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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评论

书啊书
作者:李洋  发布日期:2010-02-19 02:00:00  浏览次数: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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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書 

            我不知道全中國(也包括海外)有多少華文作家,卻知道中國的出版社有三百多個,据說日子過得還不錯,看來圖書市場潛力很大,不像人們說的,大家都忙著賺錢,沒人做學問了。

            不是作家也可以寫一兩本書,硬擠到作家的行列中,比如我。我最早寫東西時,沒有考慮到出書,只是偶爾興致來了,往澳洲当地的華文報紙上投几篇稿子,天長日久,積累了一大堆寫滿了字的稿紙,留之占地,棄之可惜。

            有一次回國,在朋友的煽動下,攢出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本個人專集。處(女)書出版以后,有點儿得意忘形,有點儿收不住了,打算再寫第二本、第三本甚至一直寫下去。后來,選擇了几個題材,确定了不少題目,都是有個開頭,沒了結尾,總有各种理由放棄這一篇,暫停那一本。

            寫書不容易,真的不容易,除了藝術修養、文學功底和生活經歷以外,最關鍵的是臀部要有重量,要坐得住。我的屁股就不夠沉,隨便一點小事儿就能把它抬起來,比如到廚房喝口水,到院里抽根儿煙,到華人杂货店買塊儿豆腐,到賭場輸點儿錢。所以,我很佩服那些寫了几本甚至十几本的作家們。暫且不論書的質量如何,也不管有沒有讀者,反正一本几十万字的書,是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就是抄一遍(包括打字)也得三五個月呀。想到這些,我再遇到靠寫作為生的專職作家,總是肅然起敬;而對那些靠寫作發了財的著名作家,更是羡慕不已。

            現如今,書的种類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不信你到北京的王府井或西單的圖書大廈逛一圈,那簡直就是書的海洋,要是不會游泳,非給淹死不可。有的作家的書,只要出,就有人買;有的作家的書,怎么出,也沒人看。有的書是老生常談——把中國文化几千年奠基的陳糠爛谷子抖摟出來晒一晒,重新包裝。有的書是緊追時代——前天鬧的“猪流感”,昨天就有人寫,今天就敢給你出來。早些年,小布什剛剛宣布出兵伊拉克,描寫美伊戰爭的書已經上了書架;希拉里的書還在暢銷,克林頓的書跟著面市。難怪國內稱那些三個白天加上兩個夜晚就能湊出一本書的作家為“槍手”,确實,他們不但出手快,而且一打一准。

            寫一本書,對我來說,是耗子啃象腿:大餐一頓,對真正的作家來說,是老虎吞麻雀:小菜一碟。

 

        出書

 

            要說,我還是挺有福气的,首次出書,就撞上了一個甲級出版單位。如果自己不出書,真的不知道出版業有那么多的學問,出一本書,需要那么多的步驟。

            第一步,請出版社領導或主編大人吃飯,俗稱:“一塊儿坐坐”。酒過三巡之后,將自己的愿望伴隨著酒气一起吐出來。

            第二步,主編大人審稿,然后再“一塊儿坐坐”,主編大人提出對文章的大體看法和對市場前景的初步預測。

            第三步,又是“一塊儿坐坐”,探討雙方的合作形式,主要包括:作者拿版稅或者稿費。出版社和作者風險共擔。作者自費出書。

            第四步,确定開本、板式、封面和內頁設計。

            第五步,打字,排版,挑選照片。

            第六步,校對,審稿,包括二審、三審和終審。

            第七步,聯系紙張和印刷厂,盯樣,印刷。

            第八步,托朋友、找門路,通過媒體對即將出版的書進行宣傳或稱“炒作”。這回,除了“一塊儿坐坐”以外,還要另外加點儿什么,比如“紅包”,最好使。

            第九步,選擇發行渠道,推向市場。當然,免不了最后一次“一塊儿坐坐”,賓主舉杯慶賀。

            這一共九步棋,哪一步都不敢輕易抬腿、隨便邁步;那一步也不能草率行事、輕舉妄動。

            費了九步(牛)二虎之力,我總算見到了一個成品,就像年輕的母親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儿,死活也舍不得放下。于是乎,眼前山清水秀,前景一片光明。緊接著,便給所有認識的人打電話,用顫抖的聲音告訴對方:我出書了!

 

        送書

 

            百分之九十九的朋友接到電話以后,不管真假,都會惊嘆一句:“真的?”然后非常自然、非常流暢地說:“送給我一本啊,別忘了簽名。”

            開始,我可是滿口答應的,恨不得那几千本書一晚上都送出去才解气。尤其在書上簽名的時候,那种得意,那种自豪,那种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真能逼著我相信:世界如此美麗,生活實在美好,就連自己那俗不可耐的大名也在書的扉頁上閃閃發光。為了那個簽名,我曾經在青島的地攤儿上花了十塊錢,特意找人給我設計了几种不同的寫法,最后選擇了一种自認為最帥、也最像作家的簽名。可見我是下了功夫的,是有送書的心理准備的。

        后來,粗劣統計了一下,我在國內送出去的書,達兩百本之多。回到墨爾本,又先后送出去几十本。送著送著,忽然感到不大對勁儿呀——文字積累好几年,資金付出好几万,前后折騰好几個月,如果逢人便送,只是為了滿足那瞬間的自豪感,我沒病吧我?再后來,和墨爾本的作家曉雨閑聊,曉雨同志的一番肺腑之言,更使我覺得不能一廂情愿地送下去了,他說:“人家要是買你的書,可能會看,要是你送給人家的,根本不會看的。”這真是与君一席談,胜讀十年書呀,難怪遇到那些我曾經送過書的朋友們,很少跟我聊聊“讀后感”呢,也許根本沒看,說不定,早跟過期的Yellow pages(黄页)一起,扔到廢紙回收箱里了。

            當然了,送給朋友一本書的目的,還是希望朋友看,希望朋友對我有更多的了解,更多的幫助,否則怎么能稱為“朋友”?

        順便提一句,我很欣賞在澳華文作家的那种交換方式,相互送一本自己的書,君子之交,禮尚往來。像沈志敏、田地、老戴维、王子、德成、子軒、曉雨等都曾經贈書于我,我也回贈了各位。只是,希望各位爺(子軒奶)能抽空看看,給我更多的指點。

 

        賣書

 

            如果送書成了心疼的事儿,賣書就是頭疼的事儿了。

            在國內,我的書剛一出版,正赶上全國圖書訂貨會,中國新華書店征訂了兩千本,不過,能否賣得出去,不得而知。新華書店是所謂的“一渠道”,而被稱為“二渠道”的,是北京市圖書批發市場,它除了零售以外,主要批發給那些街頭巷尾的小書攤。我往“二渠道”送過五百本書,听說賣的一般,想成為“暢銷書”,沒戲。“二渠道”的小老板跟我說:“這類書太多了,喜歡讀的人又很有限。”這點我相信,歷年來,光澳洲華裔作家所出的書,估計一百本也打不住,還有美國、英國、加拿大呢……,人家也好這口呀。難怪很多國内的大書店,專門為我們海外華文作家設立了專柜。可是,對于國內的大部分讀者來說,國門以外就是“國外”,管你澳洲還是加州,他們不知道也不大關心國与國之間到底有什么區別,就好像吃苹果,吃“國光”或者吃“黃香蕉”都是吃,選擇吃哪一种,實在不重要。

        在“一渠道”和“二渠道”不很暢通的情況下,我也試過“三渠道”,找有錢的、有門道的朋友幫忙,一下儿買走几十甚至上百本書,要么在單位分發,要么送人留念。遺憾的是,我周圍的這种朋友非常有限。

            回到澳洲以后,我照本宣科,先試“一渠道”,往墨尔本的保康等几個華文書店送了几十本書。一晃半年過去了,由于不自信,一直沒有膽量去問問“賣得怎樣?”總擔心賣不動,給我退回來,面子上挂不住。澳洲就那几家華文書店,基本指望不上,澳洲也沒有“二渠道”,我索性跳到“三渠道”,找一些熱心而又知己的朋友,讓他們拿走十本或二十本書,然后在他們的朋友中“強行”推銷。值得慶幸的是,這种方法已初見成效。在澳洲较有影响的华文报纸“大洋時報”還曾经設立了“大洋書架”,為本地作家提供賣書的机會,更令人感激不盡。

            這真是:寫書難,出書難,送書不難,賣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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