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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寻找太阳……
作者:唐秋桐  发布日期:2012-04-11 02:00:00  浏览次数:2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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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拥挤的人流,茫茫然地经过出站口,广州火车站。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语言,还有陌生的气候。四川的春天,可谓寒气还未完全退尽,而被人们称之为“花城”、“羊城”的广州,人们早已是夏天的衣衫,短裙的杨柳腰,而丝毫不觉得有冻的样子。真怪!

真怪,我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出来漂流?温暖的家庭生活不过,到这陌生的地方;仅仅因为忿恨报社个别领导对我的不公平,还是想逃避失恋后的牵挂?我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但无济于事。

嘈杂的广播找人声;司机招揽顾客的吆喝声;小偷偷东西或偷东西被人发觉后的喊打声;被人偷了钱无法追回的嚎啕声;一个手捧某招待所或某旅店、宾馆、酒楼招牌的男、女拉客仔,和过往客人的拉扯声……广州火车站广场是一片混乱,一片嘈杂,而我的脑袋是一片白茫茫的漠然,离家前的昂气一落千丈,仿佛置身于一座黑暗的迷宫,不知走哪条路,才能看见人生的光明!

现在应该找到朋友给我的地址,找到它就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小聪明。一咬牙,招手叫辆“的士”。虽然我长这么大从没坐过“的士”,但,我朋友说这才是最安全的,何况人生路不熟,又是一个烟雨濛龙的清晨,我实在耽心在火车站呆下去,会遇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那就惨了!

“差哥,去兵肚?”一女的姐用白话好像在跟我说话。我看了一眼,心想这城市真怪,连开“的士”都用女娃,的姐看我没反应。又操起一口难听的广东普通话问我。

“先生,你去哪里呀?”在我家一般称呼男的都是叫大哥小弟或大叔或大伯的。这儿叫先生,文纠纠的,她称我先生,可我一点也不是书生模样!莫明其妙,崇洋媚外,胡思乱想,我还是应了。

“哦,石洲电容器厂”。我愣愣地回答着。的姐一面打开车门一面说。

“是在中山方向,离这要开2个小时的车就到,上车,我送你去?”我心里盘算着,与我朋友讲的差不多,这又是女的,不会把我怎样。

我一上车,的姐又唠叨起。“先生,你好潇(捎)洒(咔),好靓呀(有)!是(湿)不是(湿)去(区)进(定)货?

“不是”。

我干巴巴的回答,对的姐我提高了戒心,她说我去进货,是不是想打我的坏主意,在老家宜宾,不相识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一般都是乘客先找司机聊,何况是个的姐。由此我想到了“美人计”的遭遇。心中不由得啰嗦了一下,就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毕竟还是躲家里好呀!我后悔了吗?见鬼,不中用的家伙,大清早的,自己骂自己。

车穿梭子似的,好不容易才穿过大街,滑上珠江大桥,驶过光滑的水泥路面,天还是濛濛的,的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下车了,车费四十五元。天啊!我还以为要七八十元呢!我大大的感叹!虽然后来知道的姐还是多收了近一倍的车费,心里依然感到很满足。在我老家的乡下,很多人都未坐过“的士”,如今好不兴奋,这将是一个大大的荣耀啊!

我在朋友姐姐的厂门口一直等到1000时过,才见到她,她短发,挺漂亮,口齿很是伶俐,她是我到广东做事的唯一依靠人之一。我身上带的350元钱,如果依照她们信上的招工时间,我是不会陷于太大的困境,有了工作就有报酬,有报酬就可以维持生活!

我还在暗自庆幸的时侯,她带我来到她们的宿舍。原来这是一个充满女性味的大家庭,晚上得离开她们,去500多米外的老乡那儿睡觉,她们怕我出事,因我没进厂,又没暂住证,一旦被当地公安查出是要被送派出所交罚款的。搞不好还要被遣送回老家,那多没面子。因我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再加上外来没找到工作的外地人很多,治安也较混乱。第一次被女孩围着吃饭,还要送我去睡觉处,搞得我很不自然。过了好几天,慢慢就顺其自然了。但工作还无从着落,她们信上说的那工作,说是被其他领导的亲戚占用了。     谁让我在家多留了几天才出发呢?看来是泡汤了。虽然她们一直说,很好找事做,不用急,只要一有工厂招工就能进的。

这日,她叫她小妹----阿静,带我去见工,很快,在佛山的平洲车站旁一小巷子里,找到了这家鞋厂,小妹领我进了人事部,不知她说了些什么?那里全是讲广东白话的,在我这次听来依然是听天书一般,根本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好笑。屋里有几个姑娘在闲聊,望着我大叫“捞仔”,当时我很是恼怒,心里也为给人家骂惨了。现在才知道,这是当地人对外来民工的通称,并不是骂人,但想起那几个姑娘,还是阿静小妹好多了。

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场瀑雨,这是一场稀罕的大雨,广东的天气真怪,刚刚还出太阳,怎一袋烟的工夫不到,就下雨了呢?阿静说这在我们四川老家是不可能的。她麻利地从车座后取出早准备好的雨衣,要我抱住她,只有一件雨衣,不然两个都得淋雨。我很没面子,可谁叫我出门时说自己技术不好,这下可好了,一个大男人要让女孩开么托车载不说,还要让我抱住她。

阿静小妹到这里2年多了,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今天,她穿一件洁白的衬衣,就跟她的心灵一样,我还是好奇地问。

“你不冷吗?都这么穿……”

“在这里,一年四季都可以穿裙子,最冷天也不过多穿几件衣服。哦,宏哥,你不是到过北京吗?北京的雪花一定很美,但,这里有花市,也很美,有机会,我带你看花市好吗?很漂亮的……”

我免强地笑了。她是个小妹妹,我很得意比她大四岁。

“其实,你来这边,只带夏天穿的衣服就行了。像你有高学历,皮肤又白嫩,又这么帅气,穿上这里的流行装,一定不压于这里有钱人家的少爷”。

唉,谁叫我还穿一套老家流行的西装呢!

又是一翻品头论足,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是说小妹好奇还是轻浮?久而久之,才知道这是她对每个人的一种友善表达方式,并非轻浮之举!

“阿静,你靠边停一下,现在车不多,我来车你好吗?”

“不行。”一句硬邦邦的话甩给我。

“可我,我不喜欢这样在大街上……”

她说“莫明其妙,你这个人真是麻烦,怎又小气又封建。唉!我车你,又不是谈恋爱,其他人我才不干呢!我可把你当大哥哥看,要不是回去不好向姐交差,我才懒的理你”。

雨越下越大,她还想抱怨什么,我们到了。

几天后,阿静的姐姐帮我介绍了一家酒楼,老板是她的校友,父亲开了家建华五金厂,妈妈忙于外贸事务。刚一见面,她一米六的身材,长发如瀑布般优美。

她给我的条件是:包吃包住,每月还有250元的工资,时间得从早上6:50-----晚上2300才能下班。

离开她们,有了工作,我要送一件礼品给阿静小妹,因在这之前,阿静小妹曾讲过,待我找到工后,要我送一件纪念品,我选了一件小小烧料。上面有“今日的努力,明日的成功”,边缘还镀了银色,空白处用黑漆填上,还有点深遂的感觉,后面是“友谊永存”!她说她很喜欢黎明的歌,我又在她724日的生日礼品上,特意选了一盒磁带和一支笔送她,并祝愿她早日幸福,生日快乐!她后来还回赠了一个笔记本,这个本子很美,很富青春味。

我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美好的赞语,刚来不久,阿静小妹就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上班不久,老板觉得我傻中显几分灵气,加之又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没事我就看一些跟酒店管理类的新书。常常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有些报刊团体寄来的样报样刊信函,慢慢地,都很熟了。她总是找我要些样报看,看得比我还高兴。后来,听说她原来就是个书迷。偶尔还问家里有没有信,家人最近怎样呀!起初我们只谈故乡、民俗风情、后来就越扯越远,没话讲时,总又扯到饮食上来。

从南方形形色色的配料谈到北方饺子的五花八门;又从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山西的刀削面,谈到我们四川成都的麻婆豆腐;再从浙江杭州的“东坡肉”拉近点。她又大谈特谈食在广东,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无一不成美食佳肴。田鸡跳到席上来,狗肉荣登大雅之堂;马牛羊鸡犬琢不分太细,广东人食进蛇鼠蚁。

真如巧逢知音,话很投机,我们扯南扯北,海阔天空,一路上说的都是饮食行话,诸如三水的党参莲子蜜枣炖白鳝,与南海大沥的菊花龙虎凤蛇餐齐名,顺德的鱼腐之名气,比清远鸡有过之而无不及,高明的芝麻煎堆酥脆可口,食而不腻,并非年卅晚煎堆人有我有。肇庆尤以裹蒸粽著称于世,罗定盛产豆敆,阳江盛产砂仁,最后连高州的香焦增城的荔枝化州桔红也扯了一通。

十月芥菜起了心。老板真怪,就给广东的天气一样,没几月下来,总是叫我跟她去买菜、记账、收款,杂活全安排给工友,搞得我很为难。与我就是说不完的话,有时就连吃啥菜也来问我后才让大厨弄,而且,有时我说喜欢吃的菜,她也说好吃,今后就多做这些菜。可不知她心里怎想的。要扩大经营了,就连面试个新工人也得我陪她去,去后让我做主考官一样,只要我说要考虑的,她就马上说,回去等消息。酒楼哪里要加排气扇,哪边增设空调雅座间,常来顾客是什么人物,与酒楼是什么关系等等。都给我说个没完没了……

更多的是谈她的过去和父母、亲朋和好友。每月,总要安排23次聚会,不是她爸厂里的,就是跟她玩得最好的姐妹,且每次在去的路上,她就用她的“大路易”载我。搞得一次阿静小妹开玩笑说我走“桃花运”,老板爱上我了。

一次,我学开车不久,去借她的车看朋友,她非要跟我去,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几重夜色蒙街灯,疾风狂奔,含羞草要找这朵枚瑰花,一不留神,紧急刹车,我与她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炒了我驾车的“鱿鱼”。

我有时感冒了,她总是第一个带我去看医生,心情不好,她总是给我讲最开心的笑话。时到今日,她越是迁就我,照顾我,真是到了鸡蛋嫌有骨,瘦肉也嫌肥。

我来了这么久,她从来没叫哪个工人为“捞仔”,而一直称我为阿宏,她好多次让我喊她不要叫“老板”,直接叫名字或其它什么的。有时,偶尔有外乡烂仔来骚扰酒楼,我总第一个站在她前面。渐渐地,她父母知到了,好姐妹知到了,朋友们知到了……

我父母看了我寄回去的合影相片,非常高兴!

一晃第二年春节,在那次与阿静小姐妹们一起去看完陈村的兰花节,与她们分手后。她板住我的肩头,眼光真诚而又执着地对我说:“阿宏,写封信回去,叫你家人把你的证明搞来,我们办结婚证好吗?我需要你,酒楼需要你,还有这里的几十位员工需要你,每时每刻!”我的心被融化了,融化成一腔甜甜的热泪,渗透在她那宽广的胸膛!

婚礼前,我把父母接了过来,婚礼是舒服的,新婚是迷人的,我轻轻地搂住妻子的腰,默默地数着她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她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满含柔情地问我。

“宏,告诉我,你喜欢我吗?爱我们的这个家吗?你感到幸福吗?……”

我不知怎样回答,只顺从地给她一个亲吻!

许久,许久,我带着几分柔情,带着几分蜜意,悠悠地说:“我爱岭南的一枝花,我也爱广东的生活!它给我上了人生的另一课,这一课使我感到人间最美好的友谊,赋予我人生最珍贵最纯真的爱情。它拥抱了我这颗漂泊而又几乎干枯了的心”!

我会把我们的根种在一枝花的身上,让这朵花代表我去领略,去回报岭南大地的恩情和爱情!

广东,我的又一故乡,人生的又一转折点,青春的又一小站台。祝你年年吉祥,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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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2014-11-20发表
得奖?!
田地2014-11-20发表
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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