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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世界那么大,温暖最是家
作者:刘彬  发布日期:2018-02-28 12:15:55  浏览次数: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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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农历的春节,回家过年常常是每一个游子守候了一年的期待。

今年的春节,一场大雪刚刚席卷过大半个中国,大江南北天寒地冻。但天再冷,也挡不住奋斗打拼、漂泊流浪在外的人们,隔着千山万水从四面八方踏上回家过年的路。天是冷的,心却是暖的。因为走在回家路上的人,心里都总是怀着对家的一份温暖的记忆、一份温情的眷恋和一份热切的期待。

在人们通常的思维里,所谓的“家”,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父母所在、情感所依的地方。事实上,很多人因为事业的需要或是生活逼迫,背井离乡,奋斗打拼。数年后,大多都在异乡成了家立了业,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但是免不了还是常常会有“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漂泊感。身在异乡的“新家”,心底深处总是怀着念着儿时记忆中那个的“老家”。

一到过年,那片阔别的故土,梦里慈祥的爹娘,那个伴随着自己成长、与父母紧紧联结在一起的“家”,就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魔力似的,牵着你、拽着你回家。于是,借着“过年”的名义,兄弟姐妹,拖儿携女,从四面八方,千里奔波,汇聚到如今也许只有老迈的父母住守着的“老家”。

过年回家,来去匆匆,而不惜长途跋涉、路途劳顿,只为亲友骨肉的一次团聚,只为陪伴父母吃一顿带着记忆里味道的年夜饭,更只为了却一整年梦萦魂绕的一份牵挂。在我看来,回家也许只是一种仪式------是对曾经的“家”、对过往的生活、对故土留下的温馨记忆表达怀旧的一种特殊的仪式。

漂泊海外六年,让我对家、对家乡也有了自己的体验。我常常觉得家其实是可能不确定的,家有悲欢离合,也可四处搬迁。人在路上,随缘而安,四海为家。家散了,成了新家,家的一切也就变了;家搬了,有了新居,家的环境、家的生活也就自然跟着变了。

今天的社会,人的流动成了常态,四处安家也必然成为普遍,而世世代代安守一地居家的可能越来越少。一旦背井离乡,陌生的他乡就成了新的家乡,而生你养你的家乡也就成了故乡。如果生命是一场旅行,那么家乡只是一个旅途的驿站,而家则是一个可以把自己心安下的地方,是梦的摇篮,更是心的归宿。人的一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家也随时可能变化迁移。只有记忆中故土的那个“家”,只要父母健在,不管岁月如何风雨变化,它就永远那么安详那么温馨、稳稳妥妥地藏在你心灵深处。闭上眼、想起那个家,就会让你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中那颗纷乱的心沉静下来,感觉到无比的安稳和踏实。

六年前,为了家,辞去公职,飘洋过海,移居遥远的异国他乡,却不曾想到,家又散了。不久,儿子上了大学,也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一个人,在蓝天碧海天堂般的环境下,有车有房,却再也找不回家的感觉。上海的房子早在多年前出售,八旬老夫独居一室,虽然小屋有两间卧室,但除了父亲居住之外的另一间却是堆满我出售房子时留下的大量书籍、杂物,也没有安置一张小床,根本无法安身居住。每次回国,往往只能或住宾馆、或借宿姐姐的家。去看老父,也只能如同寻常作客一般,只是父亲住所的匆匆过客。“家”的感觉不再,通常的“回家”,对我而言只能说是“回乡”。

半年前,流浪的我在螺蛳山下找到新爱,又有了一个新的温暖的家。说句实在话,短短半年,喜欢宁静而又习惯了独处的我,对这座城市虽然还是有些陌生,而于这个新的家却仿佛从来没有过陌生感。站在阳台遥望不远处相对的螺蛳山,充满亲切而温馨。一晃岁末已至,迎也将迎来我有了新家后的第一个的新年!

我们该怎么过年,在哪里过年呢?随着春节脚步的临近,我与妻子开始讨论起过年的安排。妻子说,女儿女婿新婚不久,今年是他们独立生活的第一年。大年三十我们就与女儿女婿一起吃顿年夜饭,正月初一我们就回上海去爸爸的家,女儿也随女婿回他的武汉老家给父老乡亲们去拜年。

对于妻子周到的考虑,我自然非常高兴。不过我还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纠正。我说:“我们不是回爸爸的家,而就是回家,铜陵是我们的家,上海也是我们的家”。妻子会心地笑了,“对,对,就是回家,爸爸的家就是我们自己的家。正月初一,我们回家”。

早在今年盛夏,我与妻子在上海登记结婚。因为父亲的小屋不能住下,我们当然是住在宾馆。期间,妻子免不了与我一起做了一回“父亲家”的匆匆过客,随我去了一两次父亲独居的住所。回到宾馆,妻子就跟我说:“彬哥,我看爸爸的小屋是不是应该简单装修一下,把闲置的那个小房间也整理出来,只需简单干净,能住人就好,以后我们再回上海,就不需要再住宾馆了。住宾馆既不方便,费用也大,最重要的是爸爸还健在,回家而住在家外,总是没有回家的感觉,也不合礼仪,你说是吗?”。

其实准备回国的时候,我也早有把父亲的居所简单装修的想法。只是因为父亲的小屋是已经老旧的农村动迁房(是我们当地最早的动迁安置房),闲置的那间卧室空间狭小,只有十平米左右;再则父亲已经独居近二十年,生活习惯与我们也有不少的差距;更何况我们自己的共同生活才刚刚开始还需要磨合。我非常担心如果回家与父亲同住,能否给妻子带来真正的“家”的感觉,甚至是否会带来意想不到的不和谐。现在我的想法从妻子的口中提出,可谓是心有灵犀。妻子如此善解人意,我的担心也就释然了。

婚后,我来到妻子生活工作的美丽的皖南小城铜陵。我们在螺蛳山下共同度过了几个月新婚的美好生活。因为妻子的提议,趁着入冬之前,我又专程回到上海,安排落实父亲旧居的翻修事宜。翻修只为“回家”,所以一切从简。整体重装厨房和卫生间,清理腾出堆放书物的小卧室,粉刷一下室内的墙体,更换添置些必备的家具橱柜,既适当改善居家环境,也方便起居生活足矣。

方案确定下来,托妹夫找来工程队,一一协商交代清楚,时不我待,马上开工,期望过年之前就能回家入住。房子要翻修重装,虽然工程不大,但连带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少。期间父亲不能再住,吃住照顾只能全由姐姐承担;我新的居家远在安徽,装修期间不能全程守着监理,所有的工程管理都交给了妹夫帮忙。我自己倒是只需拿个主意,便可扬长远去,舒舒服服地做个撒手掌柜,只等着工程完工一切就绪回来坐享其成。不过心里还是想着装修期间尽量抽空再回上海一两次顾问一下。孰料回到安徽不久,疱疹、发烧、肺炎相继来袭,在医院住了整整三周,父亲旧房的翻修不仅完全不能顾及,还多添了家人另一份牵挂。

时值岁末,病愈出院的时候,父亲旧房的翻修也已进入尾声。全赖姐姐妹夫倾心投入,每日往返奔波,购置物品、催促进度、监督质量,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有序地完工。我离沪前预订的书橱、卧床、衣柜等家具也都相继制作完成,准时上门安装。一个月间,父亲的旧房很快焕然一新。

妻子的宽厚提议,姐妹的无私付出,家人的鼎力协助,终于结束了我六年来“有家难回”的窘状。再回上海,从此可与父亲同住,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也找回了属于家的那份独特的亲切的感觉。

父亲的旧居翻修好不久,远在澳洲留学的儿子暑假回国。我从铜陵赶去接他,在上海小住的几天里,儿子、我与父亲,祖孙三代三个男人第一次在同居一屋。家虽不大,话也不多,但却时时处处都能体验到家人的浓浓亲情和家的别样温暖。

儿子假期结束返澳不久,农历新年又跟着到来。妻子说,吃过年夜饭,我们就回上海的家。这就意味着我又可以回一次成长的故土,回一次父亲守着的老家,与父亲姐妹一起同桌吃上几餐家宴。

正月初一十点多,我们驱车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我跟妻子说:“今天一路奔波,预计回到上海已经不早,父亲平时独居,日常生活及其简单节俭,虽是过年,但家里一定不会准备什么丰盛的食物,今晚回到家有什们吃什么,我们就与父亲一起吃个简餐,年初二我们再到姐姐家与家人团聚”。妻子点头称是,“回家只是一种仪式,主题是聚而不在吃”。

傍晚四点来钟,我们终于顺利到达父亲的住所,回到了我上海的家。八十岁的老父,早已在小区楼下的道路上来来回回等候多时。推开家门,小屋里香气四溢、欢声笑语。姐姐妹妹知道我们今天回家,早就不约而同回来,在为迎接我们、也为家人新年的第一次团聚准备着丰盛的晚餐。家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温馨,回家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这样美好!

新年回家,除了亲友团聚,我与妻子也常常私下里开小差外出四处游玩。短短的三天里,我们挤了一次城隍庙的人流、体验了一次浦江的夜游、逛了一次街、探了一次梅、走了一次植物园、去了一次科技馆、听了一场音乐会。说句实话,在家里陪伴父亲的时间并不多。父亲的作息时间也与我们完全不同,他理解妻子是与我婚后的第一次回家,外出走走看看也是常情,所以父亲也从不对我们每天的安排有任何的异议和约束。但是自由安闲的我们,每天走累了、玩累了,在寒夜里穿过黑黑的夜幕回到宁静的家,就倍感轻松和温暖,睡得特别的安稳、特别的香甜。

短短两年,人生围绕着“家”经历了太多的变化。两年前,离开家乡走远了的我,走着走着竟走丢了家。现在,我不仅在螺蛳山下找到了新家,又回到了黄浦江畔父亲独居生活着的那个老家。

家啊,家,一端系着过去的记忆,一端联着诗和远方。有了自己的新家,生活就有了未来;回得去父母所在的老家,心灵也就有了归宿。

人的一生,人们大多总是带着匆匆脚步走在前行的路上。但是无论你走到何处,心里应该惦记着自己的家,千万别走丢了自己;不管你走到多远,不要忘记自己从哪里来,请记得抽空回一次老家。

我常想:家,是一个人成长的起点。一个成熟的人,首先必须对家有成熟的认识。每一次回家,都是一次幸福的旅行,都是一次心灵的寻根,也都是一次生命的教育。

家,有爱何须大?世界那么大,温暖最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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