骂。

“看就不像是人家的亲人,是不是人贩子哟?”“裹什么裹?狗日的老家伙,想自己一个人玩儿。”“兄弟,揍他,抢姑娘啊!”

吼着骂着,又朝前挤压。正在这时,传来威严的喊话:“大家散开,我们是警察。”人们根本不理,继续朝前挤压,还哄笑着:“刚才这一男一女冒充警察,现在又来一伙,怎么没人冒充坏人呵?”于是,便有人捏着自己的嗓门儿,尖声尖气的怪叫到:“让开,我们是坏人!”

可紧跟着,哄笑者接二连三地跌了出去,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冯一看,大喜:“武队,这儿这儿,快。”

领头的中年警察点头到:“冯,请扶上车,直开市精院。”围观的人群,早作鸟兽散,都远远的退到人行道上,继续人挤人的看着。毛主冯和武队,把冯娟扶进了雪佛兰。武队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冯,人就交给你了,送去吧,不能再让她随便乱跑,影响观瞻,谨防出大事儿。”

冯扬扬手:“谢谢,放心,一定送到。”和毛主同进钻进车厢。

砰!砰!用力关上车门。嘎,小田早发动了雪佛莱。一点油门,小车飞了出去。

冯这才舒口气。松松自己衣领,扭头对小田说:“回302”“好”

小田左手抓起应急灯,往车顶上一放,雪佛莱拉响警报,鸣鸣鸣的叫着,箭一般在纷纷避让的车流中奔驰。这时,冯的手机响了,掏出来,是冯书记焦急的喊声:“冯,拦住没有?

冯娟拦住没有?现在你在哪里?”冯回到:“放心,拦住了,冯娟在我车上,正回302,你赶来吧。”“谢谢,我和她妈马上到,马上赶到。”

车后座,被毛主抱着的冯娟,闭着眼睛,腊黄着脸,浑浑噩噩的偎着。

刚才的疯癫,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

雪佛莱轻轻一簸,冯娟哇的声呕吐,一大堆污物带着人体内的酸臭味儿,洒了毛主一身……车进302大院刚停下,一辆摩托车搭着冯书记老俩口,飞驶而来,嘎的停下。车还没停稳,冯书记便跳下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其老伴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边跑边哭叫:“娟啦娟啦,我的女儿啊!”

冯扶住了冯书记:“老搭档,稳住,不要急,孩子不能再受惊吓。”

毛主在小田的帮助下,将浑浑噩噩的冯娟扶了出来。老伴儿扑上抱住女儿,哭叫到:“娟啦娟啦,我的女儿啊!妈再也不说你了。不说你了,跟妈回家吧,我们回家。”听见母亲的哭叫,冯娟呆滞的眼睛忽然有了生气,望着母亲到虚弱的笑笑,应到:“妈妈,我们回家,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头一搭,又恢复了呆滞……

毛主先到隔壁院办换了衣服,陶秘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倒恰似是为她而裁做的。

冯则拉着冯书记进了院长办。

一进院长办,院党委书记就整个儿虚脱了,颓然跌倒在沙发上,如突然老了十岁。冯把一杯清茶递给他:“冯娟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多了么?”冯书记摇摇头。

“我回家后才知道,中午,她妈炒菜多放了点盐,冯娟不高兴,和妈顶了几句后把碗放下,跑到自己小屋生闷气。因为过去也常这样,一会儿就好了,所以她妈也没在意。结果临晚饭时,才发现她不见了,要不是小田打电话来,我们还不知道该高哪儿找去?”

毛主叩门进来,冯书记站起来握住她双手,连连致谢:“谢谢谢谢!我早听小田说了,要不是你和冯,冯娟还不知会成了啥样?”

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浑身颤抖。

“报应啊,报应!人说老了含饴弄孙,享受天论之乐。谁知我冯极竟是这种下场?鸣,我活得憋曲啊!”

二人忙连声劝慰。又一起出去,到病房看望冯娟。洗了澡,吃了药,恢复了年轻美丽的冯娟,绻曲着身子,像一只受惊的波斯猫。细长的丹凤眼闭着,俊俏的脸蛋上还残留着刚才的划痕。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偎着一片雪白,又仿佛一副美女春睡画。

坐在一边,眼泪汪汪守着女儿的母亲,听到三人进来,扭过了头。

冯看到一张冯娟的翻版画。

他早知道,冯书记老婆小他十岁,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年轻。难怪老搭档要给自己说“中西医结合医疗”的悄悄话了。冯夫人千感谢,万感谢一番,三人又轻轻退了出来。经这么一折腾,己是晚上八点多,毛主有事,就先告辞离开了。

没想到毛主刚离开,冯书记就开始撕自己的头发。

“唉冯,老搭档,我,怎么说呢?唉我,我对不起你呵。”

冯以为他还沉浸在痛苦里,又劝慰到:“冯书记,别这样,振作些,现在医学越来越先进。

上次我答应你的,托国外的同学找的资料,传过来了,我正在琢磨和想办法呢。不要这样,天垮不下来么。”

冯越劝慰,冯书记越痛苦。

最后竟鸣鸣鸣的哭出了声。

“别说了,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难过,我对不起你,我是畜牲!知道么,王组找了我。”冯脑子一激灵,注意的盯住他:“老搭档,什么意思?”原来,那次座谈会后,王组曾单独找过院党委书记,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冯书记便把冯的所作所为,都细细的告诉了对方,有些细节还添油加醋,肆意宣染……

难怪大受感动的冯书记,此时愧对冯了。

冯听了,倒也没多大震动。

要说王组这样做仿佛也没什么出格的,中央巡视组约谈时,随便问问市级以下的基层干部情况,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老搭档呢?出于自保和避危,着力迎合,甚到夸大其词,也可以理解和谅解。然而,细细一推敲,他又陡然觉得不对,王组不是亲口介绍到,巡视组约谈的对象是“……还包括市(地,洲)的一把,纪委书记,组织部长。”

按照恩师那晚上对自己的分析,框框即然这样定了,一般不会超出。

如果超出,一定是有意而为之云云。

王组一定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自己和恩师的特殊关系;所以,这次与冯书记约谈的超出,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组的真正矛头,是指向林市长的。这样一推理,冯觉得自己坐不住,就站了起来:“老搭档,这能不怪你。放在我。也一样么,不过,”

停停,冯想说的是“不过应该实事求是,这是一个人起码品质和原则。”

可出口改成了:“也没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

“鸣,我对不起你。”院党委书记还在痛苦自责。可冯实在不愿意听下去,他得回家好好想想,用心捉摸捉摸,以便及时和恩师通气。冯凭自己的直觉,感到王组采取绕边儿,扫阻碍的战术,表面并没多触动二个市领导,实则里,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呼呼作响,越勒越紧,越勒越紧……早己把自己的一切,与恩师紧紧相连的冯,决心在这危难之际,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和恩师并肩站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冯和冯书记碰了头。

把冯书记所说的几个有问题的病案,仔仔细细的重新推敲了一遍。

最后认定,这几个厅局级和正副部级,身体都出了大毛病。其中,市卫生局长冬胖,市规划局苏副局,市建委章副主任和市公安局扬副局,是初期胃癌,;市组织部胡部,宣传部铁副部,是美尼尔氏综合症即梅尼埃病,且是中期……巧的是,除组织部宣传部外,那几个行政领导都是温书记的人。

然后,冯对冯书记到:“麻烦你继续盯着,我得去看看我的简老师,不用多久就回来。”

大家都知道,冯找到了自己四十年前的小学老师,都替他感到高兴呢。

于是冯书记点头到:“放心去吧,这儿交给我了。”二老搭档,相互重重的握握手,各忙各的。

冯带着事先约好的谢菁,按简老师留下的地址,找到了简老师的家。

这是一家典型的三世同堂。

育有五子一女的简老师,老伴儿前年刚走,和唯一的女儿生活一起,其它五个儿子,也在就近买的房,众星捧月般围着老妈,一大家子人倒也热热闹闹,快快乐乐。

师生见面,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嘘,感怀。

冯和谢菁送上重礼,冯再次为所谓的“第一口奶”给老师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要302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不过,他保证时,心里并没有底,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礼貌而己。

简老师的女儿倒举止得当,彬彬有礼。

可她那三个哥哥和小弟,却实不敢恭维。

冯感到有些奇怪,一生致力于解惑育人的简老师,竟然对自己的五个儿女,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从谈吐和经济看来,老师的儿女们似乎活得并不顺当,学历也顶多是个大本罢了。现在,母亲当年的学生找上门来,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302一院之长。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于是,在忍受了四个爷儿们唠唠叨叨,罗罗嗦嗦的好长一番愤世嫉俗后。

冯和老婆带着他们的委托和简老师的问候,返程回家。

路上,创作员笑到:“那老太太真是你的小学老师?”冯愤愤然:“那还有假?谢菁你什么意思么?”“么?我看你那老师才是么。”老婆提醒到:“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去。看看她那四个儿子,以后有得你累的,想摔都摔不脱。”

冯默然,好半天喟然长叹。

“这也算是命吧。办吧办吧,不就是借我这块牌子,找东找西么?找吧找吧,如今的老百姓,活得艰难啊。”

“那你就活得轻松?”谢菁反唇相讥:“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大人物?我看你除了林市长,根本就一个真正的朋友。还办吧办吧呢?简老师那大儿子,涉嫌帮朋友情杀,正在市局被审查,你能帮忙解除?那二儿子以为自己是活在哪个达官贵人家里,一根筋的喜欢酒驾,你负得起责任?那老大不小的三儿子,离了结,结了离,离了又结,你怎么帮衬?还有那个正处女友的小弟弟,眼巴巴的望着你能给开发商游说游说,拿个平价商品房,你也能做得到?”

冯烦躁的皱着眉头:“那你说该怎么办?简老师对我有救命之恩,即然拜托了,不管办得办不成,总不能不办么?”

谢菁叹口气:“能办,当然好,举手之劳。办不了,你也莫伤感,愤世嫉俗,仅此而己。还有,我劝你自己平时多注意一些,知不知道中央巡视组的事儿?”冯点头,睃着她:“听到了什么风声?”创作员有些气颓的舔舔自己嘴唇。

“我比你更甚,连长字也没带,能听到什么风声?不过,王组倒是到市文联开过几次座谈会。到底是省委书记,讲起话来滔滔不绝,有水平,上档次。”

“听到些什么?”老婆摇摇头。

“都是些街谈巷议,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每次风暴刮过后,都证明了这中国特色的街谈巷议,具有多么可怕的份量和准确。”

“简明扼要。”冯有些烦躁:“听到些什么?”

创作员摊摊双手。

“勒索一千万,剧场斗殴,二巨头相互庇护,K市干部队伍严重不纯,K市各方面的工作停顿不前……哎,多着呢。”冯赶回院长办,毛主和陶秘正在里面打扫清洁:“冯,回来了?”““嗯!”冯搓搓自己双手,又举到嘴前哈哈气。这12月中旬就开始有了寒意,今年冷得早么。

“谢谢,小陶,你好像比以前更苗条了,在减肥么?

”冯特地招呼少于到自己办公室的陶秘。

因为毛主,作为院长正职文秘的陶秘,几乎改行当了院办副主任。

也就是整天跟着毛主的指挥棒乱转。作为曾经的某大学学生会副主席,陶秘心里的委屈和憋闷,可想而知。对于冯的格外招呼,陶秘有些惊讶,脸蛋红红,还看看毛主:“没呢,我够瘦了。”“没就好,其实,对身体构造和营养需要角度讲,过度减肥有损健康,我是从来不太赞成的么。”

毛主最后理理各色铅笔。

直起腰到:“行了行了,冯,请,入座。”一鞠躬,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到整洁的办公室,冯压抑的心情,略感到轻松一些,脸上有了笑纹,居然幽了她一默:“你说错了,是请君入瓮么!”毛主一楞,随之跟着打趣:“对!就是请君入瓮!这个瓮不好么?”

没想到冯更语出惊人。

“香笼兽烟,锦帷钗裙,好瓮啊好瓮么!”

走到办公桌后,慢腾腾坐下,看着眼前那一迭迭体检报告和重要病案,拎起了红蓝铅笔。冯先把重要病案推到一边,这是他的办公习惯。更因为,这些都是K市厅局级以上领导,社会精英和政府构成。先易后难,轻重缓急,一一阅读,细细分析,来不得半点分神和虚假的。

中午小憩时,冯脑子里总回响着老婆的话。

认真地把自己所有的朋友理了理,结果沮丧的发现,真正用得上的,还真没几个。

这其中,代局算一个。事实上,市公安局局长,平时也和自己的交往不多。除了因为案子正常往来,就是几个月前那女鬼事件,面对面的说过,真正意义上的把盏深交,并不多。可是,冯从恩师嘴里得知,代局为人还算正派,自己也认为不错,就把他算做了自己的朋友。

再说,K市就唯一一个302,自己作为一院之长,权威和份量都摆在那儿。

还有,体检中,代局也曾多次私下找到自己,要求这要求那的。

冯注意到代局的要求,大多是为其下属。作为一局之长,护犊心情可以理解也令人感动。可代局的要求,却还涉及到几个对立面的隐私,比如,仅次于他的扬副局,武政委,刑警周副队,刑侦处郑副处等……

果然,代局接到冯电话,并不惊奇:“你好,冯。”

“你好,代局。”冯稳住神,脸上浮着笑意:“吃饭没有哇?这天气,”

“有事请说!”典型的军人作风:“都忙么。”并不擅长寒暄和周旋的冯,立刻觉得自己的脸孔热了热,一气之下,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来意。当然,最后没忘记搭上一句:“你那天问到的几个部属情况,如果需要更祥细,可以考虑。”

三秒钟后,代局低沉到:“谢谢,就这样吧。”嚓!放了话筒。

冯狐疑地捏着自己的话筒瞅瞅,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同意,反对,婉拒还是敷衍?

下午三点,电话铃响了。冯拎起,竟是简老师:“小冯子,谢谢你哟。解除嫌疑,可以自由活动了。”冯一怔,兴奋到:“哦,好么,简老师,您多保重。这段时间忙完后,我再来看您。”简老师爽朗的笑到:“好好,我这几个孩子呢,一直嚷着要再见冯,我看又是想提要求。

小冯子啊,”

停停,继续到。

“改天你再来,一定要当面拒绝他们的各种要求。人有三性,懒性,顽性和坠性,凡事就想依靠别人,不劳而获,这哪成呵?我了解你小冯子,自小清高,认真和自负,个人英雄主义,万事不求人。虽然隔了四十年,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我那些浑小子的无理要求,你办不到的。即便办得到,也是勉为其难,凭空花费不少精力,影响你的工作和家庭。不能因为我给你添麻烦,打破你现在的生活习惯和为人原则,记住没有哇?”

冯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热,颤声到。

“谢谢老师!四十年前您是我老师,今天,您仍然是我的老师。小冯子谢谢您!谢谢!”放了电话,冯捂住自己额头思忖,一试而中,可简老师的话有理,下面连自己也没信心,还是算了吧?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了。

下午,毛主叩门进来,汇报了后勤科李副科和小红感情纠缠的事儿。

冯听了自己很生气。

这固然是因为他对自己和下部属都要求严谨,还因为医院的管理制度中有明文规定,每月一次的全院中干会上自己都在明里暗地提醒。可是,自己认为踏实苦干的李副科,居然和女下属玩起了地下情恋。李副科大小红足足十岁,人也不咋样,小红会看得上他?这不是恃权要挟又是什么?

当即放下笔,命毛主让李副立即来院长办。

谁想一谈之下,李副科除了主动认错,连声承认写出深刻检查外,居然还道出了一个意外的秘密。

这让冯又惊又怒,眼睛都红了。斥走李副科后,冯紧紧关上房门,然后背起双手,像头荒原上的独狼,在屋里窜来走窜去。确切的说,是冬胖的无耻激怒了他。一种要挺身而出护卫恩师,替恩师报仇的愤怒,紧紧的扼住了他。冯猛然站住,提起了话筒。林市长听后,习惯性地没吭声。

可冯知道,恩师一定也是怒火熊熊,强压着在思忖……

林市长终于说话了:“人之无耻,莫过于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我没记错,冬局的身体好像健康无损?”

冯心领神会:“这容易,上了年纪,且好色成性,只要有诱因,潜伏的病菌病毒,随时都可能瀑发感染直至死亡。这在医学史上。前例无数并且无法查证。”

“嗯!”嚓!嚓!

师徒二人,都无言而轻轻地放下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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