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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才刚闪入里室 还没等张作霖说请 芳泽谦吉就已耀武扬威地闯了进来 更不等张作霖开口说请坐 便大声嚷道 大帅战事不利 还是请我国的虎狼之师助大帅一臂之力吧
张作霖笑道
是呀 大帅不欢迎吗
嘿嘿 那么
很简单 芳泽谦吉靠近张作霖 说 将东北从中国分裂出来 受我国控制 一切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意愿办事
张作霖勃然变色 将手中的玛瑙镶银丝的贝雕鼻烟壶朝地下一摔 厉声说道 我这一百八十多斤不要了 也不能做这件永远对不起祖宗儿孙的事
啊呀 可惜可惜 芳泽谦吉俯身拾起鼻烟壶 又拈起一片碎贝壳 看了又看 摸了又摸 嗅了又嗅 瞄了又瞄 擦了又擦 爱不释手说 中国多奇珍 我什么都想要 这么精致的工艺品 既然大帅不要 就归我啦 嗨嗨嗨嗨
张作霖白一眼芳泽谦吉 冷笑道 你们日本人就穷到了如此地步 全靠捞人家的东西过日子了
唔 这 哼 芳泽谦吉明知张作霖在讥笑他们日本地方狭小 却又无力回复 尴尬不已 羞怒而去
哼哼 张作霖不住地冷笑 见总务处处长牛雪原和海运处处长时杨松钻了进来 便问他们有什么事
牛雪原显得很着急地说 大帅
我怕他个卵哩 张作霖不以为然说
牛雪原又说 大帅 我们完全可以借助日本军队之力 与蒋介石决一雌雄呀 何苦得罪他们呢
时杨松说 大帅 与日本通力合作 不但可以保住现有利益 还可扩充地盘 称霸一方
哼嗯 张作霖似笑非笑地斜视着牛雪原和时杨松 正想吼训他们几句 扭头见张学良走了进来 便问道 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的意见呢
张学良朝牛雪原与时杨松二人一笑 算是打过了招呼 对父亲说 父帅 我们决不能前门拒虎 后门进狼 日本支援我们 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他们无非是想让我们做他们的马前卒 我们退回东北 改旗易帜 则中国还是中国人的
此番话 既掷地有声 又通情达理 说得张作霖心花怒放 说得牛雪原时杨松无言以对
张作霖决心退回东北 于即日通电全国各界 宣布议和停战 随即命令部属作撤退准备
有东北地方保安司令钱后广发来密电告知 近来日本守备队三三两两频繁出没于皇姑屯一线铁路交通道口 行动可疑 恐有异谋 务请大帅防备
张学良劝张作霖说 父帅还是改乘汽车或飞机回奉天吧
张作霖淡然一笑 不以为然说 钱大个办事确实很精细 就是有些爱风吹草动 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 又有什么福没有享受过呢 我不怕死 我就是要大大方方坐火车回去 看他们日本人能把我怎么样
左右竭力劝阻 张作霖不听 令张学良断后 掩护全军撤退 然后登上专列 由十余辆铁甲车前卫开路 于半夜神秘兮兮驶出北京 悄悄退向关外 一路停停走走 走走停停 总不按时 且不断改换车厢位置 如此行来 倒也平安 进入山海关后 按事先约定 专列停留片刻 东三省留守吴俊陞超级大将军登上专列 迎接张作霖 车站巡视员办过交接 专列继续行驶 透过窗户 两侧警戒哨兵依稀不断 张作霖在心里由衷地赞叹钱后广说 这位老朋友办事确实精炼老道
吴俊陞告诉张作霖 钱后广发现三岔口附近有些异常 请大帅多防备着点
张作霖把头一点 说 日本人心怀鬼胎 以为中国人好欺 哼 我要正告他们 绝大多数中国人是爱国的 汉奸败类毕竟是少数
对 吴俊陞大声说 我们中国的事必须由我们中国人自己来作主 那些强国说的话没一个是靠得住的
再穷也不能卖祖宗 张作霖边说边一双手不停地在几只口袋里摸 原来他想要闻烟 要找那只心爱的玛瑙镶银丝鼻烟壶 摸了好一阵才想起鼻烟壶早已被芳泽谦吉夺去了 火气直喷地说 咱们为日本鬼子卖命还卖得少吗 一切都顺着他们的意来 他们哪里是援助我 纯粹是想霸占我们整个中国
吴俊陞说 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人时常在我耳朵里吹风 讲什么日本比我们强 我们不要去惹他 事事让着点 日本就不会为难我们 唉 这些人啦 太天真 他们不知道 日本人是想在世界上称王称霸 是想灭掉我们中国
对咯 张作霖说 对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强霸之国 你越怕他 他就越欺负你 哼
是啊 吴俊陞说 关键是全国要团结一致 对那些汉奸卖国贼一定要毫不留情地严加惩处
对咯 张作霖点着头说 过几天你就去趟南京 以我的名义同蒋介石谈判 尽快实现大陆的统一 然后一致对外 坚决收复台湾香港澳门 还有从琉球群岛一直到太平洋中间的南鸟岛 那都是我们中国的固有领土耶 不幸被日本人强占了去
是咯 吴俊陞说 有朝一日我们中国统一了 强大了 所有失去的土地统统都要收回来
两人又具体盘算了一会与南京国民政府谈判的事 张作霖有些发睏 随着列车的摇晃 慢慢合上眼皮 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诳东诳西 诳东诳西 专列在飞驰 一路平安无事
当一轮红日升起在地平线的时候 呜的一声 专列拉响了汽笛 示意车上的人皇姑屯车站到了 车上的人立即活跃起来
张作霖伸伸懒腰 打开窗户看去 见铁路两侧均放有警戒 心里极为满意 自言自语说 再过几分钟就是奉天 终于回老家了
此刻皇姑屯车站月台上正热闹异常 东北留守总督官张二峰和地方保安司令钱后广领着地方高官 聚集在月台上 恭候着张作霖大元帅的到来 当开道的铁甲车驶出三洞桥涵洞后 欢迎人群立时涌动 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戏班子立刻敲起了欢乐的喜庆锣鼓
在欢迎人群的屏声敛息中 最后一辆铁甲车徐徐驶入皇姑屯车站 专列紧随其后穿过三洞桥 火车头扑哧扑哧压了过来 列队恭候的大小官员都侧身探望 第一节车厢露头了 人们开始整理衣装 第二节车厢露头了 人们屏住了呼吸 当第六节车厢钻出洞口时 人们都昂首挺胸 目不斜视 庄严肃立
总督官张二峰走前一步 向众人打着招呼说 大家注意啦 大帅到了
戏班子的喜庆锣鼓敲得更欢更响了
轰 轰 突然两声巨响 三洞桥上冲天升起两股浓烟 顷刻之间将引颈而望的欢迎人群带入了惊慌失色之中 狂呼乱叫着纷纷奔向硝烟弥漫的三洞桥
钱后广第一个冲到了爆炸现场 张作霖乘坐的第七节车厢被炸得七零八落 张作霖卧在铁轨旁 血肉糊糊 奄奄一息 吴俊陞脑浆四溢 腹破肠露 钱后广急呼左右赶紧救人 自己也火急上前 抱起生命垂危的张作霖 抬上专为大帅备乘的小汽车 急急驶向大帅府
警卫部队迅速将大帅府团团护定 四周戒备森严 合府上下慌着一团
经梁上均医官紧急抢救 张作霖在昏迷了五六天之后终于苏醒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围在床前的夫人和张作相等宿将 喃喃嘱托说 我遭了日本人的暗算 怕是不行了 叫学良小子快回来 告诉他 都是中国人 不要再打内战 那些外国佬的话都听不得 表面上他们十分关心你 给你甜头 实际上是不怀好意 千万小心
说到这里 双眼圆睁 连呼几声爱国 溘然长逝
张作相急忙劝说道 嫂子不能光顾着哭啊 还有大事等着办呢
钱后广与张作相张二峰紧急商量后 对
张作相遂一面再次急电张学良速回奉天 一面以张作霖的名义发布告前方将士书 稳定军心
日本宪兵队和领事馆的大小官员不时前来探访 问讯张作霖的病况
日本官员见帅府上下安堵如常 该开饭时开饭 该应酬的照样应酬 几经窥探 没有收获 仍不死心 便在自己的兵营内搭建高台 架设天文望远镜窥视帅府动静 终未发现任何破绽
张学良终于气喘吁吁赶了回来 钱后广几个松了一口气 放起哀乐 合府上下立刻披麻戴孝 哭声一片
张学良心惊肉跳 急问情况
钱后广解释说 我们怕少帅着急 电报中只说大帅负伤 实际上
说到这里 满府更是哀思如潮 哭成一堆
张学良明白了 连滚带爬地冲到父帅卧室 抱着父帅遗体 放声大哭
张作相闻讯赶来 力劝张学良说 事情突然 必有阴谋 少帅不可过度伤心 以防不测 军中不可一日无主 请少帅即刻振作精神 料理军务要紧
张学良哀愁如丝道 把叔 小侄年幼无知 还望把叔多多指教
张作相吩咐侍女为张学良洗脸整衣 又止住旁人啼哭 告诉张学良说 我同前辈们都谈妥了 一致拥戴你为奉天督办兼东三省保安总司令 你要马上通电全国 宣布就职 并表示停止战争 以缓和各方压力 再与南京商谈统一之事
张学良感激而恭顺地谢过张作相 回到自己的房间 吸过两口毒 精神复振 立即忙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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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含山 千峰尽紫 大自然尽力展示北方异色
在张作霖退往东北的第二天 蒋介石便进入了北京 先是率领众将齐聚碧云寺瞻拜国民党总理孙中山的遗容
国民党创始人孙中山为近代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先驱 立志救国 辛劳成疾 不幸病逝于北京 当时国民党尚在南方活动 孙中山的遗体无法南运 便由地方名流临时安厝在北京碧云寺
见到孙总理遗容 蒋介石思前想后 放声大哭 得众将力劝方免 随即到各处慰问北伐官兵 又到战地医院视察 安抚伤病员 然后带上总参议杨永泰到西郊欣赏河北美景 低声说 李宗仁何应钦白崇禧都劝我停止进攻东北 以政治方式谋求统一 而冯玉祥阎锡山两人则力主对东北用兵 以除后患 我有些举棋不定 你为我参谋参谋吧
杨永泰把目光从远山近水收回来 也以极低的声音说 中国大陆统一的大势已定 张学良是个灵放人 他晓得该怎么做 眼下总司令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削除群藩 二是消灭中国共产党 尤其是中共 你看井冈山的毛泽东 湘鄂西的贺龙 赣东北的方志敏 湘南的朱德 四川的王淮舟 还有陕甘边的刘志丹和鄂豫皖的徐向前 声势越来越大 影响越来越广 只看哪一天闹到南京来 我呢 还是赞同白崇禧的意见 对东北宜以政治方式谋求统一 而把主要精力放到维护中央集权和消灭共产党的事情上面来 至于冯阎二公 因这几十年他们与张作霖过忌太深 想彻底消灭东北军 心情可以理解 但那样做只会坏了总司令的大事 冯玉祥阎锡山心高气傲 多年独霸一方 不愿甘居人下 总司令到时只怕还得借助张学良之力
蒋介石听了杨永泰这一番言语 喜得一双眼睛顿时眯细了好几mm 高高兴兴回到行辕 恰逢有人送到张学良接管东北军的就职通电 蒋介石仔细看罢 思虑了一会 指派前北京政府总顾问熊伟兰出使奉天 劝说张学良改旗易帜 服从南京中央政府领导 同时下令北伐部队不得越过山海关
熊伟兰到达奉天 无暇欣赏北国风光 即刻前往张府拜访 先代表蒋介石到张作霖的遗像前贡上一炷香 表达哀悼之意 问慰张学良说 令尊蒙难 国人同悲 将军当节哀
张学良谢过熊伟兰 请入密室
熊伟兰代表蒋介石宣谕说 只要东北易帜 服从南京中央政府管辖 蒋总司令愿承认将军为东北领袖 且不干预东北事务 南京军也不进驻东北
张学良沉吟不语
熊伟兰靠近张学良 以长者的身份规劝说 外面风传令尊为日本军人所害 将军若不归顺南京 恐自身都难保
张学良也知道父帅死于日本人之手 更知道日本帝国意在吞并中国 要御外侮 报父仇 单靠东北力量确实不行 非全国统一不可 想到这里 下定决心 说 为谋求国家统一 实现和平 我愿意改旗易帜 归顺南京
熊伟兰赞誉说 如此 将军定当名垂青史 老夫代全国人民先谢过将军
谈话毕 张学良盛宴款待熊伟兰 派人送回下榻处安歇 然后一个人坐于办公室苦苦思索 不知该何时易帜为好 正踌躇间 张作相来了 张学良毕恭毕敬相迎
张作相低声说 现已查明 大帅之死确系日本人所为 爆破计划是日本关东军总部参谋长河本大作大校所定 由工兵队负责放置炸药 独立守备大队长东宫铁男大尉担任第一线指挥并亲自按下的起爆电钮
张学良木怔怔看着张作相 良久方问道 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 张作相肯定地说 日本关东军原打算借大帅不幸时好浑水摸鱼 一举攻占中国东北 没想到少帅从容镇定 他们便未敢轻举妄动
张学良扭头看看窗外 见没有外人 便说 老把叔 一些人老是劝我不要跟日本人对着干 一切都顺着日本人的意来 这样日本人就不会搞我们中国 而会去欺负别的国家 这些年来父帅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结果又如何呢 连自己的老命都搭上了 我在想 中国必须统一 中华民族必须团结 中国必须强大起来 我们中国人才不会受外国人的欺侮
是这个理呀 张作相慈爱地拍着张学良的肩说 我们中国越强大越团结 外国强霸势力就越不敢欺负我们中国 小六子 下决心归顺南京吧 把叔坚决支持你
张学良热血沸腾 谋求国家统一的愿望更加强烈
又密谈了一会 张作相见夜已深沉 嘱张学良早点休息 便辞去了
张学良正要卸衣上床 侍从报告日本首相田中义一的特使林权助来访 已在客厅候见
张学良厌恶地嘟咙道 日使来访 必无好事
来到客厅 向林权助打过招呼 问其来意
林权助把头一昂 说 我国对中国内政极感兴趣 特派我来转告少帅 我国政府不愿看到中国统一 希望少帅独立 归顺我大日本帝国 否则 我国将采取断然行动
张学良勃然大怒道 中国统一是自己的内政 与贵国何干
我们就是要干涉你们的内政 林权助狂妄地吼道 中国一旦统一 必然强大 那时我们日本又如何称霸世界
张学良毫不示弱 也铁青着脸吼道 我把你们日本分成两个国家甚至四五个国家你干不干
你 你 张学良 你等着吧 林权助说着 气急败坏而去
哼 张学良鄙夷地看着门外林权助的背影 故意大声对值班副官说 传令 明天一早就开会 议题就是归顺南京中央政府 实现国家统一
林权助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略略停了停 火速去了
次日一早 张学良紧急召开军政首脑会议 讨论是否易帜
众人踊跃发言 态度不一 有赞同立即归顺南京的 有希望一边购买日本军火一边与南京政府谈判的 有提出以日本强国为后盾 一切唯日本是从 坚决与南京政府抗衡到底的
旅长王以哲霍然而起 怒斥那些主张唯日本是从的人说 你们极力鼓吹一切顺从日本人 难道真是为东北人民着想吗 哼 说穿了 是为你们自己
骑兵军军长何柱国威风凛凛站起来 怒视着那些民族败类 义正辞严说 中国是一个整体 我作为一名东北军人 更作为一名中国军人 决不允许中国的土地丧失在你们这些汉奸卖国贼手中
一些老一辈的人都把目光伸向张作相 希望得到这位把兄弟的支持
张作相不动声色 言语平缓说 我不反对接受日援 但一切都按日本人的意愿办事 则只会给东北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我这个老兄弟一直在劝说你们 你们定要一意孤行 莫怪我不讲交情
张学良心里更加有底了 理直气壮地站起来 庄严说道 中国是一个整体 中华民族是一个整体 谁不坚持民族自尊自立和国家统一 谁就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现在我宣布 东北放弃原有国体 服从南京中央政府
众人争相发言 表示坚决支持张学良的爱国义举
张学良谢过众将 敬请德高望重的老教育家李成王为特使 随熊伟兰前往北京商谈易帜之事
熊伟兰满载而归 安顿好李成王后 立即赶着去总司令部向蒋介石报喜
蒋介石高兴异常 谢过熊伟兰 即刻召见李成王 亲切问候 询问东北局势
李成王将东北形势说了
蒋介石频频点头 慰勉有加说 张学良义无反顾改旗易帜 功在千秋
当场颁发委任状 任命张学良为东北边防司令长官 改奉天市为沈阳市 任命李成王为市长
李成王高高兴兴返回沈阳 向张学良作了汇报
张学良谢过李成王 给蒋介石发出效忠电报 宣誓服从南京中央政府统一领导
此时新疆总督杨增新也致电蒋介石 宣布换旗易帜 归顺南京中央政府 西藏宗教领袖达赖和班禅亦派代表团到北京 向蒋介石总司令祝贺北伐成功 表示服从南京中央政府管辖 请中央政府指导藏务
就这样 爆竹声锣鼓声欢呼声代替了炮声枪声杀声 和平统一代替了武装对抗 中国大陆全境终于结束了近二十年的军阀混战局面 实现了统一
蒋介石踌躇满志 在北京大觉寺主持召开高级干部会议 宣布中国大陆的统一胜利完成 下一步任务就是收复台湾澳门香港三地以及琉球群岛和南鸟岛等相关海岛 实现中国的完全统一 会议议决通过改直隶省为河北省 简称冀 改北京市为特别市 称北平 简称平 大会还通过决议 中央政府实行五院制 蒋介石任国民政府主席兼国民革命军总司令 谭延闿任行政院院长 戴季陶任考试院院长 胡汉民任立法院院长 王宠惠任司法院院长 蔡元培任监察院院长 古应芬任文官长 何成濬任参军长 冯玉祥任军政部长 阎锡山任内政部长 李宗仁任军事参议院院长 何应钦任训练总监部部长
如此安排 蒋介石自感满意 说 现在政局已定 大家按部就班 各司其职 但各地政治分会原是为适应军事需要而设置的地方临时性权力机构 现已进入训政时期 分会理应取消 各分会主席改任中央执委副主席 一律到京办公
此言一出 众皆大哗
开封政治分会主席冯玉祥说 政治分会本为限制独裁而设 一但取消 何以保障民主
广州政治分会主席李济深 太原政治分会主席阎锡山 武汉政治分会主席李宗仁与北平政治分会主席白崇禧都说 各地分会本为军事而设 中央又决定各地分区反共 取消分会 又如何能消灭工农革命军
党中元老李煜瀛张静江知道这是蒋介石耍的釜底抽薪之计 目的在使地方实力派领袖离开部属 以便控制 此计虽好 但易出乱子 婉言劝蒋说 此事宜缓 撤之太急恐出乱子
蒋介石好生不然 但也无法 便说 既然大家都不赞成取消分会 此事缓议 但今后分会未经中央许可 不得擅自任免省级以上干部和调动军队
众无异议
尽管大家赞同了蒋介石的这一条提议 但因为主要的心愿没有达成 蒋介石心里仍旧老大不高兴 默默地坐着 脸色极为难看
众将不知蒋介石心里又在打何算盘 纷纷窃窃私语
杨永泰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 借着添茶水 走到蒋介石身边 轻轻碰碰他的肩膀
蒋介石会意 咳一声嗽
众将安静下来
蒋介石喝了一口水 轻轻说道 现在国家统一 进入了训政时期 本人决定辞去一切职务 听候中央另行安排
众将闻言 极为惊讶 目瞪口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好半晌 不知谁说了句这哪成啊 顿时会议室里又热闹非凡 几位军事首脑你一句我一句 纷纷反对蒋介石辞职
蒋介石看着又气又笑 心里骂道 你们挽留我 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但众议如此 蒋介石也莫可奈何 只好宣布无意辞职 正要宣布散会 却有一人突然站起 向他提出辞呈 蒋介石顿时恼怒不已
向蒋介石提出辞呈的是监察院长蔡
蒋介石大为光火 在心里说 我是要削夺武夫的军权 你文官凑什么热闹 遂不接受蔡元培的辞呈 下令限期成立检察院
蔡元培乃国民党元老 哪吃这一套 干脆连原有的职务一并辞去 专任北平大学校长去了
蒋介石正气呢 江西省主席兼第五路军总指挥朱培德又从老远的南昌发来辞呈 蒋介石看也不看 当即驳回 叫他全力围攻井冈山的毛泽东
杨永泰说 光防一个毛泽东还不行 更要看住朱德 他占据湘南八县 切断南北交通 威胁极大
蒋介石一想也对 任命何键为总司令 统率湘粤桂三军围攻共产党湘南根据地
何键接令 火急出动 一时间 湘粤桂三军总计七个师的兵力云集湘南 气势汹汹扑向工农革命军 驻在湘粤边境的许克祥第二十四师一马当先 直逼湘南起义的发源地宜章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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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调遣大军围攻湘南革命根据地的消息迅即传遍湘南大地 中共湘南特委书记陈佑魁紧急召开特委会议 与朱德陈毅等研讨对策
朱德时年42岁 四川仪陇人 生得浓眉大眼厚嘴唇 给人一种宽厚慈爱的感觉 听了陈佑魁的敌情通报 朱德沉默不语 反反复复在心里想 湘南地处南北交通干道 蒋介石势在必夺 我军力量太小 加之湘南地形平坦 易攻难守 要想保存实力以求长远之计 恐怕还得转移出去 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做根据地 可是眼下又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理想之地呢
正埋头想着 觉得有人推了一下 抬头一看 原来是党代表陈毅 便笑道 你们都说完了
说完了 陈毅笑道 就你和王参谋长没发言了
朱德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是问参谋长王尔琢有什么意见
王尔琢今年才二十五岁 却留着一把漂亮的长胡须 南昌起义时他是团参谋长 当起义军在广东流沙遭受挫折 队伍即将失散的关键时刻 王尔琢挺身而出 坚定地站在朱德一边 并发誓革命不成功就决不刮胡子 几个月下来 俨然成一美髯公 当获悉何键大军要来进攻的消息后 王尔琢深感责任重大 没日没夜地苦思破敌良策 此刻见朱德问他 便摸着长胡须说 军长 敌军若是分头开来 我可以各个击破 若是齐头并进 以我军目前实力 只怕
说到这里 王尔琢不说了 因为大敌当前 同志们都在兴头上 他不愿说出让大家扫兴的话
是啊 若是一齐来 陈毅说了这半截子话也不说了 因为陈毅也一直在深思熟虑着与王尔琢同样的问题
陈佑魁是知识分子出身 从来就没有打过仗 对军事上的利害关系考虑甚少 以对理想的绝对忠诚 无比激动地说 一齐来怕什么 一齐来也一样的干
特委常委杨福涛 军事部长周鲁 共青团湘南特委书记席克思都热血沸腾说 敌人再多我们也不怕 我们要誓死保卫革命 同敌人血战到底
朱德摇摇头 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却被外面热烈的招呼声拦住 扭头一看 原来是湖南省委特派员齐欲新来了 便停止自己的发言 听齐欲新传达省委指示
齐欲新与众人打过招呼 在王尔琢上首坐下 宣布陈佑魁调省委工作 由杨福涛接任特委书记 要特委立即派人去井冈山 速调毛泽东下山支援湘南革命 坚决击退何键的进攻
杨福涛说 毛泽东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我们怎么指挥
齐欲新说 不必担心 中央因为毛泽东在秋收起义时擅自取消攻打长沙的计划 已将他开除出中央政治局 你们尽可大胆指挥
毛泽东转兵井冈的英明决策 在后人看来是伟大的壮举 可在当事人的眼中 却被看作是右倾和不可思议 杨福涛心里有了底 指令周鲁即刻去井冈山传达中央有关决定 命令毛泽东火速率部到湘南会合
好咧 周鲁兴冲冲去了
杨福涛然后问朱德军事上怎么部署
朱德思虑省委指示要坚守湘南革命根据地 此时如果提出转移的事 必定影响军民的斗志 于是提出隐蔽主力 空室清野 待机歼敌的作战方针
陈毅王尔琢均表示赞同
杨福涛遂作出决议 命令各级组织紧急动员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投入当前的反围攻斗争 誓与何键周旋到底
军情十万火急 军民们立即行动起来
几天之后 周鲁回来了 兴奋地向杨福涛汇报说 我到井冈山之后 发现毛泽东确实右倾保守 躲在山里老不肯出来 说是要依托根据地有计划按步骤地波浪式地向外发展 我还不就当众公布了党中央关于开除毛泽东党籍的决定 撤销了前委 另行成立师党委 任命何挺颖为师委书记 改任毛泽东为师长 张子清为参谋长 命令他们立即开来湘南
你搞错了 杨福涛瞧着眼前这位毛头嫩说 毛泽东只是被开除出中央政治局 但仍是中央委员
那怎么办呢 周鲁急了
杨福涛问朱德怎么处理这件事
朱德看看周鲁 嘱咐在场的人说 以后不论哪个见到毛泽东 一定要向他身边的人讲清这个事
周鲁感激地看着朱德 在心里批评自己说 我呀就是太莽撞了 今后一定要改正
此刻外出侦察的第七师师长邓允庭回来了 气喘吁吁说 许克祥的二十四师来了
朱德递给邓允庭一缸茶 说 慢慢讲
邓允庭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茶喝完 用手背抹一下嘴巴 急着说 许克祥亲率三个团赶到了岩泉 离这里只有50多里 还有两个团留在广东砰石作预备队
王尔琢一拈长须 说 来得好快呀
把我们的人全开上去 吃掉许克祥 杨福涛火气喷喷说
对 吃掉许克祥 席克思将漂亮的西发一甩 打起了和声
硬干不行 陈毅说 许克祥的人是我们的五倍 武器也比我们好 我们只能退避三舍 寻机破敌
王尔琢表示赞同
朱德满意地看着党代表和参谋长 欣慰地点点头 平静地问杨福涛说 你以为如何
杨福涛一笑 说 军事上还是以你们为主 要我们做什么朱军长只管吩咐
融洽的民主气氛使朱德对击败许克祥充满了信心 他环视生龙活虎般的众将 说开了自己的部署 命令胡少海第三师前往岩前诱敌 其余部队撤往西南八十里的笆篱堡隐蔽待机 赤卫队负责帮助群众转入深山 暂避战火
众皆赞同 分头行动
次日上午 随着渐密渐近的枪声传来 胡少海赶到了笆篱堡 见到朱德 大声呼道 来了 来了 许克祥追过来了
朱德登高远望大道上尘土飞扬 数千人马正滚滚而来 回头对王尔琢说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王尔琢大声呼喊着 带着部队迅速进入阵地
枪声逼近了 许克祥带着队伍毫无戒备地漫无目标地乱七八糟地涌过来了
打 朱德一声令下
冲啊 王尔琢第一个跃出了战壕
冲啊 连长林彪从侧翼冲了出去
冲啊 战士杨得志直奔许克祥的师部
许克祥看见工农革命军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早吓慌了 仓皇后撤
林彪一马当先奋起直追
远远的一个长袍先生大声呼叫着从侧面跑来 拦在了工农革命军的前头 工农革命军前锋部队都停止了前进
很快 挽着衣袖手握短枪的林彪追了上来 大声喝问战士 为何不追
立即有人上前答话 报告连长 这位老人说穷寇不要追 我们以为前面有埋伏 还不就停了下来
林彪浓眉一狞 看着身着长袍马褂的老学究 举起手枪将自己的帽檐一顶 大声喝问道 你是这么说的吗
哎 哎 老学究点头哈腰不止 说 古书云 穷寇勿追 贵军
到底是穿长衫的 林彪懒得听他的 冷笑一声 把枪一举 大声呼道 冲啊 率先向狼狈而逃的敌军追去 一口气奔上几十里 终于在砰石赶上许克祥
许克祥喘息未定 见林彪追到 惊恐万状 皮大衣一丢 轿子一摔 撒腿奔逃 将接应的预备队冲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乱成一团 眼见得四围呼声大起 手持棍棒的农民纷纷围涌过来 许克祥心惊胆战 狂奔而去
根据地军民大获全胜 嘻笑颜开
朱德拉着陈毅漫步砰石街头 但见满街人头攒动 数百米大道上枪炮弹药堆积如山 银元衣服遍地都是 简直无处落脚 军民们乐呵呵地打扫着战场 见到朱德陈毅 纷纷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朱德却高兴不起来 心事沉沉地走着
陈毅问道 军长 想什么呢
朱德说 何键大军马上就要压过来 湘南地势平阔 回旋余地少 我军若不及时转移 只怕会
说到这里 朱德打住了 因为他看到王尔琢正兴冲冲地向这边赶
王尔琢大步流星奔过来 朝朱德陈毅挥着手 哈哈笑道 真该叫许克祥为许送枪了 军长 下一仗打哪
朱德没有说下一仗打哪里 而是把心里的忧郁说了出来
严峻的敌情立即使王尔琢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说 我赞同转移 可是到哪里去好呢
是啊 朱德说 这一次蒋介石是下了狠心的 我们必须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做根据地 可是眼下又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好地方呢
哎 快看 陈毅突然嚷道 来了支队伍
王尔琢立即抽枪 高吼准备战斗
朱德来到隐蔽地 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来军 原来是毛泽覃伍中豪 便和陈毅王尔琢迎了上去
毛泽覃见过朱德陈毅 急切地说 我大哥接到湘南特委命令 立即兵分两路开来湘南 途中获悉敌情严重 我大哥认为敌强我弱 不宜硬拼 希望朱军长火速向井冈山转移 特派我来担任向导 他和袁王二将各率一个团在两侧掩护
哈 朱德朝陈毅王尔琢畅然一笑 道 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走 义无反顾 上井冈山
吩咐陈毅保护伤病员及湘南党政机关先行 亲与王尔琢率主力殿后 向井冈山转移
湘南农军听说要去井冈山 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嫌路远 有的舍不得家 更多的是担心留在家里的亲人会遭殃 都不愿安土重迁
朱德耐心劝大家说 我们虽然打败了许克祥 但敌情还是很严重 革命不成功 有家也保不住 大家先去井冈山 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又杀回来
陈毅也笑呵呵鼓励大家说 到井冈山去打更大的胜仗 革命成功之后再回家
这么一劝 农军想通了 高高兴兴向井冈山转移 前卫蔡协民到达资兴 与何长工及袁王二将会合
早年蔡协民曾与何长工同在法国勤工俭学 相处极好 略略寒暄 蔡协民便直截了当说 方鼎英的十三军正逼向郴州 陈毅很危急 咱们赶紧去接应吧 长工你任指挥
何长工谦逊地说 不合适吧
王佐却急不可耐地催促说 就你啰 救人如救火 快走快走 我打头阵
何长工便不推辞 要王佐打先锋
王佐飞身上马 风呼火急地上路了
冲到滁口 与方鼎英第十三军前卫遭遇
跟我打 王佐一声喊 猛冲过去
十三军官兵猝不及防 扭头就逃
王佐在后穷追 正要过公路 西头嘀嘀嘀嘀一阵猛叫 一辆汽车飞驶而来 王佐生于老林 长在深山 世外故事大多不懂 今日突见汽车 不知为何物 听得它嘀嘀嘀嘀直叫唤 早已肉麻筋酥 大叫一声 吗嘎 卧倒
王佐的兵见识比王佐还少 火速钻进草丛中躲了起来
汽车疾驶而过 王佐伏在地上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汽车过去了好久 他还在心里嘀咕 我的妈呀 吗嘎东西呀
何长工从后面赶上来 见大家都伏在地下不动 忙问王佐有什么情况
王佐爬起来 一边拍灰一边惊讶地嚷道 怪物 怪物
什么怪物 何长工莫名其妙 天上地下四路里乱看
王佐比划着两只手说 刚才那头飞过来一只怪物 头子上尖尖的 中间一个小房子 里面还有一个人 底下四个大盘子 轰隆轰隆叫着叫着就飞过来了 又嗍的一下飞过去了 一下子就不见了 后面灰雾冲天 党代表 你出国留洋见识广 刚才那是吗嘎
哦 何长工笑道 那叫汽车 没什么怕的 以后你也可以坐坐
王佐一听 乐了 笑道 我们也搞一匹汽车回去 给毛委员骑
何长工说 汽车只能在这马路上跑 山上没路跑不得
王佐便朝战士们吼道 那是汽车 怕吗嘎 起来 起来 快追 别让敌人跑了
继续前进 至文明司 刚过浮桥 前面忽的尘土漫天 十三军主力汹涌而来 王佐四下一瞧 急令火速撤退 炸毁浮桥
第十三军官兵涌来 被隔在对岸过不了河 眼睁睁看着工农革命军离去
王佐顺利回师 向何长工说明情况
何长工称赞说 你立大功了
众人合计 决定退返资兴 走到彭公庙地段 碰上陈毅和杨福涛一行 何长工忙问朱德在哪
陈毅说 还在郴州那边阻击敌人 毛委员现在哪
何长工说 估计在汝城一带
邓允庭说 这里是三岔路口 朝北去衡阳 往东去井冈山
杨福涛对特委的同志们说 我们应该往北走 去衡阳
何长工眼睛瞪起好大 惊讶地说 北撤危险 还是上井冈山吧
杨福涛把脸一跌 火冒三丈说 你这是么子话 我们是湘南特委 去你井冈山干什么
王佐吼道 吗嘎去衡阳 找死啊
杨福涛看一眼王佐 脸露不悦之色
陈毅婉言劝说道 衡阳是何键的总指挥部 一路上盘查严密 怎么能去呢
我们不怕死 席克思把漂亮的西发一甩 大义凛然说 我们也有七八十人 手上都有枪 可以同敌人作殊死斗争
陈毅又好气又好笑 说 同志哥吔 头脑冷静些吧 战斗不是作演讲 你们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好不好
何长工袁文才都婉言劝说道 先去井冈山吧 等以后情况好转了再设法送你们去衡阳
杨福涛笑道 谢谢同志们的好意 我意已决 请不要再劝 党中央决定工农革命军改称工农红军 你们到井冈山后按中央军事部的编制合编为第四军 朱德为军长 毛泽东为党代表兼前委书记 其余干部由朱毛商议任命 另外 党中央还发出了第六十一号通告 要求各级组织进一步纠正盲动主义 事实证明毛泽东同志在井冈山实行的方针是正确的 你们大家都要好好跟他学 好了 我们就此分手吧 同志们 再见
陈毅与何长工极不情愿地同杨福涛等一一握手告别 心里充满了悲伤担心和惆怅
陈毅到茅坪后不几天 朱德也带着队伍进山了 军部就设在八角楼
朱德找个机会 低声问陈毅说 怎么搞的 湘南党团特委都惨遭不幸
陈毅跌脚叹道 果然不出所料
朱德说 我听说两个特委在快到衡阳时遭遇民团袭击 全队几十人竟无一生还 全被活活折磨至死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怎么分手了
陈毅心痛不已地将情况作了汇报
朱德默神半晌 深感惋惜说 革命不易呀
连下来几天 朱德急于了解井冈山土地革命的实况 趁着等毛泽东的日子 时常外出走访
时当季春五月 满山杜鹃红艳艳 林间黄莺恰恰啼 和煦的阳光透过竹林 洒下一层层鲜嫩的黄绿色 河边绿柳依依 桃花怒放 河中嬉戏着一群土麻鸭 几只洁白的鹭鸶在新翻的田中觅食 山垄间弥漫着一层淡蓝色烟岚 政治上彻底翻身的农民喜悦地耕耘在自己的土地上 他们对共产党异常热爱 见到朱德 无论认识与否 都要热情地打上几声招呼 笑盈盈说 以前受压迫 日子不好过 感谢共产党 如今翻了身
所见所闻 朱德颇有感触 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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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天 毛泽东回来了 正在八角楼与同志们闲谈的朱德接到通报 赶紧率众出迎
远远望见一行人向八角楼走来 陈毅对朱德说 向我们招手的必是毛泽东
朱德点点头 加快了步伐 当相距尚有五六步时 便早早伸出自己的手 毛泽东也大步抢上来 两人双手紧握 互报姓名
朱德热切地说 毛委员好
毛泽东蓦然一愣 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尴尬地说 我已不是中央委员了 连党员都不是
听了毛泽东的苦涩之言 朱德马上对所有在场的人说 我在此重申一句 上次周鲁的传达搞错了 毛泽东同志仅仅只是离开中央政治局 但他仍旧是中央委员 开除党籍纯属无稽之谈
井冈山的同志们听了 无不高兴之至
毛泽东心里更是惊喜不已 十分感激朱德的到来
何挺颖朝朱德笑道 我说啰 哪有这样的事 当时听了周鲁的那些传达 这里无人不气
陈毅笑问毛泽东说 三人成虎 感觉如何
嘻 毛泽东苦涩地一笑
陈毅对何挺颖说 多亏了你们井冈山的同志们 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家 毛委员就是我们的家长
何挺颖等舒心地笑着 簇拥着朱德陈毅毛泽东登上八角楼的文昌阁 分主宾相对而坐
朱德毛泽东各自介绍己方将领 大家又亲热一番
朱德陈毅都问怎么不见张子清
毛泽东难过地说 昨天他走在最后狙击追兵 不幸脚被打伤
朱德扭头对陈毅说 等会我们去看看他 那是一个好同志 将才难得
陈毅点点头 朝毛泽东笑道 这次多亏你们强有力的掩护
毛泽东呵呵笑道 蒋介石的能耐只有这么大 迟早有一天会要被我们赶下台
哈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
毛泽东给大家开过一轮烟 问朱德 南昌起义军有那么多人 且都是精兵良将 武器又好 人称铁军 能征善战 敢打敢拼 怎么会失败的呢
朱德叹道 离开南昌时虽说是有三万多精锐部队 可是旧军人居多 加上又是酷暑远征 一路上逃的逃 散的散 接着中途又几次分兵 等到打广州时仅剩几千人 人家却有好几万 且以逸待劳 那还不败呀 事后总指挥贺龙回湘西老家继续拉队伍 成立了红二军 军政治部主任周逸群去了鄂西洪湖 组建了红六军 前委书记周恩来回党中央继续主持军事 李立三担任了中央秘书长 总参谋长刘伯承被派到苏联莫斯科 进高等军事院校继续深造 前敌总指挥叶挺参加了广州起义 担任红军总司令 还是因为敌强我弱 广州起义仅仅坚持三天就失败了 起义部队全部去了海陆丰 很快又被李济深重兵围攻而失败 我们的情况呢 你都知道 就不用说了
毛泽东点点头 说 当初我们秋收起义也是吃了兵力分散的亏
陈毅说 你毕竟高人一筹 晓得往这井冈山跑 不然 我们到那里去落脚哦
毛泽东说 赣东北那边也不错 方志敏同志仅靠两支半枪打出了一小块红色根据地
王尔琢卟哧一笑 道 哪来半支枪呀
何长工说 是一支打不响的坏枪
王尔琢立刻敛容
毛泽东看着王尔琢 对他的长胡须产生了浓厚兴趣
陈毅介绍说 我们的参谋长说了 革命不成功决不刮胡子
哦 毛泽东开怀一笑
朱德说 周恩来同志曾告诉我 当初党中央决定举行南昌起义时你就不赞同部队南下 主张进军农村 别人都不以为然 结果果如君言 自四一二蒋介石发动反共军事政变 我们党到处起义 如火如荼 有的想等外援 有的死守城市 你却率部上山 结果外援等不到 城市守不住 偏偏你们站稳了脚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呢 中国革命到底应该怎么搞 还请毛委员赐教一二
毛泽东笑道 你是军校毕业 久经沙场 我却是半道出家 入行不久 在你面前谈这个 岂不是班门弄斧吗
朱德笑道 我虽行伍出身 可那都是军阀战争啦 如今是闹工农革命 为老百姓打天下 我实实在在是一个小学生啊
是啊 陈毅王尔琢等纷纷附言 眼巴巴看着毛泽东
毛泽东莞尔一笑 说 我们的革命还才起步 没经验可谈 大家一起探讨吧
说到这里 毛泽东又燃上一支烟 浓浓吸上两口 说 其实最初我的脑袋瓜子也热过 总想一下子就取得全国胜利 后来碰了钉子 举步维艰 心绪苍凉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连着几晚没睡得着
大家都不吭声 静静听着
毛泽东吸过一口烟 缓缓说道 我们现在所干的事业是一项全新的事业 到底怎么搞 马克思没有讲过 前人没有做过 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也没有任何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 一切都全靠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自己来暗中摸索
阁楼里异常寂静 所有人都在屏耳静听
毛泽东狠狠吸了一口烟 接着说 大革命已经失败 我们不应该再津津乐道于以前那种如火如荼声势浩大波澜壮阔的斗争方式 必须变故易常另创新路 蒋介石篡夺了革命成果 兵强马壮 又有外国支持 我们却是势单力薄 攻打城市或是死守城市 肯定拼不过人家 可一旦深入到农村 与占全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打成一片 那可真是虎入深山如鱼得水呀
说到这里 毛泽东畅然一笑 很轻松地吸了一口烟 说 这样一想就全通了 坚决上井冈山打游击 哎 几个月下来 战绩还真可以 大仗打不了 小仗吃个饱 现在你们一来 我们的力量就更大了 大仗也可以打了 今后 我们就一起依托农村这块风水宝地 唱他一出好戏 你们看 如何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满楼的人都在开怀大笑
毛泽东说 蒋介石扬言谁掌握了大中城市谁就控制了中国 其实不然 我看是谁赢得了人民的拥护 谁才能真正赢得中国
言之有理 陈毅轻轻对朱德说
毛泽东说 如今蒋介石急着对付张作霖和他们党内的地方实力派 暂时还顾及不到我们 我们正好养精蓄锐 逐步壮大 一旦翅膀长硬 便可大举出击 与蒋介石决一雌雄 岂不是高屋建瓴以汤沃雪吗
对头 朱德深有感触地点着头
王尔琢把长胡须一抹 大声说道 毛委员 既然蒋介石目前不拿青眼看我们 我们正好穿州过府 攻城略地 又何苦死守井冈山这一隅呢
毛泽东极有兴趣地看着王尔琢 慢慢说道 革命要有根据地就好比人要有个家一样 人不能老这么四处流窜 举目无亲 那是过的什么日子呢 要想活得有滋有味就得有个家呀 根据地就是军队的家 军队没有根据地 只能到处流窜 供给无法保证 伤病员无处安置 一遇大军围杀 便会冰消雪化顷刻瓦解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的确如此 王尔琢点点头 又问道 那么这个革命根据地又该怎么个建设法呢
问得好 毛泽东说 我们的革命还是个新事物 大家都在探索 我们也是草鞋没样边打边像 自上井冈山以来 我们试着将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和政权建设三者相结合 给农民分配土地 农民为保卫自己的土地和胜利果实而积极投身革命 呃 效果还相当明显 土地革命一天一天深入 民主政权一天一天推广 革命武装一天一天壮大 革命根据地呢 也一天一天地跟着扩大
有道理呀 有道理 王尔琢心服口服地点着头 下巴上的长胡须也一晃一晃地极是逗人爱看
接着有农军党代表龚楚问道 请教毛委员 割据一地 养精蓄锐 乃一时的权宜之计 又如何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呢
这可不是权宜之计呀 毛泽东极为郑重地说 这是夺取胜利的根本大计 是我们走向成功的必由之路 你想啊 全国各地的同志们都把革命根据地建立起来 波浪式地向外发展 逐步将孤立的零星的被分割的根据地连成一大块 形成对城市的包围 先小城市 后大城市 一个一个地攻克 你说 能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吗
确实 确实 龚楚豁然开朗 赞叹不已
又有一人尖细着嗓门问道 环境这么险恶 斗争如此艰难 请问毛委员 这样的割据能坚持下去吗 我们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呢
说话的乃是朱德新近提拔的第一营营长林彪 湖北黄冈人 时年19岁 生得浓眉细眼 身材高瘦 脸码子尖削
毛泽东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彪 说 目今中国 派系林立 各霸一方 试问 不得人心的地方军阀尚且可以自立山头为王 我们深得人民群众拥护的红色割据又为何不能立足呢 工农群众迫切要求翻身解放 我们顺应历史潮流 建立民主政权 人民群众得到实惠 唯恐民主政权不稳固 竭尽全力支持我们 你说 这种红色割据能不能坚持下去呢 古人说得好 得人心者得天下 广大人民群众都支持我们 只要我们善于利用敌人的矛盾 政策对头 谋略正确 我想中国革命的红旗是一定能够打到底的
对头 朱德带头鼓起了掌
林彪又问道 那么 中国革命又何年何月才得成功呢
毛泽东哈哈一笑 说 前面一座山 莫问高度只管攀 你说中国革命什么时候成功呢 啊 哈哈哈哈
哗哗哗 阁楼中掌声雷动 众皆赞叹不已
朱德陈毅无不感慨地说道 前晌斗争屡遭挫折 究竟为何 百思不解 现经毛委员一点拨 茅塞顿开
两人都在心里深深钦佩毛泽东的远见卓识 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于是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 朱德为军长 毛泽东为党代表兼前委书记 王尔琢为军参谋长兼第二十八团团长 陈毅为军政治部主任 下辖四个团
朱毛会师和红四军的成立 极大地振奋了湘赣边界工农群众的革命斗志 他们纷纷行动起来 积极投入到保卫革命根据地的斗争之中 毛泽东深知蒋介石对此绝不会无动于衷 一场大的进攻迫在眉睫 与朱德日夜加紧军事训练
这天两人从练兵场回到八角楼 正与诸将议着事 有便衣侦察队队长朱诗柳急匆匆赶来报告 永新驻军师长杨如轩分兵两路前来围攻红四军
当即恼怒了朱云卿王尔琢等 纷纷要求攻打永新
朱德劝大家不要急 说 我与杨如轩有旧 去信一封 看是否劝得醒他
毛泽东笑问道 你什么时候与杨如轩有过交往
朱德说 早年我在滇军中任护国军支队长时 他是我手下的一位副营长 关系还可以 不料蒋介石反共 两党势同水火 多年袍泽遂成对头 想不到两人在这里遭遇 我给他写封信去 劝他还是站到人民这一边来
毛泽东冷笑说 凭杨如轩这点实力就想消灭我们 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 先去封信喊醒他一下也好
朱德的信送出去以后 杨如轩不但不退兵 反而加快了前进速度 以主力刘安华团越七溪岭进攻宁冈 以周体仁团经五斗江楔入茨坪 气势汹汹扑向红四军
毛泽东此刻正在医院看望张子清 接到报告 立即回到八角楼 召开前委会议 与众商量对策 说 永新是个好地方 把它拿过来 可以屏蔽井冈山 你们看 能不能拿下来呀
能 王尔琢信心十足地说 杨如轩两路来 我们也两路去 一对一 硬碰硬 把他们一冲垮 就去打永新
非也 毛泽东笑着伸出一个拳头 朝王尔琢晃了晃 又伸出另一个拳头 也朝王尔琢晃了晃 问道 怎么样
王尔琢笑道 毛委员的意思是集中优势兵力专打他一路 一砣一砣地吃 是吧
毛泽东微笑着点点头
朱德欣然赞同 说 杨部的实力我非常清楚 刘团战斗力比较强 我们就暂时放过他 集中力量吃掉较弱的周团 相机夺取永新城
遂命朱云卿何挺颖红三十一团防守七溪岭 牵制刘安华团 袁王二将率红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 相机出击敌后 亲率红二十八团二十九团迎战周体仁
部署就绪 朱德朝毛泽东微微一笑 道 毛委员 你就稳坐八角楼指挥全局吧
毛泽东笑道 军长同志你只管去冲锋杀敌 到时我会像神兵天将一样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的
临别 毛泽东特意嘱咐各位将军说 你们要告诉部属 不许虐待俘虏 有伤的要及时治疗 愿意留下的吸收为红军 不愿留下的发给路费遣送回家
王尔琢笑道 你是个糍粑心
朱德说 毛委员使用的是攻心计 不会错 我们都照着办
众将答应 率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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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 红四军前卫第二十九团到达黄坳 与赣军黄兴邦营不期而遇 团长胡少海眼明手快 一声喊打 奋勇冲杀 赣军猝不及防 顿时大乱 纷纷溃逃 胡少海奋起直追 进到五斗江地段时 碰上了周体仁亲率的赣军主力 胡少海立即停止追击 火速退守有利地势 周体仁见红军清一色的梭标 不禁发笑 督促士兵一路猛追 他哪里晓得胡少海的后面还有个枪械齐全斗志旺盛的红二十八团 突然猛击过来 周体仁弄了个措手不及 伤亡惨重 扭头就跑 逃窜到兰尾地段 周体仁见红军没有跟上 想在此歇息一会 刚一停步 林中忽地冲出一军 乃是袁文才奉毛泽东之命埋伏在此 周体仁急令抛撒银元 袁部士兵见对方突然飞出许许多多银芒耀眼的小圆片 不知何物 赶紧伏地不动 周体仁趁势逃身而去
袁文才定睛一看 见是满地银元 鄙夷地一笑 留下陈慕平打扫战场 其余部队仍去追赶赣军
周体仁舍命狂奔 回到永新 见到杨如轩 惶惶不安
杨如轩见周体仁回来 喜出望外道 这么快就来报捷啦 我们的周团长就是行 朱毛红军真是不堪一击 副官长 快向南昌朱总指挥发报 说已攻克井冈山
副官长转身要走 却被周体仁一把拖住
杨如轩好生奇怪 再过细看周体仁 狼狈不堪 忙问道 你怎么啦
周体仁哭丧着脸说 报告师长 卑职中了朱毛的埋伏 黄营长阵亡了
啊 杨如轩惊问道 你是怎么搞的
周体仁说 我按计划向五斗江前进 没想到朱毛会在黄坳设下埋伏 一下子就把前卫黄兴邦给崩了
你他妈的 杨如轩破口骂道 黄兴邦本姓黄 你偏偏让他走黄坳 黄坳黄坳 鬼喊鬼叫 姓黄的到了那里还有不见阎王的吗
周体仁沮丧地说 我哪里晓得
杨如轩问道 你还有多少人
周体仁说 半个营不到
杨如轩顿时打个冷噤 暗思道 朱德用兵更胜当年 我若困守孤城 必定被俘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还是迢吧
火速派人通知刘安华退往吉安 又叫周体仁前面开路 全师仓促撤退
红军随后追杀 一枪不放进入永新
毛泽东与朱德商议说 永新是我们的生命线 要加紧发动群众
席不暇暖 一边分兵做群众工作 一边发布安民告示 第二天又召开群众大会 成立永新县工农兵民主政府 选举朱昌偕为主席 不过旬日 永新的土地革命便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为了及时总结经验 毛泽东时常到各个分兵点去巡回检查 正忙着 永新县委书记王怀来找他 说是杨如轩不甘心失败 要来夺永新 毛泽东立即返回县城 召开前委扩大会议 商讨对策
听说要打杨如轩 党政军民高级领导干部很快都聚到了会议室 王怀把情况刚一摆完 王尔琢便把袖子一挽 说 来得好啊 我们就迎上去再给杨如轩一点颜色看看
朱云卿说 莫迎上去吧 退回宁冈怎么样
王尔琢笑道 云卿同志太秀才了些吧
朱德陈毅都看着毛泽东 意思是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毛泽东问王尔琢说 如果叫你第一个撤回井冈山 你愿意吗
王尔琢一愣 疑惑不解说 你先前还讲要大力经营永新 要比看一国还重 怎么一仗不打就退呢
毛泽东笑道 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嘛 手上有把米 还怕逗鸡不来吗
对头 朱德和陈毅都表示赞同
撤退令一下 很多战士不理解 纷纷询问毛泽东 为什么打了胜仗还要撤退
毛泽东一声不吭 将右手握成一个拳头朝战士们晃了晃 大伙儿都面面相觑 莫名其妙
毛泽东将拳头轻轻伸到一名战士的手臂上 问道 痛不痛
不痛 战士笑道
嗵 毛泽东猛地收回拳头 又迅速击向那战士
那战士还在笑 不防毛泽东这一手 一个趔趄倒在地下 哎哟直叫 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毛泽东扶起那战士 问道 感觉如何
那战士边揉着痛处边说 毛委员 你的手好重
毛泽东笑问其他人 你们哪个还想试一试
不试 不试 战士们说笑着 纷纷退让
毛泽东笑道 为何要撤退 都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 战士们恍然大悟 异口同声说着 高高兴兴踏上了回师井冈山的路程
毛泽东回到井冈山 顾不上休息 没日没夜地打探杨如轩的动静 这天他从拿山回八角楼 准备找朱德研讨敌情 正走在山道上 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因山道拐了一个弯 听不出是谁在笑 毛泽东心想找个伴走路也好减轻点脚力 便兴冲冲朝前赶 刚一拐弯 只见前面是朱德和妻子伍若兰正有说有笑地走着 那亲热劲甭提了 毛泽东忍着笑 想悄悄摸上去吓一吓这对并蒂莲 刚跨出几步 心里突然一涌 从另外一条小道回到八角楼 之后便偶尔有些无精打采 心细的贺子珍立即从毛泽东蛛丝马迹般的轻微变化中察觉到毛泽东深深潜藏在心底的重重心思 想到毛泽东太累了 便跑到街上买回
夜已深沉 毛泽东还倚在床头看报 一声虎啸从远处传来 毛泽东放下报纸 低头沉思 正感慨时 猛见床前一片雪亮 抬头见那轮明月正镶嵌在窗棂上 脱口吟道 此夜银泠月 清光十万家 吟罢 干脆吹熄油灯 伏枕静听泉鸣虎啸 思绪间 但觉满屋月华如水 银光辉艳 索性披衣 出门赏月
一轮明月 几颗疏星 几声犬吠 一片蛙鸣 对面山凹里露出一星灯火 从那里清晰地传来嗵嗵嗵的舂米声 山溪哗哗 银波泛泛 三五只萤火虫在一明一灭 矮小的灯笼树磷光闪闪 无数只昆虫在竞唱 不时有发光鸟一鸣三叫着掠过毛泽东身边 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火流星一般的光弧
毛泽东仰望素月清空 心宇浩然 轻轻吟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无恨月常圆
忽的香气扑鼻 毛泽东扭头一看 原来是似芙蓉如月桂的贺子珍伴到了身边 毛泽东细细嗅着贺子珍丝丝缕缕溢来的青年美女特有的体香 心意田田
贺子珍羞妮地搓揉着灯笼树叶子 弄得满手磷光 引得几只萤火虫不住地围着她的手转 毛泽东看着子珍熠熠生辉的手指头 心潮起伏 热血奔涌 目光追着萤火虫飞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彼此都青春沸腾 也自觉拘谨 有着说不尽的欢愉
毛泽东轻轻问道 你干吗不睡
贺子珍用手追逐着流动的萤火虫 笑嘻嘻说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见这里有个好大好大的红太阳 我一醒来就赶紧往这里跑 原来是你在这里晒月亮哦 嘻嘻 毛委员 你又在想霞姐了吧
贺子珍所说的霞姐 是指毛泽东的妻子
毛泽东捏着指头说 是啊 又想她们了
贺子珍嫣然笑道 霞姐一定很漂亮
毛泽东看着贺子珍 甜丝丝说道 像你一样的漂亮 也很贤惠 温良恭俭让都占了 现在她带着两个不安生的调皮下家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娃 一把屎 一把尿 说到这里 毛泽东心里立刻黯然起来 多了几分担心地说道 关山远隔 形势险恶 也不知她们是死是活 前几天 我又用暗语给她写了一封信 不晓得能不能收到
此时此刻贺子珍心里也忧伤起来 毛泽东为了人民的利益 辞妻别子 孑然一身 身上的担子又是那么的沉重 个人生活却无暇料理 本来就十分敬爱毛泽东的贺子珍 心里又添了几分怜爱之情
毛泽东的眼睛有些湿了 声音变得颤抖而沉重 缓缓地说 我一家除父母早已过世外 兄弟三人全出来了 连寄养在我家的堂妹妹也出来了 二弟毛泽民在上海做地下工作 负责印刷出版中央刊物 堂妹毛泽键和妹夫陈芬在湖南衡山打游击 三弟毛泽覃和我一样 辞妻别子在这里当山大王 家如夜月圆时少 人似流云散处多 我们中国 外受列强欺凌 内有封建压迫 多少人妻离子散 多少人家破人亡 我们中国什么时候才能民富国强呢 什么时候才不再受外国人的欺侮和威胁呢 什么时候中国才会有民主和自由呢 什么时候中国人才会有自己的人格尊严和做人的权利呢
嗵 嗵 沉闷的舂米声在沉重地敲击着沉睡的大地
贺子珍捏住了一只萤火虫 摆弄了好一会 突然朝毛泽东嘻的一笑 道 要是革命明天一早就成功那几多好
毛泽东看着远处的一星灯火 叹道 没得二十年的奋斗 恐怕不行哦
树影疏疏 月波流逝 月儿像生得有脚似的 不晓得信就跑到西头去了 启明星显得分外晶亮
一声鸡啼 引来无数雄鸡报晓
贺子珍摸摸秀发 轻轻叫起来 哟 好重的露水 毛委员 快回房里去
毛泽东从西山头收回目光 又射向东方 看着隐约显现的一丝曦光 唤着贺子珍的爱称说 桂圆同志 你不促瞌睏吗 还抓紧时间回去睡个好觉吧
贺子珍知道毛泽东不会再睡了 自己便没有挪步
晨风拂拂 雄鸡高歌 曙光中涌出一片红霞 推出那轮红日 霞光烧红了天宇 映红了并肩而立极目远眺的毛泽东和贺子珍
哈 你们两个起得好早哇 是袁文才来了
我根本就没睡呢 毛泽东笑问道 有什么事吗
杨如轩兵分两路来打宁冈 袁文才报告说
来了 好啊 毛泽东说 走 和同志们商量去
说罢 便叫贺子珍通知开会
听说有仗打 将军们很快来了 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
朱德先向众将介绍了敌情 毛泽东又作了些思想动员 然后朱德发号施令 吩咐王尔琢何长工陈毅毛泽覃如此如此 王何陈毛四人风呼火急地去了 又命朱云卿何挺颖员一民宛希先如此如此 朱何员宛四人急于星火地去了 又命伍中豪罗荣桓胡少海如此如此 伍罗胡三人迫不及待地去了
毛泽东见朱德部署周密 滴水不漏 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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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轩上次败退吉安 几经补充 凑成了四个成建制的团 劲头又来了 便欲夺回永新
刘安华劝说道 朱德能征善战 毛泽东足智多谋 我们不可小看他们
周体仁笑道 老兄 你也太自卑了
杨如轩瞧瞧周体仁 底气很足 下决心进攻永新 到得城下 红军早已撤走 永新城四门大开 杨如轩含笑入城 向省府报捷 催运军需 不想赤卫队活动频繁 破坏交通 袭击赣军车俩 单个外出购货与侦察的赣军更是有出无归 杨如轩勃然大怒 即刻叫刘安华出发攻宁冈 另派一个团去莲花控制湘赣大道 防止红四军退往湘南 一个团去城郊专门对付赤卫队 留下一个团守卫永新城
刘安华奉命攻打宁冈 心里七上八下 一路小心翼翼搜索前进 行至黑栋山 忽见前面有老百姓在狂奔乱跑 便赶紧追了上去
冲到半山腰 老百姓都不见了 密集的枪弹手榴弹劈头盖脑打砸下来 密林中冲出胡少海红二十九团 刘安华急忙回头 奔向隘垭岭 却被守在山上的员一民宛希先拦住 刘安华大怒 向山头发起猛攻 左翼又涌出陈毅毛泽覃 冲乱赣军阵势 刘安华不敢恋战 赶紧往狗尾巴山跑 想抢占这个极佳的制高点
哈哈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王尔琢高兴地喊着 与何长工巍然挺立在山上 用机关枪封锁住赣军前进通道
刘安华扭头就跑 直奔李家山 半途杀出朱云卿何挺颖 刘安华措手不及 仓皇退守鹰崖岭 被陈伯钧急步赶上 一枪击毙刘安华 赣军大乱 逃向永新 陈伯钧随后追杀
悠扬悦耳的乐音伴随着留声机唱片不停地旋转而弥漫于整个房间 也愉悦着杨如轩的心 他闭着眼睛躺在凉椅上养神 突然绵绵软软柔柔的乐音中发出几滴极为刺耳的尖叫声 杨如轩眉头一皱 自言自语说 刚买的新唱片 怎么就有了杂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在他耳边悄悄说 师长 情况不妙 红军打来了
杨如轩眼也不张 说道 急什么 红军远着哩
哗啦啦 一串子弹击在师部房顶上 掉下几块碎瓦片
杨如轩猛地跃起 跑到门外一看 满街已是人嚷马嘶 官兵狂奔乱跑 只喊红军打进西门了
杨如轩朝大门口一站 挥舞着手枪大声吼道 本师长在此 谁敢乱动
吼声未绝 早已被卷进了惊恐万状的人流之中
杨如轩一路声嘶力竭地嚎着 可丝毫也不起作用 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被推搡着颠到东门口时 更是人声鼎沸 将一个城门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听得后面闹声如潮 杨如轩知道是红军来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师长身份 赶紧带上几个人爬城逃命 刚登上城墙 一弹飞来 恰巧穿过杨如轩的耳垂 鲜血直流 杨如轩把牙一咬 眼睛一闭 纵身跳下城墙 且喜城墙不高 墙外坡度又缓 栽倒地面 无甚大碍 杨如轩爬起来 拍拍屁股 捂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 由卫士扶着 踉踉跄跄去了 周体仁等闻讯 也火速退返吉安
红军打扫战场 将俘虏集中一处 毛泽东令将刘安华的遗体用棺木装好 让俘虏们抬回去 俘虏们无不心动
稍后 毛泽东在永新谢氏慎公祠主持召开中共湘赣边界第一次代表大会 成立中共湘赣边界特别委员会 书记毛泽东 常委有宛希先 候补常委有朱德陈毅和刘辉霄 紧接着又举行湘赣边界工农兵代表大会 成立边界工农民主政府 选举毛泽东为主席 副主席为袁文才 土地部部长谭震林 军事部部长张子清 财政部部长余贲民 政治部部长邓允庭 工农运动委员会主任宋乔生 青年委员会主任肖子南 妇女委员会主任吴仲莲 边界政府下辖湘赣边界六个县 纵横数百里 居民上百万 省会设在宁冈县的苍边村 工农民主政府上至主席 下至办事员 均作风民主 清正廉明 时时刻刻事事处处为人民着想 深得边界人民的拥护 事后毛泽东将上述两件事报告了江西湖南两省省委 并请他们转告党中央
袁文才担任湘赣边界政府副主席 深感责任重大 不敢稍有懈怠 终日操心边界防务 密切关注湘赣两军动向 正忙个不亦乐乎 出山侦察敌情的陈慕平回来报告 杨如轩又来了
来得好 袁文才喜孜孜说 走 咱们去永新告诉毛委员去
告诉我什么呢 有人大声问道
袁文才扭头一看 是毛委员回来了 赶紧迎了上去 说 我们正要去永新搬兵呢
毛泽东笑道 是杨如轩又来了吧
是啊 袁文才说 听说朱培德这次下了血本 连看家部队都拿了出来
毛泽东说 这次来了两个师 总指挥是第九师师长杨池生 杨如轩担任前敌总指挥
陈慕平忙问道 毛委员 那我们怎么办呢
毛泽东说 你们不要担心 现在老百姓都向着我们 到处都有我们的队伍 方志敏在赣东北闹得很红火 他带领的江西红军独立第一团竟然拖住了杨劲的一个军 东固那边呢 有李韶九的江西红军独立第二团和李文林的江西红军独立第四团 朱培德防不胜防 叫苦连天 就把王牌部队派了出来 限他们两个月内攻克井冈山 朱培德曾与朱德同在军校学习 知道我们军长的厉害 担心搞不过我们 又请了湘军吴尚第八军一同进攻
袁文才仍很担心说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荒时暴月之际 我军缺粮 并日而食 敌情又这么严重 如何应对呢
毛泽东笑问道 文才呀 你是一个很有见地的人 假设由你来指挥 今天这仗你准备怎么打
袁文才笑道 我来指挥呀
是啊 毛泽东笑嘻嘻说
袁文才低头想了想 说 毛委员 如果是我来指挥 我就来个声东击西 先佯攻茶陵 唬住吴尚 然后再回师宰羊
毛泽东又笑问陈慕平说 你的意见呢
陈慕平说 差不多吧
哈 毛泽东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 前委正是这么部署的 当杨池生来攻永新时 我们主动撤出永新 朱军长带着主力去佯攻茶陵 杨池生果然中计 急令李文彬旅经新七溪岭攻宁冈 刘士毅旅经老七溪岭攻茅坪 杨如轩驻白口村为后应 现在朱军长已经回兵 准备全力迎战杨池生
那我们的任务呢 袁文才见自己的主张与朱毛首长暗合 甚为得意 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带上本部人马 悄悄出山 毛泽东吩咐道 轻装偷袭白口村 打垮杨如轩后直插老七溪岭
袁文才二话不说 拉上陈慕平就跑
毛泽东又朝茨坪走 准备找王佐 半路上被军部通讯员追上 说军长攻击受阻 请毛委员火速增援
毛泽东眺望七溪岭方向 说 你回去告诉军长 我马上带援兵来
通讯员急速去了
新老七溪岭插在宁冈永新之间 就象两尊巨灵神 成为井冈山的北方屏障 谁能控制住新老七溪岭 谁就能得到井冈山 战斗双方都十分明了这一点 都想在七溪岭上抢个先手 都以强行军速度向七溪岭狂奔 胡少海率部先行 刚刚冲上新七溪岭的顶峰隘口 与李文彬旅猝然遭遇 因李文彬早到半步 火力又强 胡少海不敌 被逼下山来 陈毅从后赶上 见状大惊 立即反击 当冲到半山腰时 就再也前进不了了 李文彬拼命朝下压 陈毅胡少海顽强抗击 且战且退 接踵而至的朱云卿见状危急 立即发起攻击 李文彬也倾巢出动 压向红军 红军渐呈危势 突然一声号响 从斜刺里杀出朱德 赣军猝不及防 顿时大乱 陈伯钧杨得志直奔赣军旅部 李文彬大惊失色 火速退返风月亭制高点 红军也抢占有利地势 战斗遂成相持状况
朱德迅速找陈毅朱云卿了解战况 作了一番部署 叫参谋慕容昌钰去老七溪岭打探战斗情况
此时老七溪岭也是硝烟弥漫 王尔琢与刘士毅都使出了浑身解术 战斗打得难分难解 达到空前炽热的程度
王尔琢何长工因路途较远 被刘士毅抢了个先手 攻击极不顺利
刘士毅虽然占据有利地形 但战斗力不如王尔琢何长工 几经交锋没占到便宜 赶紧派人去白口村找杨如轩求援
此刻杨如轩正站在白口村村口举着望远镜向七溪岭眺望 他吃过红军两次亏 不敢贸然出击 听得七溪岭上枪声激烈 正犹豫不决时 身后突然枪声大作 杀声震天 回头一看 是袁文才的部队杀来了 杨如轩急令部属开火 官兵却成批投向红军 杨如轩见势不妙 窜上马背就跑
草丛中跃出赤卫队长牛福德 大声吼着杨如轩哪里逃 挥刀猛砍马屁股 杨如轩的坐骑猛的一窜 惊出好几步远 躲过大刀 杨如轩打马狂奔 被袁文才拦腰赶上 闪眼一枪 击中杨如轩左臂 杨如轩几乎坠落马下 咬牙抓住缰绳 负痛而去
袁文才火速冲向老七溪岭 这下刘士毅可吃不消了 赶紧撤退
袁文才正要去应援朱德 被急匆匆赶来的前委秘书谭政喊住 说 毛委员已到军部 吩咐你 若攻下老七溪岭 不要去新七溪岭 可直接攻打永新城
袁文才叫声好 与王尔琢何长工合兵一处 直奔永新
半路上遇到便衣侦察队长朱诗柳 拦住王尔琢说 杨池生杨如轩撤出永新 退到吉安去了 吉安靖卫大队长罗炳辉是地下党员 请你们立即攻打吉安 他带民团作内应
王尔琢便按兵不动 等候朱德
一会 朱德赶到 王尔琢让朱诗柳把情况向朱德作了汇报
朱德喜道 好机会
即令朱诗柳立即赶回吉安 联络罗炳辉 以陈伯钧连为尖兵连 朱云卿何挺颖为第二队 营长林彪为第三队 王尔琢何长工为第四队 自与毛泽东陈毅为第五队 袁文才殿后为预备队 依次向吉安进发
陈伯钧奉命担任尖兵 立即丢掉辎重 轻装前进 沿途民团闻风而逃 陈伯钧进展神速 很快到达吉安城下 却见城头戒备森严 也不见有人接应 正在疑惑处 只见朱诗柳急急跑来 陈伯钧赶紧迎了上去
朱诗柳一见陈伯钧 喘息未定 急促说道 情况有变 吉安打不得了 陈连长赶紧回救井冈山去吧
陈伯钧说 别急 慢慢说
朱诗柳喘了一口气 说 本来我与罗炳辉商量得好好的 等你们一到就起义 谁知党内有人叛变 供出了罗炳辉 杨池生一边抓捕罗炳辉 一边通报何键 说井冈山守备空虚 听说何键已派出吴尚第八军偷袭井冈山 我怕你们还不晓得 赶紧过来报个信
陈伯钧问 罗炳辉他人呢
朱诗柳说 他已提前起义 成立了江西红军独立第五团 转往东固那边去了
陈伯钧便道 你赶紧去告诉毛委员 说我救援井冈山去了
说罢 返身抄小道向井冈山而去
朱诗柳急着找毛委员 一路急行紧赶 迎面碰上朱云卿何挺颖第二队 赶紧上前把情况说了
朱云卿顿时冷汗直冒 让朱诗柳急报毛委员 自己与何挺颖飞也似地直奔井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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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键要偷袭井冈山的消息 也被王佐设置的暗线获悉并火速报到了茨坪 此时红四军正向吉安进军途中 山上只有王佐的部队 还真把王佐弄成了热锅蚂蚁 焦急万分时 陈伯钧朱云卿何挺颖先后紧急赶回 虽说只有两个连 王佐心里的石头还是落了地 立即召开防务会议 商讨守山之策
刁飞林说 红军大队没回来 敌我力量相差太大了 这山只怕守不住
何挺颖说 我们的兵力确是少了点 但地势优越 储备充足 坚守到主力回来应该没问题
余贲民说 敌人太多了 还是赶紧转到山外找主力去吧
朱云卿说 井冈山决不能丢 主力在吉安扑了空 再把老家一丢 今后怎么过 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井冈山
王佐站起来 说 我是边界防务委员会主任 听我的 我们一定要守住井冈山 朱团长 何党代表 你们是主力 就守黄洋界哨口 其他四处我负责 行不
行啊 朱云卿与何挺颖点头赞同
王佐遂令 营长艾成斌为四哨防卫总指挥 大井乡暴动队长周文楷联络袁文才 余贲民邓允庭砍削竹钉 陈伯钧负责埋竹钉筑工事 刁飞林力争修好迫击炮 并赶造松树炮一百尊
部署完毕 王佐摸着头朝朱云卿何挺颖笑道 这样行啵
蛮好 朱云卿说
王佐咧嘴大笑 道 散会吧
等一下 何挺颖说 不要走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走到门口的王佐回头看着何挺颖问有何事
何挺颖说 组织支前队 哪位同志来负责
王佐摸着头笑道 还是何党代表想得周到 便问在场的人 这事谁来干
交给我吧 贺子珍站了过来 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王佐喜道 好 就你来干 你还去把那帮婆婆老老伢妹细崽堂客们都帮我喊起来削竹钉 削好后交给陈伯钧清点
吩咐完毕 各自奔忙
整个井冈山立即沸腾起来了 妇女组织洗衣队 老人弄刀削竹钉 少儿站岗查间隙 青年抢着修战壕 就连医院里的伤病员 也纷纷找到正在医院疗伤的张子清 坚决要求上战场 持刀拿枪杀敌人 张子清苦口婆心好说歹说 总算稳住伤员的心
朱云卿何挺颖负责守卫黄洋界 手中兵力只有两个连 面对的却是一个师的敌人 深感责任重大 立即赶到黄洋界哨口紧急部署 设下五道工事 第一道是三四里宽的竹钉阵 第二道是人多高的竹篱笆墙 第三道是滚木礌石 第四道是五尺深的壕沟 壕沟里也埋了竹钉 第五道是石块垒砌的射击掩体
朱云卿看着陈伯钧忙上忙下 便把他叫过来 指着半山腰小道两边的密林 满意地说 那两个死角也被你利用起来了 派了多少人
陈伯钧说 一边放了一个班 嗨嗨 团长 我们是胸有成竹 就等着吴尚前来送死了
朱云卿又指着安放在竹篱笆后边的十多张架子 笑问道 那是什么武器
陈伯钧笑道 那可是王佐的心肝宝贝 特意叫摆在那里的 他说那叫弩箭 是三国时代诸葛军师发明的 箭杆长六尺 箭头长六寸 浸过毒汁 一碰上就要死人
朱云卿甚感新奇 问道 怎么用啊
陈伯钧边比划边介绍说 将弓的一端摆在地下 脚一踩机关 箭就飞出 可连踏连发
朱云卿哈哈大笑 道 连老祖宗都搬出来了
夕阳时分 成千上万的湘军麕集到了黄洋界下的源头村 村民们早已躲避一空 湘军走了整整一天 饥肠辘辘 疲敝不堪 不想家家空舍 处处清野 米盐俱无 饿慌了的湘军只好胡乱在土里拔些菜蔬 不生不熟没盐没油地煮着吃过 便都早早睡了 半夜光景 忽的枪声大作 杀声震天 乃是龙超清前来袭扰 湘军彻夜惊恐 莫想眼闭 挨到天亮 四野寂然无声 湘军无不睡眼惺忪没精打采 看着没有一粒油花的清水小菜汤 湘军官兵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欲 饿着肚子懒懒散散进入攻击阵地
吴尚立于村口前端 举起望远镜翘首观察 失声叫道 我太轻率了
参谋长令狐太谷闻声过来 低声说 军座 我们实在不该冒这个险 我看还是
吴尚一咬牙 斩钉截铁说 开始攻击
机枪一响 迫击炮弹跟着出了膛 接着吹开了冲锋号 湘军一鼓作气朝山上爬 但山道狭窄 兵力展不开 只能一个挨一个地跟着走 气喘吁吁攀到半山腰时 一道竹篱笆墙挡住了去路 湘军朝山上望了几望 不见有什么动静 便动手去拔篱笆墙 突然间一阵怪叫声响起 嗖嗖的千百支弩箭飞下山来 湘军不知何物 面面相觑 早有人中箭倒地 哎哟喧天 余者纷纷趴在地下 中箭者伤口处立时红肿 奇痛难忍 眨眼工夫便七孔流血而死 湘军无不惊恐万状
等拔开篱笆墙继续冲锋时 半空中又轰轰乱响 湘军急视 但见礌石滚木直泻而下 挨者死 碰者亡 湘军官兵争相躲避 却又钻进了竹钉阵 不少人立时瘫在地下 捧着脚 呲牙咧嘴 号哭连天
吴尚不知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急催后部接应 逼近红军工事 两侧红军杀出 湘军心惊胆战 纷纷掉落山崖
吴尚火冒三丈 再次轰开了迫击炮 黄洋界哨口位置很刁 处于炮口死角 炮弹大多落入两侧的深谷 激起阵阵山鸣谷应 红军还以颜色 点燃了自制的松树炮九节炮猪脑壳炮 十五六炮轰出 火光汹汹 黑烟滚滚 铁片铅块钢钉三棱石松子球如雨般砸下山 打得湘军哭爹叫娘 仓皇而退
吴尚大怒 喝令机枪射击
射手报告说 红军工事很怪 瞄高了打不到 瞄低了伤自己人
吴尚急得蹦跳 绞尽脑汁想办法
看着连滚带爬退回去的湘军 朱云卿丝毫不敢懈怠 一连几次派人催问刁飞林迫击炮是否修好
陈伯钧急得很 跑到军械处去帮着动手
中午时分 贺子珍带着女子支前队将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前沿阵地 红军指战员吃着可口的饭菜 杀敌劲头更足了
刁飞林修好了迫击炮 连带仅有的三颗炮弹一并抬到了哨口
陈伯钧老远就叫开了 主打武器来啰 主打武器来啰
炮兵连长蓝刚英见到朱云卿 忙问炮兵阵地设在哪
朱云卿早已想好了一个绝佳位置 指给蓝刚英看 说 这下就看你们的啦 炮弹只有三发 发发要打在要害处 做得到吗
力争吧 蓝刚英劲头十足地说着 扛上迫击炮进入工事 忙了一回 大声说道 报告团长 一切就绪 可以发射
朱云卿鸟瞰一下山脚麕集的湘军 手指着一处说 就是那 湘军指挥所 打
嗵 第一发炮弹呼啸而出 尖叫着飞向源头村
吴尚正举着望远镜向山上观察 听到头上炮响 叫声不好 急忙卧倒在地 炮弹偏偏落在他的身边 吴尚吓得只呼完了 可是炮弹没炸 吴尚口称万幸 紧接着第二颗炮弹又呜呜叫着从天而降 正砸在吴尚身边一个警卫的脑壳顶上 再又从那警卫的屁眼里钻出来 滚到了吴尚的脚尖前面 把吴尚吓个半死 结果炮弹还是没有炸 吴尚爬起来 看着倒在地下的警卫和两砣死铁 冷笑道 哼 红军几颗臭弹吓那个
当第三颗炮弹嘶叫着降临时 吴尚理也不理 只顾端着望远镜朝山上看
轰 一声巨响 炮弹着地开花 一块弹片刺入吴尚右肩 痛得他咧嘴直叫
紧跟着四围山头呼声大作 毛委员回来啰 毛委员回来啰 一支红军呼啸而来 乃是红四军第二十九团
吴尚一看红四军主力赶来了 赶紧拔营 退往湘南
红二十九团指战员见吴尚退往湘南 一想那是自己的家 立即紧追于后
被朱云卿看见 急呼不能去 可是二十九团行动神速 早已跑出好远 追不上了
朱云卿想到湘南敌情严重 二十九团一去必败无疑 想去接应又担心何键再次偷袭井冈山 正在两头为难之时 林彪上来了 朱云卿把情况向林彪作了通报
林彪看到井冈山安然无恙 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一听说二十九团去了湘南 立即浓眉一拧 说 何键正愁我们不去湘南 二十九团必败无疑 你仍在此防守 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说罢 带上队伍匆匆去了
紧接着王尔琢赶到 朱云卿赶紧上前报告情况
王尔琢急道 林彪虽善用兵 毕竟孤掌难鸣 你告诉军长 说我接应他们去了
话未说完 人已走出好远
一会 朱德与陈毅何长工缓缓行来 朱云卿立即向朱德作了报告
朱德立时冷汗直冒 跌脚叹道 一群冒失鬼 我若不去 队伍必散 叫朱云卿留下来等候毛委员 然后带上陈毅何长工向湘南疾奔而去
朱云卿深感问题严重 心里焦急万分 派人向毛泽东急报消息
毛泽东很快赶来了 此时他已患病三天 行走困难 是坐着担架赶来的 见到朱云卿 毛泽东霍然而起 急切问道 他们都去湘南了
朱云卿说 都去湘南了
毛泽东急道 何键在湘南设下陷阱 就等着我们去 不行 我得去接应他们 你与王佐好好守着井冈山 千万不可轻易离开
一股西北风刮来 毛泽东不由自主地打个冷噤
朱云卿劝毛泽东说 湘南路途艰难 风险难测 你又已患病多日 体子虚弱 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是接不回来的 毛泽东苦笑道 他们正处在十字路口 非我亲自去接应不可 说罢 带着几百号人又匆匆上路 直奔湘南
毛泽东惦念着主力部队 一路上急急而行 迎面碰上一位为二十八团送伙食担子的农民 见到毛泽东 农民立即高声嚷道 唉呀呀 这回红军可吃大亏啦
毛泽东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子上
农民说 二十九团先是追赶吴尚 后来不知怎的却自由行动 除了团部几个头头和直属连 其余的全跑回家去了 喊都喊不应 整个二十九团就散了 接着二十八团二营营长袁崇全和党代表杜松柏叛变 王参谋长独自去追 被袁崇全开枪打死 现在朱军长停在桂东收集散兵
毛泽东焦急万分 走得更快了 路边忽然有人叫姐夫 声音极为熟悉亲切 毛泽东抬头一看 喜上眉梢 原来是舅子杨开明 忙让担架停下来 叫一声开明
杨开明跑过来了 脸上笑嘻嘻的 显得极为兴奋
毛泽东问道 你不是在湖南省委任秘书长吗 怎么跑这来了
杨开明说 省委派我来担任湘赣边界特委书记 正要去井冈山找你哩
说罢 脱下布鞋 撕开鞋底 取出省委介绍信 递给毛泽东
毛泽东看过介绍信 叫队伍继续前进 让杨开明伴在担架边 问外界情况
杨开明说 省委得知你们三占永新和攻打吉安的消息 立即指令湘西的贺龙红二军进军常德 配合你们的行动 不料被叛徒出卖 在石门流沙河遭遇何键重兵伏击 牺牲了军参谋长黄鰲和师长贺锦斋 红二军仅剩72人 转往湖北鹤峰的大山里去了 省委又获悉了何键要偷袭井冈山的消息 怕你们吃亏 叫我赶紧来给你们送个信 没想到你们还是
说到这里 杨开明不说了 因为他看见远远地正有一支队伍向这边开来
毛泽东也看见了 忙叫号兵吹联络号 对方回答正好是朱德 毛泽东赶紧迎了上去
朱德也迎了上来 短短的队伍中果真没有了王尔琢 也不见二十九团 只有团长胡少海和党代表龚楚等少数几个人疲丧地走着 毛泽东只在心里深深叹口气 什么也没有说
朱德走过来 看着毛泽东 面色浓重 内疚地说 全怪我没掌握好 我要向前委特委军委作检查
陈毅忙靠过来说 哪能怪你呢 责任全在我
毛泽东笑道 你们还有完没完啦 论责任 第一个挨板子的应当是我 这些以后再说吧 现在来谈谈如何收拾残局吧
朱德说 尔琢同志走了 我提议朱云卿接任军参谋长 林彪接任二十八团团长 伍中豪接任三十一团团长 你们以为如何
毛泽东无异议 抚慰了龚楚胡少海几个 让林彪为前卫 火速返回井冈山
尽管损失了一个团 但毕竟主力仍在 毛泽东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 加之舅子的到来 带来了上级指示和一些社会新闻 心里又添了很多欣慰 气力也有了些 便下了担架 一路步行 与杨开明拉开了家常
杨开明说 妈妈身体还可以 就是姐姐老不放心你 嗨 你那几个小鬼呀 嘻 跳尽皮 好有味的
毛泽东心里甜蜜蜜的 笑问道 他们想爸爸不
杨开明说 开头想 后来不想了
毛泽东望着天上飞梭的雏燕 深情地说道 我还有些伙食尾子没花 以后你回去时 记得拿去换点饼干糖粒子给小屁眼吃 就说是我买给他们吃的 你姐姐还好吧
姐姐没事 杨开明说 你走后不久 中央巡视员任弼时就代表党中央来看望过姐姐 你写给姐姐的信 经过好多人的手才转到 姐姐看后 翻箱倒柜找地图 看井冈山在哪里 这次听说我要来 姐姐就没日没夜地赶做了一双棉鞋给你 嘻嘻 你今年冷天不愁脚冷了
毛泽东遥望湘北方向 默然不语
湘北方向的天边尽头挂着一抹红霞数朵白云 一只大鸟带着三只小鸟在空中奋力翻飞 不时发出几声鸣叫
杨开明说 姐夫 要不要接姐姐她们来呢 她老是担心你的体子
毛泽东讷讷地说 三天一小仗 五天一大仗 拖儿带崽怎么行呢
是啊 杨开明点着头 说 环境是太险恶了 姐夫 这革命什么时候才得成功呢
毛泽东正要向杨开明分析中国革命的长期性 却见朱云卿带着一个连急匆匆赶了来 不由得心里一紧 盘算着井冈山那边可能又出了什么事
朱云卿赶过来 见过朱德陈毅毛泽东 报告说 蒋介石以何键为总指挥 王均金汉鼎为副总指挥 统率湘粤赣三军八师十二万人马 再次围攻井冈山
毛泽东便叫杨开明急返省委汇报情况 然后全军火速赶回井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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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四军回到井冈山不久 何键也率大军涌到了井冈山下 兵分六路 由李文彬 张兴仁 刘士毅 王捷俊 吴尚 刘建绪分任指挥 将五百五十华里的井冈山围了个针插不进 水泼不出
面对强敌 毛泽东与众将商议 认为何键此次围攻并不急于进攻 而是意在久困 要想打破围攻 只有分兵深入敌后 实行围魏救赵的方针才能奏效 可是四军兵力不足 守得山来就无法出击 袭击敌后又无人守山 计策虽妙 却难以实行 一连讨论了十几天 终是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正当大家苦思苦想之时 忽报湘军纷纷撤离 朱德毛泽东赶紧来到黄洋界凭高观察 果见山下一队队湘军匆匆西去 指挥员们议论纷纷 估计国民党可能又发生了内讧 派人多方侦察 无甚消息 毛泽东不敢掉以轻心 下令加强戒备 严防敌军偷袭
一个月后 湖南省委交通员来到了井冈山 告诉毛泽东 不久前湘军团长彭德怀于平江举行起义 建立了红五军 彭德怀为军长 滕代远为党代表 邓萍为参谋长 张荣生为政治部主任 红五军有人枪两千五百多 起义后转战于湘鄂赣三省边区 与超过自己整百倍的敌军周旋 部队减员严重 省委通知他们尽量向井冈山靠拢 并请你们全力策应红五军的行动
陈毅喜道 我们正愁兵力不够分配 若能接得红五军上山 围魏救赵的妙计就可实行了
毛泽东遂令何长工毕占云带特务营下山迎接红五军 余皆到宁冈背粮 作久守之计
转眼又是一月有余 忽报红五军已到莲花 朱德赶紧下山到砻市迎接 毛泽东也高兴不已 拉上陈毅和新任边界特委书记邓乾元 一同到黄洋界迎候
一杆红旗为前导 朱德领着红五军迤逦走上山来
这次红五军来了八百多人 毛泽东与红五军党代表滕代远是老相识 此时相见 欣喜不已 说 我们的力量又扩大了 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滕代远向毛泽东介绍了彭德怀军长 两人热情握手
彭德怀乐呵呵地说 毛委员呀 我们可是拜师来啦
岂敢岂敢 毛泽东谦逊地说
呃 彭德怀认真看着毛泽东 问道 你哪里人 听口音好像是
毛泽东也仔细打量着彭德怀 说 我是湘潭韶山人 你好像是
彭德怀笑道 我是湘潭乌石人 隔你们韶山只有六十多里
毛泽东笑道 长沙里手湘潭漂 两个搞到一块来了 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都笑
毛泽东看着红五军指战员 说 你们来之不易
是啊 来之不易 彭德怀说
面对既是中央领导又是老乡且还是自己十分崇拜的毛泽东 彭德怀激动不已 兴奋地比划着两只手说 当初一个团起义才两千来人 何键却派七个师来打 江西湖北的敌军也来凑热闹 我只好两头跑 死的死 逃的逃 几个月下来还剩得千把人 省委知道我们的处境后 指示我们留下副军长黄公略坚持湘鄂赣边的游击战争 让我和代远同志带上五军主力来井冈山取经 第一次没走得通 今天来是第二次 还多亏了何长工毕占云同志的接应
滕代远说 毛委员真个会选地方 这井冈山地势确实不赖 你们看 我们的邓萍参谋长都看入迷了
此刻红五军参谋长邓萍正站在哨口前端一块突出的虎豹石上凭高视远 被眼底数百里峭峰峻岭河潭溪涧深深吸引 感慨系之地看得专神 听滕代远一说 回头笑道 这井冈山硬是壮哉雄哉伟哉啊
彭德怀感概万千说 敌强我弱 弱军没有根据地硬是不行
朱德高兴地说 今年八月 四军主力去了吉安 山上仅留得有两个连 吴尚带着两个师轻装偷袭井冈山 想来捡篓子 嗨嗨嗨嗨
朱德一番讲述 听得邓萍入了迷 听得滕代远心欲醉 听得彭德怀热血沸腾 情不自禁地一声长啸 啊
霎时间 山鸣谷应 群峰奔涌 排山倒海般掀动起千顷靛涛万亩青浪 把红五军指战员都看呆了
突然 从后山传来一声巨啸 震得人心里发麻 唬得人脚杆发酸 吼得战马惊跳悲嘶 众人正面面相觑 呼地一阵腥风刮过 莽草丛中凌空罩出一只花斑大虎 鼓眼暴嘴地扑向人群 两名战士闪避不及 脑袋被虎爪搭了一下 一人被扯掉了右耳 一人被撕掉了鼻子 鲜血喷涌 惨不忍睹
人们啊呀呀乱叫 有人火速抬走伤者 有人欲举枪打老虎 却又虎跳人奔 无法瞄准 正慌乱间 一人高声吼道 闪开 等我来 随着吼声 从人群中飞出一人 直逼猛虎 老虎正因人儿乱走 不知道咬哪一个好 现见一条大汉迎面冲来 可乐了 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来人 那人迎虎而立 不等老虎前爪落下 身子朝后一翻 仰面倒下 恰好老虎跃过上方 整个肚皮暴露无遗 那人一看是只公虎 右退顺势抬起 脚尖朝上 呈点铁成金之势 使出拔山扛鼎之力 大吼一声 踢在老虎的卵泡上 恶虎应声而倒 双泪横流 趴伏不起 那人振身跃起 朝着猛虎又是两脚尖 老虎一动不动 指战员们这才看清打虎者乃是彭德怀 便一哄而上 争相看虎 不少人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得老高
彭德怀指虎笑道 你这畜生 也有今天
朱德笑道 你刚才那一啊不打紧 连老虎都吓出来了
毛泽东笑道 你打虎的动作好姿势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 今天我来摸摸看 说着就伸手去摸
老虎突然把眼一张 大吼一声 猛地向前一扑
众人惊叫 纷纷躲避
大虎落地时 正好趴在彭德怀脚前 彭德怀身躯一扭 顺势跨上虎背 挥起右拳一顿狠揍 大虎咆哮着飞奔下山 众人焦急万分 又怕伤着彭德怀 不敢开枪 彭德怀骑在虎背上 死死抠着老虎颈皮不放 虎儿几罩几罩 将彭德怀颠翻在地 嗷的一声 越过山涧不见了
红五军连长侯中英赶紧下去抬人 彭德怀早已爬起 笑嘻嘻走上山来
毛泽东迎着彭德怀 笑道 哎呀 老虎屁股还真的摸不得 你呢 骑虎易下还是难下
难下 难下 彭德怀揉着屁股说
比骑马如何 陈毅凑过来问道
嗨 骑马哪有骑虎这么威风 彭德怀大大咧咧笑道 不信 等我骑上这畜生往南京上海走他一趟 你看吓不吓死蒋介石
那还用讲 大家都笑
杨岳彬说 可惜让那畜生跑了
跑了好 朱德搓着手说 世生万物 同生共灭 天竞齐飞 无穷无尽
毛泽东笑道 我该叫你朱菩萨
嘻嘻嘻 一些人笑将起来
嗨嗨嗨 朱德也和蔼地笑着
于是一同到茨坪 安排红五军住处 朱德陪同五军领导视察五大哨口 请彭德怀指导工事修建 毛泽东则与滕代远夜日竟谈 问询山外故事
过了十余天 井冈山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毛泽东在八角楼主持召开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 说 何键卷土重来 封锁比以前更紧 根据地物资奇缺 如今冰天雪地 战士们还是单衣薄裤 再不出击 这个冬天只怕难过
彭德怀叹道 我们五军苦 没想到四军同志比我们还苦
陈毅笑道 哎 你们一来 我们就会苦到头了 你不知道 我们正有些进退两难呢
彭德怀笑问道 什么进退两难
陈毅说道 其实我们早就想以围魏救赵的办法来打破何键的大围攻 苦于兵力不够分配 迟迟不能行动 眼看就要大雪封山 再不实施此项计划 我们就只有困守孤山等死了 嗨嗨 你们一来 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彭德怀笑道 陈主任的意思是想叫我们五军守山 你们杀入敌后
陈毅笑道 正是这个意思
红五军领导人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 笑声话声戛然而止 刚才还极为热烈的气氛骤然消失 屋外面呼呼地吼得风响 室内的炭火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让人感到寒气特别的重
滕代远看着彭德怀说 山下敌军多 我们人少 出击敌后也是杯水车薪 要想打破围攻 只怕还得我们来守山
邓萍说 红四军一走 山下的敌人就是我们的40倍 这山 守得住吗
王佐笑道 上次我们守山 你说有好多人 哈 一个营还不到 不信 问朱参谋长
朱云卿笑了笑 没吭声
彭德怀把牙一咬 说 好 我们守山
邓萍说 人太少了呢
毛泽东看着朱德说 军长 你看是不是把三十二团留下来拨给彭军长指挥 张子清同志的伤还没好 不能随军出征 让他协助德怀同志工作 还有陈毅安陈伯钧那几位猛将 都调给红五军 你看如何
好啊 朱德满口赞同
彭德怀说 能否留下何长工
可以呀 毛泽东满口答应 说 那就来个两何对调吧 何长工调任边界赤卫队总指挥兼宁冈县委书记 何挺颖接任红二十八团党代表 宛希先调边界特委任专职常委 代远同志也参与特委为常委
彭德怀又说 为了便于指挥 我们红五军还是编入红四军序列吧 也可麻麻何键
朱德说 这不有点委屈了你们吗
彭德怀爽快地说 红四军本来就是老大哥嘛
毛泽东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
遂将红五军编为红四军第三十团 彭德怀任红四军副军长兼第三十团团长 滕代远任红四军副党代表兼第三十团党代表
滕代远提议说 红四军要走了 是不是开个大会 一者庆祝两军会师 二者为红四军送行
好哇 毛泽东高兴地吩咐何长工说 你去打点一下 要开得热闹一点
何长工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十时正 联谊大会开始 毛泽东朱德彭德怀先后登台讲话 共庆两军会师 同祝反围攻取得胜利 讲话以后 宣传队演出节目 演到精彩处 台上台下欢声一片 突然 轰的一声 戏台坍塌下去 演员们乱纷纷跌落台下 滚成一堆
众皆大惊 赶紧上前救人
不少人纷纷说道 真不吉利 刚会师就垮台了
朱德边指挥救人边安慰大家说 不要紧啊 搭起来再演啊
警卫连的人救出演员后 又赶紧将戏台重新搭好 演员们忍痛坚持演出 唱歌跳舞搞得更加有声有色 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毛泽东却乐不起来 想去医院看望张子清 跟彭德怀滕代远一说 二人欣然同往
来到小井红军医院 院长曹嵘迎了出来
毛泽东向曹嵘介绍了彭德怀滕代远 询问张子清的伤情
曹嵘叹道 山上条件太差了 什么药都没有 派了五六个人下山去采购药材 都牺牲在半路上 张师长伤口化脓 一直好不了
毛泽东叹息着 来到张子清的病室 张子清硬撑着要坐起 被毛泽东轻轻按住 张子清乃卧床不动
毛泽东向张子清介绍了彭德怀滕代远及五军情况 说了当前局势及前委的安排 征求张子清的意见
张子清朝彭德怀滕代远笑了笑 又看看毛泽东 嘴唇动了动 却没有吭声
彭德怀见张子清身体消瘦 一条左腿肿得有水桶粗 肉呈青紫色 心痛地说 山上条件差 你还是化装到外地去治疗吧
张子清咧咧嘴角 微露一丝笑意 有气无力地说 像我这样的人 出去只会连累别人 与其死在敌人手里 不如就这样硬挺着
停了一会 毛泽东说 红四军主力明天就要出发了 你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张子清看着彭德怀 说 红五军新来乍到 人生地不熟 千万千万要尊重王佐袁文才的意见 只要有袁王二将在 五军守山绝无问题
彭德怀说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张子清艰难地向毛泽东招招手 毛泽东赶紧蹲下身子 张子清伸出双臂 紧紧抱住毛泽东 哽咽着说 你这一走 什么时候再见呢 我尽量争取活到你们回来
说到这里 张子清不禁泪水直涌
毛泽东也潸然泪下说 你好好养伤 我
哪里说得下去 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彭德怀滕代远的心也酸酸的 说些劝慰的话
剧痛猛击张子清 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 张子清怕毛泽东难过 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假寐
毛泽东清楚张子清的心思 嘱咐了曹嵘几句 和彭德怀滕代远悄悄退出病房 唏嘘而返
在探望了其他伤病员之后 毛泽东回到前委 已有中央交通员等候多时 将几份文件交给毛泽东 说 这些都是党的六大决议 共产国际为了总结中国土地革命的经验 特于今年6月18日在苏联首都莫斯科的近郊 兹维尼果罗德镇附近的一座名叫塞列布若耶的乡间别墅 主持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
讲到这共产国际 笔者在这里还必须向读者聱述几句 这共产国际乃是一个世界性的共产主义组织 简称国际 总部设在苏联首都莫斯科 各国共产党均为属下的一个支部 并受其指导 中国共产党也不例外
交通员说 会议历时24天 出席大会的正式代表有84人 候补代表有34人 代表全党47698名党员 大会秘书长是周恩来 瞿秋白作政治报告 会议通过决议16项 选出新一届中央委员会 有正式委员23名 候补委员13名 总书记是出身工人的向忠发
交通员汇报完党的六大会议情况 想到大会盛况 突然嘻嘻一笑 对毛泽东说 恭喜你呀毛委员
毛泽东笑道 我又没发财 什么事恭喜我呀
交通员满面春风说 本此大会对你的评价非常高 号召全党同志都向你学习 这一次你虽然没有出席会议 但在投票选举中央委员时 你得票最多
毛泽东笑道 难道就没有一点批评意见吗
当然有啦 交通员说 有人提出你不应该同土匪搅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同土匪搅一起了 毛泽东惊讶得只差没跳起来
交通员附耳低声说 就是王佐袁文才两个呀 你看这决议 写得清清楚楚 只差没点名了 总书记向忠发的意思是要你杀掉袁王 以绝后患
真是乱弹琴 毛泽东气愤不已 待看过六大决议 更是火上浇油 愤怒地说 我们不能过河拆桥 没有袁王二将哪来我们红四军 哪来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蒋介石出那么高的价钱买他们两个的人头 我们决不能自毁长城
交通员急道 怎么办呢 我都跟特委几个人讲了 他们认为六大的决议很正确 准备找个时候干掉袁王两个
毛泽东心头一紧 深感事情严重 赶紧找来彭德怀滕代远 将上述事情讲了 又让二人看了六大决议
彭德怀颇觉为难地说 上面硬要杀 我们怎么办
没理由杀嘛 毛泽东说 为了慎重 我想我还是带走一个
彭德怀问道 你准备带哪个走
毛泽东说 袁文才比王佐发跳 只怕不会蛮服你 我还是带他走吧 让他担任四军副参谋长 留下王佐协助你 再说 当初我们进山时王佐也曽预先打过招呼
彭德怀如释重负 说 这样好 大家都好做人
滕代远说 袁王二将很不错嘛 干吗要杀嘛
亲痛仇快的事绝对不能干 毛泽东忧郁地说着 抬头看着无停无歇的雪花和雾气茫茫的山林 心里乱麻一团
眼前这场雪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盛 连着下了几天几晚还不见有收场的迹象
毛泽东把目光从远山近岭收回来 朝彭德怀滕代远苦笑一声 说 你们喜不喜欢天女散花
嘻 滕代远笑了一下 没有吭声 只是揉着头发看雪
彭德怀说 这么大的雪 不好走 明天就不要出发了
机不可失 时不我待呀 毛泽东坚毅地说
散花的天女被激怒了 将满篮满篮甚至满筐满筐的雪花肆无忌惮地倾倒下来 猛猛地压着山冈旷野 风婆婆欠不得止 也跑来凑兴 扯开风袋子 将狂风飓风疾风暴风一个劲朝人世间灌 整个井冈山被裹进了漫漫的风雪弥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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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疾风乱雪 红四军主力3678人集合在小行洲 准备出师赣南敌后 指战员们穿着单衣薄裤 有的连鞋子都没有 光着一双脚站在雪地上 积雪把他们的脚踝都埋住了 朱德毛泽东同广大指战员一样 仅穿两套单布军装 脚着草鞋 背上背个干粮袋 与前来送行的乡亲们话别
毛泽东看到龙超清陈慕平站在一起 连忙走了过去 和他们拉着手 说 我来井冈山 最先见到的是你们两个 好快啊 又一年了
龙超清笑道 这一年我跟你学了好多好多东西
那边袁王二将谈得难舍难分 毛泽东走过去笑道 我把你们这对油盐坛子拆开 没意见吧
没意见呢 王佐说着 把自己那支心爱的小手枪送给了袁文才
毛泽东拍着王佐的肩膀说 有你在 我放心 井冈山万无一失
王佐把胸膛一拍 说 只要我不死 井冈山决丢不了
毛泽东心里猛的一格登 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忙对彭德怀滕代远说 王佐粗是粗野 可他对党忠心耿耿 为人豪爽朴实 在井冈山 你们只要找他 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彭德怀滕代远都说 毛委员放心吧 我们心里有数
余贲民正和邓允庭说着话 毛泽东走了过去 拍拍余贲民的肩膀 深情地说 秋收起义时的高级干部就剩我们俩了 你要多保重
余贲民轻轻一笑 没说什么
毛泽东又朝何长工宛希先两人召手
何长工宛希先赶紧靠了过来
毛泽东把两只手分别搭在何长工宛希先的肩上 语重心长说 我把王佐和井冈山都交给你们两位了 这一带土客籍矛盾很深 积怨已久 让你们两个留下来 是想让你们做甘草
何长工宛希先都笑
王佐笑道 毛委员 你离开井冈山又不是这一次 每一回我都活得好好的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吧 我一定协助彭军长把山守好 等你回来
毛泽东看着王佐 微微笑着 心里却郁郁地蒙着一层惆怅
王佐嚷着贺子珍的乳名说 桂圆妹子 毛委员就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
嘻嘻嘻 贺子珍掩着嘴只管笑
彭德怀问毛泽东 去赣南有两条路 你们准备从哪里走
毛泽东说 泰和那边太冒险 绕道赣江吧
滕代远问道 敌军重重围困 五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怎么出去
朱德说 在井冈山主峰腹部的悬崖峭壁上有两条猎户药农走的路直通赣南 别说山外人不晓得 就是一般的山里人也不一定搞得清 我们就走其中的一条路 神不知 鬼不觉 打何键一个出其不意
好啦 再见吧 毛泽东伸出手来 和彭德怀滕代远等一一握手告别 下令出发 沿着局外人不知道的鸟道猿径羊肠路 顶着寒风 披着雪花下山了 王佐陪着毛泽东袁文才送了一程又一程 依依不舍 洒泪而别 风雪很快将红四军的足痕遮盖得一丝不露 即将下山的一刹那 毛泽东站在山廓边 攀着一棵小松树 回首风雪弥漫的井冈山 心里蓦然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伤
下得山来 红四军加快了行军步伐 一路之上摇旗呐喊 广贴告示 大张声势 土豪劣绅闻风而逃 穷苦百姓则引颈相望
何键得报 十分奇怪 问左右 我们将一座井冈山围得水泄不通 朱德毛泽东是怎么下的山啊
左右也不理解 只说肯定有暗道
何键便欲带人去追
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拦住何键 说 你这一追 恰好正了毛泽东的计
何键一看 是蒋介石派来视察军事的总参议杨永泰 便说 不追 难道眼睁睁看他们逃跑不成
杨永泰摇着手中的笔杆子微微笑道 朱德毛泽东哪里是逃跑 他们是在搞围魏救赵的把戏
何键一想 觉得也对 问道 那我怎么办呢
杨永泰微微一笑 道 何司令放心 我略施小计 即可叫朱德毛泽东的如意算盘落空
何键急不可耐地恳求说 总参议有何妙计 请快指教
杨永泰走到地图前 边指边说 你先让朱毛走上一程 然后再派李文彬第十五旅和刘士毅的独立第五旅猛追上去 打他一个冷不防 同时叫第五路司令刘建绪向大余方向截击 再请广东省主席李济深派粤军一个旅向遂川方向堵截 其余部队仍旧死死围住井冈山不放 让朱德毛泽东既围不了魏 也救不了赵 这样一来 他们魏赵俱失 红四红五两军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那时活捉朱德毛泽东彭德怀滕代远犹如探囊取物 易于反掌
何键大喜 立即实行
红四军一路大张旗鼓向赣南挺进 毛泽东多方派人打听 急切盼望身后有大批敌军跟上来 谁知一连好几天竟无敌军的一兵一卒追在后面 毛泽东反倒有些急了 对朱德说 何键不上当 只怕是下决心要端我们的窝哟
朱德也很担心 说 是有些不妙 据我以往经验 搞得不好只怕会魏赵俱失
毛泽东急切问道 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怎么办呢
朱德沉思一会 缓缓地说 那就只有破釜沉舟 下狠心另辟新区了
毛泽东的心里顿时好似撞进了十五个吊桶 不无忧虑地说 你身经百战见识广 你说 目前我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势呢
只怕前景不妙哇 朱德压低声音说 很可能前面就有一个大陷阱在等着我们 我们已进入新区 人生地不熟 又与地方党组织联系不上 耳目不灵 每走一步都全靠我们自己小心谨慎 万一
毛泽东心里极为紧张 下意识地看看袁文才 压低声音说 井冈山有王佐在 料无问题 可是 真要是魏赵俱失呢
说到这里 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朱德知道此刻毛泽东心里想什么 便开导他说 祸福相依 只在一瞬 军事上更是如此 有时看来很平安 其实危机四伏 有时看起来凶险万状 却往往又风云突变 化险为夷
朱德比毛泽东年长七岁 正规军校出身 又曾留学俄德两国专习军事 行伍多年 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毛泽东总以兄长待之 此时面对莫测的前途 更是倚为心中的中流砥柱 听朱德这么一说 心里的忧郁和疑虑骤然消失 情不自禁道 我这个书生能遇上你这样一位军事家 嗨嗨 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还不是一样吗 朱德谦逊地笑道 我东冲西撞十五六年 为何要打仗 老是琢磨不透 只到来到井冈山与你相识 心里才真正有了一个谱
两人一路走一路探讨中国革命的路子到底应该怎么走 越谈越投机 真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都有相见恨晚之叹
这天来到一地 已近黄昏 忽地一阵大雨 将红军浇了个全身透湿 战栗不止的毛泽东问向导此属何处 向导说是吉潭田 属大余县管辖 河对岸就是墟镇 街上铺子很多 商家云集 筹粮筹款不成问题
毛泽东下令去镇东边宿营
指战员们早已走得苦不堪言 匆匆过河找宿处
毛泽东没有急于过河 而是叉着腰立于桥边观察景致 桥底河水如银 远山白中夹青 隐含杀气 毛泽东急叫朱德 朱德大步奔来 问有何事
毛泽东朝远处几个地方一指 说 此地似乎不宜停留 应再前进二十里宿营
朱德用望远镜朝四处一望 远处有一村庄 炊烟寥落 归鸦乱飞 心里一紧 鸡皮疙瘩立即布满全身 急道 有道理 赶紧转移
砰啪 一声枪响 从山谷里涌出无数赣军 为首旅长正是刘士毅
朱德毛泽东仓促应战 队伍已乱 无法组织强有力的抵抗 几个回合下来 赣军越聚越多 渐渐逼近红四军军部 危急时刻 朱德陈毅毛泽东全挺立在第一线指挥战斗 表情沉着刚毅 象钢打铁铸一般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红军指战员人自为战 奋力拼搏 刘士毅直冲毛泽东 何挺颖勇敢地迎上去 不幸头部中弹 倒在了地下 毛泽覃紧接着冲上去 也中弹倒地 何挺颖咬牙爬起 再次冲向赣军 颈部又遭枪击 再次倒在地下 营长周舫前赴后继 奋勇向前 身中三弹而亡 何挺颖艰难地爬起来 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赣军击毙 可他自己也被赣军一弹击中胸部 倒在地下再也没有起来 伍中豪与罗荣桓拼命冲杀 撕开一个小缺口 班长杨得志保护着毛泽东火速冲出包围圈 直奔前面小山头 营长张威连长郑特随后掩护 相继阵亡 赣军在后呼喊追杀 迫击炮弹接二连三地追着毛泽东炸 其中有两颗还砸在毛泽东的脚后跟上 幸喜都是哑弹 没有响 毛泽东奔到山顶 看到一个小号兵跟了上来 忙叫他快吹号
小号兵急道 赣军正愁找不到你 这一吹 目标就全暴露了
毛泽东说 我个人生死不要紧 让大家好有个目标 快吹吧
小号兵赶紧跑到最高处 嘹亮地吹起了军号
山下各自为战顽强抵抗的红军指战员听到激越的军号声 立刻精神大振 纷纷向毛泽东靠拢
激战至第二天傍晚 红四军终于阻遏住了赣军的冲击 趁夜突围 向广东南雄转移
伍若兰为掩护军部和朱德突围 坚守阵地不退 不幸被赣军俘虏 不屈而死 腹内六个月的胎儿同遭闷杀
刘士毅一边向上司报捷 一边循雪地血迹穷追红四军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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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四军向广东南雄转移 忽报前面有粤军拦路 朱德立即左转 避开粤军 连夜奔走十五六千米 在一个山沟里停下来 为避免暴露目标 红军没有点火做饭 饿着肚子睡觉 朱德毛泽东陈毅无暇休息 拖着疲惫的身子逐一看望伤员 了解情况 等事情安排妥当已是半夜 三人稍稍眼闭 天又朦朦亮了 他们带上队伍乘着晨曦迷雾急急出发 一口气奔上九十里 傍晚来到广东南雄乌迳镇 为了不打搅地方百姓 队伍在镇外野营 立即埋锅造饭 饭刚煮熟 侦察兵急报刘士毅追来了 红军赶紧一人抓上一把饭捏成一个饭团子 不吹号 不呼叫 火急出发 晚上十点到达江西寻乌县的圳下村 指战员们疲惫已极 随便弄点吃的便酣酣大睡
朱德一觉醒来 四围仍旧麻麻黑 宁寂中忽然传来远处紧急集合的号音 朱德浑身的毫毛孔骤然张开 说声有紧急情况 一边派人向毛泽东报警 一边带上警卫连直奔村外制高点
远近已是枪声大作 吼声震天 差不多就在同时 左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朱德闪眼看去 第二十八团正朝后退 桥上河上都是人 一片混乱
朱德正待上前制止 却见毛泽东奔来 直问什么情况
朱德说 我也不清楚 派人侦察去了
正说着 朱云卿跑来了 说 是刘士毅的队伍 他们昨晚就在五里外的地方宿营
朱德说 难怪 连集合的号音都能听到
此刻二十八团的人还在朝后退 林彪正在努力组织身边队伍就地抵抗赣军
毛泽东急令伍中豪坚决阻击敌人 又让朱德率独立营和特务营先行突围 随即走向桥边 朝二十八团指战员高声喊道 不要跑 快消灭敌人
班长杨得志立即站到毛泽东身边 朝天放一枪 与毛泽东同声高呼道 不要跑 快消灭敌人
所有往后跑的人都站住了 许多人跟着高声喊起来 不要跑 快消灭敌人
溃退被完全制止住了 战士们纷纷涌到毛泽东身边 同追来的赣军展开顽强厮杀
杨得志判断一下战场态势 大声说 毛委员快跟我来 河那边没有敌人 我们从敌人的接合部冲出去
说罢 带上本班前头开路 保护毛泽东冲向对河
陈毅毛泽覃紧随其后 猛冲猛打 此时朱德已占据有利地势 从侧翼掩护毛泽东脱离险境 由林彪断后 全军急行九十里 进入罗福山 作短暂休整
接连两仗失利 使得红四军处境十分艰难 毛泽东深感前途凶险 与朱德陈毅商量说 现在敌人前堵后追 弄得不好我们很可能被打散 宜将部队改编为三个纵队 遇到紧急情况时可独立作战
朱德陈毅赞同 由林彪胡少海伍中豪任纵队司令 陈毅谭震林蔡协民为党代表
改编完毕 随后出发 几经转战 来到瑞金县境 此时已近年关 红军经费告罄 便散住农家 借点饭吃了 饭毕 毛泽东与高级将领们商谈部队去向 远远听得敲起了铜锣 有人大声呼喊赣军来了
紧接着侦察员急匆匆赶回来报告 是刘士毅的队伍 据报他近日被蒋介石提升为独立第七师师长
毛泽东呼地起身 果断说道 今天的会到此打止 立即转移
朱云卿骂道 娘的 迎上去跟他干一场
伍中豪大怒道 太嚣张了 今天若不教训教训他 我们就真的没有安身之地了
不少人发着牢骚说 老这么躲躲躲 跑跑跑 哪是个头啊
毛泽东见士气被激起来了 心里也充实了很多 低声对朱德说 哀兵必胜 骄兵必败 打一仗如何
打 朱德愤怒地迸出一句话 坚决打
毛泽东对众将说 要打呢 大家就发狠点
指挥员们纷纷说道 毛委员你放心 我们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呢
那好 毛泽东说 我们就坚决消灭追敌再来过新年 马上向大柏地方向转移 一有好地势就捡场
寒风凛冽 雨雪纷飞 红军指战员怀着决战决胜的信念向大柏地急进 单薄的军衣早冻成了冰壳 战士们全然不顾 一个劲向道路两边张望 只盼能找到一个好地势 狠狠打上一仗 消灭追敌 好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行经一隘口 红军纷纷叫喊起来
朱云卿抬头看去 隘口长约
砰 警戒哨杨得志鸣枪报警
朱德急令 一纵向左 二三纵向右 立即上山 抢占阵地
队伍呼地散开
随着零散枪声传来 赣军前卫团追来了
朱德挺立在山头上 看着滚滚而来的赣军 眼中都喷出火来 骂道 龟儿子你太狂了 对身边人说 同志们 给我狠狠打
瞿 瞿 两发信号弹腾空而起 嘀嘀哒哒的军号旋即吼响 霎时间 枪声大作 杀声震天
冲啊 朱德带着失去爱妻的切肤之痛第一个冲下山去
毛泽东没拦得住 急令罗荣恒带一个连跟上去
冲啊 罗荣恒奋不顾身冲向赣军
赣军前卫团团长钟桓急与师部联络 刘士毅听得前方枪声大作 不知红军虚实 按住主力不动 只派第二梯队肖治平团上前探视 肖治平立脚未稳 立即被红军分割包围 又不知钟团消息 顿时急了 赶紧集中火力猛攻一点 想夺路突围
红军上下都怀着满腔仇恨 岂能让赣军逃脱 男女老少能上阵的全上阵 人人个个拼死向前 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捅 刺刀捅弯了就用枪托砸 枪托断了就捡石头敲 石头来不及捡就用牙咬 用脚踢 战斗最烈之时 朱德毛泽东都冲到火线 站在大石头上 顶着敌人的枪弹 双手捂在嘴巴前呈喇叭状 大声呼喊 为指战员助威
战斗进入白热化 一位大队长跑到军部要子弹
朱云卿吼道 军部哪来子弹
大队长一楞 撒腿又往回跑 刚跑上几步 又停下来 俯身捡起两个石头 飞也似地去了
激战至午 钟桓肖治平两团再也吃不消了 相继举去了白旗
看着押过的俘虏 朱德在心里说 若兰爱妻 我为你报仇了
此役红军大获全胜 活捉赣军八百多
刘士毅被红军预备队拦在数十里以外 无法靠前 获悉前卫败讯 立即撤退 转往吉安
新年见喜 锦上添花 红四军指战员喜气洋洋 大柏地的乡亲们更是欢天喜地 纷纷拿出年货慰劳红军
胜利的喜悦让毛泽东心情豁然开朗 可朱德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他想起了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妻子伍若兰 痛苦万分说 要是我们不分开就好了
毛泽东也很难过 劝慰朱德说 你已为若兰同志报仇了 她在九泉之下会感激你的
朱德默默点头 和毛泽东一一去看望伤员 巡视中 朱云卿跑来 兴冲冲说 蒋介石与李宗仁打起来了 说罢 递上一份刚刚弄到手的报纸
毛泽东看了 高兴地说 很好 我们立即进军东固 会合李文林和罗炳辉 稍事休整 准备回师井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