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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重生
作者:黄潮平  发布日期:2010-02-26 02:00:00  浏览次数:2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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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雨不斷,海邊幾乎沒有行人,她(外表判斷應該是女性)獨自在沙灘上徘徊,那緩慢無力的腳步,彷彿泄露內心的舉棋不定。夜幕降臨了,華燈初上的海面,迅速為黑暗所吞噬,突然她快步疾走朝大海奔跑。海灘上的我,借著街邊微弱的燈光,隱約看到人影在閃動,正在看海及尋找靈感的我,思路突然被打斷了,第六感告訴我:危險事件即將發生。我本能地推開車門,走下沙灘,用盡全力,追逐那黑影。
“快!一定要追上她!”我命令自己。追啊,追啊!終於追上了,我攔住她的去路,習慣性地往後一望,天啊!再過五` 六米便到海面了。黑暗中一時還看不清楚其面貌,唯一能肯定的是一位亞裔婦女。這時她發難了,用英語對我吼:
“不要碰我,讓我一死了之!”
“不!我不會讓妳死,除非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以英語回答。
“你是中國人吧?!
“是的。”我以普通話回答。
“哀莫大於心死,你該聽過吧?別再管我了。”
“聽過。”接著我補充說:
“心若死了,自然也無所謂悲傷了。”
“所以,我應該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世上一切事物,真的一點也沒讓你留戀,那麼請自便吧,算我多管閒事。”
我睹氣地說。
 “好!好狗不擋路,我現在就去死。”話畢轉身向海奔去。
 “糟了,我把事情搞砸了。” 我暗暗自責。記得家母生前曾告訴我,古時女人有三种保護自己的‘ 法寶 ’ :一哭` 二餓` 三上吊(自殺)。這女人已把最後絕招使出來了,要好好應付。”
 我停止思索,覺得救人要緊,便用盡全力,又拖又拉將她弄到沙灘上。對方也不示弱,一直“反抗” 。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我為我剛才那句‘ 請自便吧 ’ 向妳道歉。說真的,我也曾經有過自殺念頭,當時我真希望‘ 死 ’ 能解脫一切,但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真的嗎?你這麼堅強` 果斷,應該不是自尋短見的人吧?”
 “人不可貌相,我當時也有自己的苦衷。有空我會跟妳說。先上車吧,外面冷,會凍坏的。”
 “好!好!你一定要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否則你就是騙子!”
 我啟動引擎,調好熱氣系統,然後扶她上車。不久,車內暖烘烘的,兩人之衣服也漸漸乾了。這時,我履行諾言,講了自殺未遂之事。
 “多年前,我在柬埔寨波爾布特時期過著人間地獄的生活,因不堪飢餓折磨` 疾病侵襲以及每時每刻精神与肉體的蹂躪,幾乎看不到前景。有一次,我決定自殺` 了結此生。那天晚上,我借著微弱的魚油燈光,尋找繩子準備將自己吊死在合作社大門的橫樑上,向暴放控訴。因找不到繩子,一隻腳弄倒了倚在牆頭的鋤草刀` 長刀,發出一陣金屬器相撞的聲音,驚醒了睡在床上的內子。我猶疑了一會,想到活著,對她也沒有作用,心一橫,準備跨出茅屋。我的舉動很快被內子發覺了,她緊緊抱住我,當時她哭著說,如果我不想到她,也要想到我媽媽。一提起家母,讓我感到內疚,敲醒有如夢中的我,使我改變初衷。沒想到,由于牽掛母親,竟然成了活下去的最大支柱。”
 “經你這麼一說,我真的有點猶疑了。”
“那是好事,可以讓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可以。”她理了一下頭髮,接著說:
“我先生今天中午交給我一份文件影印本,原來他盜用我的簽名,把房子賣了,扣除銀行貨款及一切手續費後,尚餘五萬元,都被他拿走了。新房東週末便要搬過來。那五萬元是要還賭債的。後來從他口中才知道,大約三個月前,他跟人到皇冠賭場拼博,結果一敗塗地,向高利貸者寫下借據,三個月一滾,連本帶利便是五萬多元。他還說,如果現在不償還,便有生命危險,叫我好聚好散,永遠忘掉他,就當他死掉算了。下午,我痛哭三` 四個小時後很不甘心,便取了幾件衣服,收拾一點細軟,帶著四歲的男孩來到母親家,交給他老人家,撒了個謊,說要外出尋工,決定就此離開人間,免得活著受苦受辱。”
 “你兒子怎麼辦?你忍心離開他嗎?”
 “當初我想到有母親照料,應應沒問題。”
 “孩子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他(她)便有權享受父母對他們的關愛,撫養下一代,是為人父母的天職。不瞞妳說,這些哲理,我也是逐漸體會到的。況且還能給妳丈夫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別提他了,他是改不了的。”
 “妳還愛他嗎?” 對方沉默。
 “為了孩子,為了讓自己的人生無悔無憾,也為了讓最親愛的人有機會彌補他的過失,妳應該勇敢地活下去。”
 “好!我決定活下去。謝謝你救了我,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如果有緣,會再見面的,屆時自然知道妳` 我雙方的姓名了。”
 “不知不覺,汽車己到她母親的家門口,她下了車,真誠地說:
 “謝謝你讓我重生!”
 “我揮揮手,示意她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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