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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云中谁寄锦书来
作者:张劲帆  发布日期:2011-06-16 02:00:00  浏览次数:2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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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是古人对书信的描述,在古代,交通和讯息落后,除口信外,书信便是相隔遥远的人们互通信息、传递感情的唯一途径,书信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非同寻常。我小时候最早开始学写作文,就是学写信。及长,下乡插队,信才正式派上用场,农村的生活节奏慢,用不着吝惜时间,那时候想家就写信,也特别盼家里来信。母亲的信总是两三页纸,关照生活细节,细致入微,充满感情,父亲的信往往就是在母亲的信上加添几句话,若单独写,也不超过大半页纸,简洁威严,多半是教我做人的大道理。信每次是由生产队长从大队部取回来,他常常会拆开来与其他老乡一起看,我虽然不高兴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但是也不能怎么样,好在家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当时的一些信我还保留着,重新阅读,感触良多。后来开始写情书,写情书是最用心了,搜肠刮肚寻找好词句,发出后就热切地等待回信,收到了欣喜万分,收不到便失魂落魄。女朋友先后交过好几个,重温那些情书,她们的音容笑貌从眼前晃过,能唤起美好的情愫和对青春的无限怀念。信积得多了,没处放,总得定期清理,需要保留的放在一边,不拟保留的只好一把火烧掉,烧的时候,看着飞灰,就象烧掉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不免生出许多惆怅来。
到澳洲的第一天住进旅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家信,虽然这里用电话很方便,但那时打往中国每分钟两块多钱,贵了去了,除非急事,我不轻易打,与亲友联络主要还是靠信件。渐渐地,经济条件比以前好起来,电话费率日渐便宜,我也越来越忙碌,觉得写信太花时间,信就越来越少写,为越洋电话所代替。然而,老母却不高兴了,来信抱怨我为什么不写信,总是电话代替,浪费钱。我说电话能听到声音,不是更亲切吗?母亲说,我还是习惯读信。无独有偶,我在台湾有一个亲叔叔,他很希望我和他的子女间能建立信件联系,使长辈间的亲情能在下一代延续。他的一儿一女都在美国读书,我给他们去了信,却没有回音。我写信告诉叔叔。他来信说,这两个孩子也很少给他去信,总是打越洋电话代替,他也没有办法。看来。这是一种普遍现象,老年人习惯于古典情怀,读信可以慢慢品味,从字里行间、一笔一划中感受亲人的音容笑貌。而年轻人不是不思念老人,只是因为忙,不得不借助现代科技的快节奏。现代化正在冲击我们的传统生活方式,喜忧参半,我们在得到快速的同时却在失去典雅,我们在得到爆炸的信息的同时却在失去珍贵的文字精华。信件能够保留一段历史一段情感的记录,因为有书信,我们才能够读到鲁迅的《两地书》、傅雷的《傅雷家书》这样一些美好的文章。失去了书信,我们也许会失去很多。
写信并不难,难的是有心去写它。我和弟弟同时打算出国时,父母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很需要子女在身边照料,但是他们为了我们的发展,忍痛割爱,为我们创造了出国条件,却给自己留下晚年的孤独。父母之爱是无私的,而我却连常常去信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说来真是惭愧,惭愧!我对自己说,哪怕再忙,今后也一定要多给父母写些信,有多少朋友即使想给父母写信却阴阳两隔无处投寄了,能给父母写信是我的福气呀,怎么能不珍惜呢?
 
 发表于2001年6月30日《澳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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