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姑娘又咯咯咯的笑了。
推推他膝盖骨。
“你呀,原就是和一肩挑狼狈为奸,难怪小曾对你恨之入骨哦。”
邱候冷冷一笑:“一肩挑?他算老几?不就仗着嘴巴招摇撞骗?至于小那个嫩毛头儿,野心和贪心双全,迟早会进去。我是提前解救了他,他还不知好歹,自作聪明,暗中使绊。
还以为我不知道?”
小陶站起来。
捂住自己耳朵。
“我不想听,那是你们男人们之间的丑事儿。一个个雄公鸡一样,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令人厌恶。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讨厌这一切。”
邱候眨巴着眼睛。
什么?
小陶姑娘这是怎么啦?
以前二人在一起说起这类话题,可谓是夫唱妇随,水水乳交融……
还不容他多想,小陶姑娘眼眶忽然红了,温柔地抚摸着他头发,有些哽咽到:“邱处,你,你不恨我吧?我太自私了,我不是个好姑娘。”一面轻轻脱掉外衣,邱候脑子一阵昏眩。
天啊!
小陶姑娘居然身无寸缕。
雪白的肌肤下,可以看见细细的淡青。
邱候再也控制不住,猛一下扑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的摇着他肩膀:“醒了醒了!食色者,性也,还真是道理儿呢。”浑身无力的邱候,微微抬起了头,却吓得猛的一下坐起来。
“怎么是你?”
一肩挑文雅的搓着自己双手。
像欣赏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看着他。
“怎么不能是我?
邱处,没想到你老当益壮,多多为善,人后人前,两副面孔,装腔作势,寡廉鲜耻。我替你儿子老婆和你那可爱的小孙女儿惋惜啊!”
邱候脸色唰白。
下意识的扭头瞧瞧。
空无一人。
只有自己还沾着泥斑儿的西装西裤,胡乱扔在一边。
一肩挑啧啧叹息一会儿,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呶呶嘴巴:“唉,六十有一,一大把年纪,不洁身自好,反倒借势骗奸女下属,我替你难过啊。听话,穿上吧,咱俩得聊聊。”
毕竟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
没做过也听说过。
邱候很快冷静下来。
居然鄙视的对一肩挑一笑,抓过衣裤慢腾腾套上,一面紧张的思忖。
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肩挑精心设计的陷阱。问题是,一肩挑这是为了什么?是他一人,还是另有同伙?小陶姑娘现在哪儿?
她是否是一肩挑的同伙?
还有那个小曾呢?
邱候穿好衣裤,抹一把冷水脸,重新出来坐在单人沙发上,端起了茶杯。
可他刚准备呷一口,就警惕的又放下,他感到,这茶一定被对方做过手脚。
一肩挑倒也干脆:“茶里放了迷药,你就别喝啦。”邱候霍然昂头,怒视着这个市交通局长兼局党委书记:“你有意陷害,为了什么?”
一肩挑答。
“很简单!
报复与求财。
你这头老狐狸,人品坏,性格阴,手段毒。
往前说,你指使你那个亲家偷偷录音,越级向上密报,搞掉了朱局和第四副;又趁我刚提上来,你不但与我争权夺利,还借我业务不熟,把持运管处大权进行要挟。
你擅自挪用公积金80万。
暗中替前卫生员垫还差款。
项着恩人的闪光光环。
肆无忌惮骗奸霸占小陶姑娘。
你故意逼着我向小曾借款,以期挑拨和分裂成功,造我后院起火和孤家寡人局面。你自以为聪明,跑到各路队摇唇鼓舌,挑拨离间,以答应和路队几几分成,达到自己能长期稳会运管处处长宝座的目的。”
停停。
又笑问到。
“这些。
够了吗?”
至此,邱候恍然大悟:却原来,在自己殚精竭虑,精心策划时,一肩挑也没闲着,精心设下了圈套,可自己却浑然不知情,闷头往套圈里钻呢。
一向机警过人的前处座语塞。
可马了迸出一句。
“你也不是好人。
共产党的江山,就是坏在你这类人手里。”
一肩挑点头:“说得对!你我都明白,因为这世间,就没有真正的好人。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邱候,今天我是胜利者!胜利者是有最后发言权的,是不是啊?”
邱候掀掀眼皮儿。
掸掸西装上的泥斑。
“也未见得我就是失败者!
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呕心沥血啦。一肩挑,说吧,你想干什么?”
一肩挑笑了。
就像在平时局里的干部会上。
清清喉咙。
捋捋头发,
“刚才我说过,我为报复和求财。报复呢,瞅着你在我的圈套里,东撞西碰,丑陋百出,不能脱身,端的个痛快,解恨,可以暂告一个段落。求财呢,”
他一纵身蹦上沙发。
高举起双手。
从石膏雪花泥的天花板吊灯上,掏出个精巧的针孔机。
再轻轻跳下,稳稳站立,双目炯炯。以他五十好几的年纪,还能毫不费力的一蹦而上,一跳而下,也真是难能可贵了。
“真正的间谍针孔摄像机。
有郊距离方圆一千米内。
语音清晰,影像生动,活色生香,还想重新欣赏一遍不?
看在你我多年同事份上,免费!”
邱候呼的站起,闪电般扑了过去。与此同时,早有防备的一肩挑随手一扬躲避,不防用力过大,机子脱手,在半空中划个漂亮的弧线,朝门口飞去,刚好落在进来的小曾手中。
小曾接住它。
举到自己眼前看看。
又吻吻。
然后珍惜的捏在自己手心:“老狗日的,该说的,姚局都说了,交钱吧。”
一面从外面揪进小陶姑娘:“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功臣,请进来。”浑身颤抖的小陶姑娘,被小曾使劲儿的揪了进来,她不敢抬头看邱候,双手紧巴巴捂着自己的脸庞,哽咽着。
“行啦!
小陶姑娘。
你也别哭了。”
一肩挑和颜悦色的说:“振奋精神,重新开始吧。是人都要犯错,犯错改正就是。组织上是信任你的,小曾也是真心爱你的。哎小曾,”
他转向自己的亲信心腹。
“婚期安在哪天啊?”
“姚局,您定吧。”
一肩挑扬起眼睛望望天花板。
“五一怎么样?风和日暖,阳光明媚,七天假期再特批你小俩口七天,该够了吧?”小曾受宠若惊:“我没意见。”
一肩挑就瞧着小陶姑娘。
“小陶哇!
你的意见呢?”
此时,重新跌坐在沙发上的邱候,虽然若无其事的抱着自己胳膊肘儿,却早己五内俱焚。
不管怎样,眼前这个可怜的姑娘,自己曾真诚的爱过,拥有过,这就足够了。自己早就认识到这样做不对,只可惜自己始终下不了分手的决心,最终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世上没有后悔药!
邱候酸楚的闭上了眼睛。
“老狗日的!
你玩了我的女人,还敢无动于衷,装聋作哑?
交钱!不然老子今天就送你下地狱。”小曾一把揪住邱候衣领,气汹汹的叫到:“你害得老子好苦啊,交钱!”
“什么钱?”
邱候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你找错人了吧?”
小曾没想到己成落水狗的对方,居然还敢反抗,气得挥拳就打。
无处躲避的邱候,很快嘴角就渗出了鲜血。这时,一直浑身颤抖,捂着自己脸孔哽咽的小陶姑娘,突然一声尖叫,一头对着小曾猛撞过去。
气势汹汹,骄横自得的小曾根本没提防。
跌跌撞撞
双手一扬。
嗒!针孔机扔到了窗外,自己仰面而倒,砰!后脑勺重重撞在墙壁上,身子一抖动,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意外瞬时发生。
邱候和一肩挑。
惊得瞠目结舌。
不知所措。
一肩挑首先清醒过来,拔腿便要夺门而跑,被小陶姑娘伸脚一拦,扑!跌了个狗啃屎;小陶急叫:“邱处,针孔机。”邱候便犹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几分钟后。
邱候在窗外的草丛中找到了针孔机。
他拈在自己手中看看。
四下瞧瞧。
瞅见靠墙露出一个幽黑的下水道口,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几步跑过将针孔机扔了进去。现在,消除了恐怖的证据,邱候一身轻松,转身重新朝楼上跑。
墙角拐弯处。
二个手握警棍的保安,正气咻咻的赶过来。
“站住!
你跑到屋后面干什么?”
“小孩子不懂事,把我的钥匙扔出了窗口。”邱候让自己发出微笑,虽有隐隐约约的泥癍点儿,却也挺括的西装,一头在潆潆雨中闪亮的银发,镇住了保安。
二人怀疑的上下打量打量。
“那找着了吗?”
邱候解下裤带上的钥匙一晃。
“谢谢你们赶到,贵店反映敏捷,服务上乘,不愧为三星级的假日酒店。”
回到301,一副滑稽而惨烈的景象,出现在邱候面前。小陶姑娘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嘴角有血渍;一肩挑却直直的跪在她面前,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哽咽。
小曾依然紧闭着眼睛。
毫无生息地仰面躺在地板上。
被他猛撞过的墙纸上。
竟然凹陷了一大块。
“小陶!”“邱处!”邱候回手关上门,轻松的脸孔和神情,让小陶精神一振,噙着眼泪站起,像是禁不住要扑过来。
邱候忙挥挥手。
制止着她到。
“坐下坐下。
快把自己嘴角上的血迹擦掉,店方马上就会赶到。”
又瞧瞧依然垂头跪着的一肩挑,问:“刚才要吃人,现在变孙子,老小子这是怎么啦?”“求我呢。”小陶冷笑到:“说什么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在练习拍电影。”
“误会?
拍电影?”
邱候也笑了。
“哎一肩挑,真有你的。见势不对,立马撤退,老子变孙子,真是老官场,老江湖,老狐狸,我邱候自愧不如啊。”
铃铃铃!
砰砰砰!
外面有人用力捺铃。
大声敲门喊着。
“开门开门!保安查房,快开门。”邱候和小陶对看看,邱候就拉拉一肩挑:“老江湖,攘外必先安内,起来吧。”
一肩挑仿佛就等着他这句。
一蹦而起。
分秒间,又抓过椅子蹦上去,伸手把天花板重新抚平,又跳下。
“开门吧,镇静。”一面弯腰低身扶起小曾。
大约是这小曾身体太沉,一肩挑身子晃晃,差点跌倒。邱候对小陶呶呶嘴巴,示意她去开门,自己则蹲下去,帮着一肩挑。
磨磨蹭蹭的小陶。
慢腾腾的拉开了门。
刚才那二个保安和着一个手握报话机的中年男人,一个三十左右的妇女,一涌而进。
靠床站着的小陶姑娘,恰到好处的撅着嘴巴,扭过身子。
一肩挑和邱候,正一左一右的围着,斜倚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小曾,焦急的讨论着什么。听见门响,二老头惊讶的扭头,抬眼:“出了什么事儿?”
妇女趋步上前。
“对不起!
我们观察到屋里有斗殴,”
邱候打断了她。
“你是?”妇女递过一张名片:“我是酒店的办公室陈主任,这位,”她指指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酒店的保安部周部长,请问,”
邱候朝一肩挑扬扬下巴。
“他是本市交通局姚局长兼局党委书记。
我们正在家庭式闲聊。
你们就在外面捺铃敲门的,该做何解释?”陈主任,周部长和一肩挑都楞住了。
几分钟前,网管报告,301室里的客人互相打了起来,接电话的保安部长,命令马上调出摄像查看,以便决策。
按酒店规定。
他只有调看研究之权。
要具体到场查对。
得与酒店办公室主任一起执行。
陈主任闻声而至,果然,高分辨率的摄像镜头上,二个老头和一对年轻男女,时而吵吵闹闹着什么,时而又扭打在一起……
再紧急调看前台的登记册。
除了写着“男,松花江,女,小君,父女,长包老顾客,八折优惠。”并无别的祥细材料。
不用细查。
一看就知道这登记是假的。
酒店嘛,为了在强手如林的行业市场生存,一向对这些假名登记的顾客,视若无睹,只要客人掏腰包就行。
当然。
这是警方扫黄打非风声松懈时的作法。
反之。
则严肃正规,按规定办事。
现在呢,正是警方行动稍松时,可即然发现了客人在吵闹扭打,不管是不行的。真出了事儿,谁也无法担当。
所以,略一思忖。
保安部长办公室主任带着保安,就匆忙赶了上来。
没想到刚一进屋。
对方就亮出了姓名和职务。
这让见惯沙场的陈主任和周部长,暗自吃惊,十分尴尬。江湖规矩,除了现金和银联卡,双方从不主动亮牌,特别是客人。
留着一半神秘和未知。
处理意外或者善后。
对主客都绝对有百分之百的好处。
可二人却遇到了更硬功夫的角儿。
而更感到惊愕难堪的,则是一肩挑。前面多次提到过,一肩挑何许人也?一个长期躲藏在幕后,窥视,研究和琢磨,官场潜规与人性弱点的老狐狸。
具有狐狸般的狡猾。
学究样的知识和亡命徒才有的胆识。
绝对是聪明过人,随机应变,睚眦必报。
一亩三分地轻踩在脚下,人情世故玩弄于掌心,翻手为云,复手为雨,阅尽沧海桑田,挺立潮头独乐……
几年前。
前任朱局和四个副局,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
自以为美景常在。
乐不思蜀时。
时任局党委书记的他,就断定,几人必败在自己手下,而那个平时不吭不声,貌似平庸,手握实权的运管处长邱候,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以后局面的发展。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当然,自己略施小计,就逼得邱候退回原地,夹起尾巴做人。
但对方不过是埋头疗伤,伺窥机会。双方的这个叶子,此生是牢牢的结下了。
不经意间,邱候大限而至,按国家公务员管理规定,正式离退休,。这让一肩挑很是失望,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
确切的说。
邱候的所作所为。
尽入一肩挑之眼。
令他时而窃喜,时而忧郁。
可更令他愤怒的,却是估计坐了十五年市局运管处长宝座的邱候,拥有至少八位数以上的存款。可还分文没被搜刮出,就让他全身而退,这实在是令一肩挑恨之入骨,耿耿于怀。
于是。
经过一番精心设计。
亲信心腹忍辱坐阵。
一肩挑冲锋在前。
亲自出面找到邱候,发出了返聘的要求。一肩挑良好的伪装,逼真的表演,加上自己的得意大手笔,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茹主,鼎力协助。
与同样不甘心老于茅屋了此一生的邱候,一拍即合。
欣然答应。
一幕精彩的大戏。
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