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的夜空中开出几朵灿烂的烟花,我和朋友走过一间大「M」字餐厅。
突然,我发现脚步沉重。原来,有个可爱的四五岁的小女孩蹲着抱住我的左脚,并小心地护着她的花,“大哥哥,买一朵花吧!”眨巴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请求着我。
显然,她望见我时误以为我想买花,而我是望着她身后的广告板,上面是一只小手把书包递给另一只小手,旁边写着:她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她匆匆跑到我跟前,叫我买花。我想走开,却已被她弯曲着身子抱住脚,用那弱小的身躯止着我迈步。
“我不买花。”我边说边伸手拉开她。她没有松开手,被风吹得通红的小睑露出了焦虑与戒备。突然,她皱眉头,闭上眼睛,整个身子贴到我的脚上了。也许,被扭曲的正是她的灵魂。
“我这里有蛋糕,给你。快放手啦。”我朋友拿出蛋糕温和地说。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即惊喜又疑惑的神情。最后她还是摇摇头,小声地说:“大哥哥买一朵花啦!如果今晚卖不到五十元,回去会没饭吃,会挨打的……”
我想,这美丽的玫瑰已变成带刺的链条,锁住了她。
后来我拿出一元给她,她才放开了手。这时我朋友抓住她的手,对她说:“你把钱交给父母,蛋糕拿去自己吃吧!”“是交给老板,他说等我们赚够钱之后就送我们回家乡读书……”
她依然回到广告板下安静地望着,望着不远处一位身穿唐装小棉袄,手拉 着父母的同龄孩子正高兴地走进餐厅。
我忆起她那双充满童稚却带着迷茫的圆眼,天真无邪的年龄理应所得到的,对她却是梦寐以求。
刊登《澳门日报》2002年4月2日小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