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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大洋的争论-老知青的不同见解
作者:王易安  发布日期:2012-04-08 02:00:00  浏览次数:2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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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真有本事,竟然能探寻到我的email地址。生活的飘泊,使我们失去了联系达三十多年。我从上海到东北,又从东北到广州,最后又飘洋过海,来到了澳洲。他们呢,有的留在了上海,有的去了黑龙江、江西、徐州等地,最后又都转辗回到了上海。他们终于跟我联系上了。老友重聚,既熟悉又陌生,感慨万千。

  Email 维系着我们的友谊,网上传情抒怀。

  李君感慨于三十五年前的知青运动,挥笔写下四千多字的大作。网络传递着此文。曾是知青的我在惊喜之余又转手把它传给正在收集文革纪念文章的田先生。直到我定下神来好好阅读完这篇文章,才发现此文文笔通畅流利,但有些地方有些过分修饰,缤纷的色彩模糊了某些画面。原文是这样写的:

 

 


———
三十五年后的回忆与思考

 

文化广场”第12期(附在第054期的‘澳洲导报’ 08410

 


  一九六九年五月二十五日,上海火车北站。一列北上列车的站台上,人头攒动,如山如海。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车轮一声轰隆巨响,黑压压的送客人群仿佛在一根无形的指挥棒的指挥下,霎时间齐刷刷地爆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喊与大潮般的躁动。只见一边是泪水与呼唤,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一边是锣鼓与红旗,震耳欲聋,激奋人心 ——— 这种戏剧性的强烈对比,严丝密缝地交织成一曲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之交响乐的主题与副题。眼前灰灰、蓝蓝的男女单一服色,汇成一片沸腾的大海波涛,阵阵涌向已经徐徐启动的长龙般列车。站台边满头大汗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们已被挤逼得节节败退,快无招架之力······这,就是三十五年前,我们上海知识青年离别父母亲友,赴黑龙江农村插队落户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是这前前后后、反复再现的幕幕壮景,它迅速拉开了当年席卷整个中华大地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伟大序幕。从此以后,漫漫风雨伴随着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足足历经了十几个春夏秋冬,足足写成了知青一代人一段空前绝后的历史篇章。三十五年,弹指一挥间。回眸往事,审视历史,我们这代如今皆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老知青们都不由从心底里发出了阵阵对人生的感悟之叹。当听到我们当年下乡地区的领导及人们对我们的那段历史经历冠以光辉的历程时,我除了感激他们的鼓励并颇觉受之有愧之外,又不免会生出一丝心酸,时而又会浮起一片欣慰。因为,以今天时过境迁后的平静之心来客观地看我们这段历程,它应该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同时,又是那样无奈的、无恼的、无悔的。此时,我把对这三无历程的认知和感怀,写于笔下,留与后人,也算作是这段历史长河中一滴小水珠的光折射吧!


一、无奈的历程


  一个国家的发展,有时也和人生的经历一样,会于不知不觉中陷入一种无可奈何的尴尬与窘迫之中。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叶,处于文革刚为兴起中的中国,由于迅速掉了文化的,致使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所有学校顿失套套。从中、小学到大学,从中央到地方,文革狂飚势如破竹,校园内外战火纷飞:老师遭批斗,教室被砸烂,学生齐造反,高考全取消,教育战线全面崩溃,混乱不堪,满目凄凉。没章没法、无秩无序的学生革命运动秀才造反,时断时续,此起彼伏。尔后,时隔未久,风向突转 ——— 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满腔热血、头脑昏热的红卫兵们似乎从痴迷的癫狂症中猛然清醒。他们如劫后余生,徐徐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周围的人们,包括社会的、家庭的、朋友的、同学的,皆恍如隔世,千变万化,光怪陆离。看着五花八门的风云人物在政治舞台上的瞬间升降沉浮,着实令他们眼花缭乱、懵懂迷茫,不知所措······狂热过后是沮丧 ——— 这就是所谓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通病。他们中有的开始回转家门,自找逍遥;有的走向社会,瞎碰乱撞,以图东山再起,继续革命;有的则游手好闲,寻衅打架,渲泄着那过剩的青春精力······无论当时的政府承认与否,这批年轻人已逐渐发展为一支为数庞大的青年无业游民队伍,他们对社会的挑战与潜在的危害正在日益显现和剧增。无独有偶,文化大革命的另一大危害,就是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和力度,严重摧毁了中国刚刚恢复和起步的国民经济:工农业大减产,物资大紧缺,商业大萧条,中华民族被推到了国民经济即将全面崩溃的悬崖边缘。不论大小城市,其各行各业皆已无法也无力来接收、安排如此众多的一支青年待业大军。如何尽快解决这一严重社会问题,已成了当时人民政府的燃眉之急。是他,一位有着浓厚农民情结的中国历史风云人物 ——— 毛泽东,面对由他亲自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所带来,也是始料所未及的这一社会危机,以他临危不惧、坚定沉着的魄力,再次力挽狂澜,果断地作出了一个历史性的,也是无奈的且唯一可行的决策——— 向全国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并以排山倒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全国城镇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初、高中毕业生 ——— 一代正值应该继续读书深造的适龄青年,大规模地迁徙至广阔天地”——— 中国农村,流放到各边远贫困地区的农垦、建设兵团、国营农场、人民公社生产队安家落户,迅速而有力地缓解了当时这一严重的社会矛盾,并将这一运动持续了相当一段的历史时期。但是,毛泽东他老人家如今的在天之灵大概也未曾想到,他的这一伟大创举,虽然避开了当时的一时危机,却给日后中国的大建设、大发展带来了一个新的危机 ——— 人才断层危机!一代人,整整被耽误了一代人!我不知道这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必然?是这一代人的使命还是宿命?但,不管怎么说,当时这代人无论他是出于自愿还是不自愿,以历史的眼光来看,他们都是无可选择的,他们的这段历程都是非本意的、无奈的历程!


二、 无恼的历程


  无恼,即没有烦恼。没有烦恼,就是快乐!在纪念知青上山下乡三十五周年的今天,当年的知青们于各自的原籍城区内纷纷联络,频频聚会,在社会上掀起了一股小小的知青热。于大大小小的各式餐宴上,大伙儿除了相互问候,询问阔别后的生活与工作情况之外,余下的话题,几乎全是回忆与怀念 ——— 北国的风雪,黑土的馨香,火炕的暖热,老乡的深情,集体户的寒暑,哥儿们间的挚交,偷鸡摸狗的恶作剧,精神会餐中的欢声笑语,过节杀猪时的热火朝天,收工以后的歌声球赛,村口路旁盼等邮递员时的热切与希望,树林小溪边的卿卿与我我 …… 所有这一切的亲切、欢乐、甜蜜,无不深深地铭刻在知青们年轻而又淳朴的心灵之中。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不管多久,他们永远不会忘怀。如今,每当白发已悄然爬上两鬓的老知青们兴然聚会,侃侃而谈时,他们总还是那般津津乐道,神采闪烁,犹如孩童般那样的沉浸与投入。你一言,我一语,处处溢透着一种强烈的对知青生活的留恋与对人间纯朴美好真情的向往。人们都说知青苦。确实,当年的你、我、他,哪个没忍过饥,挨过冻,受过累?其艰苦的程度是所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们所难以想象的。但是,那仅仅是物质的、肉体的,而非心理的、精神的!
  我曾经参加过多次知青聚会,也曾经多次问过不同圈子的知青朋友:你们觉得当年的知青生活开心吗?回答是开心!。我又问:为什么?回答是没烦恼。没烦恼就开心么。哇,多么朴实而又精辟的回答,我为她的精彩而叫好!历史,总算划上了一个小小的逗号 ———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大批知青开始返城。他们既兴奋、激动,又伤感、失落。在百感交集之中,他们依依惜别乡亲,匆匆怆然离去······ 踏上归途,思前想后,茫茫前程,不知所终,真有那么一点一别隔千古,荣枯异炎凉之感。回城后的知青,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在以后二十多个春秋寒暑中,他们为了家庭或是事业,为了功名或是利禄,埋头疲于奔命,累于拼搏,辛辛苦苦,劳劳碌碌,于不知不觉中,已然走过半百之年。今天,不论他是高官达贵,还是市井平民,抑或下岗失业,一旦坐上这知青聚会的餐桌,大家都会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做人好累,好烦恼啊!平心而论,现时人们的物质生活都在不同程度地日益提高,与过去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绝大多数的现代人,他们的精神烦恼、心理压力也都在与日俱增,与时俱进。究其原因,无非就是
欲望所致,那种与当今社会几乎同步发展的合理的或不合理的强烈欲望所致!正是这种欲望,它一方面刺激、促进了人类物质文明的迅猛发展,另一方面又蜕化、改变了人们的平和心态,恶化了人际关系,导致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陷入了一种高度的由激烈竞争所带来的紧张与烦恼之中。美好的东西,在失去以后方知她的珍贵!时处二十一世纪的当代老知青们,正以近乎耿耿于怀的心态在日益留恋、怀念着知青时代的那段美好,那段平和,那段纯真,那段无有烦恼的快乐;也更留恋与怀念知青时代那段没有欲望,或者说还少有欲望的青春年华。无恼的历程,她已成为过去,已成为老知青心中的一首恋歌,一首情歌,一首欢乐的颂歌。我但愿她不仅留给人们以美好的回忆,更希望她留给人们,包括后人们以深深的思考!


三、 无悔的历程


  从上海到北大荒,从大都市到小乡村,一切的一切,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茅草屋、小油灯、火炕、土灶、小米、苞米碴、大葱、大酱·····所有这些过去从未见过或者仅在小说、电影里看过的东西,突然间都成了自己必须面对的生活现实。惊愕、陌生、好奇、胆怯, 说不清的混杂感觉,齐袭心头。所幸当地政府、公社、大队、小队都已作了尽可能的安置。村里淳朴而又热情的老乡们,在一阵短暂的新奇与揣摩之后,皆以大爷、大娘、大叔、大婶们自称,亲切地走进了知青们的宿舍,拉着大伙儿的手,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孩子,闺女地叫个不停,让这些惊魂未定般的男女知青们的心灵刹那间得到了阵阵的温暖与抚慰。 到底是年轻啊!在过了不久的短短日子里,绝大多数的知青们都不知不觉地从生理到心理、从物质到精神,全方位地自然地融入了贫下中农——— 这个农村的主流社会之中,全身心地投入了生平第一次接触的乡村生活。据我不完全的观察与了解,在以后十多年的知青生涯中,知青这个新颖而又独特的阶层,已为当地农民与城镇市民所完全接受,并形成了当地社会生活中的一个新型成份,为当时及后来的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作出了扎扎实实的贡献!就我所熟悉的知青圈子来看,在他们日后的劳动与生活中,很快就得到了当地领导和老乡们的信任。他们中,有的担任了乡村教师,有的担任了赤脚医生,有的担任了生产大、小队会计,有的还担任了大、小队队长、党团书记。在后来知青抽调县城或被推荐去大学深造,毕业后又返回原地工作的
  时光里,知青们更是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在县级各企事业单位及各级政府部门直至省、地区行署级企事业单位及各级政府部门的领导岗位上,都曾留下过他们工作与生活的足迹······ 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还有许多平平常常、默默无闻的知识青年们,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十几年如一日地耕耘着那片黑色的土地。他们中,有的还为了救人、灭火、抢救集体与国家财产,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青春颂歌!他们的英魂已永远地留在了黑土地的上空和北大荒老百姓的心中!时光流逝,往事如梭。虽说年华一去不会复返,但她告诉了人们一个这样的事实:历史创造了知青知青也以他们的智慧与血汗创造了历史!今天,二十一世纪的老知青们,他们面对所有的世人,包括他们的子女后代,都可以坚定而又自豪地说 :苦难锤炼了我们,生活充实了我们。我们的青春没有虚度,我们的青春永远无悔!俯仰人生,回品百味。其实,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于她的辉煌或是缺憾,也不在于她的成功或是失败,而是在于她的真实,在于她的自我思悟,在于她的个体之本真与善美!拙文结语,特作七绝一首,以代尾声点题之意,谨献给我的战友——— 一代中国知青







原黑龙江省德都县太平公社长庚五队上海插队知青 李燮山

0 0四年九月八日 稿于上海

 

 

  也许是巧合,在与燮山他们取得联系之前,我在远隔重洋的悉尼写了一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发表在2006年三月10-16日的“新时代报”。一位年轻的中国留学生朋友读了之后对我说有些时代术语看不懂,如红五类、黑八类等。这使我深感时代的断裂。现在读了燮山的作品,终于忍不住了,提笔写下了读后感,以馈燮山。

  数年后,悉尼华人作家田沈生提出的关于澳华文学的见解与我的感想“不谋而合”。是的,如果没有对历史的真实描述,就等于留给后人一段空白,甚至是留下一片色彩迷朦的加工过的“史诗”。我把我的读后感寄给悉尼华人作家的一个研讨会,后被收入发表在澳洲新报。

以下是我的读后感。

 

 

拜读“真实的历程”之后的思考

  

澳洲新报 2008 12 6/7

 

  终于被文革时期的老朋友、老同学联络上了。近四十年的友情,佛去时间的尘埃,露出的依然是那样的铮亮纯真。回首数十载的往事,尝尽不平凡的酸甜苦辣,挥之不去。于是就有三十五年后的回忆与思考,当年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老战友、赴黑龙江插队的老知青李燮山提笔作成“真实的历程”。因为有亲身的经历,拜读起来品味到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来自于回忆,而不是思考。在这文革四十周年之际,对着这篇大作细细地思考,却又不安起来。这无奈、无脑、无悔似乎有些隐隐刺痛我的心,想与李燮山“战友”一起探讨一下这无奈、无恼、无悔的真实含义。

 

  无烦恼,是真的吗?历史的玩笑开的太大了,难免会伤害人。社会病得太深了,肯定要留下后遗症。病态社会造就的一代知青自然有它独特的烦恼。正值吸取知识的年华,却让“读书无用论”剥夺了学习的权利,还能像获老师恩准放假免试的幼稚儿童一样为解脱读书之烦恼而欢呼么?眼看青春即将逝去,却不能如愿以偿地找到自己的归宿。特别是那些闺中待嫁的女青年,或是委曲求全地嫁给当地农民,若干年后却又因急于回城而匆匆离婚,或是自持高傲地延误青春,造成后来的所谓“大青年”的社会难题。而立之年迫在眉睫,却还不能混上一口饭碗,情急之中又制造了一些悲惨故事。有人慷慨解囊送礼求情以谋早日抽调工矿,又有人屈服于淫威,成为当地土皇帝的瓮中之鳖任其玩弄。一代知青啊,领受着不平凡的风风雨雨。

 

  无烦恼,也可能是真的。知青所遇到的一些大问题基本上都是社会问题。所谓社会问题就是普遍问题,没有个人的特殊性。和周围的人一比,自己的问题就算不上什么了。于是由无奈到无怨、无恨、无脑,变得麻木了。

 

  无知,无为和无欲也许是开心的真正原因吧。没有挑战、没有竞争、没有刺激的社会是天堂,在这种天堂里人类不必付出毕生精力去求知识和学问、有所作为并有所欲望要求。托毛泽东的福,是他一手制造了特殊的一代知青,又让这特殊的一代知青生活在美好的伊甸园里。伊甸园是真空,是梦幻。谁说是醉生梦死,在这火红的时代,一代知青也有火红的年华,远大的理想。他们立足在茫茫的村野田埂上,心中装着的是全世界。他们高瞻远瞩。他们站在反封资修的第一线。这是多么豪壮的天堂,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也只能望尘莫及。可惜的是天堂不是人类进化的环境。在竞争世界的高压之下天堂的玻璃罩终将破裂,剩下的就只是落后的碎石破瓦。开心的社会必将作出沉重的付出。

 

  应该承认,绝大多数的现代人都生活在压力之中。讽刺的是在许多对名利地位无所企求的老知青身上的压力竟然比担任竞争主角的现代青年身上的压力要大的多。也许是那一段无竞争无压力的沉闷使老知青更感到下一代竞争的重要性和刺激性;也许是对以前失去的读书机会耿耿于怀,如今无论如何也要创造条件让下一代完成高等教育;也许是独生子女的娇贵使身为父母的老知青愿为下一代独挡一面;也许是饱受苦难磨练的老知青却不忍再看到心肝宝贝蒙受苦难。做人确实很累,而老知青却更辛苦。他们要为以前那无知、无为和无欲的开心付出代价。

 

  空前绝后的历史诗篇是值得回忆,但并不值得留恋,更不值得颂扬。风云人物毛泽东“一不小心”铸成千古之恨,尽管凭着他深厚的的农民情结来“力挽狂澜”,仍然是回天无术。如果不是另一位风云人物-邓小平的开放政策,让周围世界的高新科技滑坡般地顺势流入中国落后的谷底,中国人也许至今还用彩色镜片罩着眼睛,把发达国家看成资本主义的万丈深渊,把自己喻成屹立于世界之巅的红色中心,肩负革命输出的重任。无知盈育着知足,知足使人常乐,这不奇怪。然而当清醒过来之后,依然对过去的开心拍手叫好,实在难以寻味。

 

  不错,一代知青不甘被历史淘汰。他们付出数倍于前人或后人的努力,也能在不平常的年岁走完大学深造或自学成材的路程;在青黄不接的时代也能在各式各样的岗位上被承认和重用;在国民经济急速发展的呼声中也能跃身挤进富豪的行列。只是无力与世人争诺贝尔科学奖,夺世界锦标之冠。但是,更多的知青却在跟命运捉一辈子的迷藏。意气风发之时不能吸取知识之泉,迟婚成家时期却遇计划生育的限制,壮年正当用武之际却又被迫过早下岗。无奈的一代知青能为早来的天伦之乐唱赞歌吗?即使鼓足勇气以惊人的毅力闯出国门,也会尝尽“洋插队”的艰辛;由于整整十年的空白,需要付出的努力要比当地洋人大数十倍、数百倍。平平常常、默默无闻的一代知青有着极不平常的命运。

 

  既是无奈,何来悔字。一代知青一生奔波动荡,只求盛世太平。虽说年轻时的信仰遭受严重创伤,也能自我修补求静,自得其乐。无论是当时轰轰烈烈准备在广阔天地大干一场的积极分子,还是东躲西藏最终难逃如来佛手掌的落后分子,又或是无可奈何随波逐流的群众分子,亦或是坚持抵抗拒不离城的强硬分子,老来回忆往事都能津津乐道地描述当时不平常的故事。是肯定?是自豪?是怀旧?是认命?谁也说不清。其实,用无奈来形容是最妙不过的了。谁都不想否认自己,决不言悔。当然,他们没有必要后悔,也没有理由后悔,因为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走的是无奈的路。回味人生,叹世道苍茫,岁月惆怅。人生百味,尽在回忆与思考之中。

 

  愿一代知青给后人留下真实的时候也能给他们留下思考,认认真真的思考。

  

  不久就收到李君的回复(见下文)。原来他坚信当时大多数知青的无欲望无烦恼的开心,是与当今青年的精神与心理状态来比较的。这也是一种“相对论”吧


易安 同学:
  多年前,我与中一、林坤三人曾骑着破烂的老坦克四处寻访,八方打探你的下落,辛苦一场,终无所获,真是踏破铁车无觅处,最后还是被中一这位有心人费尽周折,查寻到手,可谓得来还得费功夫!近四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故友重相见,正如你所说的,拂去时间的尘埃,露出的依然是那样的铮亮纯真,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在小分队时,你给我留下的那种少女的纯真、朴实、善良、开朗、随和、好学之印象,今天依然如旧,于谈吐间,时时跃然在你的神情之中,犹如翻开一本久藏的小人书,只是淡淡蒙上了一层岁月沧桑的薄尘,让人在感受亲切之余又隐隐生起一丝无奈的感慨 …… 嘿,又是无奈,无奈大家见面相聚的时间太短,无以细细叙谈,却又匆匆别去。无奈这无奈与遗憾总是伴随着人生!但愿下次再相会,能从从容容,畅叙友情,共品甘苦,同赏夕阳风采。当然,那一定是淡淡的,静静的,又是淳淳的。
  近半个月前,收到中一发来的电子邮件,读到了你那充满激情的驳斥文章。思来想去,作为老同学,有来而无往非礼也 故决定作一回复,算是一次坦率的讨论与交流吧,不然,我也就 PASS 了。任何观点的公开,必会引来正反两方面的反响,我不会过于在意。
  先讲讲我这篇文章的缘起吧。
  《历程》一文是我应黑龙江省黑河市(原黑河地区)政协的相关部门组织的一次征文活动而写的。当时,他们是专程派员到上海组的稿。征文除了要求当年的知青写一些回忆与真实的感受之外,并无其他要求。题材不限,体裁不限,更无任何条条框框的政治要求。正因为如此,盛情难却,我才欣然应诺,领下此份作业
  此文如要归类,应属回顾性的议论散文,而不是论文,也不是学术性的论著,更谈不上什么大作,只是我信手拈来,由感而发而已。文章夹叙夹议,于回忆中带思考,于思考中带回忆。不管写得好坏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即它完全表述了我的真实感受与认知。
完稿付梓,约时隔半年多,在一次偶然与中一的通话后,我将文章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他(中一是我多年来一直保持较密来往且视为知己的朋友)。当时,我也仅仅是出于情趣与兴致,心血来潮而已,并未料到老友会热心地将此文转发给大家,更未料到文章会刺痛你这位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的老同学的心。所以,在我初读了你的《思》文之后,一时不知所措。当然,文章写来就是给天下人看的,肯定与否,由人评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不必瞻前顾后,担惊受怕。但,我绝无欲刺他人之心的初衷。作为老同学的易安君如此之强烈的读后反应是我未曾料及的,这着实让我尴尬、不安了好一阵子,令我哭笑不能。情急之下,我又翻出已压抽屉的《历》文,认真复读,再度审思,推敲文义。在此,我不得不坦率相告:本文所涉事实无有虚假,所述观点虽属个人一孔之见,但也都是在认真观察与思考后才落的笔墨,尚未有失客观,亦无偏激 —— 这也是我立文的根本。
  下面,我就三无问题作些必要的答释:
  一、关于无奈
  无奈,本是一种人类的心理感受,是对人生某一事件或某段经历的事后经验概括,也即对此事或那事在无法左右、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去不得已而为之以后的一种感慨。当然,你也许会这样想:当年的你不是自愿放弃工矿主动报名去插队的吗?是的,我是自愿的,谁也没有逼迫过我。二十一岁的青春年华,满腔热血,向往着外面那精彩的世界,我想去作为一番。但是,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我和别人一样,也曾一度迷茫、惆怅,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 这,就是我的无奈!在无奈的历程这一段落中,我扼要地回忆、评析了这场上山下乡运动的
  缘起与经过,并以淡淡的调侃、嘲讽之笔墨,客观地表述了我对毛泽东的认识,并以一代人,整整被耽误了一代人人才断层危机之句完全否定了毛泽东所发动的这场上山下乡运动。对毛泽东的力挽狂澜之词,我是用上引号的,并非正面歌颂。这里的褒贬之意,在作为三大段落的首段内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须请易安君明察。借此机会,我也不妨再略微谈谈对毛泽东的评价:1、我非常佩服毛泽东的个人才能,其中包括他的军事才能、诗词书法才能以及他的胆识与谋略(暂且不论其所谋之事的好坏),这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尽管他在事业上是以成功开始,以失败而告终,但他毕竟是一位聪慧的多才多艺的高智商人物;2、由于他的地道的农民出身,加之以后又从未认真接受过西方现代文明的教育或熏陶,致使他欠缺了一种作为现代领袖人物所必备的基本素质,遗下先天不足。因此,小农经济与封建帝皇的意识在他身上被打下了深深的难以磨灭的烙印,由此导致他作为政治家的目光是短浅的,胸怀是狭隘的,施政是专横的。这一切劣根性的致命点,也导致了他以孤家寡人、众叛亲离之结局而告终。四十一年的执政,这位李自成式的领袖人物亲自创建了新中国,也亲自毁坏了新中国,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上山下乡运动只是他伟大业绩、极左产品中的一小部分,回首肃反四清反右三面红旗直至文化大革命,他整整伤害了不是一代人,而是两代人!
篇幅有限,此题就此打住。
  二、关于无恼
  这个问题,也是易安君在《思》文中谈及最多、驳斥最厉、最烈的重头戏。其实,有恼无恼都是相对而言的,世间没有绝对之事。苦中有乐,乐中有苦;丑中有美,美中有丑;逆中有顺,顺中有逆;否(pi)极泰来,泰极否来 …… ,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相应,相依相存,相生相克,相互转化的,正如你在《思》文末尾处引用的散文诗所述:“……它们是如此迷人,却又瞬息万变,决无永恒。……”
  我在无恼段落中所指的无恼,是将现在当代人的烦恼与过去的知青人相对比较而言的,这是我下结论的首要前提。任何定义如果抽掉或换掉了前提,那么,它的结论就可能会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的。这一思维逻辑,作为搞科学的易安君理当比我更为清楚。至于你在《思》文中所例举的闺中待嫁的女青年们的种种不幸,那都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有所耳闻目睹。她们如同我们的手足姐妹,应该得到最大的理解与同情。但,这不是主流,她们只是庞大的知青群落中的少数(这一点是肯定的)。绝大多数的男女知青,他(她)们在被运动流放到农村后,虽然一度处于程度不同的恐慌、迷茫、痛苦之中,但他(她)们并未就此而躺下、颓废、沉沦,更未因此而沉溺于不能自拔的无力呻吟之中。他(她)们几乎是用着生命的本能,在艰困的逆境中先后坚强地站了起来,咬着牙克服了种种城里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勇敢地去直面于生活。他(她)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的农村生活中,寻找着自己的方向,寻找着自己的价值,寻找着自己的情感,寻找着自己的快乐。于是,就出现了我于无恼段落中所描述的幕幕场景。大多数的知青们就是这样脚踏实地地走过了那段坎坷的人生之路。虽说生活艰辛,但他(她)们的精神与心理状态,与当今现代人相比,差异颇大。他(她)们的欲望与烦恼远比现代人少得多的多——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说,这是颂扬,那我颂扬的不是文革,更不是上山下乡运动本身,而是知青这代人在蹉跎岁月中的坚强、乐观、踏实、积极、开朗、顽强拼搏进取的精神。这难道不是我们年轻的下一代人身上所缺乏的,也包括今天我们自己身上已日益退化的优秀品质吗?你说,这种当今现代社会、现代人类理应大力提倡的奋斗精神能说是能说是麻木吗?回忆,是情感的需要,有时,也是现实的需要;回忆,带来的不是仇恨便是爱恋(包含留恋),非此即彼。那种不甜不咸、淡如白水的中性回忆必然会因被时间淡忘而不复存在,没有谁会为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回忆而去浪费精力;回忆,是为了吸取、借鉴历史的正面或反面之经验教训,而不是企图逆转历史,回到过去。正如今天人们对抗战的回忆,它是为了澄清历史事实,振奋民族精神,维护世界和平,而不是为了再去抗日,再去打一遍日本鬼子。同样,我回忆知青生活,也不是为了再去插一遍,更不是为了去为过去的错误历史而拍手叫好,而是为了让后人了解知青一代人的这段真实历程,为了在物欲横流的今天,通过对比,劝诫人们降低欲望,调整心态,振奋精神,解脱烦恼,解放自己。为此,我才接下稿约,写下了这篇回忆与思考。
  易安君长期身处海外,可能已经不太了解祖国大陆今天的现状,我愿略举一二:
  祖国大门的开放,先进科技的引进,市场经济的崛起,大大提高了中国人的生活水准与质量,但同时也将金钱、权力、地位等名利的诱惑浮出了水面。强烈的追求欲望在不同的人群中、不同的层面上迅速地滋长、膨胀。于是,一些不经诱惑的政府官员们开始肆意受贿行贿,权钱交易,贪污腐化,贪赃枉法;一些暴发户们,男的包二奶,女的养小白脸,花天酒地,赌博吸毒,挥霍无度;一些穷困户们,夫妻互怨,诅天咒地,未至穷极,已经潦倒。心态因穷困而失衡,因想钱没钱而妒嫉、仇恨,进而铤而走险、违法犯罪,夫妻反目,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有一些人,为了利润的最大化,甚至仅仅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穷凶极恶,丧尽天良,制假贩假,伤害无辜,涂炭生命, ……上述这些人中,也含括部分曾是知青的这代人。难道这些都要归罪于历史,都归罪于历史要他们付出的代价吗?这不是欲望的罪过又是什么?相反,在另一层面的人群中,钱多,合理消费,文明享受,让家庭更加幸福;钱少,夫妻同心,协力奋斗,合理安排,互不埋怨,不攀不比,心平气和,家人和睦,同享天伦,默默地为社会做着平凡的贡献 …… 这些不同的层面,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心态,不同的结果,其根本差异就在于对欲望的控制、掌握与调整的程度不同 ——
  这就是我的无恼观背后的根本含义。
这里,我有几个概念欲与易安君探讨:1)、无欲,不等于无知。很明显,此是指对金钱、权力、地位、虚荣、物质享受的向往追求之欲。欲望是无底洞,俗话说欲壑难填就是这个意思。当它得不到满足时,人就会感到烦恼、痛苦,甚至不能自拔。过度的欲望,便是罪恶、战争与灾难的根源。时下,有一种时髦的说法:欲望是社会进步与发展的动力。对此,恕我不能苟同。我在《历》文中因篇幅所限,含糊略过,没有展开。在此,我们不妨试看一下,有史以来有哪一位真正推进社会进步与发展的政治家、科学家、医学家、艺术家是财迷心窍、利欲熏心之徒?又有哪一位不是无私无欲,甘为人类文明进步奉献自己一生的人?他们难道都是为了金钱、美女、权力、地位而为吗?强烈的欲望,只能遮迷人类本有的智慧之光,决不会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与发展!这个道理至简至明,毋庸赘言。硬将无欲与无知、不求知等概念扯在一起,这是一种混淆、歪曲,是一种牵强附会,有点不讲道理。2)、无为,不等于不为。无为而无不为,这是老子学说的精髓(包括《论语》中孔子的无为而治也是这个意思)。如有兴趣,易安君不妨读一读《道德经》(我都是退休以后才补的课)。3)、知足常乐,不等于无知常乐,更与懒汉无关。知足者常乐这是中国人的一句古话,是一种精神境界,它与无私无欲无我即菩提等皆为同宫异调、同工异曲。中国人至今还崇敬的周恩来总理生前曾一再提倡知足常乐,其意就是要人们(特别是领导干部)尽量放下个人对物质欲望的执著,平心静气、脚踏实地、鞠躬尽瘁地为人民大众服务。周总理是这方面的楷模与表率。说到底,这是一种修养,一种对自我的超越。许多伟人都是在这种自我超越的境界与状态中完成了伟大的事业。这种超越,在当今现代社会生活中也尤显重要。我时常告诉我的孩子这样一个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必谋,不谋不成事。谋而不成,不必沮丧。遇至机会,再接再励。在某种特定环境中,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也不妨是保持良好竞技状态的一帖良药。同做一件事,同达一个目标,有人做得轻松潇洒,有人却做得累烦不堪,其区别就在于这种状态与境界的不同。在我们这一代人中,确如易安君所说,无人也无力去与世人争诺贝尔奖,去夺世界锦标之冠。这是一代人的遗憾!如果,再让我们重新活一次,我想,我们中可能会有这样的佼佼者。但是,金字塔的顶尖毕竟是最小的,无论过去、现在或未来,能拿诺贝尔奖与世界冠军的,终是寥寥数人。而人类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勤劳的平凡中度过一生。他们,恰恰是整个社会的基础,也是金字塔的基础,更是金字塔的创造者。一旦没有了他们,辉煌的金字塔必将连顶带体彻底崩溃,一无所剩!一支军队,必由将军与士兵组成,两者缺一不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会当士兵或手下没有兵的将军,那就什么都不是!一个将军决不会虚度年华;一个好士兵也不会虚度年华;只有将军做不来、小兵又不做的人,才是白活!大道至简,这是一条最简单的真理。
  三、关于无悔
  “
既是无奈,何来悔字,这是易安君的结论。恕我直言,这种推论过于武断,也不合逻辑。在我的文章里,无奈,是个人对整个社会的某段历史而言的;有悔或无悔,则由作为人生主体的个人努力与否而定的,此二者互为独立存在,并非有此即无彼的互否关系。一代中国知青,在无奈的艰困逆境中,他们于不同方位的区域内、不同颜色的土地上,不但坚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用他们青春的血与汗,辛勤耕耘、努力改变了那块土地,为建设那一方百姓的家园作出了默默的贡献,还有的青年为此而献出了他(她)们人生最宝贵的生命。想到这些,我的心会为此颤栗!我永远难忘,他(她)们的脸庞是那样的年轻活泼、天真无邪、善良可爱;他(她)们的心灵是那样的朴实无华,纯净无瑕。平日里,从未听他(她)们说过激情满怀,临走时,更未留下一句豪言壮语,仅仅是在需要他(她)们的那一瞬间未曾思索地献出了他(她)们那年轻的生命,默默地离我们而去。他(她)们的英灵让活在那块土地上的乡亲们永远怀念,令青天黑地亦为之而感动,叫天神地鬼亦为之而哭泣!想想这些,我们活着的、有良知的同龄人还有什么理由为实实在在已经奉献的青春年华而后悔?又有什么理由为已遭受过的个人磨难而耿耿于怀,喋喋不休呢?今天,肯定我们的青春年华,是因为我们没有虚度;否定过去的文化革命、上山下乡,是因为它的错误。这两者并非矛盾,更无混淆!
  好了,关于文章已经说完。与易安君的希望一样,说得不好,请不要见怪(我不怕见笑,就怕见怪),仅供参考。还是这句老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花齐放,各抒己见,谁也不必强求谁。各人对事物的看法,必随各人的经历、处境、学力、性格、职业、文化、宇宙观的差异而不同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相互坦诚、信任、理解,友谊应该是长存的。
再说几句题外话:
  我们都已年过半百,且已奔六。人生的风雨奔波,已让我们日臻成熟。不论是早来还是晚到的天伦之乐,也不论是在岗还是下岗,更不论以前曾经辉煌还是平淡,我们实在都已不再年轻。我们正在步入人生的又一转折点与新阶段。人心思定,我心思安,正如易安君所说,愿盛世太平,国人安乐。我想,我们应该发扬当年的知青精神,直面人生,笑迎将来的夕阳无限好。青春莫虚度,暮秋更珍惜。学习、反思、陶冶、提升我们的心灵与情操,这一点我们会比年轻人做得更好。如果有机缘,我还想去做一些助人助己、有益社会的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说几句共勉的话吧:
  宽容,学会宽容,包括对历史,对社会,对长辈,对小辈,对家人,对朋友,对一切人。
  进入宁静,进入淡泊;放下我执,放下烦恼;慈祥和善,长者风范;完善人生,不虚此行。
  聊了这么多,算是辩论?算是交流?算是谈心?算是一吐为快?大概都有点。如有冒犯得罪之处,谨请易安君多多原谅!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说过拉倒,不必当真。
  真诚祝福你:
  身心健康,家庭幸福,诸事遂意,生活愉快!

愚友
20050910
深夜 稿

 

 

李君的知青情结令我肃然起敬,然而他的“相对论”着实令我嘡然。时代造成的烦恼,岂能剥离社会背景跨越时代来比较?我觉得有必要向他进一步解释

 

 

燮山友,

这一阵颇是忙碌,无暇复函,见谅。

其实,对久别重逢的老友,我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君之艺术气质及大儒风范也令我敬佩有加。君之作品对我决无刺痛之感,当然也无意驳斥。我特别欣赏文中描述的‘无奈’之情,它真真切切地刻画了当时的情景。我对此文感发出一些看法,与其说强烈反应,不如说认真补充。想把此文补充得更完美,更体现我对此文的偏爱。

文中有回忆,也有思考。就回忆而言,可以是一个侧面或一个场景的描述。它可以描写乱世之中一个世外桃源的安详慈母与天真孩童,也可以扑捉黑空之中的一道闪电,尽管与现实背景的反差强烈。‘真实’是唯一的要求,不必给出总结性的结论,虽然读者可以自行作出结论。至于思考,除了‘真实’以外,还有一些其他要求。如果是从一场一景引出的联想,就要求有逻辑性和连贯性。如果是从自身感情引发的感叹,就希望能振荡出共鸣。如果是对历史或社会片断议论出感怀和认知,就要求尽可能地正确、全面与普遍。

我不同意君所说的‘无烦恼’,因为我从来都认为不同的历史时期都会给人带来不同的烦恼,更不用说病态的社会了。只是那时的烦恼太基本了,只不过想有一份能自立或能养家的工作,想回城或离父母近一些,想成家并有一个有利于子女教育成长的环境。这些烦恼相对于现代人的烦恼来说也许是太微小了,但这种抽去历史时空条件的“相对比较而言”着实让我这个搞科学的尽显愚盲,还望不要见笑。至于“闺中待嫁的女青年们的种种不幸”,决不能用“主流”、“支流”的观点来分析。有些现象只要有很小的百分比就能形成社会问题,正像禽流感或SARS患者占世界人口的比例甚微,却足以引起全球的恐慌。尽管我对国内的现代社会现象没有你们看得清,但我相信那些因欲望而造成的受贿行贿,权钱交易,贪污腐化,贪赃枉法,花天酒地,赌博吸毒,挥霍无度,诅天咒地,穷极潦倒,心态失衡,铤而走险、违法犯罪等也应该不是主流吧?但我绝对承认这是社会问题。

如果把那段历史时期比作抗战,那么应该赞扬的是抗战的胜利,应该揭露的是战争的残酷。至于抗战时期也有甜蜜的爱情,瞬间的欢笑,英雄的壮烈,和平的使者,确实值得回忆、描写和纪念,但不能反映出对时代的结论,更不能激起人们对瞬间的‘无烦恼的快乐’拍手叫好。如果想以当时的纯朴平淡或英雄壮举来鞭笞当今的某些社会现象,“无烦恼”也绝不是一个恰当之词,这样只会把当时知青的顽强进取降低到只求生存的心态,即使不麻木,也绝非目光开阔之辈。

至于无欲不等于无知,,无为不等于不为,知足常乐等,我就不想在此多费笔墨了,因为我原本就没有产生异议。我想解释的是我并没有为我写的“无欲”下定义,也没有想让别人帮我下定义,因此它应该是广义的“欲”,应该不限于“物欲”、“官欲”、“金钱欲”,它应该还包括“求知欲”、“创造欲”和“求胜欲”。而我说的“无为”也无意采用老子的定义。

谈到‘无悔’,君所言的“我们活着的、有良知的同龄人还有什么理由为实实在在已经奉献的青春年华而后悔?”与我所言的“他们没有必要后悔,也没有理由后悔,因为这不是他们的过错”并没有矛盾,只是侧重面不同。君所强调的是这一代知青不应该后悔,端详其意是“不应悔”,不是“无悔”。而我想说的,“无奈”之路其实就是在外界压力之下的“被动之路”,压力迫使他们无法反顾,即无法后悔,所以就谈不上“后悔”或“无悔”。

我原本就很宽容平静,也能知足常乐。愿盛世太平,国人安乐.。我心甘情愿为金字塔铺基垫底。只是原本应有顶尖的这个金字塔却让国人留下历史遗憾。也许我过于认真,也许我对君之作品另系别情,更也许我想在40年的友情之上增添一些纽带。因为我以前一向对有不同意见的文章哧之一笑,决不动笔。

但愿我们之间的友谊会因“笔争”而增强。

 

没想到燮山始终觉得我写的“烦恼”是“自寻烦恼”。可喜的是他至少承认他的感怀的局限性是不可能表述出尽可能的“全面”与“普遍”。他应该想到正因为如此,文学上的辩论与探讨才是必要和可贵的。

 

易安友:

你好!

你的来函已由中一友转讫。

近期,我先后接待了来自沈阳音乐学院和黑龙江的两批朋友,加之一些琐碎家事,未能及时与你复函,谨请原谅。

细读了来函,甚为你的纯朴友情而感动,也为你给与的褒奖而荣幸与惭愧。

不说客套话,实实在在地讲,我的《历》文真的不是什么严谨的论文,更不是欲对历史作出考证性总结的文献,而仅仅是一篇由感而发的小小散文而已。所以,要求其表述得尽可能的“全面”与“普遍”,未免有些勉为其难,况且也不可能。我的《历》文首段中明确写道:“此时,我把对这‘三无’历程的认识与感怀,写于笔下,留与后人,也算作是这段历史长河中的一滴小水珠吧”。既是“小水珠”,对“长河”而言,那岂不是千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或是无数万分之一,渺小至极吗?与其说欠“全面”、“普遍”,还不如说压根儿连它的边都未沾到,纯属个人一孔之见。我如此之说,应属客观而又实在的。

最近,黑龙江省黑河市(即原来的黑河地区)政协“文史办”及市里的领导专程来到上海,举办了《苦辣酸甜的回忆――知识青年在黑河》一书的赠书仪式(书名已作了改动),我应邀参加了这一活动。此书从众多的投稿中遴选出87篇文章,共40万字。全书除了我的《历》文之外,基本上都是故事性的记叙文。《历》文被排在书首,做了“开篇”,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向相关领导与此书的副主编作了询问,得知如此排版是经过多次征求意见与讨论后才敲定的,原因就是拙文得到了多数参与者(包括部分投稿人)的共识与认同。这对我来说,总算没白辛苦,无疑是一种安慰。当然,这并不代表所有的读者都会认同。这一点,我有十分的自知之明。

关于有无烦恼之题的答案,我始终认为是因人而异的。同一事物,同一遭遇,同一人生历程,于不同性格、不同境遇的人来说,都会产生不同侧面的感受与认识,绝不会千篇一律。有人对这段知青历程(非指这段特殊的、被扭曲的社会历史本身)在时过境迁后会报以怀念与留恋(怀念与留恋那时那地人与人之间的纯朴和友善);有人觉得此事不堪回首(因个人所受的的伤害);有人觉得这段磨难是人生的一笔精神财富,应留与后人;有人则觉得此段生活苦辣酸甜,四味混杂,难以说清……凡此种种,我皆理解,无意排斥。

其实,在我几十年坎坎坷坷、曲曲折折的人生之旅中,也遭遇过与你及其他人相同或不同的磨难,饱经过挫折、委屈、彷徨、苦恼的折磨与体验。但,可能是我的性格所致,我很容易在逆境中去寻求自我解脱,在黑暗中去寻求哪怕是丝毫的光明,在苦难中去寻求放下烦恼后的一种快乐。我信奉“天无绝人之路”,此路不通走彼路,随缘而行;我信奉“天生我材必有用”,无论在石头缝里长出的是小草还是小树,抑或是大树,它们都会有极强的生命力。我不愿也不会向生活低头,但我也不喜欢好高骛远,不会去盲目追求不切实际的事情。我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甚至伤疤未好就忘了疼,不善记苦记难、记仇记恨,很有点“阿Q”,有点“贱”;我对生活(包括对事、对人)很认真,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一向崇奉“言必信,信必行”、“肝胆相照”、“嫉恶如仇”,甚至偶然会大光其火(包括在家庭),但事过不久便风平浪静,常被称为“性情中人”,未入完全超脱之境(此一“执着”之弊,常令我不安,乃须继续修行精进)。但在必要或无奈时,我很容易学会放弃、“遗忘”或回避,因为这样能使我轻松、开心一些……这就是我,一个世俗与不太世俗、很不完美的我。大概正因为我的这种习性,导致我不管在现实中还是在回忆中,都很少留下烦恼的空间,即便遇到,也是“稍纵即逝”,很容易过去。一切向前看,向前走,“明天的太阳总是新的,总是灿烂的”――― 除非明天没太阳。诸如我辈之流,在我的生活圈内,倒也遇到过几个。

“烦恼”一词,纯属人类的意识活动、心理感受(动物不具备),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完全取决于你怎么看,怎么认识。佛学中说得好:“一切相(注:即指包括意识在内的万事万物)随心所生”,这个“心”就是认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对幸福与苦难、顺境与逆境等等,都不必太在意,太执着。这种种境地,正如你翻译的散文诗所说,一切都是“瞬息万变,决无永恒”的。这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是宇宙的真理。

“烦恼”同世界万物,同人类本身一样,有生就有灭,无生也就无灭,本真之心,本无此物。没有烦恼就是快乐,愿我们无论在哪里,无论何种境遇,一起放下烦恼,让快乐常伴我们。

由《历》文所引起的一席讨论,颇具风格。远隔重洋,尽抒己见,各获裨益。真诚感谢你对拙文的认真补充与偏爱,同时也要感谢中一兄给我们搭建的这一平台。尽管我们还未取得完全一致,但“求大同而存小异”或是各道并存,才是百花齐放的春天!

你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一文已经拜读(E-mail的正文部分全是乱码,犹如“天书”,看不懂),写得非常生动、幽默,颇有特色。你的文笔既有女人的细腻,也有男人般(如鲁迅)的锋芒与辛辣,令我得益。对文中所提的“被抄家”(我家也被抄过)以及“被政治所利用”之耻辱,我忍不住又想劝君几句:咱们不妨把思维方式置换一下 ――― 该耻辱的不应该是我们,而应该是他们(抄家与利用我们的人),特别是在历史已经发展到初具文明的今天。这些当时已经“热昏”的愚痴者们,说不定如今正在为良心上所负的 

“十字架”而痛苦、忏悔,正等待我们给予他们宽恕 ――― 我们应该学习上帝!另者,我们还得感谢那些利用我们的人,不是这种“利用”,我们还无缘集聚到一起,成不了“小分队的战友”呢!这也是“互相利用”么!哈哈,你大概会说:这个“阿Q”又来了!……

我读过台湾著名学者南怀瑾的几本书,其中曾经提到这样一个观点:每个人一生都在做三件事 ――― 自欺、欺人、被人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都曾自觉或不自觉地做过错事),但也都是上帝。正像中国的佛教所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佛,只是我们的佛心给迷住了。我们应该尽可能的学佛,学会慈悲、喜善、喜舍,其中包括宽容。易安君可能要埋怨我了,你怎么老爱说教啊?!请易安君原谅,我别无他意,只是我初学佛学,深得裨益,随感而发,欲与你交流交流心得,互通互通有无。如果要说“说教”,那也是说“佛的教育”,而非“我的教育”。

我坚信,我们之间的友谊一定会因“笔争”而增强。

我们都已近“采菊东篱下”之年,可以“悠然”静(净)心,偶作或时作些“笔耕”,定能有益心身,有益情操。

愿我们“勤耕”心灵,共同升华!

                                      愚友    燮山

                                      2005115

 

他说得不错,烦恼是可能由个人性格、经历和境遇所决定。然而知青时代的烦恼以及用以对照的当今时代的烦恼,作为整体性的社会问题是绝不能用个人烦恼的定义来解释的。他的《历程》原文分明讲的是以时代为背景的烦恼,不是个人可处理的烦恼。。只是我不想继续争论下去了。我想简单把争论要点提一下就可收场了。

 

燮山友,

  祝贺你的文章被发表并放在《苦辣酸甜的回忆——知识青年在黑河》的首页。其实这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当我第一次流览此文时就已被这亲切的回忆与生动的笔法所打动。我特别欣赏你对“无奈”生活的描述,欣赏这一部分的你“对那段历史的理性总结”。一位当地华人作协的朋友想收集反映文革时期的文章,以实现他想在明年,文革40周年之际,把这些文章出版或网上发表的夙愿。我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也是应它而生。当我用眼睛匆匆扫描了你的的文章的上半部时,就激动地把它推荐给这位作家朋友。我还问这位朋友是否要征求你的意见,他说等发表后再让你知道也不迟。然而后来当我再仔细欣赏这篇文章时,才发现此文尽管有真实的回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实性),有些对历史的部分的思考和观点却似乎很难为大众所接受。这位作家朋友也有同感。但文章已推荐出去,无奈,唯有再作适当补充,于是我的“拜读”文就此而生。

   我承认,有些思考和观点因人而异,因各人的经历和遭遇的不同而不同。正因为如此,才会产生文艺界的辩论和批评。虽然主观的思考和观点受个人经历和遭遇的局限,人们总想寻求超出主观以外的客观标准和真理。我也不知道这种寻求是否值得。也许世上本没有客观标准和真理。

  再说,燮山你的观点也很合国情,很得政府部门的欣赏。记得有一次中国知名作家俞杰来访,这里的华人作家们和他聚会,向他提的其中一个问题是:“为何反映反右时期的作品很充裕,而反映文革时期的作品却寥寥无几?是否与政府的政策有关?”最后我也没弄清楚答案是什么,但我相信政府是有一定的容许标准的。这就是为什么华人作家杨恒均的“致命系列”作品在网上连载后深得民众喜爱,中国、香港、台湾的出版社相继为他出版,而只有中国的迟迟未能发行,仍在审查中,尽管作者本人自豪地说:“我的这套书目前在中国还未列入禁书”。

  所以,我也没有理由对燮山你的文章横挑鼻子竖挑眼了。既然欣赏此文的描述与笔法,当然就应该衷心地祝贺此文的发表。“笔争”已告结束,长存的永远是友谊。

 

易安

 没想到燮山那边还没收兵。他又谈了几点感想:

 

易安 友:

你好!

 因我母亲发病住院,忙于陪侍病人,好几天没有打开电脑。今稍得空,开机浏览,正好获悉你的来函。

首先要感谢老友的宽容大度,感谢你对拙文的错爱、鼓励。其次,谈几点感想:

1.         你所说的关于中国大陆出版界的情况属实。“舆论自由”虽说比以前有所好转,但在某些敏感问题上,还是很受限制的。这种状况恐怕一时难以改变。

2.         我是应约稿而写,但非应“要求”与“标准”而写(当时组稿人也确实未提任何要求与框框)。交稿后,我觉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承诺的任务,尔后未再去作些许的关心与过问,直至被告知稿件已被录用为止。此稿纯属由兴而为,也可算为我自己而写,为我的一些知青朋友而写。一些文化圈的朋友看了我的文章后,评价是“颇有禅味”。如果说此文合乎了大陆政府的录用标准,那也算是一种偶合或“幸运”了,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因为,我压根儿没去考虑什么“政治影响”这一类因素。

3.         我很能够理解你的圈内“大众们”的那种心情与感受,一股对那段历史所给与的那种伤害所留下的难以了却之痛与恨。这种情况,在中国大陆也大有人在。但,并非全部,其中包括我。关于我的一些详情,作为文字作者的易安君如果有兴趣了解,我们以后可以详谈,我很愿意交流。

 4.         我很关心文艺界的讨论与批评,有时也参与其中。但,那应该是“百花齐放”的,应该是多种声音的“百家争鸣”,而不是“一言堂”、“一边倒”。从历史来看,中国人就好搞“一言堂”。秦始皇如此,各朝皇帝如此,国民党如此,文化大革命也如此,直至今天21世纪,此风仍是“余韵犹存”。因此,作为有志于弘扬民主文明精神的当代文化人,尤其是中国人,更不应该再走“老路”,再犯“流毒”的“遗传病”。无论搞什么学术讨论,应该容得下各种声音,不要在批专制时又行专制,批“极左”时又搞“极左”,而行此事者却还浑然不觉。这一弊病在我国文艺评论界尤为严重。所以,咱们作为老朋友聊天,说一句坦诚的心里话:你的朋友们如果要搞“文革”40周年文集,应该注意这一问题,不要容不下一星半点的不同声音(当然,这并不是说要去刊登歌颂文革的文章)。因为,只有一种曲调的音乐会会让人生厌的。其实,黑河出的《苦辣酸甜的回忆》一书,也不是一种声音。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避免麻烦,黑河政协没有去申请正式出版的书号,而仅以“文史资料”内部发行(此书我一定给你留一本)。

随便聊聊,不见得对,错误或冒犯之处谨请包涵。

李远帆的短文我复制于下,一并发给你。

有暇来函,多多联系、沟通。

幸福愉快!

燮山

    2005.11.22

 

他把我们之间的分歧说成是个人小圈子的差异。这样一来,文学上的辩论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我只能在最后的收兵词句中写上我的遗憾:

 

燮山,

  谢谢你的复函,也谢谢你准备给我的那本“酸甜苦辣”。

  你提到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很有道理,我也就是本着这个精神写“拜读”的。只是我现在反而觉得这种辩论没有什么意义了。我甚至怀疑世上真有客观标准和真理的存在。我本来觉得‘大众’就是代表大多数。而大多数的知青们“在跟命运捉一辈子的迷藏。意气风发之时不能吸取知识之泉,迟婚成家时期却遇计划生育的限制,壮年正当用武之际却又被迫过早下岗”。而现在这样的大众却被说成是我圈子里的‘大众’。其实,我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没有这么惨的命运,他们不甘被历史淘汰。虽说不一定挤入富豪的行列,但都能在不平常的年岁走完大学深造或自学成材的路程。他们都很同情那些跟命运作迷藏的同辈们,提笔发表评论时往往想摆脱自己经历与遭遇的局限性。我原来觉得他们说的‘大众’是客观的‘大众’。现在被你一说我又变得迷茫了:也许世上本没有客观的‘大众’,只有‘你圈子里的’和‘我圈子里的’大众。

   我以前就对辩论和批评没有兴趣,以后也不会再有兴趣了。咱们开始‘只叙友情,不谈论点’好吗?

致安。

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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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14-11-20发表
田地的思维是正常人思维,当年我办公桌对面就坐着这样一位知情,只是他的境遇相对好一些。凭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又赶上第一波下海,但是他的很多知青朋友就很惨。然而有些知青让我看不懂,甚至中国人都让我看不懂,为什么受了时代愚弄和迫害的人们会满怀激情地怀念那个可悲的时代?替他们鸣不平的反倒是没有受到不公的人们。这让我想起鲁迅笔下旧中国那些冷血的小人物们。他们面对同族人的杀戮无动于衷,面对外族人的杀戮还是无动于衷,将每一次人对人的残害都看做一场热闹,最终当自己站在万人坑前行将赴死的时候仍是一脸茫然。这样的麻木真是太可怕了!一个从没有被他人厚待过的人也很难厚待他人,他们只会麻木和冷血。我无意冒犯知青群体,我指的是普通中国人,请见谅!
瑞门2014-11-20发表
奴隶中还是出现了伊索和斯巴达克思,奴隶的后代,未必是奴隶。救救后代!
南太2014-11-20发表
同意黃平、田地見解! 當年我的青梅竹馬女友就當了知靑,我親友中有人常知青,也認識許多知青,好象從未听過「無悔」一說‧倒是有「無奈」一嘆。 小小年紀突然離開城市告別父母,到陌生的農村落戶‧孩子們除了流淚又能作何抗拒。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求學不成謀職也不成,開心何在? 中國人的通病﹕健忘、文過飾非、言不由衷。
南太2014-11-20发表
除了獻身熱忱,恐怕還有中國人身上那種近乎頑固的通病,就是把個人際遇、識見与觀點与國家、民族空泛地等同起來,所以否定某一種主義某一個時代,等於也否定了自己。反正倖存下來熬過了苦難,就忘了同胞的寃死政治的慘烈國家的暴力,用不分罪錯是非的怀舊,取代深刻無私的反思自省,就此一筆帶過千秋功罪。
田地2014-11-20发表
他们是受害者,该念书时被赶到乡下,该谈恋爱时被吓住了(怕在农村结婚回不了城),该生小孩时又赶上独生子女政策,好不容易熬到子女要上大学了可大学又开始收高额学费了,好不容易勒紧裤腰带让子女读完大学国家又不包分配了,好不容易盼到子女找到工作开始谈恋爱准备结婚了房价又翻了好几翻买不起了,最后,什么都挨过去了心想总可以松口气了又被下岗了——他们像垃圾一样被一届届政府抛弃。如果这个社会还有正义的话,如果社会主义讲的还是公平的话,政府应该对他们施以援手,甚至补偿。
瑞门2014-11-20发表
老三届有恼又悔时,才是思考开始了。不然,就像我这上海人,那时吃馄饨:浑吞。饿时,顾不及品味。
黃平2014-11-20发表
這些因與當地農民結婚或各種原因在大規模招工過后,仍然生活在異鄉土地,近年來獨自返回上海,卻成為無戶口無住房無退休金的特殊人口
读者**2014-11-20发表
非常认同田地和南太的观点,因此本着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重新评价毛泽东非常有必要,它或许可以成为中国的“启蒙运动”,使中国人的思想脱胎换骨,实质性抛弃封建的迷信的崇拜主义的思想的束缚,回到尊重人的价值这个基本原则上,不然带着混沌中国很难实现有效的进步。
忆岸2014-11-20发表
田地所解释的就是所谓的brainwashing吧?
黃平2014-11-20发表
瑞門是個好同志
易安2014-11-20发表
知青拥有的是不完整的教育。这是社会造成的教育上的“disable”群体。社会却显然歧视“disable”群体。下乡是他们的无奈。回城是社会的无奈。回不了城的,回城后无着落的和下岗的既是社会的无奈,也是他们的无奈。
读者**2014-11-20发表
田地的思维是正常人思维,当年我办公桌对面就坐着这样一位知情,只是他的境遇相对好一些。凭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又赶上第一波下海,但是他的很多知青朋友就很惨。然而有些知青让我看不懂,甚至中国人都让我看不懂,为什么受了时代愚弄和迫害的人们会满怀激情地怀念那个可悲的时代?替他们鸣不平的反倒是没有受到不公的人们。这让我想起鲁迅笔下旧中国那些冷血的小人物们。他们面对同族人的杀戮无动于衷,面对外族人的杀戮还是无动于衷,将每一次人对人的残害都看做一场热闹,最终当自己站在万人坑前行将赴死的时候仍是一脸茫然。这样的麻木真是太可怕了!一个从没有被他人厚待过的人也很难厚待他人,他们只会麻木和冷血。我无意冒犯知青群体,我指的是普通中国人,请见谅!
黃平2014-11-20发表
僅上海還有十多萬歷次下放的知青處于無生活依靠狀態,解決他她們的宍際問題比歌頌緬懷還重要,可惜,上海幾十萬早已回城的知青冷血地成為傍觀者
瑞门2014-11-20发表
奴隶中还是出现了伊索和斯巴达克思,奴隶的后代,未必是奴隶。救救后代!
易安2014-11-20发表
知青拥有的是不完整的教育。这是社会造成的教育上的“disable”群体。社会却显然歧视“disable”群体。下乡是他们的无奈。回城是社会的无奈。回不了城的,回城后无着落的和下岗的既是社会的无奈,也是他们的无奈。
黃平2014-11-20发表
感謝田地為知青仗義執言
黃平2014-11-20发表
僅上海還有十多萬歷次下放的知青處于無生活依靠狀態,解決他她們的宍際問題比歌頌緬懷還重要,可惜,上海幾十萬早已回城的知青冷血地成為傍觀者
黃平2014-11-20发表
這些因與當地農民結婚或各種原因在大規模招工過后,仍然生活在異鄉土地,近年來獨自返回上海,卻成為無戶口無住房無退休金的特殊人口
读者**2014-11-20发表
非常认同田地和南太的观点,因此本着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重新评价毛泽东非常有必要,它或许可以成为中国的“启蒙运动”,使中国人的思想脱胎换骨,实质性抛弃封建的迷信的崇拜主义的思想的束缚,回到尊重人的价值这个基本原则上,不然带着混沌中国很难实现有效的进步。
田地2014-11-20发表
他们是受害者,该念书时被赶到乡下,该谈恋爱时被吓住了(怕在农村结婚回不了城),该生小孩时又赶上独生子女政策,好不容易熬到子女要上大学了可大学又开始收高额学费了,好不容易勒紧裤腰带让子女读完大学国家又不包分配了,好不容易盼到子女找到工作开始谈恋爱准备结婚了房价又翻了好几翻买不起了,最后,什么都挨过去了心想总可以松口气了又被下岗了——他们像垃圾一样被一届届政府抛弃。如果这个社会还有正义的话,如果社会主义讲的还是公平的话,政府应该对他们施以援手,甚至补偿。
瑞门2014-11-20发表
老三届有恼又悔时,才是思考开始了。不然,就像我这上海人,那时吃馄饨:浑吞。饿时,顾不及品味。
田地2014-11-20发表
读者**问:为什么受了时代愚弄和迫害的人们会满怀激情地怀念那个可悲的时代?我以为,是那个时代教育的结果。那一代人受的教育,是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尽管他们在乡下吃尽了苦,尽管他们为了回城又吃尽了苦,尽管回城后处处不受待见还是吃尽了苦;但是,这些个主义已经在他们的脑子里深深扎根了。革命理想主义教育使得这代人从某种程度上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所谓的伟大事业,即便邓小平的改革已改换了中国人的人生目标,但是,这种献身伟业的理想仍然存活在知青一代许多人的心里。这才是最可悲的。
南太2014-11-20发表
除了獻身熱忱,恐怕還有中國人身上那種近乎頑固的通病,就是把個人際遇、識見与觀點与國家、民族空泛地等同起來,所以否定某一種主義某一個時代,等於也否定了自己。反正倖存下來熬過了苦難,就忘了同胞的寃死政治的慘烈國家的暴力,用不分罪錯是非的怀舊,取代深刻無私的反思自省,就此一筆帶過千秋功罪。
安妮2014-11-20发表
“无恼”也好,“无悔”也好,老三届一代最该回忆的文革中的所作所为始终未见有人去触及。受骗也罢、上当也罢,作为当时人的老三届似乎欠历史一个他们自己的说法。
南太2014-11-20发表
同意黃平、田地見解! 當年我的青梅竹馬女友就當了知靑,我親友中有人常知青,也認識許多知青,好象從未听過「無悔」一說‧倒是有「無奈」一嘆。 小小年紀突然離開城市告別父母,到陌生的農村落戶‧孩子們除了流淚又能作何抗拒。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求學不成謀職也不成,開心何在? 中國人的通病﹕健忘、文過飾非、言不由衷。
安妮2014-11-20发表
“无恼”也好,“无悔”也好,老三届一代最该回忆的文革中的所作所为始终未见有人去触及。受骗也罢、上当也罢,作为当时人的老三届似乎欠历史一个他们自己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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