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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感恩的小女孩
作者:进生  发布日期:2011-06-02 02:00:00  浏览次数: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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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道光線撞入我的瞳孔,我知道,黑暗中一直纏綿著的夢結束了,外邊的世界向萬音俱全的眾生宣告:我來了﹗ 
    我來了﹗由來的旅程一路溫馨,從不寂寞,混沌的深處總有一種勻稱的震響﹐耐心地穿越重重阻隔﹐堅定地陪伴著我.那是愛的召喚﹐她成了我的五音之源﹑我生命的催生之鼓﹔——我溫順地日夜諦聽著的最近的一顆心臟的搏動。母親後來告訴我,她也用""聽到了我雙倍的心跳,我熱情的“咚咚咚”的回應.我同母親,原來從我生命的開始就心心相印.
      那段旅程,直到今天,我才能用語言清楚地表達。那時,我諦聽著母親沉穩的提醒﹐明白我需要耐心和等待,為了我的完美,我必須按步就班地更新發展。眼下我的世界還沒有舒展羽翼,它們沒有尺度,也沒有疆原﹐像我一樣聚攏在一起酣睡。我還沒有看到天邊出现的為我照耀的第一顆星辰﹐沒有環視過四週只見一棵樹的仿彿旋轉着的曠野,我還沒有在動蕩的水面眺望遙遠的一線陸地,更沒有在山谷間啷聲呼喚我那攀登著的愛......我還沒有看過紛紛飄落的樹葉﹑驚喜著灑進窗戶的月光,我還沒有感受過從敞開著的門裡不請自來的風﹑和去苦惱那莫名而蒼白的夢。許許多多事情都還沒開始。呵﹐我那無比幸運的胎兒歲月......我只是懸浮著甜睡,偶爾伸手劃腳,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為我向“主”祈禱﹑真心地 為我“守夜”﹗我是那樣的幼嫩弱小﹐卻已被母親視為世界的中心﹑她生命的意義。為她擁有了我,感激地說我是不可替代的﹐在人世間的天平上,小不點兒的我永遠佔據了低而沉重的一端,不在乎被我撬起的另一端的任何意義。她一直熱切地等著我,讚美我即將到來的獨立。母親啊,媽媽呀﹐我怎麼能不響應您的召喚?又怎麼能不愛你!
      於是我就來了﹗來了﹗
      現在,我不想說整個的誕生過程是否千辛萬苦﹐我只看到母親每每談起我起初是如何地小不點兒而略去了其它時﹐臉上發出的祥和與歡喜﹐它總使我心動,我真體會到了"創造"的喜悅是如何神奇地使人永遠美麗。"將來﹐你也會作母親的﹐"妈妈說。那當然,我願意向您擔保﹐為了像我一樣有意义的獨立生命,再簡單的程序也一定會萬古長青.
      於是,我就不可阻擋地來了﹗帶著無可爭辯的嶄新的獨立,帶著還未缺損的"生命原創力"!我有一雙全新的眼睛。我有輕靈的步伐。我有前程的遠大。說什麼無形的藩籬,那都在我的身後﹐而永恆的誘惑只在前頭.我要用言說的興趣和人性創造的渴望擁抱未來.
     外邊的世界說:睜開你的眼睛吧,你該看看愛你的人們﹗我睜開了眼睛﹐第一個看清的是我的媽媽。我不知道﹐這整個形像是怎樣聚攏來的.父親說﹐他很早就讓我看了雲﹑看了花﹐那天 , 父親擅自把我抱到後園──在夏天的一個金色的黃昏,父親問:看見藍天了嗎﹖我只能用眼睛裡映出的藍 天和白雲回答──父親說﹕"頭上頂著哪一方天﹐重要著呢﹐…”其實﹐我還沒有着過實地﹐哪會懂得“天”呢﹖這第一次看天,並沒讓我感覺“太好”;父親抱起我﹐舉向院子裡那棵相思樹﹐那紫茵茵的花串﹐問我﹕看見了嗎﹖這相思花兒多美!我用眼睛裡搖動的花影回答.其實﹐我是視而沒見,或許看到了花後面那一連串紫蓝色的亮麗日子。父親卻望進我的眼睛,說﹕都看見了,眼睛好亮的小女兒啊﹗
       眼睛好亮的我啊,或許是吧﹐象一朵雲飄來﹐象花在搖﹐我最早看見的媽媽就象是所有看見過的這些模糊的影子忽然彙聚起,清晰起來﹐她代表了我看到的所有美好的景象,所有原初最美妙的音響。
        能親眼看見愛你的人們,是人生最需要的一種幸福! ——我總結得不對麼?想到父親說過﹐他要是沒有離開他誕生的那個國家﹐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有我。有這感覺真的非常美妙。幸此生有機會復述父親的虛擬語句,還想對人們說句她們會銘記在心的聰明話。反倒不去想,這世界若沒有我會不會還是這樣?至於將來,我當然是世界向上的力量。我要干得更漂亮。要知道,當初世界就因我要誕生而在愛我﹑等待我的人們眼裡多了一重新意.父親說:"後花園裡﹐那茂盛的甘蔗叢﹐那 金橘樹﹑石榴花﹐那簡朴的無花果﹐墜枝的芒果樹,都在等着我的女兒了,那滿樹的桑椹,每年可會染紫我女兒的小花衫?"當然會的,從此,年年的桑椹染紫了我貪婪的小手掌.我愛好世間一 切美妙的享受。
        我知道,自己已經是""海中的一條魚了,所以每天我都會見到一些陌生人,他們象從窗戶裡望出去首先看到的窗前的花一樣吸引着我.我對視野裡的一切是一視同仁.我看這些人一如樹上的花朵,彼此之間都一樣,沒有特別的差別.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聽不到花朵的聲音,他們移動著,花也擺動著.我吃奶時他們不會圍攏來,圍櫳來的只有我的母親﹑我的親人。
        父親說,我的兩隻耳朵特棒,“竹批雙耳俊”,屬“馬”的我將來肯定是一匹“千里馬”。媽媽說﹕“去﹗去﹗這樣緊貼腦袋的耳朵將來一定‘孝順’”。父親說﹕“有奶便是娘啊﹗”母親聽了﹐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俯身親我。父親接著說﹕你細細摸摸她鼻粱﹐能感覺到有個小骨節﹐將来還是一條挺直的鼻粱。”那就是說﹐我會像我哥了?不管怎麼說,我知道,我在許多地方同他們不同,我就是“我”,父親母親和我哥,他們只是多少像我而已。我還沒有同外邊的世界外邊的人比較,所以﹐謙虛地說我還不能準確地知道我是誰﹐我還不知道週圍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
   "她在看你呢,"父親說,",她自己在想心思,她誰也不在看",母親糾正道。父親伸出一杆指頭,試探了我的眼神,同意了母親的判斷。"那就不要干擾她了,人是會思想
的動物。可惜,我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若干年後,當我的雙親提及對話當時,我才兩個月大,我十分感動。我依然分明地感受到他們話裡的真意,裡面的鼓勵和讚賞。我有今天的如此聰明和獨立的見解,是和他們從小就不干涉我有"自主思想"的權利有關的。他們並沒有因為我的幼小,就把我看成吃吃喝喝睡睡的動物,去要求我追隨什麼"一貫正確"——那是多麼讓人泄氣、乾癟憔悴的思想。媽媽說,那樣宣稱的人,不信神佛,想把人引進狹窄的世界供他人驅使。在那裡不講寬容﹑平等待人。我想,,真該讓那些宣講者赤身裸體,看看是哪一塊胎記上長出這不是健康的人類該有的思想。感謝上蒼﹐讓我從小就遠離著它
其實,我揣摩自己當時,一定也沒有什麼秘密的心思,我想到的只是我自然記住的輪廓﹑色塊和形像,它們就象剪紙貼在玻璃窗上,那玻璃就是我思想明亮的起點我從小就喜歡“窗”。.
   我曾是那樣地對“窗戶”感興趣。第一次從窗戶裡往外望﹐那新奇的感受﹐一點不亞於幾年後我第一次站在庫克船長登陸的海灘邊有的感動。海遼闊﹐乾淨﹐多水﹗相比之下﹐我的小澡盆真的太小了﹐我要怎樣在海裡也能攪起四濺的水花﹐調皮地讓媽媽也驚叫起來﹖在沙灘上﹐我很快就弄濕了衣衫,媽媽說,海的那邊也是沙灘。我問,那麼海的那邊是否也有一個像我的小女孩﹐站在岸邊﹐想著我想的一切﹖媽媽說,那是一定的,我真想同她交朋友。可是 ﹐怎麼去呢﹖
當我第一次清晰地有了""的意識時,我立即懂了,它遠比"窗戶"更重要.我觀察著它的"""",常常悄悄去擰那發亮的把手.終於有一天,我踮起腳尖勉強去拉門把,門竟開了,我獨自走了出去。我在“家”的外面了﹗我感覺到身體有些顫抖。忽然﹐我停下了蹣跚的腳步﹐不出聲地凝視著前方﹐我已經走了很久﹐天地自由﹐有著無盡的雲和路。我卻不那麼迫切地想走了﹐相反﹐卻想知道身後那扇門是否還开著﹖我轉過身去﹐看見媽媽微笑著站在門裡,正凝視著站在巨大的陽臺出口處的我。我笑了,忽然改變了主意,扭身向媽媽跑去——媽媽說: "女兒啊,任何時候你回家,門永遠都是敞開的!"
  永遠有一個敞開著的大門等著你,有愛你的人們惦念著你,無論你是近在咫尺﹐還是在海角天涯.這是人生能擁有的最樸實﹑最溫馨的幸福!
  我就這樣用我的方式領悟著﹑累積著人生的要義,用它去構筑我的一片小小的屋檐。在告別了奶瓶﹑尿片和搖籃後﹐人還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探討一個獨立的生命應該承擔起的道義和職責﹐明確自己的追求。我珍惜自己的努力,我以自己為榮。我是不可替代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非常新鮮,我又長一歲了。我一口氣有力地吹熄了所有的蠟燭。在歡快的歌聲裡﹐我要為以千萬種理由出遠門的人祈禱,我要為以千萬種理由想回家的人祝福,我更願為人人有的""唱一支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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