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卫玠立刻对乜辛然肃然起敬。这位道长真不一般。他问,“你是怎么把我装进去的?”
“一句话说不清楚。还是看看这些画面怎么动起来的吧。”
乜辛然打开Photoshop找出一排小人给卫玠看,乜辛然说,“我能让这些小人动起来,你信吗?”他用手一点,小人动了起来。卫玠说,“我不信,你那个笏板上的画面变来变去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能动的小人来?”
乜辛然说,“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画了几个小人,你看能不能动。你看这个。”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刚才画好的一排小人。
卫玠说,“这怎么,不就是一排小人吗?”
乜辛然说,“现在找个东西把其他的小人挡住,只留其中的一个,好,你再看一遍,看到什么,告诉我?”
说着话,乜辛然找来一个木框,只能露出一个小人的木框,他把图纸在木框背后一拉,一排小人,分别通过窗口。
卫玠说,“小人会走路了,你是怎么弄的,我再看看。”
卫玠的情绪更高了。他翻过来一看,还是那一排小人。就是想不通,看着乜辛然傻笑。乜辛然说,“奇怪吧,这其实就和梦里见到的东西差不多,不是真实的东西,而是大脑的幻觉。”
相对于现代人来说,古人是不明觉厉。好比我们现在还没弄清癌症的来龙去脉因此谈虎色变。所谓怪力乱神中,大多数不过是幻觉而已。因此,很多人希望弄明白大脑是怎么回事。还是那句话,即使现代技术也说不明白梦是怎么回事。乜辛然也只能从物理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些画面是怎样动起来的而已。但是由于解释的角度新颖,使得卫玠非常信服。从此能够看出为什么很多文艺作品需要追求新奇。
据记载;卫玠的舅舅、骠骑将军王济,英俊豪爽有风度。但每次见到卫玠,就叹息说珠玉在身旁,觉得自己像貌丑陋。如果是别人听到这样的话,很可能被捧杀。但从小习惯这种言辞的卫玠却感到了一种名实不符的压力。他希望补上这个‘实’,自己也能成就一家之说。找不到课题,只好先研究梦。如果他生长在穷人家,早就被人耻笑,而那颗执着的种子也早就枯萎了。
卫玠说,“难道庄周梦蝶也是假的?”
根据庄子记载,他在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在它自己的梦中变为庄子,成为清谈家们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乜辛然说,“梦怎么会有真的?梦是一种在现实中实现不了和受压抑的愿望的滿足(佛洛伊德语)。庄周一直有一种想要飞起来的情结。看过《庄子·逍遥游》吧。他想要飞升的心计暴露无遗。他所谓的逍遥就是在四周围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生存。”
卫玠说,“那不就是飞吗?只有飞起来以后,人与人才能做到本质上的平等。”
“这大概是向秀(227-272年)的想法吧?”
向秀是竹林七贤之一。淡于仕途。但朝廷威逼,为避祸而出仕,向秀仿照汉末的徐庶;进得曹营,一言不发。
向秀对《庄子·逍遥游》中关于大鹏与小鸟的描述,有超人的感悟。在这两个反差巨大的禽鸟中,他发现了本质的平等:逍遥是生命存在的最佳境界,犹如在金床上或木床上,睡着后的感觉都一样。从这个角度看,只要适合自己的本性而自我满足,那么不仅小人物与大人物,即使圣人与凡人,其逍遥也是没有差别的。向秀认为理想的“逍遥”境界存在于现实世俗社会之中。他将名教与逍遥融为一体。
卫玠,“不错。”
乜辛然,“其实,飞比人类本质上的平等容易多了。以后你会明白,飞起来有多么容易。哪天你来我的清净山参观就能看到什么是飞。可是,要让人类能够从心态上找到平等的感觉,那几乎是办不到的事情。”
卫玠陷入一段沉思后又问,“那么你说,人的肉体和灵魂能够分开吗?”
“我想不能。”
“那么你知道羊祜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