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各国政要遭到抗议,都跟鞋结下了不解之缘。美国前总统小布什,中国总理温家宝,伊朗总统内贾德,澳洲前总理霍华德,都受过抗议者扔鞋的袭击。很不幸,澳洲现任女总理朱利亚·吉拉德遭遇抗议时,也跟鞋有关,不同的是,别人都是获得了鞋,而吉拉德却是失去了鞋。
事件大致如此。朱利亚·吉拉德和反对党领袖托尼·阿博特于澳洲日那天在国会大厦附近一座楼里被约200名“帐篷使馆”的原住民围困近半个小时,防暴警察赶来解救,吉拉德几乎是被大个子保安拖夹着逃离现场,在慌乱中跑丢了一只鞋,十分狼狈。
先来了解一下什么是帐篷使馆。1972年,原住民为了向政府争取权利,在堪培拉设立帐篷使馆,派人常驻,自称大使。帐篷使馆能在国会大厦周边和平抗议了四十年,为什么却在今年发生了暴力性质的骚动呢?表面上看似乎是反对党领袖阿博特在澳洲日那天同时也是原住民庆祝帐篷使馆设立40周年活动时,说了不当的话,实质上是原住民长期抗争要求的权利没有得到满足的原因。
说到这,不得不说说澳洲日。1788年1月26日,英国船长亚瑟·菲利普驾船遣送一批流放罪犯到悉尼港,为了紀念这个首批欧洲人抵达澳洲的日子,这天就被定为澳洲的“国庆”。但在原住民看来,这天却是他们的土地被入侵的日子,也是从此以后的200百多年里,遭受不公正对待的开端。
不妨简要回顾一下欧洲人占领澳洲这块土地后的历史。
18世纪是欧洲人土地扩张疯狂掠夺的殖民时代。他们夺取土地的方式有三种:一是武力征服,二是强迫割让,三是占领“无主土地”。1770年, 詹姆斯·库克船长率舰抵达澳洲东海岸,宣布英国占有这片土地时,大约75万原住民已经在这里生存了至少七万年了,但是,欧洲人根据他们自行立下的凡未开垦的土地均属于无主土地的定义,不承认原住民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他们以“无主土地”的理由占领了澳洲。
来了就来了,和平相处共同生活吧,然而不幸,历史进展不是如此。
1791年,白人殖民当局把悉尼湾的土地“分配”给服刑期满的流放犯人,开始了对原住民土地的掠夺,数以万计的原住民在抗争中死亡。杀戮、疾病传染和贫穷饥饿,使原住民人口急剧减少,到1933年,原住民数量仅存大约7万人。
从1869年开始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的“同化政策”,强行把10万原住民儿童从父母身边夺走,送进白人家庭和政府机构抚养,企图以此“白化”原住民,消灭原住民文化,企图最终消灭原住民种族。这就是臭名昭著的“被偷走的一代”的历史。
1901年1月1日,各殖民区合并为澳洲联邦时,原住民被排除在人口普查之外,他们被视为“动物群体”。
1910年颁布的一项法令,准许当局从原住民家庭领走混血儿童,集中抚养。
1937年通过的一项法令,允许用武力同化混血原住民。
直至20世纪60年代后,澳洲政府才逐渐废除歧视原住民的各项法令,赋予原住民与其他人同等的政治和社会权利,承认原住民对北部土地的所有权。与此同时,原住民也掀起了要求归还祖先土地的浪潮。1992年,澳洲最高法院裁定,原住民对澳洲拥有殖民时期以前的所有权。 迟至2007年,时任总理陆克文才代表政府向原住民道歉。
历史不能倒回,历史也不该纠缠,但历史必须正视,历史的教训必须记取,欠债必须偿还,偿还什么,偿还多少,如何偿还,偿还期限多长,这都应该是澳洲现任政府和未来政府要认真考虑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澳洲现任领导人和未来领导人要以正确的心态,对待和处理原住民合情合理的抗争要求。
澳洲历届政府对原住民欠下的历史债务是巨大的,那不是原住民在eBay上拍卖女总理朱利亚·吉拉德的一只鞋所得的钱就够偿还的。无论是现任的还是未来的,澳洲政治人物都必须直面这一历史债务。举全国之力来补偿仅占人口3%的原住民的历史欠债,应当不是国力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