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刚走,老妈进来了。
“你刚才递给周二什么东西?”
“歌单”
牛黄拉着二胡淡淡的回答:“我抄的,借给她看看。”
老妈舀起水缸的冷水,又拎起灶上的水壶将热水一同倒进脸盆,洗着脸仿佛温漫不经心的问:“真的?别是什么条子吧?”
牛黄奇怪的瞧她一眼,他不懂老妈说的什么条子?
更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黄五出现在厨房门口,身后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这是后村的陈星,也是吹笛子的,他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牛黄招呼二人坐下,大家有板有眼的聊起来。陈星告诉牛黄,自己总掌握不好吹笛子时的口型,因而肺活量小气息控制差,吹出的气息白白浪费不少。
此外,笛子的单吐、双吐、滑音、颤音与不间断换气等等,吹奏技巧也不行……
牛黄便手把手的教了他一通,陈星高兴极了,非要认牛黄为老师不可。
牛黄哭笑不得。
“我是什么老师哟?我就是这么无师自通自己摸索着学的,你要是愿意,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常来往一块玩耍。”
陈星答应了。
三人边聊边慢慢下楼。
红花厂是远近闻名的老纺织工业厂,除几十年的老厂区外,解放后陆续新建的住宅区也有十几年历史了。
在与老厂区同龄的老房与新住宅区之中,有一大块据说是原先准备修什么的空坝。空坝很大,曾有马戏团来演艺过。
空置时间一久,空坝上便陆续堆积了砖块啦沙土堆啦什么的,更多的是长起了青草。
那青草贼精。
趁人们忙着造反革命时,悄无声息的吸吮日月精华,在风雨如晦中生长。
终于,一大片、一大片半人高的青草迎风摇曳,骄傲的坦现在人们面前;青草中,居然还有许多无名的野花,一年四季都开着花萼。
微风吹来,青草丛摇摇欲坠,那淡淡的花香飘散得整个住宅区都能闻到,喜得人们都昵称它为“花海”。
花海,是红花纺织厂的人们和少年少女常来常往的地方!
牛黄和陈星、黄五信步走向花海。
正是初秋时节。
花海一片斑斓。走在半人高的青草丛中,闻着淡淡的花香,手抚滑腻的草棵,眼光穿不透半尺厚的草丛,再抬头望望夜空,真是别有风味。
“这儿真像草原”
陈星说,又问。
“牛黄,你到草原上去过吗?”
“没有”
“我去过”
陈星骄傲的叉起腰:“去年老爸到科尔沁草原支左,我随他去过,草原好美哟!好美!”“我哪儿也没去过,一天就在屋里煮饭”
牛黄悻悻的踢踢草丛。
“我也是”黄五咕噜着嘴巴,跟在后面,无聊的用手拨动一棵棵草茎。
“喂,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陈星的眼睛闪闪发光。
半晌,牛黄回答:“我想搞艺术,当一个大艺术家。”“当贝多芬,柴科夫斯基和施特劳斯。”“贝多芬,柴科夫斯基、施特劳斯是谁?”
牛黄怔怔的看着陈星。
陈星轻轻一笑。
做了解释。
又问黄五:“你呢?”“我要当官,越大越好!”牛黄不禁笑了起来:“你不是当过我们班上的体育委员?还想当什么大官?”
“你不知道”
黄五不理牛黄。
像沉浸在幸福中一般。
“大官好呵,说话人人都得听,而且是当了大官,老爸就管不了我了,还得怕我、听我的。那时我就天天命令他,老爸,自己抽自己几个耳光,然后拎马桶去倒,再把全家吃饭的碗洗啦!”
牛黄和陈星忍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