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觸勁帆的作品很早,在《自立快報》徵文比賽時就很欣賞他的《貓崽與狗崽》,到現在我重讀這篇文章還是很感動。除了反映文革時期因階級不平等,對出身不好的小孩造成的壓抑外,更看到現象背後的哲理:對於動物沒有惻隱之心的社會,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人權更得不到尊重。其中小貓在湖水中掙扎著往岸上游,惡毒的孩子們對它扔石頭的場景,令人髮指,卻還有一種淒慘令人不忍卒讀的感受。而對‘我’的軟弱與無奈以及良心的譴責,讀者只能給與滿腔的理解和同情。這個故事看似寫小孩之間的恩怨,但不但超越了對文革,甚至對中國政治的控訴,而上升到對人性陰暗的一面的暴露,對基本道德的訴求。
勁帆還善寫小人物的平常故事,寫得細緻而栩栩如生。娓娓道來,令人心往神移。看他的《插秧》述說帶女兒重回當年插隊的農村的體驗,雖然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但父親對文化傳承的熱忱,幼女從對抗到接受到欣喜的過程,都引起讀者的興味。勁帆父女與 夫婦和女兒之間從生疏到熟絡的關係,說明國內和回國的同胞之間不為年代和境況迥異所阻隔的堅韌血緣聯繫。
與此相反的是《雲》。它講述中國人對中國文化和傳統的厭倦和對西方物質文化的嚮往和西方人對中國文化及生活的追求所造成的的反差。一個中國女人嫁給一個澳洲人,正是這個故事的主角,結果釀成離婚的悲劇。這樣的悲劇,在我身邊也常演出,所以我很能理解它的现实性,也对劲帆描写的这种阴差阳错的矛盾除了深表同情以外,想不到避免和解决的办法感到无可奈何。他的故事进展得很自然,把很出人意表的情节顺理成章地叙述出来,因此很有说服力。巧妙的是读者虽然知道结局,却为妻子的角色感到以外。
但是,劲帆却还别有有一种风格,在《抱抱》系列里,他以嬉笑怒骂的手笔写出一个可笑、可恨复可佩的小滑头。凭着他的机智,以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在澳洲社会求生存。他层出奇招,与铁路局、警察、同学、房东斗智,看得读者为他喝彩。我们也在想,我们认识的忠厚的劲帆,肚子里难道也有些坏点子,不然他怎能写出抱抱这个人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