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数太多,无论是守还是不守,其实都是在赌
我想我一定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Tim。
得罪人的原因可能会很多,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得罪了Tim:有可能是因为笨多多那10%,也可能是因为芹芹。不知芹芹都对Tim说过些什么。Tim曾告诫过: ……千万不能倒在女人怀里, 倒在女人怀里, 你就完了。
YY问, 你去拉斯维加斯干嘛?
我说, 一定要干嘛才能去拉斯维加斯吗?
收了线, 彼得打电话来, 说, 你还是快回来看看吧。
你是林吗?你是林吗?电话那头一个女中音很急,还没等我答话,已经连问两次同样的问题。
我是。
你说什么?
我是林。
你真的是林?女中音更加急,说话像机关枪:我打了三次电话,转了五个人才找到你。
是吗?我的电话是直线,不知女中音为什么这么说:我能帮你什么?
你知道我老公吗?他是股票炒家,他去年一年就挣了五千美元,我是艺术家,我年轻的时候 ……
我能帮你什么吗?我打断女中音,我的座机上还有两个电话在等。
哦,是这样,你能不能把我老公账上的钱全部转出来?
请问你老公是哪一位?
你不知道我老公?
他的账号?
…… 我不知道他的账号。
能让你老公自己给我打个电话吗?
我把女中音打发掉,接第二条线,是南希。
南希说她想把套在股票里的钱全部提出来, 把钱放进房贷。问我怎么办。
我说,你觉得这么办好,就这么办吧。
我说,没招。这种股市谁有招?只要你不等钱用,沉得住气,守吧。
这里怎么这么热?我问正在啃饼干的犹太人。
这是这个国家最热的一天。犹太人微笑着对我说。
说不定是委福简约见罗森,一起攻守同盟。委福简一向不与人结盟,如果委福简需要与他一直防范的罗森攻守同盟才能对付证监会的话,那一定是万不得已了。委福简说不定真的与证监会较上了劲,而且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赢。
南中国海的钻井与日本人有开采权的纠纷。彼得说。
如果这条消息泄漏出去, 股价恐怕至少要跌10%以上。我说。
南中国海的钻井占了笨多多开采资源的15%。股价说不好要跌超过15%。罗森说,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问。
能怎么办,只有三种选择: 死守,减仓或者斩仓。彼得说。
斩仓?我看着罗森。
如果我们今天斩仓,我们三个的账面总共会亏大概700万。不斩仓可能会亏1000万, 也可能亏2000万。700万是一个我们都能承受的数字。彼得看着我说。
彼得说,跌一半就是1.5个亿。我们完全没必要去托这个底。如果我们现在抽身,让市场去托底。等下降通道走到底,那时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和时间再买进。道琼斯今天是11900点,远没有见底,而且这个底深不可测,保守一点是10000点,有可能是8000点。美国经济正走向衰退,资本紧缩的银行一定会进一步追讨欠债,迫使他们的客户尤其是对冲基金抛售资产,金融市场将会陷入追缴保证金,跳楼拍卖资产,接着进一步下挫的恶性循环。美国楼市一日没见底,美国金融与经济危机便未过。我们凭什么守?
不是可靠不可靠的问题,是已经迫在眉睫。罗森说。
委福简怎么说?
委福简什么也没说。
那Tim呢?Tim说什么?
Tim说道琼斯11900点有支持,说能不能守到反弹。罗森说。
我望望彼得,彼得只是摇头。
未知数太多,无论是守还是抛, 其实都是在赌,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我一直怀疑那10%其实一开始就是一着阴招:Tim不知道股市会崩盘,但他一定知道委福简要出事。而且还知道出了什么事。说不定笨多多就是其中一件事。在时间上,传委福简出事在先,他们让股权在后。控股超过10%,就会自动成为公司董事局成员。如果笨多多涉连内部交易,操控股价,董事局成员很难全身而退。Tim为什么要拉我上这条贼船?还有最后接手那10%的不知名的买家是谁?说不定那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买家。我一直庆幸我当初举棋不定让我逃过一劫。
我虽然觉得突然, 但还是马上答应了他。我想起罗森那天说的, 谁把谁肚子搞大了,满心疑惑:这一手足够腥,我一直不敢打电话给芹芹,我怕越惹越腥。
Tim约我晚上去GirlClub, GrilClub的侍应都是无上装的女孩, Tim说在那喝酒比较赏心悦目。
喝了一口之后,Tim便开始说,Tim打电话约我出来,说是委福简出了点事, 但Tim直到把一杯啤酒喝完, 又叫了另外一杯,还是没提委福简。
Tim那天一坐下便不停地跟我讲关于女人。我不断点着头附和着。我知道Tim今晚一定不是为了跟我讲女人而来的。
Tim说, 女人漂亮又怎么样, 现在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说, 我不热。
我怎么觉得很热, Tim说着解开了衬衣五颗扣子中的两颗,然后叫侍应要冰水。
侍应晃着两个上下跳动的大奶走过来, 问Tim要什么, 说着用大奶往Tim脸上蹭。Tim说, 冰水。随手给了侍应5美元小费。
这奶怎么样?Tim问。
还好。我说。
Tim说, 教堂后街那家妓院来了一个新人, 才十九岁, 哪像刚才这个, 不知过了多少手。你最近见过芹芹吗?
Tim单刀直入,让我感到来者不善:没有, 我有三四个月没见过她了。
我知道我只是三个月没见过芹芹, 我说三还提到四是想尽量把时间说长一点, 我提四还不得不提到三是想把时间尽量弄得含糊一点, 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完这句话, 我感觉松了一口气。我只想给Tim传递一个信息:我跟芹芹没关系, 至少这三四个月。
Tim放下杯子, 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点点头: 哦。
我对Tim对这件他可能很在意而且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只应了一声 ”哦” 感到有点意外。
芹芹最近怎么样?我问。
芹芹宫外孕住在医院里, 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立刻想起罗森那天说的,“是不是你把人家女朋友肚子搞大了”那句话,脑子突然“轰”了一下。
我点点头。我跟罗森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不知Tim为什么要故意这样问。
是不是他干的? Tim说话的语气比我想象的平静得多。
我不明白Tim为什么说是罗森干的。罗森不但认识芹芹还跟她有一腿?我不知道Tim是故意套我,还是真有其事。罗森有充足的女人,他没必要趟这浑水。
我抬起头看看Tim:哦。
芹芹与我藕断丝连,罗森是我的同事加搭档, 眼前的Tim又是合伙人,这里面其中有人把 芹芹弄成宫外孕, 我能说什么。
Tim看我还是不吭声说:也没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我不知道Tim专门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意思:罗森曾问过我,是不是我把Tim的女人干了,而Tim又问我,是不是罗森把芹芹干了。罗森和Tim想要告诉我什么?芹芹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对Tim和罗森,芹芹就这么重要?证监会兵临城下,笨多多水深火热,我想这种时候,无论是Tim抑或罗森,明哲保身恐怕比女人更为重要。
我觉得还是很难答他, 不去好像有点对不起芹芹, 我吃不准这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去就等于告诉罗森和Tim,这事是我干的。我实在惹不起这身腥。
你去看她了吗?我想反问Tim,但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不知道Tim那天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描述教堂后街妓院的那个女孩, 我甚至怀疑女孩可能根本就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Tim知道我不会去找那女孩。
笨多多没怎么样呀?
笨多多有消息吗?
什么消息?Tim看着我。
笨多多很久没消息了。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人在出货?
据我所知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我说。
笨多多的K图不是很好,随便问问。
有人出货吗?
不知道,反正我们没有,我们手上抓得太多,只能死守。Tim边说边把最后半杯啤酒倒进嘴里,说:走吧。
Tim不愿多提笨多多,我也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敏感。我站起来:走吧。
走到门口, 临分手时,Tim丢给我一句: 芹芹住在艾姆赫斯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