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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绝岭雄风
作者:张劲帆  发布日期:2011-06-12 02:00:00  浏览次数: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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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山峻岭,飞瀑烟霞,林海漫漫,白雪皑皑,这是我在游览美国的旅游胜地优胜美地(Yasemete)国家公园所见到的美景,这里不象大峡谷那样有名,但在我看来,其景色并不亚于大峡谷,山势近似黄山那样高耸险峻,树林以笔直挺拔的杉树为主,遮天蔽日,峡谷中有一条小河,从山顶上飞奔下来的瀑布大大小小有一百多条,其中有一条叫做“新娘面纱”(很美的名字不是!)据说是世界上落差最大的瀑布。导游说,这里经常有人攀崖,你们找找看有没有。那悬崖约有三四百米高,平展展如一面巨墙,几乎呈九十度与地面垂直。我们放眼望去,找了半天没找到,导游说:“我看见了,在那儿。”大家顺着他的指头远远看去,果真看见米粒般大小的一个人吊在悬崖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果摔下来,粉身碎骨无疑。即使不摔下来,要爬到山顶,恐怕也要到天黑,面对荒山野岭,也是十分可怕的。
我在为攀崖者的勇敢感叹之余,思索到西方人为什么喜欢冒险,敢于冒险,而中国人就比较缺乏这种精神。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主观臆断,翻翻中国典籍,从孔夫子开始,就强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管仲上战场总是往后躲,为众人所不耻,鲍叔牙为他辩解,说他保命是为了奉养老母。中国人安土重迁,很少有探险家,数得出来的好象也就是张骞、玄奘、郑和、徐霞客、李时珍等几位,而西方的探险家多不胜数,最著名的当然是哥伦布和麦哲伦了。自古以来中国人并不乏敢于赴死的人物,比如荆柯献首、曹娥投江,那原因大抵都跑不出履行忠孝节义的责任。很少有为了玩精彩而去冒死亡危险的?西方人冒险是他们不珍惜生命吗?似乎从道理上说不通,珍惜生命,是任何动物的本能,更不要说人。你看,西方人不鼓励战士被俘后拼死反抗,美国人打仗不怕扔多少炸弹,就怕死美国兵。我认为中国人与西方人观念上的一个主要区别在于生命质量观的不同,中国人的生命哲学是好死不如歹活,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中国就有大量韩信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邓小平保证永不翻案之类的故事,电影《芙蓉镇》里秦书田说出的一句震撼人心的话是:“活下去,象畜生一样活下去!”余华一部小说的题目就叫《活着》。西方人讲究的是活出质量来,生命需要特别珍惜,但是珍惜生命的目的不是为活着而活着,而是要发挥生命的价值,当能发挥生命价值时,死不足惜,哪怕生命象流星,虽然短暂但是绚烂,所以西方人有决斗的传统、有冒险的胆量,老布什七十九岁还要高空跳伞庆祝生日,有个不服输的老太太则随后创了更高龄的跳伞纪录;此外,西方人的人伦关系讲究独立,活是为自己活而不是为别人活,所以冒险或者赴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牵挂。于是西方人对于大自然就比中国人有更多的发现。
中西之间这种生命质量观的不同很难绝对地说哪个好哪个不好,其实各有利弊。中国人忍辱负重的特性使得我们的民族具有超常的韧性,避免了亡国灭种,保持了发展的后劲,比如邓小平的保住自身东山再起,对中国的改革开放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缺点是导致封建专制的超稳定延续,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受欺负多,开拓少。西方人生命质量观的优点使得他们的科技发展和社会发展方面都比我们快一些,缺点是侵略性强,强调自身利益超过人类公义性,常常造成不必要的生命损失。这两种各有利弊的生命观能不能结合起来,我真说不好,留给专家去讨论吧。
            
  原发表于2004年7月17日《澳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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