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陡坡上。
有几个聚集的农民模样的人。
正围在一起悄悄的争着什么。
按照这段时间里抓获现行违法活动的规律。
牛黄立刻意识到这伙人在倒卖票证。
他示意黄五紧跟在自己身后,带着周三与冯维维慢慢向他们包抄过去。
快接近时,牛黄见其它二个小组也出现在这伙人的左右二边,便紧跑几步,大喊一声:“蹲下,举起手来,我们是执勤排的。”
见戴着红袖章的突然出现。
正在交涉的人愣住了。
像没头苍蝇般四下逃散。
但哪里逃得掉?
在其它小组的分头追兜下,全部束手就擒。
随后,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众多的粮油肉烟酒煤等票证。
看着摊在黄五和冯维维手中花花绿绿的各种票证,队员们止不住一阵心跳。
天啊!这些,可都是宝贝哟!艰难而殘酷的生活,哪家不缺?不需要?
“全部送到派出所”牛黄威风凛凛地一挥手:“周组长”“到”已被提1小队长2小组组长的周三,响亮的应答一声。
牛黄一歪嘴巴。
“绑上”
周三便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包细麻绳子。
扔给大伙。
一阵训练有术的忙碌。
几个农民的双手都被扯向身后。
紧紧的被绑上了大指姆和小指头。
这种捆绑法是杜杀亲自示范教练的,威力不小。
教练时还闹了个笑话,胖乎乎且有‘名言’在身的黄五志愿为模拟对象。黄五笑嘻嘻的伸出双手被捆绑上后,杜杀却把他扔在一边不再理睬。
约半小时时间。
沉不住气的黄五。
先是悄悄的挣扎着试图自行解脱。
谁知越挣扎越紧。
最后。
那细细的麻绳,竟紧紧的勒死了他的指姆和指头。
无奈,疼痛之下黄五大叫起来。待杜杀慢条斯理的解开他时,黄五的大指姆和小指头早已被勒起深深的绳印。
“这种干绳捆绑法,专对那些流氓或逃窜犯。
如果他们不听话或反抗。
再往干绳子上浇水。
水越多,绳子越紧。
需要的话,捆绑上几个钟头。
就可以把人犯的大指姆和小指头活生生的勒断。”杜杀笑笑道:“所以说不要犯法哟,人犯了法,就不再是人了哟!”。
不过。
牛黄和大伙儿一样,始终没弄明白。
人犯了法,为什么就不再是人了呢?
捆绑到最后一个人时。
他竭力挣扎着。
说什么也不让捆扎。
这是一个与牛黄们同龄的年轻人,尽管一直低着头,身着土蓝布衣服,可又穿着城市里年轻人时兴的裤子,而且手细白细嫩的,总让人觉得他不是地道的农民。
牛黄思忖着。
嘴里却喊到。
“还敢反抗?哼,抬起头来。”
那年轻人不理睬。
黄五托住他的嘴巴猛地向上一抬。
“没听见吗?抬头!”
于是,牛黄看见了一张涨得通红的年轻人秀气的脸,眼眶里还泛着耻辱的泪花。牛黄心一跳:分明是城市人嘛,哦,怕是来买票证的。
他知道有不少城里人。
由于生活所迫偷偷的买进各种票证。
可又怕被派出所的公安抓住丢面子。
便穿得不伦不类的……
他侧头恰巧碰上冯维维疑惑不解的目光。冯维维想想,悄悄走到他身边耳语道:“队长,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像是个什么当官的什么?”
牛黄呆了呆。
望着她。
冯维维依然在费力的想着。
“好像……哎,真是的……”
见队员们和年轻人都盯着自己。
牛黄不耐烦了:“好像,好像什么?真是女孩子!”
他望望年轻人,恻隐之心油然而起,“不捆可以,但你要随我们一起到派出所说清楚。”年轻人松了口气,感激地忙不迭及的点点头。
中饭后。
黄五打着饱嗝。
啃着一条油汪汪的鸡腿。
来接牛黄周三的班。
牛黄和周三却嫌中午时间短,不愿回家麻烦。
就近买几个烧饼大口吞吃。
烧饼倒是吃完了,可二人却口渴得要命。便冲到江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拨开水面上的漂浮物,埋头双手捧起清澈的长江水,咕嘟咕嘟的喝个痛快。
“嗨,你们二个喝生水,要得病,莫自讨苦吃哟!”
黄五懒洋洋的直嚷。
牛黄摔摔手上的水滴。
抬起头来。
只见晴空万里,飘浮着软绵绵的白云。白云倒映在清清的江水里,随着水波的起伏一会儿平坦如草原,一会儿弯曲若雪山……
“哟嗬嗬”
一声长长的么喝,打破江面的静寂。
牛黄兴奋起来。
他知道遇上了拉船的纤夫。
慢慢地。
一艘逆江而行的大木船出现在对面江上。
一队灰蒙蒙的影子在陡峭的江岸上,费力地慢慢的移动着。
长长的么喝声,正是从他们中发出的……
尽管天空晴朗,但隔得太远,牛黄和周三看不清纤夫们的面容,只能依稀瞧见纤夫们缩着肩,整个头颅几乎埋在岩石上慢慢移动的身影,却能清楚听见纤夫发出的么喝声。
“哟嗬嗬/前面的使劲拉哟/嘿佐/舵把子把好舵哟/嘿佐/江那边是一展平哟/嘿佐/大船儿眼看要过江哟/嘿佐/嘿佐/嘿佐/嘿佐”……
儿时。
在红花厂区长大的少男少女。
谁没有夏天泡在江水里。
冬天站在沙滩上。
遥望蓝天白云水天相接的天边,浮想联翩的经历?
那时,几乎天天有么喝着号子的纤夫拉船从这儿经过。
纤夫们唱着孩子们还听不懂的船工号子,那么悲壮苍桑那般希望无奈,拉着少男少女们的思忖渐行渐远……如今,纤夫们渐渐看不到了。
今天再次看到。
牛黄感到真是大饱眼福。
“唱些什么?”
周三困惑的眨着眼睛。
“一点不好听”
牛黄耸耸肩。
“他们自己编的,我也有些听不懂。”
“要是我二姐在,就能听懂了。”周三伤感的望着纤夫们留在江岸上最后一抹身影:“我二姐可聪明了,你借给她的歌单,我见她照着哼哼几次,就能扔开歌单唱哩!”
牛黄也有些难过。
总想起周二妹留给自己的那个亲吻。
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