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穿过炮火硝烟，爱是漫长的旅途
虽说是最亲切的人
一次离别,会划开两个人生;
在微明的曙色里,
想象不出更远的疏淡的黄昏.
虽然你的影子闪在记忆的
湖面,一棵树下我寻找你的声音,
你的形象幻化过夕阳里的云;
但云和树都向我宣告了异乡的陌生.
——唐祁
一
战争的烟雾
吞没夕阳最后的光辉
月亮升起了
山影朦胧
潺潺的溪水
流过遍地弹坑的峡谷
似呻吟，似哭泣
摇撼山村，难以入睡
狗吠声从远处传来
那座倒塌的独立房屋背后
一束光亮闪闪烁烁
高大的马尾松树林里
文工团正在演出
乐队中小提琴悠扬的旋律
女声小合唱：
青山坡下，
平原宽广，
肥沃而芬芳。
依依垂柳，
随风飘荡，
享受着春之光。
清清的井水微波，
美丽的泉水低唱，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最亲爱的故乡。
三个白色衫裙的年轻姑娘
伴着《春之歌》的节奏
轻盈婀娜，摇曳多姿
随着旋律多变的音乐
舞台更换不同场景
志愿军与朝鲜儿童
欢跳轻快的舞蹈
突然出现一架爬犁
迎着漫天风雪奔驰
满脸血污的志愿军伤员
偎依在阿玛尼的怀抱
敌机刺耳的呼啸声
惊得人们不住心跳
活报剧与现实融合
艺术感惟妙惟肖
独唱女演员杜鹃
杨艺云小妹似的姑娘
她优美甜润的歌声
《在泉边》荡气回肠
我们大家提着水桶，
一同来到泉水边上，
见一位战士背着脸儿，
怕羞似的在洗衣裳。
我们偷眼朝他一望，
哎呀洗得太不象样，
虽然是害羞也还是把话讲。
快让我们来帮你洗吧，
快让我们替你来帮忙。
……
我们大家提着水桶，
一同来到泉水边上，
亲爱的人们排好队伍，
准备出发开往战场。
人们跑来摘朵鲜花，
争给亲人戴在襟旁。
虽然害羞还是把话讲：
胜利之后千万回来，
回到这泉水边上，
来看看我们唱歌的姑娘。
几棵树干围成舞台
四周草地上
坐着朝鲜乡亲
和头缠纱布绷带的观众
一阵热烈的鼓掌
掩盖了远处传来的海岸炮声
战地后方之夜
披上了银沙的朦胧
仿佛漫长的岁月
战争生活的惨痛
一度沉浸在短暂的琴弦中
这里是群山环抱的谷地
战前，村庄幽美绮丽
清澈的泉水从松林边流过
层峦叠嶂，群山逶迤
云雾似波涛起伏
河边小路在黑暗中远去
此刻，毁坏的村庄
夜风飘来文工团演奏的音乐
断垣残壁下
仍有伤者叹息
松林中的演出结束了
观众好似夜空低飞的蝙蝠
消失在黑黢黢的山野
文工团员们收拾好道具
兴奋地庆祝演出圆满
杨艺萍和几个女友
她脱掉身上的戏装
结伴走向小河边
捧一掬清凉的河水
洗去脸上化妆的油彩
也洗去心头的疲惫
每次慰问演出
均要躲避敌机轰炸
今晚好似例外
杨艺萍看着水中的倒影
内心涌起一阵感叹:
四次战役结了
分别时光已过了半年
曹牧云前线采访的文章
屡屡在军报上出现
他带有磁性的名字
常常引起美好的联想
那首《等着我》
曾为她带来绵绵不断的思念
“爱情虽有神奇的魅力
可惜停留心头太短
悠长的思念中
甜蜜与苦涩参半
你信上说：
万恶的战争
不仅制造恐怖与死亡
更给人类漫长的苦难
人，心灵长期的寂寞
也需要音乐与笑声驱散
这和战场救护一样
你把爱洒在观众心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