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笼络着成家立业的儿女孙辈。
愉快而烦恼的治理家庭。
是典型的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我呢,可不是这样的。凡事我得弄个清楚和明白。比如,大凡退了休的老头子,六(十)上八(十)下的,都爱偷懒,闲逛,嗅腥,一不注意,有的还给闹出点老风流丑事来。
我就得问问。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要不要这个家?
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又比如,做菜时,可以选择白萝卜、白菜、冬瓜、百合、银耳、莲藕等。其中,白菜、萝卜等,功效最好,可谓是最经济实惠的补品了。
可肠胃寒凉的人,在冬季应该少吃这些。
多吃牛、羊肉御寒。
怕冷的人还可多吃胡萝卜、芋头等富含无机盐的根茎类蔬菜。
以及海带、紫菜、菠菜等含碘食物。
研究发现,怕冷与体内无机盐和碘缺乏有关。女性可多吃含铁量高的食物,比如动物肝脏、瘦肉、菠菜等。
多吃蛋白质提高免疫力。
对于免疫力本身就比较差的老人和孩子,寒冷是健康的最大威胁。
因此,这段时间要多补充一些优质蛋白质。
大豆中蛋白质含量最高。
鱼虾肉、鸡蛋、花生、核桃中蛋白质含量也很丰富……
不一会儿,青话的小推车上,便陆续装上了时令菜疏和几条鲤鱼。“他青嫂,买菜呵?”青话扭扭头,是老姐妹们最讨厌的那个暴发户。
春钱的老婆小学陈老师。
“是呀,你也来?今天没补习?”
“晚上呢,他青嫂,你人缘广,有想补习的小学生,请给介绍介绍,要感谢的。”
青话就点头到。
“好的好的,前天才有几个同事聊起,孩子要小升初,成绩不好,怕进了初中老师看不起,正八方托人打听补习老师呢。”
她细瞟着对方。
对方也正瞟着她。
“他青嫂,是这样?”
“是呀,是这样。”
青话暗想:刚才你家老头子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现在你就安之若素的提篮逛超市,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是装聋作哑。
装腔作势。
还是心理素质特过硬啊?
这样想着,脸上便有些憎恶。
“你家老头子呢?”“按在家里,大家正数落着呢。”小学老师笑笑,拈起一大盒奶菇,扔进自己小车,轻声细语的。
“舌头和牙齿那么亲热,有时还咬着疼呢。
这亲家和亲家,难免也有纠缠。
家丑不可外扬。
更不能动刀动枪,让别人笑话啊。
当着众人,性质就变啦,我也担心着呢。”扑!又是一大根铁棍山药,拈进了她的手推车。青话扭过头冷笑笑,摇摇头。
这暴发户还想我给介绍生源?
还说有感谢?
拉倒吧!
你不知道,左邻右舍提起你有多反感?
大家都靠养老金渡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倒好,仗着自己是老师,会授业解惑,招收那么多小学生补习,天知道黑着心肠,骗了人家多少补习费?
看看你那一进超市,专挑高档的最好的和价贵的买的臭德性。
大家都感到愤懑呢。
国家教会了你教书的本领,是要你在工作时间,好好培养教育下一代。
不是让你退休后,这么厚颜无耻像商品一样,出售自己的本事炫富。
你炫耀什么炫耀?有了几个臭钱,在我们这班老姐妹前逞什么逞?有本事,去和那些亿万富翁比呀?去呀去呀,你怎么不去?
是不敢去吧?
唉唉,这真是国家教育的不幸。
是伦理道德的坠落!
“他青嫂,刚才,你不在场?”
“不在哪儿场?”青话随手把一棵丰腴的茄蓝,赌气似的放进自己的小推车:“陈老师,你指的哪儿?”“就是,就是娱乐室。”“哦?”
青话扭扭头。
眨眨眼睛。
“我正好看到那一刀哦!
还上前拉扯相劝了的。”
“我家老头子只是想吓吓亲家,对吗?”暴发户小心翼翼低声说:“并且,亲家也动了手的,是不是呀?现场有人主样给我说的。”
青话不笨。
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她矜持的笑笑,不答。
心里有一丝儿自得和高兴。
刚才,青话离开街道办时,小学老师还没闻讯赶到;现在她有意无意的找到我,意思十分明显,就是希望如果有麻烦,让我照她那样说说。
许是怕她老头子因此坐牢?
或是担心表面上光鲜的儿女亲家,就此大打出手?
各奔东西?
可不管怎样,那么多的左邻右舍一大帮老姐妹不找,专门溜到我青话面前递话茬儿,说明我在她心里才有份量?
是格外看得起我?
想到这儿,青话居然又扭头瞟瞟对方。
没想到对方正把刚选好的东西,往自己小推车里放。
“哎哎陈老师,你这是干嘛?”
青话忙问到:“你选的,怎么放在我车里?”“许我用你的,就不许你用我的?”小学老师对她灿烂一笑,犹如如多年要好的老姐妹。
“这些菜,对青黛的嗜睡有辅助性作用。
就算我这个当阿姨的,替她买的吧。”
青话脸孔有些发烫。
还有些愤慨。
这算是什么?公开行贿受贿或是改口费?我家再是没你家有钱,可我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国家干部,有人格,有尊严更有自尊。
你这样不是公开嘲笑和污蔑我吗?
像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小学老师又谦虚的笑笑。
“他青嫂,上几次你的菜礼,我都还没还呢。青科,礼轻人意重,邻里间礼尚往来,没必想那么多才是。”
奇怪。
刚才邱候叫自己“青科”。
自己顿觉滑稽和反感。
一个普通寻常的小科员,就是“×科”?是在官场叫惯了,还是故意让人难堪?
可现在小学老师也这么称呼,自己却感到挺心安理得,间或还有隐隐约约的高兴,青话,你怎么了?人家是尊重你呀,不是吗,“科”就比“员”中听,有用。
尽管自己是“员”。
不是“科”。
可潜意识里,青话早把自己当作了“科”。
尹主任临走时的哽咽,是即兴表演。
什么“三十年啦,我们一直相敬如宾。”?事实上,三十年来,作为国家组织机构必不可少的管理部门,本市交通局的计生办,就你我二人。
尹是“科”。
享受局本部中层干部的工作职权和福利待遇。
我是“员”。
大事小事东奔西走,烦事顺事西跑东颠,累死累活都是我这个“员”。
而得名获誉吃糖坐主席台的,却是稳坐在办公桌后,闲情怡志,发号施令的尹的那个“科”。多少委屈不平和愤懑,我独自吞咽。
多少伤感嗟叹加失望。
我默默撕烂。
这才换来了“三十年,我们一直相敬如宾。”
尹“科”啊!
邱处啊还有你们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儿啊,怎知我心中波汹涛涌,一样奔腾突丌着希冀和渴望?是的,青科,我为什么不能做“科”,只能当“员”?
那个尹“科”?
嗨!
人不坏。
就是太懒惰和不用心,仗着老资格……
算啦算啦,不说也罢,人都退休啦……青话就不由自主的的推推小推车:“陈老师,你记心真好,谁还记得那么多?不过都是些不值几个钱的蒜苗白菜胡萝卜,抵你这些菜一小半都不行呢。”
二老太太你说我答。
相互笑呵呵的。
不知不觉走进了收银台。
结果很顺利。
小学老师选择的一堆好菜,全结帐进了青话的方便袋。出收银台时,青话注意的瞅瞅,那淡蓝色屏幕上,显出的总金额是二百九十一元……
青话二手不空气吁吁的,踏上吱嘎吱嘎的木楼梯。
实在走不动啦。
放下,弯着身子蟋蟋蟀蟀的掏了好半天,才掏出了手机。
让老头子下来接呗。
从超市出来后,二老太太聊得津津有味。小学老师告诉青话,自己托补习学生的家长查了,青黛那种奇怪的嗜睡,很有可能是一种奇特病态。
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这种奇特的病例,《知音》曾刊登发表过。
建议青话把《知音》找来读读。
关于《知音》,青话知道。
这本由湖北知音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主办,专以报导刊登民生和生活中,催泪或励志事儿的大型月刊,发行量据说稳居全国报刊杂志之首。
读者和受众颇多。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青话对它没少读。
但印象并不是太好和太深。
总觉得它挖空心思,以赚读者眼泪,扩大发行量,增加经济效益为唯一。
似乎与一家号称发行量最大,设计精美,格调高雅的大型月刊形象,不太相符。当然,它该是什么良好的企业形象?青话也不太明确和清楚。
可就是觉得它,有点不对劲儿。
还有,《知音》出了那么多。
小学老师说的那病例,到底是在哪期上?
漂亮可爱的女儿,如此嗜睡是不太常。
不过,嗜睡是病?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呢。上《知音》查去?青话觉得太费时间也太玄乎。可是,对于对方的有心,却让青话感到温暖。
到底是老师。
关心自己的同时,也关心着左邻右舍。
甚至包括邻里的孩子们。
真让人感动。
感动之下,青话真诚的望着对方说:“谢谢,我一定找来查查,让你费心了。哎,你那双硕士还好吧?外孙女儿呢,认得出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不?”
“都好都好,他青嫂,托你的福啊。”
小学老师高兴的回答。
瞧瞧对方。
长长的叹气。
“就是那当外公的糊涂,经常发发神经,给我丢脸哟!”青话觉得自己不能沉默了,便劝慰到:“春师傅么,我看他也有难言之处。母狗不撅腚,公狗不撒欢!这二人之间,哪有无缘无故吵嘴的?”
小学老师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回答。
欣赏的笑着。
使劲儿点点头。
“谢谢!他青嫂,你慢走,有空聊,过来玩儿啊。”
“好的,回聊回聊。”蹬蹬蹬,吱嘎吱嘎,由上至下,响了过来。双手微微朝前,微佝偻着身子,眼睛警惕的张着,永远像是在握着方向盘的老头子出现了。
走拢,照例不说什么。
拎起二只方便袋就走。
可这次,老头子却紧接着顿顿。
二手向下一搭拉。
肩膀一提,闷到:“买些什么玩意儿,这样重?”“青黛醒没?”靠着栏杆,轻轻捶着自己腰杆的青话,答非所问。
“醒没啊?”
老头子摇摇头。
慢腾腾的走了。
青话跟在后面,有些吃力的扶着木栏杆,走二步,歇一歇。
“那你敲门没有?喊她没有?就让她傻睡?”没回答,拐个弯,老头子不见了。青话也不在意,多年来,老俩口就是这样。
明明一起出的门。
可走着走着,老头子就窜到了前面。
拉下不长不短一段距离。
开始青话也冒火。
“你什么意思?故意窜那么远,嫌我唠唠叨叨?”可老头子瞅瞅她,不说话,不分辨,只是站下等她赶上来。
然后,老俩口肩并肩走一会儿。
青话就发现自己又被他摔在了后面。
后来,也就习惯了。
青话也就不紧不慢的跟着,嘴巴唠唠叨叨。
她知道,老头子一准在几步前等着,不用担心的。唉,今下午没做什么呢,就是在这习室充了电,看了会老姐妹们搓麻将,目睹了春钱行凶。
然后逛了趟超市。
怎么就感到有些脚软气短的?
唉,老啦?
才退休几个月,我就老啦?
吱!啪!右手突然一空,木质的栏杆飞了出去,叭嗒!扑扑扑扑!啪!断裂的木栏杆,顺着楼梯跌跌撞撞弹跳着向下,最后砸在一楼。
青话惊出一身冷汗。
定定的靠着露出红砖的墙头。
上次三楼的胡妈,也是这样。
拎着袋子上楼时,失手搬断了栏杆。
木栏杆掉下来,恰好砸在放学回家的邻里孙儿头上,忙慌慌送到区医院,缝了三针。医生还连声叹到:“幸亏栏杆年生太久,早己腐烂,要不,六楼上砸下来,准出人命。”
好在都是多年的邻里。
胡妈陪了千多块医药费和营养费。
再加上说不完的自责和好话。
邻里也没不高兴,大家和好如初。
没想到今天,唉,幸亏楼下没人。这鬼地方,我算是住够啦,真是住够啦。想想楼龄长过了自己年龄,而且自己还得在此住下去,青话就感到一阵阵发冷。
勉强上了四楼。
老头子果然拎着方便袋,站在过道边等着。
见了慢腾腾上来的老伴儿,也没问刚才怎么了,转身就又走。
老俩口一前一后的跨进了家门。
青话用脚后跟一拨,吧嗒!防盗门轻轻关上了。青话跌坐在沙发上,老头子则照例直接把方便袋拎进厨房,蟋蟋蟀蟀的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才拍着自己双手,转身出来。
出来后的老头子,就重新缩进沙发。
打开屏幕看电视。
青话有些生气。
抓过遥控器啪地关上,指指女儿依然紧关着房门,一面揉着自己的左胳膊:“上楼你没听见响声?”刚才一惊一退,左肘儿顶在墙头上,有些疼呢。
“听呢,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老头子不急不燥。
端起茶盅咕嘟咕噜一大口。
接着,咕嘟一声,吞下了肚子。
“我差点儿掉了下去!”青话瞪着他:“好险,又抓断一根栏杆,幸亏没砸着人。”“几十年的老房子嘛,以后小心一点。”
这可真是破天荒!
要知道老头子从没这么安慰过自己。
青话瞧瞧老伴儿。
“怎样小心一点?这鬼楼几十年啦,迟早要出事儿。”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俩口子尚在前些年,都对新房可望不要及,现在退了休,更是莫明其妙的奢望了。
青话悻悻然的站起。
朝青黛的房门走去。
窗外,铅云堆积。
可以看见近处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抖。
水泥道右面,一片齐崭崭的淡蓝。砰砰砰!砰砰砰!“青黛,还在睡啊?早上中午都不吃饭,不饿吗?起来得了!”
青话敲敲紧闭的房门。
小学老师的话,又浮上她耳畔。
敲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急。
“唉,你孩子,睡懒觉也不至于睡这么久啊?起来得啦,听到没?”可房里没有回音,她有些心虚的回头瞧瞧,老头子正侧着屁股,取下钥匙串,找着那枝耳勺。
青话忙对他摇摇手。
真是莫明其妙!
女儿醒否都还不知道,就想偷偷拨锁栓?
要让青黛当场抓个正着,那就精彩啦。
砰砰砰!砰!扑!房门由外朝内拉开了,云鬓蓬松,睡衣轻裹,星眼顾盼的青黛,打着呵欠, 不耐烦的瞅着:“什么事儿啊?”
青话高兴到。
“醒啦?早中饭都不吃,成神仙了。”
一面欲进去。
可青黛不高兴地迎面一拦。
“妈,弄饭吧,几点啦?”“要吃晚饭了,你说是几点?”青话就站住,迅速的朝里扫扫;床头上的奶白色台灯罩,歪在一边。
大衣外套胡乱搭在梳妆桌上。
墨青色的毛衣混着文胸斜软软的吊下。
文胸上银色的小勾针,亮晶晶的。
报纸一张张的乱扔在床下。
从最左边却露出一本杂志精美的封面,一只眼睛和半个鼻子,在无语的凝视;台灯下一只卡通水杯,默默地斜扣在一淌水中……
整个儿一片狼藉!
青话叹叹气。
要知道,过去的女儿可不是这样。
“想吃点什么?”
青话仍习惯性的想往里挤:“买得有山药,茄蓝,人字菇呢,妈给烧点鲫鱼汤?”青黛则毫不客气的把她朝外一推。
“随便随便,弄去吧,我要洗漱啦。”
青话只得无奈的顺势退出。
摇摇头。
老伴儿正眼睁睁的望着她。
“醒啦?”“你没看见?”青话没好气的回答:“那你在瞅些什么?”“醒了好,别呆着,先弄饭呀!”老头子高兴的站起来。
双手微弯。
眼睛大睁。
依然像握着方向盘。
“先弄饭。”呼!门重新拉开,青黛趿拉着绣花拖鞋,一手捋着鬓发,一手拿着本厚厚的书藉,也不看二人的朝厕所里走。
青话忙跟在后面。
一面扭头叫着老头子。
“来帮帮忙。哎,别忙别忙,你先把卷纸拿给青黛,厕所里没纸啦,你可是自告奋勇负责换卫生纸的,一天搞些什么名堂?”
丌自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