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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3部 第195章 稍待安息·大结局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3-09-05 12:06:53  浏览次数: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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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记的意外死亡,正好消除了王组和谢组的担心。

确切的说,K市二巨头的相互勾结,面合心不合。

给K市的干群关系和全面工作,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和迟滞。对此,地委省委心知肚明,洞若观火。鉴于二巨头在K市的影响弥久和裙带宗派,正寻找着可以平稳过渡的解决办法……

这时,中央巡视组意外公开亮相。

这让地委省委领导大为高兴,迅速接洽,支持帮助。

按照二级领导的既定方案,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后,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清清楚楚。于是,工作组巧妙授意李秘游弋其间,并设计促成林市长首先主动找王组约谈。从而打破僵局,全面揭开了盖子,

于是,工作组公开宣布林市长休息。

其职务暂由省委组织部王副部长代替。

而对其主要的揭露打击对象温书记,则采取缓兵之计,稳住他和他的亲信心腹。并期望力诱他供出,更多更深的违法乱纪事情。可没想到第二天,温书记就在自己的六十三寿辰上,一命鸣乎!这下倒好,地委省委工作组,就审时度势,于第三天召开了全市的党员干部大会。会上,中央巡视组王组长,地委省委工作组谢组,分别讲话。

做了关于本次K市提前调整人事关系。

纠正改革开放中的错误倾向的说明。

会上,林市长做了公开检查和自我批评。其态度端正,认识深刻,自己又并无大的违法乱纪,受到工作组和全市党员干部的首肯和欢迎。可是,由于大家对他的私生子,不能容忍且反映强烈,林市长仍然只能暂时休息,休息期间,享受原市领导的生活和政治待遇云云。

而对己作古的温书记,也并没定案。

只是传达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继续调查查证后,再给K市的干部和老百姓一个交待。

决定宣布后,陈主,史队,冯和严秘等等,大为高兴,纷纷提议,要到林市长里庆贺庆贺。林市长坚决不同意,众人只得作罢。

经过自己的认真选择。

林牛重新回了东劳。

这让双胞胎很是失望,两姐妹就暗地商量,打算到东劳,说服林牛回心转意。这事儿让林市长知道了,就制止到:“一段历史该结束了,你姐妹俩不要去打扰他,他与他母亲在一起,会生活得很幸福。如果真把他看作是自己的亲人,以后就在他人生最困难时,扶扶他……我今年57啦,心有余力不足了么。以后的事情,全靠你们娘仨。”

薄处在这件事上的豁达开朗,赢得了林市长和二个女儿的敬重。

为此,送林牛回东劳前的家宴上,父女三人包括林牛,都真诚的对薄处敬酒……

而冯,这几天却被工作缠得晕头转向。这天下午一上班,毛主汇报到:“普房的14号,又开始闹事了。还约来一大帮人,说要找你呢。”冯放下手中的病案:“上次不是谈好了么?怎么又来啦?”毛主有些烦躁:“人家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你如果不出面,非砸了302不行。”

冯冷笑到。

“302岂是想砸就砸的?这样吧,我出去见见14号。”

毛主犹豫不决:“是不是让冯书记先出面抵抵?毕竟他是院党委书记,擅长说服教育工作。”冯摇摇头:“上次人家己出了面,还差点儿被对方抽耳光。算了吧,我出去。”“那,是不是通知保安也到场?”“不用了,保安在场反倒被动。”

冯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一面穿上朝外走,一面吩咐到。

“看李副科送药回来没有?如果在,让他也到普房,有些事情,得请他解释解释么。”

普房在门诊部的右侧,顾名思义,普房,也就是普通病房,供对外门诊的一般患者住疗。鉴于302的档次,即便是普房,也比一般市级医院的医资和设备设施好。因此,价格也相比更高。

可就是这样也供不应求。常常是普房的患者还没完全痊愈,外面等着的病人就排起了号。

而且一张病床,往往都是几十人的长年候着,从来就没空闲过。

后来,瞅准这个空子,有人打起了歪主意,倒卖床号。

季节交替,疾病易生,一张普房的住院床号,居然抄到过3元。后来,这事儿给毛主巡视时发现了。保安部就专门对倒卖贩子进行过打击,总算暂时性制止了倒卖者的猖狂。可这样一来,那些花了钱买号的患者,就与正常轮排的患者,产生了剧烈冲突,甚至大打出手……

究其原因。

毫无成本的高额利润,是促成医生护士主持和参与倒卖的直接因素。

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倒号者不是他们对手,可也不甘心退出唾手可得的逐利,于是也明里暗地回击,又滋生出许多事儿。这个闹事的14号,就是这种关系的直接产物。

冯带着毛主到了普房。

可容六张床的病房里,挤着一帮子民工,空间显得十分拥挤。

病人其家属,都愤怒不好言,或坐或站或躺着,烦乱地瞅着最里边的14号。14号瘦削个,小眼睛,一头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和薄薄的嘴皮儿。一看,就是属于那种无正当职业,愤世嫉俗,怨天尤人,声茬色厉典型的城市中年宅男。

14号的案例很简单。

不慎得了囊胃炎的14号。

花了3块现金,从本院某医生处,买到这张普房住院床号。可当他兴冲冲的在家人陪同下,来到普房住院时,床上居然躺着个农民工老太太。一问,对方居然也拿出了相同的床号票,而且也是花了三百大洋。这样,事情就麻烦了。其时间呢,迫于久治无果,群众又大量涌来,普房更是供不应求。

无奈之下的冯。

基本上是暗中默认这床号有效。

也算是因陋就简,不得己而为之吧。然而,这种一床二卖,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谁也拿不出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在14号的愤怒中和民工老太太的哭声里,冯调解无果,只得借口躲开,让冯书记上前相劝与舌战……

院党委书记最后的调解方案很有趣。

14号和民工老太太,一人睡病床一天,或者各睡床的一半。

问题是明摆着,不妥协,大家都看不成病,二人最后也就都接受了。于是,住宅男与民工老太太,各睡病床的一半,中间用一条被子横着,权当三八线,一时倒也相安无事,成为一景。

可毕竟是二种生活方式,没过几天,住宅男忍受不住对方的不干净和气味,又闹将起来。

并把事儿怪到院方。

指责院方给自己的吃药是假冒伪劣。

因为吃了等于没吃,贵而毫无疗效。紧接着,其家属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一帮子11个农民工,一大早就直直的戮在病房中央,扬言冯不出面解决,就一直站下去不离开云云。这一招果然灵验,护士医生劝说无效,急报毛主。

毛主同样劝慰无果。

只得给冯汇报。

冯匆忙赶到,这一帮子身强力壮的农民工,正不急不恼,不说不笑,有些手足无措的挤在一块儿,有几个还夹着烟卷儿津津有味的吸着,一缕缕呛人的白烟在病房中翻腾……冯气不大一处来,一站下就喝到:“把烟熄掉!这是病房。”

民工们一楞,看看14号,又瞧瞧冯。

许是被冯的凛然镇住,便按灭了烟蒂。

毛主领着护士把窗子全部打开,空气顿时对流清新多了,病人们都松了一大口气。冯撩起床前的二张木牌:“周易是你?”14号点点头:“你是哪个单位的?”“内退,没工作。”对方脱口而出。冯盯盯他:“嗯,明白了,在社会上混着。”

这鄙视的话语让14号一楞,精气神立刻像掉了一大载。

“也不是混着,有时帮朋友看看店子和库房,每个月不多不少,也有,”

冯不给他思忖的机会,打断他到:“那是你的事,你和你,”朝向民工老太太,再对着住宅男:“把床号都拿出来,我看看。”这意外和命令,让毫无思想准备的14号呆头呆脑,好像,好像对方没有权利看我的床号吧?老太太却急忙摸出了床号。

冯接过瞅瞅。

一张裁成四四方方的小白纸。

上面印着年月日,有人在其中填上确切的时间,然后是龙飞凤舞的签名,就这简简单单自作的一张白纸,居然成了一般等价物,价值3元?冯捏在手中,将手伸向14号。“你没权利看我的床号。”14号凶恶的瞪起了眼睛。毛主接嘴到:“他是一院之长,当然有权利。”

“很好,你拿不出这玩意儿,那么你请出去。”

冯严肃到:“还有什么话么?”

14号只得摸出了床号,冯接过,二张一模一样,连时间和签名都那么相同。只是,他一时认不出签名者是谁?毛主凑过来,细细瞧瞧,低声到:“好像汪主席写的字?”冯手一捏,将二张所谓的床号,紧捏在自己掌中。

看着14号。

“现在,你叫来的人出去,我们再谈。”

冯平静的说:“顺便说一声,这是302,不是一般医院,对任何闹事者我们将通知公安机关,进行依法惩治。”14号怒了,挑衅的看着冯:“如果我不呢?”唰!被毛主暗中通知来的保安部长。带着一大群着装保安,威风凛凛的站在了病房门口。

“谁胆敢在病房闹事?”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农民工中一个显然是领头的,见了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即叫到:“老板,我们来可只是站站,没说要打架的。对不起,付钱哟,付了我们好走。”14号楞楞,气急败坏的骂到:“放你妈屁。

才站这么一小会儿,就想要钱?要滚,自己滚。要钱,没得。”

农民工就呼的一拥而上,围住了14号。

拉的拉,推的推,掏的掏他腰包。

毛主使使眼色,众保安一拥而进,反而替他拦起农民工来。双方拉扯一会儿,14号只得对家属使眼色。其一直没说话的老婆,就掏出一大把零钞,往为首的手中一扔,躲到了一边。农民工们也不忌讳,当着众人就分起钱来。冯瞧在眼里,大约一人分了二十多块,然后,一哄而散……

在大家哄笑中。

14号恼羞成怒。

一把揪住冯嚷嚷到。

“我怀疑你们用的是假药,我花钱吃了二个疗程,怎么一直不见轻松?”这立刻引起了患者和家属的同情与响应,众人也眼着嚷嚷起来。保安部长上前欲帮助,冯摇摇手,自己抓住对方的双手用力一掰,竟毫不费力的掰开了。

“请自重!诽谤诬蔑是犯罪行为。”

对方像个稻草人晃晃,还差点儿跌倒,却依然嚷嚷着。

冯轻蔑到:“我让下面的人,给你说说,你这床号是找谁买的?”“你管不着。”毛主进来了,警告他:“院里有规定,床号不准买卖,冯今天要你出去,你就得出去,还吼?”对方立刻软下来,不开腔了。

冯回头问:“李副科呢?”

毛主轻轻回答:“朱科说,还没回来,”

冯看看腕表,对14号到:“有病,就治,疑神疑鬼害人害己。”转身走了。回了院长办,毛主拿来好几份传阅文件,指给冯看:“笔划一模一样,都斜着向上挑,瞧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肯定是汪主席。”正巧冯书记叩门进来,也凑上来细看。

然后点头到:“是一模一样。这老鬼,在四楼坐得好好的,怎么想发起这种财来?”

面向冯,严肃到:“我看这事儿不能再将就,随便找张白纸,签上字,就值3元?开玩笑么?”

毛主也跟着说:“我也这样认为。求得一时之便,垢成长久之疾,终究是弊多利少。”冯点头:“好吧,我们几个领导碰碰。聊聊,形成共识,这事儿发个通知,这就样定下来么。”

想想,又补充说:“那个民工老太太,生活那么不易,竟然也花了3块,从汪主席手中买床号?谁给他的权利?单就这事儿公开点名,对汪主席提出严肃批评,以达到敲山震虎,引以为戒作用。小毛,你去想个办法,把老太太转移到另一张病床。”

毛主点头,又忍不住笑了。

“一个住宅男和一个民工老太太,侧着身子各睡半张床,好搞笑哦。”

又苦苦脸孔,叹口气:“这是谁的罪过啊?”冯也苦笑:“办事么,别的我们说不上,就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毛主和冯书记出去了。电话铃吃起,冯抓起,是路队:“冯啊,又出事啦。乖乖,超速2迈,差点儿当上飞行员了。”

冯听得一头雾水。

“路队,你在说谁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唉,你那简老师的飞行手啊!酒精测验,严重超标,可他只承认喝了一瓶啤酒,你信吗?”冯捏着话筒没动,半天吐出一句:“该怎样,就怎么样?这事儿么,以后不要找我了。”“遵命!”路队在那边笑到:“可这飞行员现在正眼巴巴的,盼着你开车接他回家呢,你来么?”

“我很忙,再见!哎等等,路队,你的病例出来了,情况有点不妙么。”

“哦?哪个零件磨损了?换了就是么。”

市交警大队大队长不以为然,准备放下话筒,可给冯叫住了:“别忙放,最好是你本人来我这儿聊聊,不要让你夫人和孩子知道。”“那,好吧,我有时间就来。”路队依然笑嘻嘻,嚓!放了话筒。冯却神色严肃的坐着没动,话筒依然拎在他右手。

刚才,他正巧看到路队的体检报告。

在诊断栏处,宁教授一笔不苟的写着:“……左腹部有突凸肿块,建议再次检查。”

冯实在是太熟悉宁教授了,他这样的写法,实际上指明了病人患的是不治之症,而且己到中期,生命基本上快走到了终点……冯和路队并不太熟,要说简老师那喜爱飙车的二儿子。

撞在路队手里也是常事儿。自己或许出面说情,一次,二次,可三次行么?

好事不过三啊!

再说,这事儿就像自己面对病人,明知对方玩的自己生命,会视若无睹,掉以轻心么?

当然不能!这是一个医学人的基本道德和原则。同理,路队的坚持,也是一个老交警的基本原则和素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可是,这事儿呢,却不得不给他提醒和告示,尽管为时己晚。正想着,手机又响遏行云。放下话筒,掏出手机。

一个陌生的嗓门儿自我介绍到。

“您好冯,我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左董。是这样的……”

冯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不禁呆住了。简老师不是亲口给我说?她这几个小子不省事,让我不要理睬他们么?怎么可能亲自跑到人家售房中心,要求看在我的面子上,要让人家大让利?狮子大开口,骇得售房中心主任不知所云,又怕得罪了对方,只得连忙给公司老板汇报。当然,作为公司老板,不但知道冯大名,而且更明白302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所以,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怔了怔,冯含混不清到。

“对不起,左董,我好像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左董是谁?×××房地产开发公司又是何方神圣?冯统统不清楚。而且,简老师的亲切友好和义正词严,还回响在自己耳畔呢。这年头,不得不防啊!左董礼貌到:“冯,请稍等!”

扑!嗒!什么拧开的声音?

话筒里传来了简老师稳重而清晰的说话声……

嗬!简老师的话说完了,左董礼貌的咳咳,像是有些风寒:“冯,我早听说过您,虽然我们从事的工作不同,却一样热爱和尊重自己的老师。我的老师退休后,老俩口都在我的公司里支持我。我想,生活在这个物质世界的人,还能真正的尊重和热爱自己的老师,其人品和道德也就有了七分。所以,我就想听您一句话。没事儿,不是现在,几天内吧。打扰您了,对不起,再见!”

“再见!”放下话筒。

冯还是有些稀里糊涂。

这个左董要卖人家的帐,你直接打折优惠得了,何必非要听我什么话?我能说什么话么?我如果说了,不等于是我直接向你求情么?而现今,欠什么都行,唯独不能欠人情,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么。

毛主叩门进来。

“老太太安置了,李副科还没回来,这是通知。”

冯点头,接过院办主任刚拟好的通知,细细看了,又加上几个字,然后签发到:“立即下发到组,开会学习,从现在就斩断非法床号的发放,住院部主任直接抓。院办公室支持配合。”

毛主接过:“好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冯看看她。

“不是一向痛快干净么,怎么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毛主捏着稿子,仍有些迟疑不决:“这倒不是,是因为这话太敏感,我怕,”“说么。”冯有些不耐烦了。放在别人倒也罢,可放在毛主身上,他觉是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拍拍那一大迭体检报告:“说吧。”“我总觉得,李副科有鬼!”

“哦,有鬼?有什么鬼?”冯眨着眼睛。

毛主倒是曾多次这样在自己表示过,所以,不太感到奇怪。

“是他的为人,还是工作?”“我怀疑他坚守自盗,损公肥私。”毛主终于直言到:“我注意他,很久了。”冯看看她,正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冯吗?你好,我是代局。”“哦你好,代局,有事吗?”冯伸手去找体检报告,代局爱下级如子,一准又是来替下级询问的。

可他翻腾翻腾没找到。

毛主就上前帮助,一下就捧出来,递到他手边。

“是不是又是询问,打听啊?”冯伸出一根指头,将一大迭市公安局科级以上干部的休检报告书,潇洒而随意地轻轻一拨。报告书就无声的斜倒,形成条整齐划一的漂亮弧线:“说么,一定让你剩兴而来,满意而归。”“谢谢!冯,现在你有空吗?”

代局的声音低沉有力,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现在。”

冯的手指头,悬在半空:“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请你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对了,李副科现正在我办公室,门外有车等着你。请快一些,再见!”嗒!代局压了话筒,在冯听来,响彻云霄。“冯,你怎么了?”毛主关切的看着他:“代局说什么了?”“李副科在他那儿。”好一会儿,冯才似乎回过神来。

吃力的说到:“奇怪,这个李副科呀,跑到市公局局长办公室去干什么?”

毛主浑身一机灵,失声到。

“哎呀,果然让我说准了,冯,出大事儿啦。”一种不祥之感恍若毒蛇,冰冷的爬行在冯心里,他依然保持着拨体检报告的姿势。却喃喃到:“出大事儿?能出什么大事儿啊?”保安部长匆忙叩门:“冯冯。”毛主拉开房门:“虚掩着,没看到吗?大惊小怪的,什么事情?”

“警车,市局的警车,停在疙瘩角,伯队和几个公安等在外面,说是请冯到市局开个短会。”

“伯队?”毛主白了脸。

伯队,是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支队长。江湖上传,此人枪法精准,武功了得,劈腿能断酒杯粗的树干,一般不轻易出面,只有面对最危险最狡猾的罪犯和歹徒,才身士先卒,手到擒来。在K市是个家喻户晓的神秘人物。

“冯?”毛主悲切的转身,扶住了桌边:“这是怎么啦?”

冯却慢慢站了起来,闭目站站,然后睁开眼睛。

看着二人到:“应该没事儿。张队,请给伯队说说,稍安勿躁,我马上出来。”“好的。”张队转身跑出……“小毛,没事儿。我想,代局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冯意外的扶着毛主肩头,温柔的劝到:“你别怕,谢谢你。”

冯的嗓音忽然有些颤抖,对这位依恋自己的院办主任,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现在,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坐坐。”

看得出,对冯的意外温柔,毛主激动得一塌糊涂:“冯,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啊?鸣!”

女孩儿竟开始鸣咽,还伸手去拉对方。冯惊醒过来,趁势抓住她的肩头,朝外一送:“没事儿没事儿,去吧,工作要紧么。”待院长办只剩下自己,冯紧紧关上门,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糟糕!难道事情露了?

冯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珠。

从头到尾再细细地深想一遍,觉得应该毫无破绽,毫无问题。那么,也许就是代局请自己去的确有事儿?可是,这个李副科不是给冬胖送药么?怎么送到市公安局长办公室去啦?或许,代局只是在开玩笑?市公安局长虽然一向严肃,可也曾当着自己开过玩笑的。

只不过那玩笑。

从并不擅长的代局嘴巴开出,实在是味同嚼蜡,令人哭笑不得。

冯挺起胸脯深呼吸,深呼吸能使人镇定,稳定情绪,清醒头脑。他抓起了话筒:“恩师!”“小冯么。”林市长清爽的答到:“忙吧?”“有点忙,恩师,你好吗?”冯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嫂子和大双小双都好么?”“都好,都好。嗯,小冯呀,”

恩师顿顿,嗓门儿忽然有些诧异。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必须?”

冯就把代局的话,复述一遍,然后自信到:“当然,应该毫无问题,只是例行开会罢了。

恩师你不用担心。”那边沉默了。稍停停,林市长喟然长叹:“该来的,还是得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放心去,放心回,我估计一时半刻,大家还是平安的。”

“恩师!”“小冯啊,多保重。”

林市长的嗓门儿,先开始了颤抖。

“温书记没去时,曾和我谈诗论情,抒情感杯。你知道那首夜歌么?”冯答:“哥德的‘流浪者的夜歌’?年轻时读过。”“群山一片静寂,树梢微风敛迹,林中栖鸟缄默,稍待你也安息!”

冯闭着眼睛,任浓烈的苦涩味,在自己嘴里泛起。

“就是它!‘流浪者的夜歌’,恩师,你放心,没事儿的,你自己请多保重。”

林市长却像没听见,丌自说到:“温书记送给我,我也送给你。人生本是一场梦,红尘梦醒,阡陌依旧,天涯孤旅,何处归途?我也是最近才悟出啊!小冯,去吧,我等你平安归来,备薄酒,为你压惊。”

“谢谢恩师!”冯慢慢放下了话筒,有一丝不安和不舒服。

听恩师的话,好像怕我出卖他似的?至于吗?

哥德的这首诗,年轻时读得热泪盈眶,多少个夜晚,遥望星空,怀想感知,那不可掌握不可预测的命运,难以入眠……稍待你也安息?而今重温,别有一番滋味。这一生,本想学医济世,修成正果,福荫子孙。

不想欲望未了,一入职场,再入官场,左冲右突,心力交瘁,终身陷其中。

献计谋划,擅自纂改,连夺二命。我冯心本善良,转眼间却成了杀人凶手……

老天,这是谁之过?或许!稍待你也安息?我该安息了?我真是该安息了么?冯扫过那一排靠墙头的大书柜,要安息,很简单,找出里面的某颗药丸,连开水也不用,往自己嘴巴里一扔……不过,也许就是场虚惊呢?

他定定的凝视着窗外,一缕淡淡的花香青草香,缓缓扑来……

大后天,就是新年元旦了,我还能看到吗?

手指头缓缓的拨着电话的键盘,然后下意识的抓起:“你好,我找谢菁。”“请稍等。”半分钟不到,老婆惊奇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太阳从西边升啦?木头也会开窍?冯大院啊,百忙中找我,一定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吧?”

“没事儿!”冯淡淡而答。

眼前浮起创作员那俏丽而神经质的脸盘:“就想打个电话。”

谢菁仿佛很失望:“就想?我们室主任六十二了,每天都给老伴一个电话;另个创作员还没三十,也是每天给老婆一个电话,”冯索然无味的打断了她:“冯芳没什么吧?”“她能有什么?

东一句西一嘴的?今天你怎么啦?”

谢菁警觉的反问到。

“是不舒适吗?男人只有生病不舒服时,才想得起自己的老婆和家人。”

“没事儿,你别乱想,就这样吧。”冯突然没了兴趣,啪的压上话筒。不能再呆了,冯站起来,告别似的最后望一眼院长办,缓缓走到衣架边,穿上外套,拉开了门。

保安部长,毛主和三个便衣,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中等个儿,宽脸孔,厚嘴皮儿的中年便衣,莞尔一笑,伸出了右手。

“你好,冯,我是伯队。”冯没握,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谢谢你亲自来接我,走吧。”领头向前走去。

跨出门诊部大门,阳光灿烂,鸟飞鸽翔,多日的阴霾溜之乎也。

可以清晰的望见,地平线上的山峦和脚手架,正是冬日下午最美的时光。

大门最里侧,是当初修建时留下来的一个疙瘩角,久而久之,被人刨理得平平整整,几块木板四周一搭,成了小卖部。一辆警车不引人注意的停在那儿,墨蓝色的警,闪着光芒。冯上了警车,跟着而进的二个便衣,一左一右的夹涌着他。

扑!后盖门一响,俨俨的遮蔽了阳光。

伯队利落的跳进副驾座:“开车!”咿!吱溜,儿!警车一拐一偏,滑过门诊大门,一上正公路,嘎,飞驶而去。

冯走进局长室时,代局正等着。

着装整洁的市公安局长,被其大盖帽上的警,衬映得更加威风凛凛,令冯不敢直视。

“冯,来啦?”代局没迎上来握,只是淡淡的点头,坐回自己的局长椅。然后,伸手对自己桌面前的谈话凳指指:“坐,坐下谈。”“谢谢!”冯僵硬的环顾四下一眼,才矜持的坐下。代局的态度,让他感到忐忑不安。

记忆中的代局虽然严谨,可像这样的冰冷冷,好像还没有过。

一种被证实的心慌,在他心里泛滥,冯甚到感到自己听到了钢铐冰冷的响动。

“今天中午,在帝王浴城发生了一桩大血案。”代局瞧着对方的眼睛,开诚布公:“请来你证实证实。”一迭相片扔了过来:“看看,仔仔细细的看,我看,你一定会告诉我们真实。”

冯机械的拿起。

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

一具男尸,从左颈部被猛力的斜砍,几乎把头都砍断,赤身裸体,牛高马大,仰面而倒;右侧,二张单人床中间,侧卧着一具衣着整齐的男尸,体形中等个,偏瘦,脑袋反转向天花板……

二具尸体脸部都血肉模糊,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

代局叩叩桌:“请转身。”

冯机械的转过身。

对面墙头的超大屏幕上,现出二尸放大10倍的脸部特写,所以,冯毫不费力就认了出来:“这个是冬局么!”“这个,好像是,对,就是李副科么。”他转回身,面对代局,一脸惊骇:“是我院后勤科的李副科。”嗒!屏幕熄灭。代局点点头:“谢谢!”然后,把现场勘查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听得冯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代局讲完,拉开抽屉,又扔过几张相片。

“这对你一定十分有趣,能亲眼看到自己的杰作,也许一生就这一次。”

冯心惊胆战的拿起,一一看去,还没看完,哗啦啦!全部相片失手而掉,散落一地……代局严厉的注视着瘫软在凳上,曾经的302一院之长,语气中却带着深切的惋惜。

“自以为聪明?无人知晓?国家培养一个医院硕士,多么不容易啊?你不知道天下所有的洗浴场地,都装有摄像头?你不知道除了你,302还有许多的专家教授和学者,功夫远在你之上?催化胶囊和ZHA,岂是你冯的独门必杀器?报恩,岂能以连夺二命这样残忍的冷血方式?

冯冯冯,你糊涂啊!只可惜,新华社记者的拍摄撰稿,关于一个医学硕士四十年后。

与自己小学老师重逢的像片和故事,不能在省党报头版头条发表了。冯啊,现在可以告诉你实话,经新华社记者,中央巡视组和地委省委工作组的联合推荐,本来己内定你荣任K市卫生局第一副局长兼302院长,可现在,一切都付之东流水……”

冯忽然直起了身子。

“我不服!摄像头就不说了。可这ZHA,全球了解它的,也就只有区区十数个人。”“可它的中国区了解者,就是Zhang Wen!”“Zhang Wen?”冯狐疑的瞪起眼睛:“Zhang Wen是谁?”“你把它译成中文试试。”

代局痛心的嘲笑到。

“你的英文,不是至今都保持在六级水平吗?”

冯默默,大惊失色:“宁文?宁教授!”“对!就是你院的宁文教授!利令智昏,自以为是,连人家的名都忘掉了。”代局伸手捺铃:“这不是大意失荆州,而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生!还是那句名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牢牢记着,带走!”

二个威武的干警,站在了冯面前。

嚓!嚓!窗外,寒风突起,一地落叶,像是在默默吟诵。

群山一片静寂,树梢微风敛迹,林中栖鸟缄默,稍待你也安息!

几日轻阴寒测测。东风急处花成积。醉踏阳春怀故国。归未得。黄鹂久住如相识。赖有蛾眉能暖客。长歌屡劝金杯侧。歌罢月痕来照席。贪欢适。帘前重露成涓滴。

----- · 周邦彦《渔家傲·几日轻阴寒测测》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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