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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迟子建之二 不想离去的聚会
作者:黄惟群  发布日期:2013-07-28 02:00:00  浏览次数: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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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迟子建的漂亮,我写了篇文章,一是感慨漂亮女作家之少,二是借题发挥“漂亮”、“女人”之我见。文中,我表达了想见漂亮女作家迟子建的强烈愿望,可奇怪的是,文章一旦告成,愿望便开始“萎缩”,几次,有朋友诚意引见,我都托词谢绝,似怯场,似文章完成心愿也了了、见不见已无所谓。
  然而,几天前一个下午,悉尼知青会会长许昭辉突然来电,说一个姓迟的女作家住在他的酒店隔壁,天天来他这吃饭,明天要离开,今晚他想作东,请她吃顿饭,安排我和她见个面,认识认识,问我愿不愿意。
  我心里立马响起一个长长的感慨:迟子建来澳一月,我没见到,以为不会再见到,虽说是主动回避,却也难免遗憾……然而,以为她已走,却不料,临到最后一刻,还是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且这安排相见的昭辉兄,无心插柳,并非慕她大名,甚至不知她的“来头”,只道是个“姓迟的中国来的作家”。
  没犹豫,我说:去。感觉这是缘,是老天的安排。
  我和太太还有一个朋友按时到达。我们到达时,迟子建和她的英文翻译先一步已到,有点意外。
  见面,几句话,聊起几个共同朋友,彼此感觉近了。
  我说:“我写了篇关于你的文章。”她笑问,写她什么?我说,只是玩笑,只因听说了她的漂亮。她说:“我不能算漂亮。四十岁的人还有什么漂亮可言。年轻时还行。”
  是客气,但客气得直率。直率是种魅力,尤其是聪明人的直率,更尤其是聪明女人的直率。
  一桌十一人。还有几个知青会的朋友,后又来了迟子建的澳洲出版商。
  没一张一本正经的脸,个个轻松、自然,个个都在说笑话,个个的笑话都是随口的、即兴的、临场发挥的。而且,像彩排过,不管直率还是玩笑,没人出口伤人,人人照顾别人,人人努力不让任何在场的感到冷落,人人都是主角。
  大家开心,大家发挥,大家喝酒,喝许多酒。
  迟子建一再说:“今天我特别开心……今晚是我来澳洲最开心的一晚……你们这些朋友不一样,彼此这么融洽……。”
  迟子建一开心,作家特有的观察力忍不住“跳”了出来。一桌人,她一个个指着“点评”,说这个善良、那个能干、这人说话精辟有城府、那人聪明有内涵……换个人得看半辈子的东西,见面才一会,她都看出来了,看得还够准。
  她生在黑龙江最北面,座中知青会顾问李秉文,当年插队黑龙江,和她共一条河,仅一县之远;她家在上游,秉文兄在下游。于是,认了老乡的秉文兄“委屈”加“可怜”地说:“我当年喝的可是你的洗脚水呀。”一句话,满座哄笑,迟子建更被逗得咯咯笑声不住。
  也巧,那天正是许昭辉生日。知道后,迟子建感慨而道:“啊呀,早知道的话,我一定送你一样礼物。”我听了,一边多嘴:“现在也不迟,礼物现成的,给个kiss就完。” 大家哄叫。给kiss,她“怯”了,害羞了。可她害羞,许先生不害羞。许先生主动上前和她捧杯,拥抱,给她一个Kiss(不是“揩油”的那种)。
  那晚,她喝不少酒,和这干杯,和那干杯。喝着,她说:“我不能再喝了,我的眼睛出叠影了,你们一个个在我眼里都成了两个。”我指着坐她对面的许昭辉,问:“成叠影后,你看他是否更好看些?”她大笑。笑着,说她酒喝多了。我说:“喝多是假,借机多看许会长几眼是真。”她急了,说:“我都看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是随口一说,她是“越描越黑”。好在大家都理解。我本想接口说:“多看谁都不行,都是美女俊男,要收费的。”可话到嘴边,怕玩笑太过,还是忍住了。
  我问迟子建:为什么不和先生一起来?她说:他先生去世了,三年前一次车祸去世的。我觉得抱歉,向她提起这。可她没介意,停了停,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心情很糟,不出去,也不想见任何人。直到不久前去了次加拿大,外面逛了一圈,才渐渐好起来。”我说:“你们感情很好。”她说:“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不能再说了,便把话题岔开。但不过一会,又忍不住“回”过来,我对她说:“知道你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什么?”她问。“是你对你丈夫的感情。”我说:“现在很少人这样了;很多人把感情、婚姻当游戏。”她说:“我不会,永远都不会!”我很想告诉她:“我尊重一切有感情的人。”可我没说。她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不说她也已明白。
  饭吃得差不多,开始唱歌。
  迟子建说,不日前,一个澳洲洋人作家协会的酒会上,她唱了支“松花江上”,就是那支“我的家……”——以悲伤、愤懑著名的歌,大家听了都很感动,有人甚至掉了泪。听这么说,主人许昭辉,马上卡拉OK机中找出“松花江上”这支歌,请她唱。
  她唱了,唱得高亢。待到唱完,大家热烈鼓掌,那洋人出版商却一脸疑惑,她问迟子建的翻译:“迟唱的是那晚酒会上唱的歌吗?”翻译说:是。她更疑惑了,一脸不信:“可那天……那天她唱的那支歌听上去挺悲伤的……”座中一位女士“急中生智”,插上去,向她解释:“那天她唱的是悲伤调,今天高兴,唱的是高兴调;只要高兴,悲伤调也能唱成高兴调……”出版商似明白了,用洋人惯用的眉飞色舞表示了夸大的理解。
  迟子建的歌声刚停,我们还在鼓掌,突然,五六个正在外面大厅用餐的澳洲女子“冲 ”进我们包房:“奥奥奥,太好听了,太好听了,中国歌剧,中国歌剧……”她们一边拍手一边叫,叫得、拍得比我们更响,更热烈……叫声、掌声还没停止,音响里突然响起一支轻松热烈的快节奏曲子,这几个洋女孩子,像是天生为乐曲而存在,一听音乐,不用邀请,不用挪步,不用舞台,完全自然反应,随着节奏,扭了起来、跳看起来。她们扭得跳得还真出色: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隆起的胸脯、收缩的腰、翘起的臀部、修长的腿,身体像蛇一样扭,手指在空中打响,万千诱惑的胀鼓鼓的臀部忽鼓左忽鼓右,还不时翘起和旁边一个撞一撞……风骚、妩媚、妖艳,却又生动、青春、活力四扬,撩起一股股扑面风情……
  这群女孩子知道该日恰是店主人许昭辉的生日后,“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小鸟一样地欢叫着。她们可不害羞,一个个上前,抱住许先生,将一片片红润、温热、性感的嘴唇按到许先生的脸上(也说不请有没有揩油;谁楷谁的油)。
  高潮正在继续,可我们必得走了。已十一点,我家两个孩子还寄放在朋友那。可实在不想走,不想撇下这样一个有热量有情趣、轻松而又愉快的聚会。
  可也只能再见,和朋友再见,和主人再见,和迟子建再见。
  迟子建“反客为主”,起身送我们,却也泾渭分明,和女人拥抱,和男人握手。拥抱也好握手也好,也还只能说再见。人生不就是一句“再见”?最客套的是“再见”,最缠绵的是“再见”,最无奈的还是“再见”。
  人与人间讲缘分,只要有缘,终究还有再见的一天。



评论专区

新读者2014-11-20发表
谢谢黄先生的又一纪实作品。我也仿佛 看到迟子建 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新读者2014-11-20发表
劝黄先生读些迟子建的著作。那时你再评迟子建就会又加上漂亮!
黄惟群2014-11-20发表
新读者: 谢谢阅读!她的小说我倒读得不多:)
老读者2014-11-20发表
除了炫耀作者自己,还有什么?
黄惟群2014-11-20发表
新读者:谢谢建议。关于迟子建,我在个人的新浪博客中有一段“注”,有兴趣你可找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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