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取名回来那晚。
因为怀疑老伴和弘二大师之间,有点鬼鬼祟祟,神神秘秘。
白何直接给白驹打了电话。没想到,非但没套出儿子的话来,反倒被儿子逼着,答应妙香一旦怀起,就再赴上海带二宝。关了手机,那叩门声却响起。
原来是走廊对面的芳邻,来请自己去劝架。
而且,指名点姓要自己去,对退休教师反倒不冷不热。
这让倍受老太太轻蔑的老头儿,骄傲的昂起了脑袋瓜子:“行行,好好,就去就去。”拉拉有些愕然的老伴:“锁好门,一起去劝劝。”
如此,那蓝衣老太也就邀请到。
“一起去吧,多个帮手好说话呢。”
可受了冷落的老伴,却拿腔拿调了:“我有点不舒服,老头子你一个去吧。再说,这屋里没人,再来个人叩门怎么办?”
白何知道她是郁闷。
便推推她。
“锁好就行,我一个人哪行?还是一起去吧,你说话比我有水平。”老太太就半推半就的,跟着老头子到了走廊那面。
原来这幢楼,和小区其他楼房不同。
这楼因地制宜,呈品字型。
朝外面的一律只有一中室,楼中间是双行电梯,电梯那面,则一字儿排开9间房,面向中庭。中庭三十米开外,则是横跨江水,连接二区域的斜面拉索大桥。
因其所在地面。
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石门大桥”
跟着蓝衣老太,老俩口一前一后进了正中一家房门。大约是自家三分之二面积的这家,布置得很紧凑,小小的客厅里,小俩口正的你来我往,谁也不谦让。
人家即然专门来请,就得负起责任。
白何立即奋力投入,开始了劝导。
原来,今天晚饭时,小俩口和蓝衣老太,你一句我一语,不知不觉聊到了二宝。小俩口本己有个女大宝,也刚好三岁半,和彤彤相仿,由外公外婆带着。
蓝衣老太作为女大宝的奶奶,要不要过去带带。
情况有点与白何老俩口,去年在上海的情况相似。
一家本来在饭桌上,聊得好好的,不知儿子哪根神经短了路?在二宝性别问题上,和老婆争了起来,就不退让。
老婆同意要二宝的前提。
是希望二个都是女孩儿。
虽然抚养难得一点,长大了却是工行,只有别人存钱进来的份儿。这样,那时己渐年老的父母,一好养老,二没买房娶媳妇的压力……
总之,也就是时下绝大多数,年轻妈妈想法和打算的翻版。
年轻爸爸,却不是这样看法。
于是乎,越争越吵,越吵越凶。结果,儿子摔了碗筷,媳妇掉了眼泪,老俩口左右不是,老头子干脆拉开门,下楼散步溜达去了。
剩下老太太更是抓不到缰。
就直奔白何家而来。
其实呢,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的糊涂事儿,白何老俩口根本就不该来搅和。老俩口就对望望,哭笑不得。白何本不是劝架的材料,三句话不到,就似乎和人家媳妇呛了起来。
慌忙败下阵,老太太立即顶上。
毕竟是退休教师,逻辑思维强,抓得住重点。
又兼自己也正面临着同样的危机,没费多大口舌,就把小俩口劝开了。然而,小伙子并没服气,稍歇气后,便说:“陈老师,我觉得你的话对,可又不对。比如,你说这二宝由不得自己选择,其实方法多的是。我就有路子,敢事先保证二宝是男是女?”
他这么一肯定,引起了老俩口的注意。
因为,这也是隐藏在他俩内心深处的心结。
鉴于各种综合原因,都暗自希望妙香这次生个男孩儿。不蒂于是为了圆龙凤胎的美梦,二呢,当下的社会延伸出去二十年,尽管被人们无可奈何的称为建行,可男孩儿各方面的确都比女孩儿生存力更强,更少磨砺,也更少让父母亲担惊受怕。
然而,这个心结,老俩口从未说破。
没商量聊过,更没在白驹面前表露过。
现在,这小伙子不经意间揭破了老俩口心结,本想就此罢休离开的老俩口,又留了下来。老人虽然没有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却有自己的智慧和特色。
先是佯装不感兴趣。
可几绕绕,又绕到了这个敏感话题。
再稍一激将,就套出了小伙子的底牌,原来,他与地下诊所很熟。小伙子毫无顾忌的告诉老太太,莫说鉴定胎儿性别,就是把胎儿男改女,或女改男这类天方夜谭,只要给钱,都能做到。
当然,头胎收费和二宝三宝的收费不同。
一宝比一宝在原来的基础上递翻双倍。
也就是说,头胎的鉴定费如果是三万(小伙子强调,这是视市场平静或动荡而定的起步价。)二宝就是六万,三宝就是九万,以此类推。
虽然贵是贵得点,可现代技术和高科技精密仪器。
却能保证百分之百,达到上门者的要求云云。
听到这儿,退休教师脱口问到:“你认识弘二大师不”小伙子鄙夷的反问:“是不是哪个,整天坐在业景大楼三个九的虚胖?”
老太太立即小心起来。
“晨练,常听几个老姐妹聊到他,说他占卜取名,世间少有,还能前观三十年,后知三十年,”
小伙子笑了起来:“这个李不同,越吹越凶。人家李淑同,普济天下,怜天悯人,以弘一法师为法号出家,成为那个时代的一个大亮点。虚胖呢,完全是欺世盗名,仗着一本地摊上买的取名大全,”
小伙停停。
他看到到对方脸孔上浮起的不快。
然后,又到:“这是我们年轻人的普遍看法,不知你们老人是怎么看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取的名呢,推敲起来也不错。”
退休教师缓缓到。
“我觉得,看人呢,不能以偏概全,人非神圣,孰能无过?”
“大妈,这话对!”小伙子插进来:“可放在弘二大师身上,却是不适用的错误。哦?”他警惕的笑了:“大妈和大伯,都找过弘二大师?或是有求于他?”
老俩口都摇头。
老太太灵机一动,解释到。
“我的一个老姐妹,儿子面临着二宝呱呱降临,问到我知不知道业景大楼里,那个三个九的弘二法师?要我帮他打听和了解了解。”
小伙子点点头。
他大约不会想到。
眼前这个挺有精神,也挺热情的老芳邻,认起真来比他更完美。“这样哇?那我劝大妈你别打听了,因为,好几个与弘二有业务往来的地下诊所,接连莫明其妙的被武警突袭了,老板和邱二以及老板所有的家人,亲朋好友,全给逮进了局子里。”
白何听明白了。
忍不住插嘴到。
“你的意思,是弘二告发的?”小伙子摊开双手,面无表情:“大爷,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在总结哦!”回了自家后,老俩口无语。没想到劝架,劝出这么个意外来。
如果真如小伙子所说那样。
这大宝二宝的事儿就麻烦了。
大凡有点文化的人,特别是上了点年纪的文化人,都相信事如其人!口碑载道的人,做什么都吉兆,都顺利。反之,人越坏越会给别人带来恶果。这在佛学上叫做“因果轮回”
白何不信佛,却也信“相由心生”
他有些怀疑。
虽然那弘二大师有点装腔作势,要钱也毫不客气,可一副肥头大耳的阿弥陀佛相,倒也像模像样,一个心理如此阴暗的小人,会是这个相么?
对佛学很感兴趣的老伴。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可能早己排山倒海了?
白何叩叩自己脑门,去年今年,也就是大宝与二宝,可都是找弘二取的名,并且一个登记在了户口本上,一个己向上海全文发送了。
如果那小伙子所说是真。
收回或重新取名,儿子媳和亲家又会怎么说?
老俩口丢不起这个面子啊!看看手机,己深夜12半,睡吧睡吧,明天再说。明天,对,明天跑到业景大楼,找那些弘二的左邻右舍一打听,不就清楚了?
凌晨,白何起床小解。
瞅到大屋的台灯亮着。
歪歪脑袋瞅瞅,老太太正抱着平板电脑在看什么?白何正要缩回身子,一直盯着平板的老伴说话了:“我觉得那小伙是挑拨,很有可能是医生相轻,恶性竞争,互放烂言。”
白何以为她是在通过平板电脑,又是在和什么老姐妹聊天说话,逐转身。
可老太太直呼其名了。
“白老头,你躲什么躲?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白何又重新探过大半个身子:“几点啦”“再过三个钟头,天就亮啦。”老太太双目炯炯的看着老头儿。
“听到我说什么的没有?别光揉你那双老眼。”
“听到了,唉,又怎么啦?”
白何不耐烦的打个长长呵欠:“你不睡,别人”“我不睡,你也别想睡。”老伴厉声打断他:“这个家的定律,就是这样,有错吗?”
白何有点苏醒了。
“没错没错,行了啥?拜托,才二点多点啊!”
“还有个好办法,明天,你到业景大楼访访,印证印证小伙的话,至少做到自己心中有数。”老太太指点到,停停,又补充:“我还想靠着弘二大师,保证我小孙子的顺利出世呢。保险系数多一点更好,”
白何完全清醒了。
哦,原来今上午你和弘二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这事儿?
白何真佩服退休教师的未雨绸缪,二宝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忧上了,的确比自己辛苦劳累。自己为什么在这方面,总会比老太太慢一拍,不,是慢好几拍?
看来呀,居家过日子。
没得个老太太打理,还真是不行。
不过,经老伴这么一提醒,白何想到了要和那小伙子,保持良好的关系。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定用得上呢。“好,睡吧,”
老太太放下平板。
打个大呵欠,拉熄了台灯。
在幽暗中喃喃自语:“唉,睡不着,睡不着啊,越想睡越睡不着,这老了真是烦人呀!”重新跳上小床的白何,也似醒非醒,眼前老变化着未来二宝的身影,忽儿是清秀可爱的小小姑娘,忽儿是调皮犟强的小小汉子……
第二天上午,九点过。
收拾停当的白何,抓起腰包出了家门。
等电梯时看到那小伙子,匆匆地拎着一大袋拉圾,从对面走廊里跑出来,往电梯侧边消防通道里一扔,就往回跑,咕咚!喳!哗啦啦!
白何皱皱眉。
常出来扔拉圾的他知道。
小伙子的那一大袋拉圾,没扔准,而是砸在了拉圾桶的边沿儿,然后在桶里桶外散落了一地……看看一直在亮在一楼的双电梯行,白何走几步歪着身子看过去。
果然,本就不知是哪位没扔准的拉圾,散落在拉圾桶里外。
小伙子又来个没瞄准。
拉圾遍地开花,鱼骨头,剩菜剩饭或各种菜渣什么的,在微暗的灯光下,发出了难闻的味道。物管利用这上下消防通道(石梯)较宽敞的拐弯处,每层楼都安放了一个硕大无朋的蓝塑直桶,供居民们装拉圾用。
要说图方便和偷懒,基本上是小区居民的通病。
居民们公众场合穿着整齐,彬彬有礼,不紧不慢和互帮互助。
一进入自己家门,没几个能保持原貌。几乎都是拎着拉圾袋,匆忙跑出家门,到得电梯边缘,往还差十几步远的拉圾桶一扔,就完事大吉。
事实上,白何也尝试过。
只要再向前二步,不错,就是仅仅二步。
用尺子计算,不过一米,瞄准桶上方一扔,拉圾一定会遵循物理定律,先撞到墙壁上,然后反弹落在拉圾桶里,基本上不会出错。
可就是这二步?
唉,人啦,都在忙些什么呢?
这时的白何缩回了脑袋,盯着显示着楼屋的电梯液晶按钮,想着那新来的保洁员,不禁摇摇头。不知从哪天起,原来的中年妇女保洁员,换成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年女保洁员。
每次瞧着她,费力地推着满满一大桶拉圾。
往电梯里移动,白何总要上去搭把手。
所以,如果有事下楼,或晚饭后外出散步,白何就把自家的拉圾拎在手里,一起坐电梯到达一楼后,扔进小区门外的拉圾桶。
哒哒哒!一阵跑步声传来。
那小伙子提着扫把撮箕,又跑了出来。
看到仍站着等电梯的白何笑笑,径直跑进了消防通道,唰唰唰的扫起来……电梯上来了,原来是那老保洁员在逐楼收装拉圾桶,白何帮着她把拉圾桶移出电梯,这才知觉这拉圾桶还真重。
老人看到小伙正在打扫。
忙合起双掌,朝他连连摇晃。
“谢谢,谢谢!小伙子,谢谢你呵!”小伙子有些红脸,一面扫,一面低头到:“没事儿”白何看看小伙子,穿一件过膝的长睡衣,足蹲一双保暖鞋,嘴唇上沾着一缕深褐色水纹,脸色有些发灰,不禁会意一笑。
等小伙子拎着扫把撮箕,出了消防通道。
白何仿佛随口问到:“一晚没睡”
“是啊”小伙子猝不及防,脱口而出:“白何大爷,你乍清楚?”白何笑:“你这身打扮,网络写手的常备装嘛!喝的什么咖啡?”“云南小条,网上买的。”
小伙子眨巴着眼。
还没回过神来。
“一条16克,一箱子100条,27块人民币,包寄到家。”白何一跺脚,挥起右手二根指头,对他响亮一弹,砰:“赚了多少稿费?真是离人三步有芳草啊!小伙子,回来聊。”一闪身,进了电梯。
在去业景大楼的路上,白何直乐。
盘古开天地,老祖宗发明了门。
自古到今,一门拦掉了多少红尘烟雨,诡异风云?门,大约是这世界上最古老最厉害的法器?如果没有门,人与人之间也就没有了守望和猜测,岂不更清晰如故,携手并肩?
谁知道这不起眼小区,一廊之隔。
居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习惯爱好的的志同道合者?
想想凌晨的似睡非睡之中,自己还迷迷糊糊的思忖,如何和那小伙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不迎刃而解?扑!腰包撞在什么人身上软绵绵的?
白何定眼一瞧,咧开了嘴巴。
面前竟是那个弘二大师肥硕的屁股。
拎在手里的腰包正恰撞在其上,又狠狠反弹回来,被自己急切的一把抓住。想来,大师身上肉多,又正巧是在肉更多的臀部,因此,他毫不在意。
穿着平时那套时尚运动装,不紧不慢的走着。
白何纳闷的看看自己手机。
上午10点半,这个时候,大师应该在业景大楼的三个九里面,正襟危坐,摇唇鼓舌的呀,怎么擅离职守,跑到外面,哦,原来到了,业景大楼到了!
这个时候,大师跑到楼外面来干嘛呢?
白何老头儿思忖着,心疼的抓着自己的腰包。
里面有手机,录音机,身份证和零花钱,撞不得哟!须知,为了让自己今天的调查,更公正,更权威,也更能堵老伴儿的嘴巴,光靠手机录音不行,还得带上专业的设备……
大师转了个弯儿。
白何也顺着不引人注意的,跟在他身后转动。
因为,好奇的白何,想看看弘二大师到底在做什么?大师走到路旁的烟摊,手指头在玻璃柜上点点,摸出张百元大钞扔过去。
那卖烟的老者,弯腰取出包烟卷,双手递过他。
再顺着玻璃柜面一滑,百元大钞进了老者衣兜。
然后,大师有些迫不及待的踱到一边儿,一把撒破封口,取出一只叼在嘴里,手中的打火机一亮,深深就是一大口。
白驹注意到,足足一分多钟。
那浓浓的烟雾,才慢慢腾腾地从大师的鼻孔,缓缓喷出,在他脑袋周围弥漫成一大片乳白……
然后,弘二大师在几分钟内,迅速吸完了这支烟卷。从乳白的烟雾中钻出来,原地双手叉腰,仰天做着深呼吸,还掏出一只小喷瓶,往自己嘴巴里喷喷,才转身重新进了业景大楼。
等他完全消失后,白何朝烟摊踱去。
守摊老头儿,一脸沧桑。
白何略一客套,二老头儿便聊上了。聊几句,白何把那个小巧精致的卡通录音机,从腰包里拿出伴作玩儿,暗暗打开了录音键,凑近了对方:“哎老兄,弘二大师抽的什么烟哇?”
“红河道!100元一包,二干脆。”
“这么贵”白何露出了惊愕。
“大师一包烟,就是我们退休老头儿一个星期的菜钱,这人与人是不一样哦。”对方不屑的瞅瞅他:“烟好啥!好烟好价格嘛。你是重庆当地人,应该知道啥。”
白何只好承认:“我不抽烟”
对方有了警惕,反问到。
“老兄,你不抽烟,怎么对人家抽烟这么感兴趣?”“哦不是,我没说清楚,多年前抽过,戒掉三十多年啦。”“嗯”老头儿点点头,颇有点见怪不怪气量。
“这算什么贵?中国最贵的香烟,是限量版黄鹤楼8500/条,一条12包,一包20枝,每一包黄鹤楼1916均为手工制作,烟叶一片片经.算啦,说了你也不懂。”
白何似笑非笑。
他是在捉摸下面的话怎么讲,才能达到自己今天的目的。
可对方误认为白何是故意在考考自己,一咧嘴巴,继续到:“世界上最贵的香烟-- Treasurer牌香烟,每盒售价约24欧元, 按现在汇兑,1欧元=7.4085人民币,而且只在专卖店里有售。 目前世界上价格(按零售价标准)最高的烟(除了雪茄)在中国,”
他忽然住了嘴,皱眉到。
“你那卡通玩意儿,怎么一直亮着小红点?”
白何心里一跳,举到自己眼前瞅瞅,又按按摸摸的,咕嘟咕噜到:“开关又坏了,没事儿。”抬起眼,轻蔑的瘪瘪嘴巴:“大师啊,买包烟也要自己亲自出马?冒充的吧,假冒伪劣呀。”
看样子,对方对白何顺口的忽悠,并不相信。
可接着,却给白何的轻蔑激怒了。
眉梢一挑,咣!咣!干瘦的巴掌,拍在玻璃柜面上:“这就是你不懂啦,来找大师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吸烟,特别是吸二手烟。所以,大师平时顾忌着自己形象,不敢吸也不能吸,买烟也只能背着人,连我亲自给他送上去,都不答应。你以为当个大师容易吗?”
白何听得容光焕发,连连点头。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对方更怀疑的盯盯他,许是仍在愤懑之中,脑子还没转过弯儿:“再加上现在这个社会,小人多,见不得别人吃饱,那些同行鬼哟,暗地里相互挤兑,拆台,大师不能不防。”
白何火上添油。
同样一巴掌拍在玻璃柜台上。
“除非自己没本事,否则怕什么?再说了,他对你,你不可以说他,来往不于非礼也,一样大的劲儿嘛!”卖烟老头儿就扑嗤一声,笑了。
然后,放低了嗓门儿。
白何也暗地完全打开了录音键。
“本事?老兄,说实话,现在这个社会,有本事不等于你有权,有权不等于你有钱,有本事有权也有钱,也不等于你就是大师。知道吗?屁他妈的个大师,全是背了一二本书,自个儿装出来的。你看看我?”
白何就认真看看对方。
不过,很快假笑着垂了眼睑。
因为,就这么一个餐风宿露,在街头守着个小烟摊,面相丑陋,毫无内涵的干瘪老头,实在是有妨观瞻。“怎么样”偏偏那老头儿,居然自我感觉良好。
“老兄,看出点什么没有哇?”
白何忍住突来的恶心,假笑到。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咣!老头儿一伸手,又是一巴掌:“说得好!告诉你吧,我就是弘二大师的师傅,弘二是我的关门弟子……”
白何离开卖烟老头。
走了很远很远,老头还有些迷惑的盯着,白何早己汇进人流的方向。
或许,他把白何当成了前来打听的同行?因为这几天,他正好与弘二因养老一事沤气,就忍不住要在对手面前,损损自己的关门弟子,以示警告。
莫要以为,教会徒弟,师傅就会饿死?
为人不能太张狂!为师雄风犹在,真要是惹恼了我,打你小子回原形。暂且按下,不提。
走到地铁口,白何就顺势一拐弯,顺着青石小路,踏进了地铁花园。这儿原是本区有名的三角地带,三个大方向来的人行和车流,都必须围绕着耸立在这中间的一座孤岛而行。
孤岛高约百米,长约300米,与千米之遥的平顶山相望。
孤岛上坐着几十户原住民。
风雨如晦,逝者如斯夫,100多年就这么过来了,是山城重庆特有的延着地貌而衍生的居住群。现在,伴着网络,手机和微信微博的到来,昔日的孤岛,也变成了宽敞美丽的花园。
时间己近正午。
本该回家煮饭和吃饭的老头老太太们。
还有许多年轻人,却在此散步,溜达或随着音乐,跳起了坝坝舞。难得有空出来逛逛的白何,贪婪的看着,惬意的溜达着。寻着一条只有个姑娘坐着的椅子,白何离得远远的坐下,
坐一会儿,白何掏出了录音机。
愉快的一按,那弘二师傅略带风寒的嗓音,便清晰的传了出来……
虽然完满地完成了任务,可此时的白何,却又有些担心。如果老伴听了,大彻大悟,一把撒碎了弘二大师的取名帖,又怎么办?
是不是,又得让她给紧巴巴的揪着。
四面奔跑,八方打听,重访大师?
白何一想起给老太太么喝着,就这么跑呀跑的,实在感到恐怖。唉唉,大宝,二宝,可能还有三宝,甚至四宝五宝,其实不就是取个名儿么?哪费得着这么折腾不休啊?
老伴呀老伴,你为了子孙万代的幸福。
如此敬业守业,不辞辛苦,值得佩服,感谢,可我陪不起这个时间啊!
须知,这么一整天下来,我可以写上万把字的小说了。现在的小说是什么?地球人都知道,是金钱啊!钱不多,可也是钱呀!一点一滴的汇聚起来,就是一大笔生活和幸福的保证……
唉唉,亲爱的宝们,你们也真是赶凑。
早不到,迟不到,偏偏这个时候来。
要知道,我白何的精力有限,如不趁这几年抓紧做点事情,就可能真正成了一个,思维迟钝,行动迟缓和口角流着涎水的糟老头儿……
“白何大爷,白何大爷。”
谁在轻轻招呼自己?
白何抬起头,四下瞅一大圈儿,结果,听到声音近在眼前。那个一直独自坐着,一面听耳机,一面玩手机的姑娘,正对着白何微笑。
“白何大爷,是我呀,昨天你还到我家劝架来呢。”
白何定眼一瞧,笑起来。
“是你呀?现在想通了没有哇?”“白何大爷,通是想不通的。”走廊对面,蓝衣老太的儿媳妇,灿烂的微笑着,取下一只耳机悬在胸前,任其随着自己胸脯的起伏,一甩一甩的。
“自古男女有别,虽然出发点相同,可是想法不一致,说想通了,是假的。”
白何觉得那姑娘说话很淑女,嗓音甜甜的,有一种唱歌的韵味儿。
可昨晚上,却如河东狮吼?哎,是不是妙香一争论起来,对白驹平时也是这样?白何点点头,姑娘很直率,这太难得了。
“不过,老公平时都顺着我,让着我的,”
姑娘甜甜的笑笑,继续到。
“就这问题上,锱铢必较,毫不让步。我捉摸着,是不是天下男人,都在这个问题上死心眼儿啊?”白何眨眨眼,觉得不好回答,便礼貌的反问。
“不过,要依你,或者说要依你们女孩儿看,应该怎么办呢?”
姑娘扯下了另一只耳机。
“要按我和我们女人的想法,最好不要孩子,还二宝呢?”她认真的看着白何:“真的,现在活着多难!想起就头疼,要不丁克家庭怎么流行?好嘛,纵是自己愿意,也总得顾着双方老人的感受和要求?那就生吧,可有了大宝,又想二宝,是不是有了二宝,又盼着三宝四宝五宝呀?根本不顾忌生养的成本,不想着意外的意外,毫无应对措施,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所谓的艰苦三年,换来三十年幸福,说到底,就是活在当下,自私自利,思想上不成熟,经济上不自立等等社会现象的具体反映。”
想想,补充到。
“这无蒂于是,有意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这倒罢了,可还把四人老人一齐拉扯进来,更是不道德的。”
白何听得如雷贯耳。
昨晚上应她婆婆的邀请。
白何和老伴进她家门后,下意识的就各自负责。白何自然对着小伙子,老伴对着这姑娘。所以,尽管在她婆家呆了不短的时间,白何却连这姑娘的正面也没顾得瞧上一眼,更莫说她还有这么一番高论?
这是否她真正的心里话?
还是表面上的应对语言?
白何不知道。可他想,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的年轻妈妈,想的和说的也大致差不离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未必完全正确。”
见白何只是浅笑着沉吟。
姑娘就得显得谨慎起来。
“我的闺密中就有人认为,老人帮忙带第三代,完全应该。”白何知道她是开始揣摩自己的心思,看人说话了,禁不住摇摇头,刚才说得多好,为什么要小心起来了呢?
是不是怕我多心?
或者给她老公和婆婆传话?
可见在当下社会,做一个诚实的人,有多困难。“我觉得,刚才你说的,完全正确。”白何开口到:“在当下,坚持自己的观念,很难!如果要表现得与众不同,难上加难。谁会喜欢与自己看法和意见,都不一致的人呢?可是,真话,倒不必一定必须讲出,留在你自己脑子里就行了。”
姑娘笑了。
重新塞进一只耳麦。
“我正在听有声读书哦,真精彩。”“你今天休息”白何看看一脸闲适惬意的姑娘,有些奇怪,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儿听音乐?
“我天天休息哦”姑娘举起手指头。
在半空中一笔一画的写着,嘴里说到。
“白何大爷,以前我就常听我妈妈讲,我们对面住着一个教授,怎么怎么个样儿?怎么怎么有文化的哟!”白何大笑,看看,一不注意,就又是一个全职太太?
并且她的大宝,也是由外公外婆和爷爷婆婆轮流带。
除了相貌和刚才那番话,整一个活龙活现的重庆版妙香!
看看四下有眼光扫过来,白何降低了笑声:“哈,你家婆婆完全是捕风捉影,生吞活剥。不过很有想象力,再回去二十年,一定是个不错的小说家。”
“那,你以底是干什么的呢?我家老公也认为你是某某大学的离退教授。”
姑娘好奇的上下打量打量白何。
“和一般老者不一样,有一种,”白何有些矜持的微笑着,即不自报家门,也不说破,他觉得,在自己这个年龄,任何矫揉造作或夸大其词,都毫无意义。还是淡泊些好,更何况,自己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让人另眼相看的成绩。
“喜欢思考的气质,对不对?”
姑娘说完,期待的望着对方,好像在等着什么判决似的。
白何轻轻一笑:“如果有一点,那也是年轻时读书养成的。只是书本上的东西,全还给老师啦。对啦,你在听什么书?现在的潮流不是时兴网上看书的吗?”
“看书?早过时啦。”
一聊到这类话题,姑娘特别高兴。
也有些惊奇:“听书哇,网上有专门的朗读手,配上音乐,根据情节和故事的发展,立体地展现在你面前哦。还有白何大爷,你怎么知道时兴网上看书的?你和我公公年龄相仿,可我公公除了打麻将,领着小孙女儿玩和自己散步,对这些一窍不懂,根本没兴趣。”
“呵呵,那是爱好不一样,能告诉我,你听是什么书?喜欢听那一类书?”
白何看看自己的手机,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他知道,顺着那侧边的地铁口进去,再从街那边的地铁口出来,直接走小路,最多二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回小区。
最后为什么这样问?
是因为白何一直有个心结。
觉得随着自己年龄的越来越老,离年轻人心里真正的想法,也就越来越远。这可不行!即然喜欢原创,也有这个能力和动力,就得不断探索,贴近生活,贴近所有的人。
“‘好牌继续打’”
姑娘也站了起来。
看似坐久了,双脚有些麻木,慢慢地轻轻的抖动着:“特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读到。”白何闭闭眼睛,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原创小说,居然背着自己被改成了有声小说,在网上卖钱。
“哦,谁写的?什么主题啊?”
他看看对方:“嗯,你是回小区?”
姑娘摇头,朝反方向扬扬下巴:“我回娘家看女儿,白何大爷,我陪你过地铁吧,我看你不是常来这儿。”“谢谢”白何表示感谢:“过了地铁你就回来,莫耽搁了你。”于是,这一老一少并肩进了地铁……
出了对面的地铁口,姑娘告辞。
“白何大爷,顺着下面那马路靠右行,你可以一直走回小区。要不想走路,也可以坐车,就是有点舍近求远。”
“谢谢”白何礼貌的点头,挥挥手离开了。
他感到很愉快。
这姑娘不像那类轻易相信人,轻易就在外人面前打开话匣子,连自己老公穿没穿内裤都抖出来的全职太太。她之所以在自己面前,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完全基于她婆婆的信任,加上昨晚自己到她婆家的劝慰。
还有那个小伙子,这姑娘的老公。
果然是个刚入门的网络写手。
而且还是个政府部门,有点小权的小公务员。白何感到有些奇怪,公务员嘛,即然是自己主动考进去的,看领导脸色,想领导所想,做领导所做,踩领导步子,一门心思往上走才对,怎么反对网络写作入迷?
或许,正是姑娘刚才轻嘲的那样。
“不经意间编了个故事,又不经意间赚了几文,于是,眼睛长到了额头上,认定自己就是未来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心血来潮,冲动的征惩罚啊!”
铃!白何往自己耳朵上一凑。
“你好”“你在哪儿”
“在”白何伸长颈脖子,东张西望:“好像是在,你原来读书的学校附近?”“嗯,事情办啦?”退休教师满意的哼哼着。
有一个什么也不懂,自以为是又找不到钱,还经常惹自己生气,却听从自己指挥,落实老太太指示不过夜的老头儿,虽然有点烦,却仍不失算个好老头儿。
“怎么样”“有录音”
“录音?什么意思?哦明白了,”老太太归于平静:“下午在家别乱跑,白驹可能要打电话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