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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雷池·一個移民的旅程 (9)
作者:李潤輝  发布日期:2010-09-21 02:00:00  浏览次数: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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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朋友少年多不賤(1)
 
我的第一個暑期長假是在南部Sylvania郊區渡過的,達表叔安排我住宿在位於高速公路旁邊的一家飯店。
“這位是阮先生,”達表叔把我帶我那裏後介紹商店的老闆給我,“你可以稱呼他Andrew舅父。”
我們握了握手。
Andrew舅父大概四十上下,尚未結婚,他中等身材,略顯肥胖,膚色泛黑,頭髮稀疏,我當時覺得他就是典型的飯店老闆的模樣,他講話很少,略帶點笑容。
“Andrew舅父認識你父母呢,”達表叔接著說。
“嗯,對。” Andrew舅父說,“我跟你媽媽是同一條村子的,我跟她一起上過學,”他接著提到了一兩個他們共同的朋友,我聽起來有點熟悉的人的名字。
“Raymond(我父母一個朋友的兒子)也在這裏,他幫我工作,你們倆可以住在同一小屋裏。”
Raymond比我稍為大一點,並且早我一年來到悉尼,在香港的時候,他已經學習了中式烹飪,晚上在飯店作為一名助理廚師上班,白天繼續上課中學,我們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我沒有像Raymond那樣能拿工資,但通過在廚房的幫忙可以免費吃住,渡過放假的時期。
“看!這就是怎樣洗碟子:你用熱水注滿水盆,加入一勺子粉,然後你帶上手套,看到沒?這水很燙的,右手拿著小刷子擦一下,翻轉又一下,跟著左手把碟子扔上架子上,這是一個…兩個…”Raymond教我如何以快速的左右動作來清理碟子。
“這水看起來似是髒,其實它很乾淨,不需要漂洗,肥皂水吃不壞的。要是你不小心打破了碟子,就這樣——直接把它扔到廢物箱裏,輕輕地…”Raymond指著水盆旁邊的大箱子說道,“用其他垃圾把它蓋起來,老闆就看不見了…就像這樣!這就是怎樣切洋蔥,要像這樣去除表層的皮,要像這樣握菜刀,彎曲你左手的手指,當你剁的時候指背挨著刀片的一邊,切得要快!”Raymond想教給我所有廚房的基本手法和更多其他的,突然間,他猛然地用手移到一只蒼蠅停歇的地方,當蒼蠅剛飛起來時把它抓住了。“這就是你如何抓蒼蠅!”他笑了,後來我們比賽看誰一把可以抓得最多(他們特別喜歡聚集在砧板上!)。
“澳洲的蒼蠅是乾淨的,”Raymond向我保證。
“他們太友善了,”我回答說 。
在飯店的住宿條件都是最基本的,飯店和小屋都是用纖維板砌成,位於高速公路旁邊的一塊空地。那個時候,那段高速公路離城鎮是相當遠的,我們工餘時間經常在空地附近的叢林戲耍,並且在那裏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巨蜥,一隻大而肥壯的蜥蜴,大約有40釐米長,巨型綠蟻(你甚至可以看到它們的眼睛),它們無畏懼的爬過飯店和小屋之間的地面,如果一旦受阻,它們會抬起前面的雙腿,準備著隨時開戰。有一次我被一隻咬到,結果手上起了一個持續了幾個小時的小腫瘤。因為屋子裏沒有浴室,在飯店關門後我和Raymond就會一起潛進飯店廚房(小心翼翼的留心不踩到螞蟻),從水盆用勺子來洗澡。在Sylvania渡過了瘋狂的兩個月,但是我仍然感到很快樂,至少我吃得好。
雖然我在Andrew舅父的飯店做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工作,但是卻讓我有機會瞭解到了煮食的基本常識,在Waverley中學走讀期間很用得著,那裏我和幾個朋友一起住在一公寓裏。Waverley中學隸屬基督會修士會管轄,謝天謝地,那裏沒人用鞭子。我遇到了一名特別仁愛的老師,並和我成為了一生的忘年摯友:Mackay修士注意到我在數學方面的天賦,並對我提供了正常課程以外添修課程的補習,抽出時間來教我榮譽數學I(一門在微積分和代數方面的高等課程)以及榮譽數學II(幾何和三角)。多虧他付出的幫助,我以優異成績取得中學畢業證書。
隨後的幾年,我在其他飯店找得暑期工,工資只是每小時60 仙(不包住宿),因此爸爸仍得繼續給我寄來生活費,我知道這很不容易,因為澳元相對香港元是非常高的,並且他不止要養活我一個。爸爸一生大多數時候在布料市場當經紀(銷售代理),把布料樣本送往各個商店之間來賺取佣金。然而,他最大的天賦卻是在中國文學和寫作方面。儘管文學使他在社區贏得了高度的敬重,卻沒有產生任何經濟受益。他幾乎每週都寫信給我,並且他的每封信裏都有引用文學句子。有一次,當寄給我一張支票時,他寫上了一句古語,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使我被包含了的愛和期望所深深感動:
菜根不敢多油煮
留點青燈課子書
 
隨著我在學業上的進步,達表叔也一如既往的常常來看望我。現在,他的車已經升級到了一輛稍大的轎車了:VW甲蟲。為了試練他的新車,達表叔提議帶我去澳洲的首都:坎培拉旅行。
“全程開車可能得花四五個小時,”當我們出發時達表叔告訴我,但我們沒有抵達,車子在中途路上轉急彎時翻了個筋斗,那比上週達表叔帶我去逰樂場玩過山車還要驚心動魄,而這次我們都笑不出來了。事故發生得如此突然,剛才一刻我們還在開車,轉眼我們的車已翻倒在水溝裏,我的一邊在下,達表叔壓在我身上。
“你沒事吧?”他問道。
“嗯!我沒事。”
“我們出去咯。”
達表叔推開他那向著上邊的車門,然後我們就像從潛水艇裏一樣爬了出來,這時,已經有十多輛車停在我們後面。
“你們都沒事吧?”人們停下,怱忙的下車趕過來幫忙。
“讓我們把車翻過來吧!”十來人齊心協力把車翻轉過來,然後還未聼到我們的道謝就趕緊離開了。對我而言,這是又一個澳洲人直爽性格的例子。幸運的是,儘管車頂已經壓扁了,車仍然可以開動,不過我們驚魂未定,便決定放棄此次旅行了。直到我上大學後的一段時間仍然沒見到坎培拉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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