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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尴尬人澳洲遭遇尴尬事(之二)
作者:安红  发布日期:2011-02-14 02:00:00  浏览次数:6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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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皇家空军的飞行拉烟儿表演结束时,我做好了预算,一项一项地念给先生听。“车到山前必有路,船靠岸边定会直。”先生很有信心地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做体力活。你就去好好地上课吧,英语是一定要掌握的,我还指望你将来能给咱们家挣大钱呢!”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满心想的就是挣大钱!
 
到Campsie的ACEL学校去读510小时的课程,发现班上二十二个同学之中,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是缴费上课的。他(她)们大多是以配偶移民的方式来澳洲夫妻团聚的,政府免费提供510小时的基础英语课程;而我作为独立技术移民的配偶,本应当提供雅思考试至少4.5分的英语成绩,没有成绩,交钱!总共两千澳币,乘以5.5就是一万一千人民币呀。想想当时五个澳币才能买一棵中国大白菜(换成人民币就是每棵27.5元),两千澳币能买多少棵白菜,吃多少顿饺子呀!老子不吃白菜总行了吧。但是老子一定要学好英语!
 
听收音机,看电视,读新闻,读侦探小说和世界名著以及上网查资料,一切媒介都是我攻克英语的支点。按时写作业交作业,主动地用尽一切方式与老师讨论,永远有提不完的问题,举不完的手。都说人过三十不学艺,一点也不假!昨天背过的词汇,今天打死也想不起来。多少次回答问题牛头对不上马腿,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一边板书一边质问:是谁刚刚作答了她的提问?“是Mary,嘻嘻哈哈!”同学们众口一词的说道。别人笑归笑,与我何干?我依旧时时处处抢着“出风头”,把自己当成那张纯洁的白纸,描着英语这幅最美的图画!
 
510小时的课程瞬然即逝,苏珊老师鼓励我,直接去考TAFE里的EFS门类的会计与簿记专业。TAFE虽然是技术学校,却以实践动手能力强而著称。
 
坐火车去上课(时间为下午的一时至五时),总是爱挑顶层的独坐,临门近又不需要换座位。我在车上速翻字典,快抄单词,轻声叽哩咕噜地念文章,旁若无人。有一日车子快到中央火车站,突然横过来一个大个子,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把住了前后两只扶手,几乎是呐喊一般对着我叫:“我是单身,我没有妻子,我是澳洲公民,我想结婚,请你嫁给我吧!”听其音,铮铮然有韩国声,望其人,白净无须,少见的大高个子。惊吓之后我苦笑了一笑,心想:“怪可怜的!一定是误认我为留学生了。”时值正午,车上只剩了他与我,眼见着中央站就要到了。怎么办?千万别慌张,实话实说。光天化日的,想他应该不会做出非分之事!我安慰着自己。“我不是留学生,也不是单身。我结婚了有丈夫。”一边对他微笑,一边收拾字典书本:“你想找妻子,可以参加地区联谊活动,或者到俱乐部和交友中心试试!”眼见着他放开了把住的扶手,我赶快抽身而退。从此以后,再也不坐顶层独坐! 
和同学在市内逛街,才知道悉尼的公交汽车上的服务人员只有一人,司机兼售票员于一身,更无人报站名,到站前自己去按按钮。你不知道何时到站,就请前去问司机。买票时我卷起舌头,把一元三角的那个“Thirty”中的“Thir”和“Ty”分开,发了个长长的儿音,然后把“Ty”使劲儿压下去,足足过了回耍京片子的瘾!司机歪着脑袋打量我,仔细认真地为我纠正:“请把你的舌头伸直,跟我说。”他反复地向我示范着,直到我摆平了舌头位置为止。“你从北京来的吧?”他问得我一愣神,心下纳闷儿,连忙回问道:“您怎么知道的?”“只有美国人和北京人说话带儿音,”他眯眼笑着:“还有,越南人肤白发黑,个子矮小;韩国人满脸白粉,一笑就往下掉;日本人说英语也嗨嗨地直哈腰。”哈哈哈哈,我当时就没忍住,大笑起来。握着他找给我的大把钢镚儿一转身,才发现满车的乘客安静且耐心地望着我,露出标准的悉尼微笑,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而抗议不满!我也给了大家一个长长的露齿笑,心怀感激的告诉自己说,悉尼,你真好!
 
每天上学去火车站,为了节约时间,我抄近道步行一段约二十分钟的铁路沿线小径,沿路尽是民房的后门,野茴香,七叶草和勿忘我散乱地分布在道旁,罕有人迹。某一日晴朗的早上,远远就望见一个黑影相向而来。小偷儿?流氓?强盗?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镜头,模拟着相见时将会发生的景象。我按了按书包,随身的瑞士军刀还在;蹲下身子,把运动鞋的鞋带系紧;撑开遮阳伞,左摇右挡地试图遮住自己的脸。约十分钟之后,对方渐渐走近了,是个男的。我从阳伞的边缘紧紧地盯着对方的步履行踪------即使不是坏人,我也不声不响,打算就当没看见一般地蹭过去!却不料对面大方又热情的招呼起来:“你好啊!老远我就看见你那把漂亮的阳伞了,多好的天气呀,祝你一天都有一个好心情!”我心里七上八下地敲着小鼓,脸上热热的在发烧,感觉自己就是那只把脑袋插进沙子却露出屁股的鸵鸟。 
不上课闲下来的时间,我帮着胖哥去Marrickville看摊儿。当时的胖哥正经营着一大两小三个丝绸服装店,急缺人手。相处久了,聊的也多,才知道在澳洲做小生意的门道与艰辛。一件五十澳元的淡藕荷色真丝半袖连衣裙,遇不上识货的知音,只好委屈地在货架上待嫁。好不容易有个主儿买走了,不到一个星期却又被退了回来,皱皱巴巴地缩成一团,颜色却已是花瓜一样了。胖哥他那里尚未生气,我却按捺不住发怒了。操着变了调的英语叫了起来:“不退!那天您买的时候,我特别向您解释过洗涤说明,还单独写了一纸说明,详细讲解真丝服装的护理方法。”仔细一瞧,那位女士手里握着的一纸说明也是五颜六色了。“您买张飞机票去中国吧,看看同样的货二百七十五元人民币能否买到?”女士悻悻地走了,我却在心里嘀咕着,生怕因为自己的高八度嗓门儿吓着她,再把保安招来。
 
顺便也认识了彼得与海伦小两口。海伦就在对面的面包坊打工,彼得天天来接媳妇儿下班。彼得自诩是正宗盎格鲁-撒克逊后裔,祖先两百年前从英国来澳洲。听到他用一口纯正的东北话讲述与海伦相识相恋的故事,每次都能叫我笑翻。作为英语老师,他在沈阳工作了三年,从未想过未来的妻子竟然会是一位美丽白皙的中国东北姑娘。准洋女婿登门儿拜访未来的老泰山,竟然像是在演小品,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最终成功地把海伦“掳获”到了澳洲。我好奇地问他是怎么把海伦“拐骗”到手的,他咧着嘴笑:“唠嗑儿,唠嗑儿,然后吧,还是唠嗑儿!”彼此熟悉了,我向彼得提出了个非分的要求------请他帮我写下用澳洲英语骂人的话。彼得脸红脖子粗地争辩说:“我们OZ根本就不骂人,也不说脏话!”我也挺激动:“你拉倒吧你,别胡说八道了!FXXX,BXXX和SXXX 都是我在悉尼这里学到的!”彼得的脸越发的红了:“那是有些人不讲文明礼貌,起码我是不说脏话的。”说归说,三天之后他工工整整地抄了两张纸条给我,还认真地一一解释给我听。我呢,如获至宝般地躲到商店里一遍又一遍地记着念着,然后当着他的面儿把纸条撕碎,“瞧,到我这里打住!”彼得百思不得其解:“你记这个干哈呀?”我嘻嘻地笑着说道:“咱英语不好,是个痴人。怕别人骂了我不懂,还微笑地对他(她)说谢谢!”彼得的蓝眼睛立马儿转成了白色。
 
痴人做梦后,臆想天开了,天上就真的掉下来一张大馅儿饼!先生找到了工作,专业对口的技术工作!澳洲数一数二的金属检测公司缺人,委托TAFE从海外新移民之中挑选合适的有相关背景的人才,他直接被老师推荐,虽然当时仅仅上了六周的资格认定课程。口试笔试现场实际操作半天就搞定,一边欣赏着先生出色的动手能力,一边直接向上级报告面试结果的经理亨瑞,连电话都来不及放下就直接宣布先生被录用了。
 
哇!太好了!接下来做什么?吃猪肉白菜饺子,使劲儿剁白菜,要把白菜剁得闪出刀花儿!学车,不走了,走来走去的,还老得祝陌生人一天都好,忒累!考驾照本儿,出去兜风,咱也逛逛悉尼的四六城!我兴冲冲地重新做了预算。胖哥来家串门儿,一听公司给先生配发的年薪,眼睛又直了,猛拍一掌:“行啊哥们儿,您是咱Campsie的首富呀!”先生幽幽地笑着答:“首富不敢当,直接奔小康!” 
胖哥听说我下一步要学车换驾照本儿,囫囵吞“饺”,直着脖子红着脸,点着食指对我言道:“唉,听哥一句话,我可是有言在先啊。你要是想离婚,就让你老公教你学开车!” 
 
二零一一年二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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