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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恩怨 第34章 夜莺夜莺 3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7-07-28 21:28:00  浏览次数:1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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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女儿红通通的脸蛋,就在他眼前直晃荡。

“外公来了。

叫外公。”

小家伙就望着春钱咧嘴直笑,咿咿呀呀的挥动着二只小手,仿佛在叫:“外公您好!”一股热浪在春钱喉咙滚过,他小心翼翼的按过来。

“来,让外公抱抱。

让外公亲亲呵。

嘻嘻,嘻嘻!

彤彤真乖啊,真香,外公真想狠狠儿啃你一口呢。”

这厮好像忘了邱候还在自己身后,只顾一脚在外,一脚在内的站着逗外孙女儿,弄得邱候欲罢不能,左躲右闪的,哭笑不得。

小学老师把彤彤递给老头子。

转身到厨房和亲家母忙忙碌碌。

一眼瞅到亲家还站在外面。

忙叫到:“哎哎,春钱,你个死老头子别站在门口,让亲家进来呀。真是的。”春钱这才一扭身,把彤彤送到邱候面前。

学着老伴儿的嗓门儿。

“爷爷来了!

喊爷爷。”

小精灵却早斜瞧着邱候,咧大嘴巴笑呵呵的。

二老头儿匆忙吃完饭,就上了街。今天下午,二人任务重要,要为女儿女婿选好定好轿车呢。春钱胸有成竹,因为,这事儿他当仁不让,得由他拿大头。

几天电话打下来。

春钱几乎找遍了自己最认为是可靠的朋友和熟人。

最后基本上敲定了二家。

路上,亲家告诉了他明天上班一事,这让春钱很是高兴。

路过转盘区政府旁那一排租赁房时,春钱有意放慢了脚步。果然,在一间大开着门的房间里,他瞅见了夜莺的身影。

这些租赁房,全是顺着政府大楼前的空地,搭建出来的。

原本是一间间杂牌军临时的简易房。

后来不约而同改成了一溜儿,整齐划一,俨然美观的几十间青砖平房,把区政府前面的黄金地面,全部占据了。

这是个装饰时代。

但凡堂而皇之的区一级政府。

在其前面莫不是绿树成荫。

大道整洁。

放眼眺望,本区标制性繁华地段和大小建筑,一揽无遗,充分显示出在区政府傲视治下,管辖属地之众望所归和众星捧月的领导地位。

可这××区府却偏偏颠了过来。

据说。

如此有妨观瞻,损害政府威望,怡笑大方的怪事儿,最初倒也引得区各主管局,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多次联合执法,欲彻底取缔。

多次联合执法。

多次死灰复燃。

到底无疾而终。

据说,租赁房的主人,就是区政府的大小干部,就连区长和区委书记,也以家人的名字,拥有其中的黄金房屋……

经历了炮火洗礼的租赁房,越来越牢固美观。

傲立面市。

因为是黄金地面。

所以全都以高价出租。

租客们付了高额租金,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白天,尚且顾着堂而皇之的区政府形象,开店的,住人的或是促销的, 基本上嘈音适中,收收敛敛。

属于有些夹着尾巴做人层面。

可下午五点一过。

你再瞧那几十间租赁房。

华灯齐放,乐声大作,招揽生意,插科打诨,侃手林立,游客漫步,其间,弱女被欺侮的尖叫;讨价还价声和骂骂咧咧声,不绝于耳。

成为一景。

春钱这个时候路过。

正属于租赁房夹着尾巴做人层面。

那夜莺坐在一大堆打折商品后,薄施粉黛,鬓发微挽,瞧着过往行人,不时轻唤几声:“来呀来呀,一律七折优惠。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哟。”

春钱瞅她。

她也在瞅春钱。

二道眼光碰碰,无声滑开。

彼此间像从不认识。

敲定小车出来,二老头都感到放下了一块石头。其实,眼下二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儿,都想就此分开,各干各事儿。

可妨着亲家面子和返家告之的需要,实不好提出。

只得又原路赶回。

路上。

春钱问到。

“亲家,你估计返聘后,一肩挑会不会以前那样,鬼里鬼气的玩小心眼儿?”邱候有些讶然:“哦,这我倒还没想到,精诚合作么!”

春钱有些不相信的看看他。

“还是把我当外人啊?

你不会不想到。

那狗日的姚局只是利用你吧?”

“当然!他不懂行嘛。”邱候点头:“他要都懂完了,还不成了神仙?”“那好,只要我们联手,就不怕他搞鬼。”

春钱斩钉截铁的挥挥手。

“他要敢搞鬼。

再像上次那样。

老子就给他一个鱼死网破,彻底断了他的未来。”

其实,春钱问的,邱候何尚不知道?只不过他不想就此与春钱讨论。本来,作为离退干部,他也不想再次踏入这是非险恶的官场。

这里面的险山黑水。

漩涡陷阱。

实在是防不胜防。

令人心有余悸。

可是,即然要重新踏进,就得正视将要面临的任何意外。宗旨只有一个,发挥余热,名正言顺的找钱,其他都不重要。

所以。

对春钱的提问。

邱候实在是不屑于答复。

唉,如果这些小儿科问题,都需要回答和弄清楚,还活不活啊?

不过,他斜斜亲家,忽然问到:“你怎么断得了人家的未来?难道又想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春钱毫不在意的笑笑。

“那样,早落后罗。

一肩挑要真惹烦了你我。

老子就可以,”

邱候皱起了眉头。

“亲家亲家,慢一点。凡事不比在家里,即便在家里,”春钱笑:“明白了!我是一时气愤。其实,我也是一个喜欢说话文明的人。”

邱候苦笑笑。

“也许吧!

说话,是人类发展的第一个阶段。

老啦,面对后辈和年轻人,还是说话文明点好!对了,一肩挑那双胞胎,学习能力和领悟性还可以吧?”

“还行!

妹妹比姐姐强。”

春钱答到。

“二小姑娘都挺招人喜欢的。你说那狗,那一肩挑哪来的这么好福气?上天给了他这对双胞胎女儿,本是让他就此好好做人的。”

邱候注意的瞟瞟他。

低头思忖着什么?

“嗨,知道不?”

春钱突然拍拍他。

邱候吓一跳:“什么?”“你那方向住的那个谢局,被人摸进屋勒死了?”邱候摇头,心想这事儿今早上才发生,你不是一直呆在家里等着安装工?

然后我俩一起看车来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竟会不知道?”

春钱笑起来。

“就满脑子想着重返处座吧?你这个处座不关心民生,怕坐不了多久哟。”邱候索性装得莫明其妙,一头雾水。

“是不是原规划谢局啊?

听说刑满释放后一直呆在家里么。

没有招惹谁么。

也会招来杀身之祸?不会吧?”

春钱得意的呶呶嘴巴,看来,亲家真是就捉摸着明天的上班呢,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知道,邱处,你真是孤陋寡闻哟。

“不是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这谢局啊,早被人盯上了。”、

“哦,盯上了?

怎么盯上了?”

“你还记得那个姓青的小计生员不?”“记得,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在她屋里发生的一个被抓二人死亡之事,据说就跟谢局有关系?”

这倒让邱候颇感意外。

这二件事他还从来没联想在一起呢。

你说春钱成天粗俗不堪,愤世嫉俗的。

耳朵却高高竖着,什么也别想瞒过他。和他打交道,真得注意一些才行。

神气十足的春钱,见亲家没有再往下追问,有些遗憾的扭头看看邱候,问:“知道藏宝图不?”“没听说过。别又是什么传言传奇的。你那次吃的亏还小?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那次是糊涂了点。

不过,后来我听说。

真有人找着了那金疙瘩。

投入的都翻了几十倍。”

春钱大咧咧的回答到:“如果我再坚持坚持,说不定熬到最后,能修成正果呢。好了,不说它了,说谢局。据说谢局家里的半张手绘藏宝图不见了,这不正说明是预谋杀人?”

邱候没再插嘴。

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二件事联起来想呢?

倒确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要不,青队为什么会没头没脑的问自己?可是,即便是有这回事儿,那它对自己重要吗?南辕北辙嘛,我去关心它干什么?

我该关心我自己的事儿。

比如,明天上班后,一肩挑是否会认真的开一个全局干部员工大会。

慎重地宣布我的返聘?

还是让我直接坐进处座室,立即开始工作?

还有,小陶姑娘见了我,第一句子话会是什么?这丫头,一不注意就自己当了老板?她好像并不具备当老板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嘛?而且,资金上似乎也没有这个可能?当然,现在政府提倡微企,低额无息贷款,从而促使人人负有社会责任。

小陶姑娘也有可能是这样做的。

但她那4S店,毕竟人多势重。

连销售总经理都请得起。

一点也不像微企嘛……二老头回家说了,大家高高兴兴,展望着成为有车一族后的幸福生活,不提。

春钱晚上送双胞胎上车。

又碰到了夜莺。

这次夜莺可不是躲藏在树荫下。

而是站在离小车不远的地方。

抱着自己胳膊肘儿,冷冷的看着。这让春钱有些担心,他恻身护卫着二小姑娘上了车,还把脑袋瓜子伸进车窗叮嘱。

“姚美姚丽,路上不要停留,下了车就回家哟。”

那司机有些诧异的扭过头。

“春师傅,小车直接开到姚局的家门口。”

“我知道,我是说在路上。对,来的路上。”

“来我也是一直送到的你楼下。”司机有些不耐烦了,可想想,朝后望望:“那,车子不可以抵得近一些?下次我把它直接开到电梯间外面,这样肯定没问题了。”

春钱并不认识这年轻司机。

许是自己离开局小车队后,新进的驾驶员。

然而,春钱自信对方一定认识自己。

点头到。

“这样最好。反正现在社会复杂,谨慎一些,小心一点好。”小伙子一拉手刹,笑到:“春师傅,到底曾经是局的安检组长,退了也这样尽职尽责。姚局还担心呢,再见!”

春钱探出了脑袋。

“再见!”

他盯着一溜烟消失了的小车,自得地将自己的胳膊肘儿也一抱,美滋滋的往回走。

边走边想着小司机的恭维。

真是县官不如现管!安检组长算屁大个官儿哇,居然还有人记着我?真是托了它的福哟。“哎哟,你个老狗日的,踩到老子的脚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春钱扭头看。

一个小伙子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左脚。

还有二个正朝自己恶狠狠的瞪着眼睛。

“想溜?站住!”春钱莫明其妙的四下瞅瞅,以为对方认错了人。小伙子嗤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春钱一看,吓一跳,小伙子左脚上血呼呼的一大块,像被什么重重砸伤。

“看什么看?

你刚才踩的。

赔钱!”

“小伙子,说话要有根据,凭什么说是我踩的?”

春钱据理力争,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三个小伙子像有备而来,一齐恶狠狠的对他走来。春钱警惕的快行几步,想摔掉跑进电梯间。

可二人却上前一纵。

拦住了他。

“踩伤了人就想溜?

走,上派出所。”

一齐伸手来揪他。春钱双手一格,仍答到:“我看你们是看错了人,这不关我的事。”话没说完,三个人亮出了手中水果刀。

说时迟。

那时快!

春钱一撒腿,朝对面的九娃子大排档狂奔。

大排档里人声鼎沸,杯碟撞响,香气扑鼻,正是营业高峰。小老板正在忙上忙下,突见好几桌刚坐下的客人,都尖叫着四散奔逃。

楞怔间。

一条黑影闪过。

接着是正在切卤菜的墩子,失声大叫。

“哎哎你抢我菜刀干嘛?九娃子,菜刀,二把菜刀都被人抢走了。”

黑影复掠过,小老板定睛一瞧,也嚎啕起来:“春大爷,春大爷,你干什么?”话说春钱抢得二把菜刀在手,复转身迎向三个小伙子。

这三人呢?

挺着水果刀追到大排档前。

还没来得追进去,早惊吓得食客夺路而逃。

这耽搁了几分钟。

复见春老头儿抡着二把雪亮的菜刀,冲了上来,三人也不慌乱,只是相互看看,一齐慢慢后退,然后一转身,隐入了夜幕。

春钱也不追赶。

而是拎着菜刀威风凛凛的站着。

背后大排档的灯光,照亮他幽黑的背影。

在地上投出一个硕大无朋的剪影。

这一幕,把食客们全看呆了,竟有人鼓掌叫起好来。小老板赶了上来,一把夺过春钱手中的菜刀:“春大爷,威风着啦,拜托,人也撵走了,气也出了,吃饭的家伙该还给我了。”

春钱哈哈大笑。

“拿去!

拿去!

多谢了你这二把菜刀。

改天照顾你生意。”

小老板先把菜刀还给苦着脸的墩子,然后有意的提高了嗓门儿:“老英雄,话重了。冲着你这威风,常来坐坐,给我提提气儿就行,我买单!哪敢要你破费。”

旁边有人交头接耳。

“他就是那个电倒小偷的老英雄?

果然身手不凡。”

“就是他!六十一罗,你看,像吗?”“听说姓春,是公交司机?”

春钱听在耳里,说实话,他并不觉得有多高兴。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声在外,未必是好事儿。更何况,老伴儿对此常常嗤之以鼻。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春钱,夹起尾巴做人。

莫要那些江湖上的东西。你看人家亲家,不急不燥,不慌不忙,心里比你有数得多。你多久也学会这样,我梦里也会笑醒。”

春钱冲着小老板抱抱拳。

“打扰了。

回见!”

转身就走。

这时,食客中站起一人叫住了他:“慢!春大爷,请留步。”几步赶上来。春钱定睛看,是一个眼睛精亮,身子壮实的中年人。

二月夜。

身着夹层青色对襟。

一溜二十四颗布钮扣。

从下巴直扣到衣角,显得格外的精明干练。

中年人赶到春钱面前,一抱拳:“春大爷,老当益壮,不让壮年,春缘这厢有礼,受此一拜!”身子就对着他弯了下去。

慌得春钱一把扶住他。

“好汉。

我受不起呀。

我好像不认识你哟。”

汉子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青年,也是对着春钱一抱拳:“老英雄,这是我们董事长,也姓春,早就想认识你呢。”

“也姓春?

还是董事长?”

春钱看着汉子:“春是少姓,春董事长,做的什么生意啊?我可只是个开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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