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防盗门铃优美的唱着。
邱候坐着没动。
脸上泛着冷笑。
老伴儿呢,也踯躅地走过去,先猫腰就着猫眼儿朝外瞅,再迟疑不决的拉住了锁柄,回头看着邱候。
前处座就一拍桌子。
“开!我倒要看看司机和老师,拿什么话来说?”
锁柄一动。
防盗门无声拉开。
一个满面微笑的漂亮姑娘,站在门前,冲着老伴儿微微一鞠躬:“阿姨好!”“姑娘,你找谁呀?”老伴儿退后一步,奇怪的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
“我们不是在电话里预约好的吗?办保险啊!合同我都带来了。”
姑娘也奇怪的望着她。
“最新险种,相当于投一保八,时间短,收益高,周转快,特别适应于你们这种企业家。”
“唉,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是什么企业家。”“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新来的保姆吧?”姑娘探头往房里打量着:“请通知黎总,我到啦。”
老伴儿就警惕的踮起脚尖。
左右摇晃遮拦着她。
“这儿没有什么黎总,我也不是保姆,小小年纪,别看不起人。”
斜坐在一边的邱候听听不对,起身上前。
对门恰巧打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儿在嚷:“小刘,错啦错啦,我在这边。”姑娘霍地转过身,呀的声惊叫:“黎总,原来你住在5—2?我以为是5—1呢。”
妩媚扭头。
对目瞪口呆的老俩口谦意笑到。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叩错门了,真是对不起。”
又是一个鞠躬。
然后,抽出一迭资料递过来:“爷爷奶奶,误会是缘,不打不相识。即然认识了,就看看我们公司的资料,也许用得上呢。”
姑娘嗓音甜美圆润。
唱歌一般悦耳。
十指葱白。
指背上有着一个个肉乎乎的酒窝,一个劲的在邱候眼前晃动。
“比如爷爷你,一看就是位勤苦的人民公仆,可别光顾着工作,不管自己身体呀。”老伴儿皱着眉,一把夺过她指缝间的资料,冲着对门呶呶嘴巴。
“谢谢!那去吧,人家黎总等着你呢。”
然后,退后一步,呼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老伴儿几步抢到落地穿衣镜前。
急切地左右照照。
“我像保姆吗?撞她妈的鬼哟!我像保姆吗?狗眼看人低,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哼哼,太让人生气了。还有,”
呼地转过身。
瞪着老头子。
“你冲她笑什么?是不是看到人家年轻漂亮啊?越老越不正经。”
邱候哭笑不得。
“我没笑呵!我是想看到底是什么人?说到底,这高楼大厦就是不安全。进屋门一关,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出门两眼一抹黑,互不认识,揣着心眼儿,各自东西。
哪像我们那旧房邻里,放个屁都传遍,谁都知道谁呢?”
“别跟我贫嘴!”
老伴儿悻悻然。
把手中的资料往报袋里一插:“几十年啦,我还不了解你邱候?刚才你不但笑了,而且笑得灿烂自得,大概以为自己还没老,还很风流倜傥,被那狐狸精迷住了。
要不,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就被人家刺一刀?”
邱候听得心惊胆战。
想想刚才在社区医院看见的那双眼睛。
以为这也被老伴儿窥破了,心开始发慌。
便佯做恼羞成怒状:“你一天总是疑神疑鬼的,还有完没完?真的不像话嘛。让外人听见,还真以为我邱候是那种人呢?”
邱候的眼睛,忽然木木。
老伴儿虽系一介普通女科员,文化不高,可一向精明强干,敢作敢为,颇具女强人心思和本事。
要不,为什么她那个小医药公司,几经破产,下岗和改组,勉强挣扎维持到现在,老同事们都换了几轮,她却颠簸不沉。
还终于修成正果。
成为正常退休,拿国家全额养老金的国企人员?
长期贵为处座指手划脚的邱候,虽然对社会底层这类小公司不熟悉,可因为自己的离退休和老伴儿的切身利收益,对此也给予了充分注意。
由此,前处座才知道了,全额养老金和半额或者百分之六十缴费养老金之间的差别。
邱候曾特别在心里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