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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心在江湖 (3--5)
作者:张宏  发布日期:2013-08-07 02:00:00  浏览次数: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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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 宏  罗含竹
 
       许阳把这个月的房租一千两百元交给李桂芳,她接过钱点过后便拉开一张凳子说,小许,坐,坐。李桂芳平时见许阳最多点个头,只有在月初交房租的时候会热情一些,而今天李桂芳格外热情,拉开凳子让许阳坐,许阳就坐下来了。
       许阳对李桂芳没太多好感,他感觉这人粗俗,和她那女儿姜珊瑚不一样。在本幢楼的租客们凡是到小超市里买东西,忘记带钱也无所谓,少块把钱更不在话下。姜珊瑚也会把东西给他们。李桂芳当面不好说什么,过后让看店的小工留心记账,欠钱的一个个催着讨。有一次,许阳亲眼看见李桂芳把姜珊瑚挑出来要扔掉的超市里那些过期的东西,挑挑选选地又放回货架上去了。所以,楼上的单身汉常议论,姜珊瑚不错,就是她妈太厉害。
       李桂芳说,最近工作还顺心吧?
       许阳说,顺心顺心。
       李桂芳说,家里人还好吧?
       许阳说,还好。
       李桂芳说,我记得你是本市人,可很少见你回家,周末也很少出门。
       许阳哦了一声。
       李桂芳又说,是这样的,你租房的合同快到期了,先跟你打一声招呼,我要涨价。
       说了半天就为了这。许阳说,涨多少?
       李桂芳伸出三根指头。三百。
       许阳的屁股离开了凳子,他惊了一下。三百块太离谱了吧,快翻倍了。许阳说。
      李桂芳说,现在你看哪样东西不涨价,什么都涨价,人家比我还涨得多,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和珊瑚就靠这房租过日子。随行就市,我本来收你们的价也不高,涨这么一点你还跳?
       许阳搞不懂李桂芳为何要涨三百,要这么高的房租。涨了价一个月就要给一千五百,一年就是一万八。天啊,每月工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多元,房租都要一半,这日子还过不过?姜妈妈,我是你的老住户了,说实话,我在这里也住出感情了,你涨几十百把块还合适,现在你要的比市中心的房租还高。许阳说。
        李桂芳摊开手说,如果你不打算续租不勉强,你可以搬出去另找地方。
    许阳坐不住了,站起来说,好吧,我这两天就找房子。
    许阳从李桂芳的房间出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看了五八同城网上的租房信息后。许阳松了一口气。又咚咚跑下楼,到街头的报摊买了一份报纸,打开翻看上面的租房广告,许多好地段的房租果然比这便宜。他觉心中有底了。
    这时,姜珊瑚骑着摩托车擦过许阳身边,支住脚问,许阳,看什么好消息呢?
    租房信息。许阳眼皮抬也不抬。
    租房,你帮谁租房呀?
    你妈不是要涨房租吗?一下涨三百,我是住不起你家的房子了。许阳收起报纸,把火撒向姜珊瑚。
    珊瑚脸一下就变了,不等摩托车熄火一口气跑上楼,一进她妈的房间劈头就问,你为什么涨许阳的房租?
    哎哟,看不出这家伙嘴巴还挺快的,马上向你告状了,房租我又不是单涨他的,全都要涨。李桂芳说。
    涨三百?心有些黑哟,你这破房子值这么多吗?我看你是成心赶人家走。
    是,我是想赶他走,你知道就好。一个做广告的,恐怕每个月的工资还不五千块吧,不然也不会到我们三环外来租房了。看他平时连个来往的亲戚也没有。我左看右看就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好,你说你到底看上他哪点?
    姜珊瑚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胡说,我怎么看上他了,你…
    女儿呀,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有事没事跑人家房间去待半天,那房子里是有金还是有银?哪天让人家回来撞个正着我看你怎么办。
    姜珊瑚说,你太哪个了!竟跟踪我。
    你不要跟我赌气,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操心?女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要嫁给谁呢,这可要选准呀,你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的。我觉得文贵就不错,开一间这么大的网吧,另外住三楼有个姓陈的人也不错,我听说他是富二代,与他爸赌气才出来,要不多久就…..
    姜珊瑚狂吼一声打断她妈,你烦不烦?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便冲出了房间,拐到许阳那里去了。
    姜珊瑚坚决不让许阳搬走,对许阳说,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租给你。
    自从撞上姜珊瑚和文三哥亲热的那一幕,许阳就对珊瑚有点心灰意冷了,这段时间谁也不太搭理谁。现在李桂芳又是这副德行,许阳搬家的心也起了。他说,树挪死,人挪活,我还是搬吧。公司租你们的房也快到期了,如果这样涨价,也是要搬迁的,那时就跟公司找房子。可能就这两天吧。
    姜珊瑚急了.我说不能搬就不能搬,你敢搬试试。姜珊瑚小脸通红,嗓门沙哑,胸脯阵阵起伏,看样子有点激动,不讲理了。
    许阳心中立时暖了,没想到姜珊瑚这样在意他的去留,可一想到李桂芳的冷脸心又凉了。他说,唉,珊瑚,我搬出去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奇怪你妈为什么讨厌我,好像存心要把我赶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珊瑚的脸更红了,说,我妈就是贪钱,你别搬好不好?好不好?姜珊瑚半蹲到许阳跟前,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讨好。语气柔柔的。
    许阳心软得一塌糊涂,如果姜珊瑚真的这么在乎他,不说是涨三百,就是涨五百他也不搬。心一动便说,跟你妈说我不搬了,房租就按她说的给吧,如果把你和你妈的关系弄僵,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许阳说。
    姜珊瑚欢呼跳起来,忘情搂着许阳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口,也就对了嘛。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忙地放开许阳说,星期天一起出去玩好吗?我带你上一个地方。
    许阳说,什么好地方?
    凌云山。
    凌云山许阳去过。但他说,好地方呀,我还没去过。他嘴角冒出笑来。
    周末许阳和姜珊瑚一大早赶到凌云山。整整一天,两人玩得很开心。在山上过一线天的时,仅能容一人穿过的狭长隧道里,冷风飕飕,石梯很陡,姜珊瑚走在前面,不知怎么,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往后一倒,许阳在后急忙张开双手顺势就将她抱住,避免了绊倒,而姜珊瑚顺势倒在了许阳的怀里,许阳就搂着她,也不急着推开,而姜珊瑚也不起来,就静静地这样,许阳突然扳过姜珊瑚的脸来,一下就吻了上去。姜珊瑚顺势就搂住了许阳的脖子,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两人正美着,许阳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不想接,但铃声持续而又坚定地响着。
    姜珊瑚抱憾地离开了许阳的搂抱。她的几缕头发甚至还粘在许阳的脸上。
    许阳把手机掏出来。
    是嫂子罗兰打来的。其实罗兰比许阳还小两岁,却辈份高许阳,每次许阳叫她做嫂子,都是嗫嚅而声,怪不好意思。好在罗兰并不介意,反而多次使他直呼姓名就行了。这给许阳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罗兰很漂亮,与哥哥许亮很般配,但每次跟哥哥嫂子见面许阳感觉到两人有些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什么感觉。许阳只是在心里觉得哥哥对罗兰不是那么贴心。
    罗兰的声音有些怪异,有气没力的:许阳,你快到我家里来一趟,我不行了,我吃了安眠药,你快来救我,这事千万不要让你哥哥和家里人知道,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许阳,快来救我,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电话断了。罗兰平时很少给许阳打电话,只是在每次家庭聚会时打个招呼,聊上几句。许阳平时不大和哥哥来往,他觉得许亮成了公务员后,深不可测,说话也不是很随便,于是两人之间倒成了礼节性的关系,倒是两人在小学初中期间在别人眼里看来还是亲亲热热的亲兄弟。上高上后,由于两人不是同读一所学校,加上课业负担,两人开始有些距离了。高考以后,两人就各忙各的,很少有亲密接触。同是兄弟又是同胞胎兄弟的那种亲密和感觉,在许阳看来再也找不到一点点。许亮能成大事。许阳多次听父亲这样说。是啊,能成大事的人怎么会和我这样的草根狗屎成兄弟呢。在哥哥与罗兰之间,许阳对罗兰的好感成份要多一些。现在突然打来一个这样的电活,说要救命。让许阳着实吓了一跳,许阳拿着手机想了好一会,想不明白,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大哥家的电话是占线的嘟嘟声。许阳又拨许亮的手机,手机也是关机的。
    许阳的心怦怦一阵乱跳,然后一路往下掉。他对姜珊瑚说,珊瑚,我家里有急事,嫂子出事了,我得赶回去,我们改天再来好不好?
    这种没来由的失约,要姜珊瑚通情达理很难。姜珊瑚淡淡地说,你走吧,我一个人自己慢慢转。
许阳没时间跟姜珊瑚解释,赶紧下山去了。
      他打了的士直接开到许亮在房管局宿舍家的楼下。
      许亮家的大门没有锁死,门一推就吱呀开了。许阳走到客厅里叫,哥,大哥。没有人应。他又叫,大嫂,罗兰。还是没有人应。
屋里静得要命,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响。许阳的眼睛投向卧室的门,喉咙发黏。那些恐怖电影里乱七八糟的情境在脑子里一遍遍地闪过。
       许阳慢慢挪近卧室门,额头上润湿一片,他咬咬牙,提腿一脚踹到卧室门上,卧室门应声而开。许阳快要叫出来了。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景象,一切都很安静。罗兰安静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齐,像睡美人一样。
       许阳站了将近半分钟,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把罗兰像背麻袋一样扛到背上,冲出大门。
       到医院里,抢救、 灌肠,洗胃,输液,吃了一瓶安眠药的罗兰终于脱离危险,虚弱地睡着。
       五六个小时里,许阳一直守在罗兰床边,脑子里只想一个问题她和许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亮已经做上政府部门正科级干部的位置,而且年纪刚过三十,是局里的后备干部,据说市政府里分管副市长很看好他,准备提拔他为下届房管局的副局长,可谓是年少得志,功成名就。当年,十分漂亮的罗兰嫁给年轻有为的许亮,是母亲张桂兰一手促成的,两人交朋友不到一年就结婚,这在当时在所有的亲朋好友圈内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可这样的人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家庭问题呢?最可能是有了外遇。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嫂子想不开呢?但许阳还是不相信许亮会是这样的人,虽然两兄弟不怎么来住,但这一点上许阳可以肯定许亮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在他的一生中从没有听见过许亮好女色这样的事。但不是这样的外遇事件又会是什么事呢能让老婆去死呢?肯定是这们的事,许阳虽然在心里有怀疑,但却无法找到正确答案看来只有嫂子才能解释这一切了。
    罗兰醒来第一句话是,许阳,这事没人知道吧?许阳点了点头。罗兰说,那我就放心了。
    看见罗兰受到这样的磨难,许阳就跟是自己是许亮一样,十分难过,不敢正眼瞧罗兰,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反而是罗兰没事一样说,二弟,我看你的脸色比我还差,去睡觉吧。
    许阳摆手说,不,不用,我一点也不累。
    罗兰说,回去吧,我身子虽然有点虚但能上能下,可以照顾自己。
    许阳笑笑,不吭声。
    罗兰看许阳没有走的意思,说,你是不是怕我又吃一次药呀?放心吧,吃了一次的人不会再吃第二次的。
    许阳鼓起勇气说,回去我也睡不着,你告诉我,是不是许亮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才让你这样。
    罗兰说,你认为你大哥怎么对不起我了?
    许阳做错事般低着头说,嫂子,你就给大哥一个改正的机会吧,他也许只是一时糊涂,这种时候你一定不要逼他,要给他时间,不要把他完全逼到别个女人那里。
    罗兰笑起来,你以为你大哥有了另外的女人?如果有,那该多好啊,你可能不信,我每天胡思乱想巴不得他在外面有了外遇,我宁可他有其他的女人,可是没有,他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许阳吃惊地抬起头。罗兰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脸上很平静。
      不要怀疑我污蔑你大哥,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还会污蔑人呢?罗兰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就是新婚之夜,你大哥也没和我同房,我当时怀疑他有同性恋倾向,后来才发觉你哥哥真的是同性恋,除了对年轻男人和对工作外,其他的,他一点都没兴趣。你看他写的几本关于房产管理的书你就知道,他一天想的是什么。他在书房写作,有时我给他倒一杯水进玄,他说我打断了他的思路,不停地埋怨我,还会把水杯倒掉,撵我出书房。我喜欢看电视剧,他嫌声音大,把家里的电视机换成电脑,不准我看电视,只准我用电脑看。你看表面很斯文,其实很霸道的。我要不是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那么多的男同照片和男同电影,我还真以为他有了外遇,想通过折磨我来达到离婚的目的,但他根本不想离婚。
    我问过他,既然你这么对我,为什么要结婚。他说,你漂亮,配得起我呀,男子哪个不爱面子。
    你爸爸妈妈总希望抱孙子,时不时地在我面前说,前几天你妈妈又提了。我跟你哥哥说这件事,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现在科技发达人工授精就能要小孩,而且能选择要精英。你看你哥哥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哎,不说了,伤心呀。我知道他是同性恋后就一直观察他,但从来未发觉他出去干那些事,只是经常偷偷地一个锁在书房里,看那些影片。
       我跟我娘家的说想跟你大哥离婚的事,他们全都数落我,说我一定是疯了,说我能嫁给你哥哥已经是他们烧高香烧来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啊,我一个乡上小学老师出来的姑娘,我还能怎样,我除了长得漂亮什么都没有,能嫁给你大哥算是中了彩。我还想如何呢。
       前几天为家里小狗的事,他烦我,叫我把小狗丢掉,我不干,我想平时和你哥没多少话,我就和小狗玩吧,那知他嫌狗吵,就要扔掉,我和他吵,他一怒就打了我,在我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后就和以住一样,提个包就出门了,大约是住酒店去了,还把手机关了,整整三天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许阳,你大哥有病呀,心里病得很厉害。你说,像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害怕碰到熟人,我害怕别人总是用羡慕的气说,罗兰,你嫁了一个好老公。我害怕回家,家里死气沉沉的,像待在地宫里。我想我还是死了算了,活着实在是没有意思。我把药吃下去不久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死?我这么年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我死了太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养我的父母。既然我嫁给你大哥是为了贪图他家庭和权势和地位,他给我父母在城里买了房,还帮我从乡里调到市上的银行工作,还通过关系当上了经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为着这些好处我就应当付出代价。
       许阳,我吃过药后首先就想到你,你和许亮不一样,你有自己的个性,心地善良,单纯,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虽身在许家可心在江湖,你可以救我而不声张。这些事情我只和你一个人说,我只是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真相,许多物事只是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堆糠啊,你也不要怪你哥哥,这是他的病,我的命呀。
许阳听了罗兰的话,惊诧了一会,脑里一派糊涂,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懂,许亮为何是同性恋,而却从来未有感觉到,两人是双胞胎呀。自己从来不想男人,只想女人,而且很想。许阳忖想。
        许阳请了几天假照顾罗兰,他一直在找许亮,可直到罗兰出院许亮也没有出现过一次,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办公室的地方也找不到,他没上班,单位的人说出差去了。
       许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哥哥像罗兰说的那样。
 
 
       自从那天凌云山中途告退,许阳一连几天待在医院里照顾罗兰,没见过姜珊瑚。今天一回到住处,就看见姜珊瑚坐在超市店门的柜台边,像见了亲人一样,刚想打招呼,却见文三哥的脑袋从柜台下面冒出来,说,舒服多了吧?
       许阳吓了一跳,舌头差点被牙齿咬断。
       姜珊瑚瞟了许阳一眼,懒洋洋地说,左边,左脚还有点不舒服。
       文三哥说,好,好,我再给你捏捏。
       许阳硬着头皮打招呼,你们吃了吗?
       姜珊瑚说,刚爬山回来,累死了。
       文三哥朝街对面努努嘴说,看看,车子怎么样?
       许阳扭头看过去,一辆白色的凯美瑞。他点点头说,不错,不错。
       文三哥说,刚买的,今天出去试车,到西山去转了转。
        许阳哦了一声,刚停好电动车。只听到姜珊瑚在后面拿腔拿调地喊,用力点,你这么大的个头怎么手上一点力也没有……、
       许阳发现没有力气的是他,他连上楼梯的力气都快没了,这几天在医院跑进跑出,累得够呛。联想到几日前他站在二十三层的银行大楼天台外曾经想要往下跳,他特别理解罗兰的心情,对罗兰和大哥的将来更是忧心忡忡。他怎么还有力气去讨好姜珊瑚呢?他心里说了一句,随她去吧。姜珊瑚和文贵的打情骂俏声立即细如蚊蝇地听不到了。
       许阳带着壮士断腕的一口硬气爬上五楼。
       楼道边一个人坐在许阳房间的门口看报。是许亮,许阳没想到许亮会到他这来。他一股怒气冲上脑门,想冲上去照许亮的脸上来上一拳。但他忍住了。想起罗兰对他的叮咛,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吃药的事。也不要问许亮同性恋的问题。
       许阳没叫许亮,冷冷的。
       许亮站起来把椅子放到隔壁的门边说,我借人家的,你还人家的时候替我说一声谢谢。
       许阳没开房门,站在门边问,有什么事?他以为许亮会是为罗兰的事来的。
      许亮说,我是代表全家人来和你谈一谈的,你不打算让我到你房里坐一坐?
       许阳的眉头皱起来了,谈什么?
       许亮说,我们开过家庭会议了,希望你能考虑换一个工作,就当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全家。说完他拿出一万元钱来,往许阳手里塞说,妈妈让我带点钱给你,怕你钱不够花。许阳愣了一下,也不推辞。他想我这几天辛苦,你补偿一点也行,他知这是许亮的钱,打着妈的牌子,怕他不收。
        原来大哥不是为罗兰来的,看上去他一点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许阳说,最近打电话到处找不到你。
         许亮说,我出差去了,搞一个大项目的调研,不想被干扰关了手机的。
         许阳说,谢谢关心,我也不是一头犟牛,再等几天吧,过几天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许亮说,几天以后和现在会有本质的变化吗?
        许阳说,不知道。也许吧,你知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个性就是如此,不想沾你们的光。我想自己在江湖上闯一闯。
         许亮说,自己闯?实话跟你说吧,今天你二姑许娆已经去你们公司把你的情况说清楚了,我们家许阳不给你们打工了,叫他们放人,你就把工作辞了,我现在为你在爸爸的卫生系统下面的一个事业单位找了一个工作。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许阳站起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太过分了,为什么这样做?就不能听听我的想法。
       许亮说,弟弟,你不要激动,你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人是要有需求的,趁你还年轻,要实现自我价值,不要过一天算一天,那样没意思。
    许阳怪笑两声,我没意思?嘿嘿,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有没有意思。不过我的生活是我自己选的,到目前为止我还乐意这样过。心里舒坦,你回去跟家里人说,我是不会辞去公司的工作的。
       许亮摇摇头说,你真是一个怪人。好坏都分不清。真搞不懂你。
       许阳说,是啊,我也搞不懂你,你可能比我还要怪吧。我也想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比你更想知道。不过,我告诉你,我的人生既没有远大的追求,也没有要高人一等的想法,我只想过得轻松一些,自由自在,不受束缚,不想你们活得那样累。希望你不要以哥哥的身份来管我。你还是抽空回家看看你老婆罗兰吧。
        许亮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出了什么事?
许阳说,没事,你回去就知道了。
 
 
    与信息咨询公司的二十天约定期限到了,许阳迫不及待地赶回房里打开笔记本,点开邮箱查看信件。 电子邮件说:尊敬的委托人,我们公司派出两名调查员对被调查人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这两名调查员本着客观、全面的态度共同完成了这份咨询报告,希望您能满意。如还有什么疑问,请告之,我们会完善并且改正。如果您对我们的服务满意,请尽快把尾款一千五百元存入我们公司的账户,谢谢。
    许阳用打印机打出来,躺在床上慢慢地看。
    按委托人的要求,我们调查了名叫许阳的人,此人现年31岁,未婚,和力广告公司工作人员,现住都金坝街25号。此人家庭背景优越。据调查,许阳的父母、哥哥皆有良好的职业和较高的社会地位,父亲是市卫生局长,即将退休;母亲是公务员退休。大哥许亮是公务员,正科级领导干部,是市级部门的后备干部人选。嫂子是市工商银行的大客户经理。二爸是本市引进人才,担任大型连锁超市的总经理,二妈王丹是大学副教授。二姑许娆是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姑夫林化是市规化设计院的总工程师。
    此人个性独立。高考考了两年,均未考取,第三年他背着家人自己找了一家丝绸厂当图案员,没到两年厂子破产,失业后进修广告设计,后应聘到和力广告公司,一直做到现在。按照许阳的家庭环境,他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或者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但他不接受家里人的帮助,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自得其乐。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他和家里人的关系有点紧张,父亲基本上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此人生性善良,乐于助人。他从小就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读小学时,邻居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孩子和他同班,他每天陪这位同学上学,一连陪了五年。临近高考时,班上没有同学愿意劳动,他一个人打扫教室,每天都是值日生。在公司里工作也是这样,他从来不挑活,别人干不完的活,他替别人干,大家都喜欢和他共事。他的邻居对他的评价也不错,他经常用业余时间帮大家免费修理电器。
此人是一个热爱生活,有艺术修养的人。他每天早上坚持晨跑,一般跑五公里,风雨无阻。喜欢唱歌,拿过单位卡拉OK比赛的第一名。许阳的业余爱好就是唱唱歌,偶尔也会出去玩一玩,经常去的地方就是高中同学李明正开的咖啡厅,那里主要是有音乐听,一些驻唱歌手的水平相当高。许阳去了也主要是唱歌,有段时间在李明正的力邀下,许阳也在”美丽时光“作兼职歌手,当时他也有不少的粉丝。不少顾客听了他的歌都叫好,以为他是专业出身的。   
        许阳作风正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有一段短暂无疾而终的感情和一段正在发展的感情。读高中的时候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名字叫袁繁。照当时的情形看,他俩有早恋的苗头,后来由于许阳没有考上大学,而袁繁考上了大学,这段来不及发展的感情断了。
袁繁算是他的初恋吗?许阳想,他差一点就把这个名字给忘了。袁繁的妈妈孔阿姨和他妈妈是老乡,当时袁繁的爸爸没有正式的工作,在街上摆摊,袁家过得不怎么样。孔阿姨经常带袁繁到许阳家里来,帮着收拾房子做些家务,袁繁还帮许阳洗过衣服。许阳家里什么都有,每次孔阿姨带袁繁来做客总带一大包吃的用的回去。也许当时孔阿姨是有意思让女儿做许家儿媳妇的,只不过许阳连个大学也没有考上。
        袁繁上大学的第一年还到许阳家来过,第二年就不来了。许阳也曾经想过如果他考上了大学他们就能会有一段感情,但那只是一种愿望。
报告说:目前,许阳房东的女儿姜珊瑚喜欢他,但是姜珊瑚的母亲李桂芳极力反对,认为许阳是一个没有前途的打工仔。据我们到许阳住处侦察发现,姜珊瑚经常趁许阳上班的时间跑到他的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许阳有一个潜在的情敌叫文贵。许阳的态度不主动,文贵则过于主动,李桂芳也鼓励文贵发财,现在他开了几间网吧,生意越做越大。全部情况就是这样。谢谢你的咨询。
        许阳把咨询结果压在枕头底下,现在他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活了三十一年,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了。大家认为他是个好人,还是一个有用的好人。他不是一个废物,不是一个倒霉蛋,更不应该有跳楼自杀的念头。
    笼在许阳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最令许阳兴奋的是知道姜珊瑚喜欢他,还经常到他的房间来。难怪他的房间有时候一进去就会有莫名其妙的香气,原来都是姜珊瑚在房间捣的鬼。
    许阳在床铺的四个角落用力嗅了一番,他好想知道姜珊瑚有没有睡过他的床。唉,这个诡计多端的姑娘竟然还让文三哥按摩她的脚!
    早晨起来,许阳全身充满力气和勇气。跑了五公里回来,他感觉底气更足了,在阳台上扯开嗓子唱歌,隔壁住的几个小伙子齐声喊,吵什么吵?要不要老子睡觉。
    许阳收声了,回屋给送煤气的打电话,让送一罐煤气。一会送煤气的来了,李桂芳跟着上来,站在一边悄无声响地看煤气罐码在墙边。等送煤气的走了,李桂芳说,许阳,还买煤气呀?
    许阳知道她的意思,快搬家了买煤气干什么?许阳说,姜妈,家我不搬了,房租照你说的给,这事我已经和姜珊瑚说过了。
    李桂芳嗓门一下高了:这怎么行?前两天有人来看过房,我已经答应把你这间房租给别人了。
    许阳说,这我不管,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有协议,在同等条件下要优先原租客。
    李桂芳的嗓门又低了下来:许阳,算是你给我个人情,我已经拿了人家的定金,不能毁约。
    许阳笑眯眯地看着李桂芳说,姜妈,我不是坏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呢?
    李桂芳的脸红了说,谁说我要赶你走,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她大声辩白。
    妈,你们在吵什么呢,谁要搬走?姜珊瑚蓬乱的头从楼道口冒出来,身上一件单薄的睡衣,看样子刚从床上爬起来。
    李桂芳见惊动了女儿,赶紧收口说,没什么,看许阳买煤气呢。
    许阳笑着对姜珊瑚说,珊瑚,等会儿我去买土鸡,晚上给你做黄芪炖土鸡。
    姜珊瑚翻了翻白眼说,这么油腻的东西谁爱吃?
    许阳说,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吃完我们出去喝咖啡,我唱歌给你听。
    李桂芳吃惊地瞪着许阳看。不仅她吃惊,姜珊瑚也吃惊得眼睛圆溜溜的,她没想到许阳这么大胆,况且是当着她老娘的面。
    姜珊瑚说,你发奖金了?
    许阳说,没有。
    姜珊瑚说,提拔了?
    许阳说,没有。
    姜珊瑚说,那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唱歌?
    许阳说,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怎么样?
    姜珊瑚说,不行,晚上文三哥要带我上西山看月亮。
    许阳说,那地方以后我会带你去的,今晚先去唱歌。还有啊,文贵的车子以后你少坐,他经常酒后开车的,不安全。
    李桂芳终于逮住机会插进一句:坐电马马最安全。
    许阳知道姜妈是讽刺他,他不看姜妈,只看姜珊瑚。
    姜珊瑚怕她妈妈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声援许阳,好吧,我今晚就跟你去唱歌,看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李桂芳在一边看两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恨不得上去就给许阳一巴掌。
许阳就到做到,买来了土鸡就在灶上炖开了。鸡肉和黄芪的香气在楼道里窜来窜去。姜珊瑚拿了些菜上来,也在炉子上做起来。许阳支开小桌,摆开阵式搞了满满的一桌。
    姜珊瑚说,好吃,真好吃。
    许阳说,我还可以做出更多好吃的东西咧。
    姜珊瑚说,那你怎么经常只做那炖鸡?
    许阳说,我听你喜欢吃,当然就做你爱吃的。
    姜珊瑚说,我妈做菜太难吃了,我觉得谁家的饭菜都比我们家的好吃。
    许阳说,看样子你也不会做菜呀。
    姜珊瑚说,那怎么办呀?是不是不像个女人呀?
    许阳说,谁说的,你那么小器,怎么会不像女人呢?
    姜珊瑚说,可恶。你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唱歌的,快说。
    许阳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想娶你当老婆。
姜珊瑚再看得开也变得张口结舌,左顾右盼而言他,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鸡肉。
    许阳说,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许阳穷追猛打,来势汹汹,把姜珊瑚弄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面红耳赤地说,一餐饭就想收买我呀!
    许阳说,不会的,一辈子有得你吃的。
    姜珊瑚说,你是不是吃了兴奋剂呀?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就那么自信,能确定我喜欢你?
    许阳说,珊瑚,今晚唱完歌回来我就想得到你的答案,不然我真的要搬走了。许阳的表情突然严肃了。
        姜珊瑚盯着许阳的眼睛,看他不像说笑,有点紧张了,咬着嘴唇说,好吧,十二点钟之前给你答复。
        吃完饭两人就去要去咖啡厅。姜珊瑚换了一身鲜亮的裙子,头发披下来,脸上化了淡妆。许阳说,真漂亮。姜珊瑚含羞地揪着裙带。
        咖啡厅老板李明正站在门口送客人,见许阳招招手说,老同学,好久不来捧场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来了,好福气啊!李明正拿眼瞟着姜珊瑚说。
        许阳呵呵笑说,哪里哪里,事情太多了,忙着呢。那有闲空工夫来呀。他故意不看姜珊瑚的反应。姜珊瑚的反应是掐了他后腰一把。
        李明正替许阳找好了坐位,闲聊了一会,他转向姜珊瑚说,你知道吗,许阳唱歌,唱得很棒,以前他每个星期都到我这里来唱,有不少女歌迷呢。
        姜珊瑚说,这我相信。
        许阳,我这优点你也看得出来呀?
        姜珊瑚说,你洗澡的时候不经常扯着大嗓门唱吗?姜珊瑚说话大大咧咧不动脑子,单纯得有些幼稚,说许阳洗澡的事,在别人耳里听起来,两人像是住在一起。李同学冲着许阳嗳昧地一笑。
        李明正说,幸福的人啊,上去唱一两首吧。
        许阳点点头说,唱,一定要唱。许阳跳上小舞台,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把吉他,手一抚动,一串优扬的音符响起,他对着麦克风说,下面这《一辈子拥有你》,送给我的最爱珊瑚小姐。歌声跟着起来。第一句刚出,底下就有客人鼓起掌。姜珊瑚看许阳那认真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明星影子,捂着嘴偷偷地乐了。
       许阳把看家的本领全拿出来了。客人们也听得起劲。暗处里有个男人急急地站起来,弯背低头贴着墙边走,后面有一个女人紧跟着。这本来不很显眼,咖啡厅里人进进出出的很正常。只是这男人走得太急,又是低着头走,不留意撞到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一壶咖啡摔到地上,咣当一声,男人的脚步被阻了,不得不抬起头来说了两句道歉的话,掏出一两张票子赔偿。然后,拉着女人,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出门去的。
      许阳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已清楚地看见那男人的脸了,是二姑的儿子林乐乐。可那个女人是谁呢?绝对不是苏荔荔。这一闪念许阳把一句歌词给唱错了。他昨天给苏荔荔打过电话,本来想请她出来喝茶,问一问二姑到他公司帮他辞工作的事,苏荔荔却说她在抢救一个病人,值连班,要两天后结束。看来,老婆不在家,林乐乐就有状况了。
       等许阳唱完歌,几个客人又牵头喊着再来一首。许阳鞠个躬说,大家放心,休息一会我再唱。
       许阳回到座位上,对姜珊瑚说,对不起,我发现我表弟了,我要找他有点事,你跟李明正坐一会,如果我太晚不回来,你回家等我。
       姜珊瑚说,你好可恶,怎么又来了!
       前次在凌云山也是临时把姜珊瑚扔下不管,许阳自己都不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
       李明正是个过来人,明白肯定有什么急事发生了,对许阳说,你去吧,我陪珊瑚聊聊,等会儿我负责送她回家。
       许阳感激地点点头,追着林乐乐出门。林乐乐开的是二姑夫的宝马,刚从停车场开出去。许阳一眼认出车子,便打了一辆的士跟上。
       林乐乐的车子往前开不多远,拐进北湖大酒店。
       到酒店门口,林乐乐把女人放下车,自已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去了。
       许阳下了车,跟住那女人。女人穿过大堂,来到电梯口等电梯,许阳也急急地随着她和人群一起进了电梯。电梯到十八楼,那女人和许阳一同出电梯,许阳看着女人进了1815房间后,便又回到大厅里。
       一会儿林乐乐就朝大厅电梯这边走来.他前后看了看,确信周围没人注意后,他迅速闪进电梯。
     许阳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何时听朋友讲过,说是林乐乐在外面有女人,当时也没在心上,加上对家里的事不怎么关心,也就忘了这事。今天突然碰上了,是上去当场揭开这件事,还是回家再做打算?许阳头痛之际,突然发现苏荔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酒店大厅。许阳赶紧闪在楼梯间口的沙发上坐起,以免被苏荔荔发现。
       只见苏荔荔进了电梯。许阳急忙地进了另一部电梯,按下十八楼。到了楼上,许阳躲在过道拐弯处,见苏荔荔手抬起来很坚定地敲着1815号的门,不停地敲。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苏荔荔说,林乐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到三你如果再不开门,我会让服务员来开的。你不会让全楼的人都知你的事吧?
       这句话起了作用,一会儿林乐乐披着一件睡衣开了门。
       林乐乐说,荔荔,你不是在值班吗?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和朋友在这边谈点事,晚了就在这休息一下。说着故作镇静地要把身后的门带上,人往过道上站。
       苏荔荔伸出一脚顶在门上说,进去谈吧。见苏荔荔往里冲,林乐乐赶紧跟了进去,门也没关上。
       许阳急了,他怕苏荔荔吃亏,又怕自己露脸让双方尴尬。他偷偷溜到门边。
       苏荔荔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睡衣的女子,很漂亮,显然做好了和她摊牌的打算,手上端着茶杯,跷着二郎腿。
       林乐乐追在荔荔的屁股后头说,荔荔,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那女子说,乐乐,怕什么,今天就跟她摊牌了。
       许阳人已经贴在门外,竖起耳朵,只要稍有大点的动静,他就冲进去。
       苏荔荔没有搭这女子的腔,看都没看这个女人一眼。她从椅子上拿起林乐乐的衣服和裤子将他的睡衣脱掉,把衣服披在林化身上,心神不宁的林乐乐被动地伸出手,把手伸进袖子里。苏荔荔又把裤腿支开到林乐乐的面前让他把腿伸进裤子里。最后,苏荔荔俯下身子,替林乐乐穿上鞋子。
       等林乐乐穿戴完,苏荔荔前后看了看林乐乐说,老公,你真帅,难怪有这么多女人想跟你上床,我们回家吧。
       苏荔荔一把抓起林乐乐放在桌上的包,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林乐乐这时已经方寸大乱,只有呆头木脑地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架势摆足的女子目瞪口呆,本来以为可以通过这事把她和林乐乐的关系捅破,让苏荔荔知难而退,现在败的却是她,败得还莫名其妙。女子追在后面喊,林乐乐,你这个混蛋、窝囊废,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荔荔回头说一句,再见,走的时候,把门关好,丢了东西是要赔的哟。
       许阳听到动静赶紧跑到楼梯口,他来不及坐电梯了,只有走楼梯。
       林乐乐走出门,挽着林乐乐走进了电梯。
        许阳下了梯来,见了今晚的场景,从心里佩服弟媳苏荔荔,这个外表文弱的女子相当不简单,还真是医生,有一套治病救人的办法。
        许阳打电话给李明正,他说已经送姜珊瑚回家了,并幸灾乐祸地说,好好承认错误,该下跪就下跪。不要怕说自己是怕老婆的人……
        回到住处,小超市的门已经关了。许阳想姜珊瑚肯定休息了,也不知道气成什么样,明天搞不好又要让文三哥过来按摩脚。
        许阳踏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到房间门口,窗户透出来灯光。他想,出门的时候怎么会没关灯呢?掏出钥匙捅进孔里还没转动,门开了。
        姜珊瑚开了门径直又走回房里。
        姜珊瑚说,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许阳说,你是房东,肯定有钥匙。
       你不怕我偷你的东西,知道你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怕,我就怕你生气。
       我本来是要生气的,后来我想你请我吃饭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申辩申辩。
       好吧,我告诉你,刚才在咖啡厅里我是看到我表弟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追出去了。还有前次在凌云山的时候我突然离开是因为我嫂子吃了安眠药。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你家这么乱啊?他们都没事了吧?
       别替他们担心,都没事了。现在有事的是我,你答应过我晚上十二点钟以前要回答我的问题的,现在已经过了,不能再拖了,赶快给答案。
       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其实以前我经常到你房里来。我到你的房间来,有时在你的床上躺一躺,有时,帮你把桌子擦一擦,做做家务什么的。呆在你的房间很舒服。
        难怪我说外面灰尘这么大,怎么我的桌椅还是那么干净,好在我的床不是很脏,不然让你躺太难为情了。你说的这些和我问的问题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呀?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想我会到其他人的房里去待吗?我会睡到别人的床上去吗?
       许阳笑了,一把抱住了珊瑚。
       没过几天,许阳就在他所在的广告公司街对面的“都金饭庄”摆了一桌酒席,这是他第一次请全家人吃饭。他要将姜珊瑚介绍给大家,因为他俩要结婚了。
       这段时间家里人各有各的事,很久没有聚家宴了。
       “都金饭庄”不是什么高级的饭馆,弄的都是家常菜,也挺香的。
        吃饭的时候,和平时一样,满满地坐了一桌人,新增加了一个姜珊瑚。许阳多看了林乐乐和苏荔荔他们两眼。这个设计院的副科长跟平时一样气宇轩昂。也不知苏荔荔如何收拾他的。再看嫂子罗兰,跟平时一样风度优雅,美丽大方,只是脸了多了一些淡淡的忧伤,这反而为她的美丽更平添了些气质。
        姜珊瑚大大方方地叫许阳的父母伯父伯母,叫许亮罗兰大哥大嫂,叫许东林丹二爸二妈,叫许娆林化二姑二姑夫。她一个一个地按规矩地叫了。
        许文生问,小姜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姜珊瑚说,卫生学校。
        许文生说,现在做什么工作?
        姜珊瑚说,自己开了个店。
        许文生说,自己创业很辛苦的,以后有了小孩更辛苦,有没有想过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趁我还在任上,在医院里给你找一份工作。如果不想在医院干,其他工作也行,我们大家想办法。
        姜珊瑚说,不用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许文生不以为然地瞟了姜珊瑚一眼。
        张桂兰对姜珊瑚也不是很满意。她说,哎呀,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孔阿姨的女儿袁繁嫁了个老外,这阵子刚从国外回来,叫海归派,做什么的CEO。哎呀,孔阿姨现在是真正抖起来了。
        许娆说,哦,想当初孔阿姨上我们家来的时候,还想把袁繁给我们家当媳妇呢,这世道真是变得快,我那时就看出袁繁那妹子聪明伶俐的。
        张桂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语气里有明显的失落。 
姜珊瑚不知道人家说的袁繁是谁,拿眼看许阳。
        许阳说,妈,大哥他不是也很棒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至于我,虽然没给你挣面子,但绝没有给你丢人,我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自由自在能养活自己,你们就该感到高兴。
        姜珊瑚说,自己过得好就行,反正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张桂兰的脸阴了下来,饭桌上出现短暂的沉默。
        许亮放下筷子,清清嗓子说,我宣布两件事情,都是好事,一是我当副局长的事已经定了,二是罗兰怀上孩子了。
        张桂兰暂时忘记不快,叫起来,太好了,哎呀,双喜临门。兰兰,有多长时间了。
        罗兰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才一个多月。
        许文生说,不错,好好干。
        林化说,祝贺,我俩得喝一杯。
        许娆说,恭喜恭喜。
       许阳看着罗兰,脑子里想,这孩子是不是人工授精的结果呢?
       罗兰也朝许阳看过来,举起装饮料杯子说,许阳,谢谢!珊瑚,你找的老公不错。
       姜珊瑚说,确实不错。也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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