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 福克斯(Nick Folkes)先生,前数天特别火的被冠以悉尼极右政治团体自由党(“Party for Freedom)的创始人及党魁。他身体力行,已在一个周六带领包括自己在内的八人小团体去中国驻悉尼领事馆门前表达了主张和诉求,如 “一致反对中国人入侵(Rally against the Chinese invasion)”、“外国人的拥有权是经济种族清洗(Foreign Ownership is Economic Genocide)”、“制止名为外资实为外国人的入侵(Stop calling it foreign investment It is foreign invasion)”、“停止中国人籍房产的产权 (Stop Chinese Residential Ownership)”、“保持澳洲梦想活着(Keep the Aussie Dream Alive )”、“房价攀升 ? 对不住了(Housing Price up? So solly)”等等。
当我知道有这么一档事发生,暗喜。因为本人政治嗅觉实在不灵;因为福克斯小团体上门举牌抗议正好人家谢客度周末,这些搞笑小动静却说明这个社会的简单和随意;更因为“保持澳洲梦想活着”和痛恨房价迅速攀升,多少也道出我这部分华人移民内心的不满。几曾何时,悉尼城及周边稍具规模、交通便利的市区,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有幸当业主的却没多少本地人;并且,即便二手房舍院落的拍卖、销售,也多是澳洲资历粗浅的华人同胞频频得手,落败的本地买家怅然而去。如果中国色彩浓重者还不算多,最多令竞败者吐几口酸沫、背地里调侃一番,不至于上纲上限成种族问题。但,当众多华人买家争先恐后,出价愈来愈高,居澳年段越来越短,年纪又越来越轻,英文越来越差乃至一句不会,老居民们曾奋斗数年才凑够房贷首期才入住又还着房款因而倍为钟爱的一条条街道、一座座城池捣腾白菜般轻易翻成昂贵却平庸的“唐人”街、“中国”城,充满怨气的疑问就来了:你一刚下飞机的中国二十岁不到的青少年就买得起被炒成上百、数百万澳元的房地产?
老居民中有其他族裔,也有上世纪八九民运期间乃至悉尼奥运会前后留学或技术移民的老中年华裔,他们的澳生移二代不少已到适婚龄,多半也都中学生了。这帮ABC人首先具有澳憨引以为豪的民主自由平等独立的西式思维,加上华人长辈言传身教的刻苦勤奋以及循规蹈矩,从学前班就开始奋斗,可一路“优秀”到大学毕业再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彰显成功的百强行业。一次,笔者二十六七岁的大儿子和他数位年纪相当的校友聚会,各族裔的小伙子们讨论起买房安身的人生大事,结果无论是正处见习期的律师、医师、会计师、精算师还是正式的编程工程师抑或政府公务员等等,税后工资扣去强制性养老金、医疗保险以及学费贷款的分期偿还,再把房租付了,去掉生活、交通费用和不可或缺的进修、文化、娱乐、交友等等费用,七八万乃至十万的年薪都很难在五年内攒出一套离工作地点近些的普通二居室的首付,而他们知道的起码五六个年青得多、工作尚无着落的中国留学生却已拥有了漂亮的城区自住房。年青人们不免泄气:自立奋斗令人生疑,澳洲梦真有死掉的危险。
要想三十岁前就拥有自己的贷款住房,除非家长抵押养老自住房出手相帮。但是,儿子他们睁大眼睛问:难道靠我们自己不成吗?三十岁以后买房不成吗?
还真不成!通胀节节高,租金季季涨,其它费用不甘示弱铺天盖地的要应付,祖国的富有青年马不停蹄来了又来,来了就要花销——很大的花销——就要买房,买了一套,还要买一座、买一院、买一整幢楼、买一条街、买…….。朋友告诉他亲身经历的一个拍卖会,好几位都做足功课,落实好贷款,查了这个、查了那个。激动开拍,一万一千地往上加,然后接近一百万,各位盘算超支几多,貌似沉思者有之,紧张哆嗦者有之,横来一位为子女买房的中华大叔,通过会英语的喊话:我给一百一十万,省得老要举手。估价不过八十来万的房子,他霸气独得。除了房东,邻居们乐不可支:我们的不卖个一百一十五万那就不是房!
甫入职场就有公认的高职业,可谓才俊的青年澳憨原来也是成家立业起跑线上的输家,更不消说普通行业的广大青年。就算当年欧裔移民身世不够地道,人家可是凭己之力在生疏的土地建房子、攒财富,华富们一出手就戳毁了人家经历多少经验教训才建立的价值观,动了人家的奶酪,难怪福克斯们要反华!
话说回来,我们多少华人移民到澳洲,最初人生地不熟,连话都说得不一样,跟人磕磕碰碰就免不了。但大家绝不怨天尤人,而是自强自立、自食其力,让老居民们尊重并施与真诚的帮助,更少人质疑这批华人合法加努力置下的产业;同时,也没有谁明显地羡慕嫉妒恨华人物资的富有,因为华人和西人对于生活财富的认识以及成就感究竟不一样,又何必牵强、硬把蛐蛐和蝴蝶拴一块儿作有形无形的较量呢?
所以,我一点儿不在乎福克斯们的“歧视”。我反而也“歧视”来自祖国的中国籍买家。如果你炒房的资金是你在中国的合法所得,你抽走了中国百姓的精气,将雾霾和危及生命的环境留在家乡也在所不惜;你将惹怒乡亲们的责任推给“黑暗兼无能”的三级政府,你就要肥水流入外国田,你为了你深爱的子女,那么,也请你千万不要曲解或糟蹋澳憨的善意,不要不经意间令一个社会的年青人都失去正常工作、生活的动力;更不要剥夺你的不幸的子女——他们也是独立的年青人中的一员——天生享有的生活权、创新权,以及美好人生必然经历的奋斗的乐趣。
这大概也是不少澳籍华人想表达的善意。
2015-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