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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大逃离
作者:张镭  发布日期:2018-05-29 17:51:38  浏览次数:2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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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谈未来,无论是自己的未来,还是人类的未来。

谈未来,那是我十多岁、二十几岁的年纪。而这个年纪我是早已过了。此时,若还与人谈论未来,不消说,我自己都会怀疑我这个人是不是不正常。

事实上,我现在勉强还算得上一个正常人。也正因为如此,我素来不与任何人谈未来,尤其是我自己的未来。

但是,偶或地我会想到人类的未来,也偶或地我会听听别人谈论人类的未来。

一般来说,我还是喜欢听别人谈论人类的未来。因为所有的人都比我乐观。

是的,我没有他们乐观。我乐观不起来。

我乐观不起来,是基于人类的历史。

看看历史,就能知道人类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一部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屠杀史。人杀人,杀完了分出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乐观不起来,更是基于人性。

人性不都是坏的、恶的,这我知道。可是,当我打开人类这部历史时,我发现,坏的和恶的,实在多过好的和善的。斯大林说,胜利者都是不受谴责的。如果胜利者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凭什么不受谴责呢?即便不受谴责,难道这样的胜利者便是好人、善人?如果就连这样的人也成了好人、善人,那世间的好人、善人还值得我们信任和赞美吗?

基于我对人性的理解,也包含我对人性的认识,我一直对人这个东西爱不起来。我对人类的未来并不乐观,可能也与此有关。

我说,我喜欢听别人谈论未来,可是,说实话,没有哪一个人谈论的未来令我神往。也就是说,就连那些乐观主义者,他们眼中的未来也不见得有多好!何况,他们仅有的一点点好,也仅在物质层面。物质层面,不是讲财富,而是讲人会多么享乐。我对一朋友说,你眼中的这个未来真是令人神往,可那时你在哪里呢?他想了一想说,不在了。不在是何意思?死了呗——这是我的理解。既然自己都活不到那一天,想那样的未来未免太“高尚”了。我没他这么“高尚”,所以我不想未来。更重要的还在于,人类的未来如若仅仅在物质上比今天更丰富,更享乐,那这样的未来并不值得我期许。人类最为美好的未来,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有这样几个字眼:和平、自由、民主、尊严。

常有好心的人,应该叫作朋友,说,我这个人凡事皆不乐观,皆不乐观,无益身心啊。也许吧,我说。无益身,我觉得看上去有点道理,可无益心,则不大好说。不乐观的人,他的心就会生病吗?改天找个医者问问。

之所以不承这个情,是因为照他们这么说,那悲观的人,绝望的人早该浑身是病,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就拿未来这个话题来说吧,巴金就可称得上绝望者。

1933年,在回答《东方杂志》关于对“未来世界”的梦想时,周谷城说:“人人都有机会坐在抽水马桶上大便”,画家钱君匋说:“未来的中国是一团糟”,作家巴金说:“中国是没有未来的”。

我们知道,巴金活了101岁。这个年岁,不要说在咱们中国,在人类世界里都绝对高寿。

看来,悲观的人与他们的寿命关系不大。

巴金在1933年敢说这话。1949年后,他绝然不敢说。今天,我们也不敢说。

我不谈论我的未来,是因为我太渺小,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从生到死,只有几个人记得我。这几个人当然是我的亲人。他们也至多记我几年。几年后就忘掉了。这没有什么可悲哀的,这就是人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在眼下活着的人里头,谁敢说离了他,这个世界就转不动了?

我不谈论我的未来,不是我没有未来,而是我的未来不值得谈,至少不值得说出来,写下来。谁爱听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人类的未来总可以谈一谈,说一说的,写下来也无妨。因为一说到人类,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大家伙儿的事了。大家伙儿的事,大家伙儿当然关心,当然感兴趣。可是我说过,我是一个渺小的人。一个渺小的人,按照世俗的逻辑,他最好一边呆着去。当下,在我们这个国度,只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掌控着财富的人,一个是掌控着权力的人。

这两种人有资格谈论未来。不过,听他们的话,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一定要带一点脑子,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带到沟里去。

不是他们成心要这么做,而是他们的“形象”和他们的“权威”,逼迫他们要说大话、假话,而不能说真话、实话。

反过来,我们这些小人物呢,哪怕句句是真,甚至是真理,也是白搭,没人听你的。

所以,我不谈自己的未来,也不谈人类的未来。

但是,我对人类的未来还是关心的,毕竟,我们不活了,我们的后代还要活,而且要活很久。

当我想到后代时,我对于未来忽然有了极大的期许。我期许他们活得比我好,怎样的好呢?他们会有尊严地活着,体面地活着;他们有说话的自由,写作的自由,他们还可以走上街头,表达自己的诉求。他们是享受自由和民主的人。……

就在我做梦一般地畅想我的后代人生的时候,今年3月14日才告别人世的英国人霍金却在2017年警告人类:人类百年内必须逃离地球。

天呐,这叫什么事啊!我刚刚乐观一些,就被这个英国佬弄得很没脸面,很没心情。

百年内就逃离地球,我们去哪?当然我们活不到那一天,但我们的后代是能够活到那一天的。我们的愚公不是说过吗:“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去哪呢?虽是未来之事,可这未来之事也实实在在地够我们沉重的了。我不谈论人类未来,大家现在该有所明了了吧,我怕沉重。

霍金是著名理论物理学家,他认为,地球上的生命被灾难毁灭的风险越来越大,包括小行星撞击、传染病、人口过多和气候变化等。

在《远征新地球》这部纪录片中,霍金声称人类能够在地球上生存的时间所剩无几,人类必须去其他地方探寻自己的未来。

霍金以前曾在《如何制造宇宙飞船》一书的编后语中谈过他对未来太空旅行的观点。

他说:“我认为地球上的生命面临越来越大的被灾难毁灭的风险,比如突发的核战争、基因工程病毒或其他危险。”

他还补充说:“我认为人类如果不走向太空就没有未来。”

兴许有人要说,这不过是霍金的警告。而我想说,我相信这个警告。

也就是说,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来的。这样一来,人类的未来就不在我们这个星球,而在另一个星球了。

想一想,挺刺激的。可惜,我们这代人等不到这一天。

等不到,确属遗憾。不过,咱们可以动脑子想一想。想一想人类逃离这个星球了,尤其咱中国人,在这个地儿一住就是几千年,现在就要搬走了——不,逃离了,还真有点儿不舍呢!

可能也有不愿逃离的,一如乡下人不愿进城,拆迁户不愿入住集中居住区。

进入另一个星球之后,头等之事就是每个国家都得先弄块地,安置逃离地球的国民,然后再把班子搭起来,做总统的继续做总统,当首相的继续当首相。

我相信,这些逃离地球的人类,还会过着他们在地球上的生活。因此,我认为他们虽然换了地,可生活还会照旧。

如此一来,令人担心的事又来了,这些从地球上逃离的人,他们还会不会再次发动核战争呢?即便不发动核战争,那他们会不会发动一般性战争呢?如果核战争和一般性战争还会再次发动,那逃离了又怎样?难道人类还要再逃离?再逃离,如果仍不能避免核武器,核战争,那人类可真的就玩完了。

身为理论物理学家,霍金所能做到的,也只能这样了。所以,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对他充满了感激。

其实,人类的命运,掌握在政治家的手中。可是,即便是最有良知的政治家,他也只关心它本国国民的命运,而对于他国国民的死活,压根他就没有良心这个词。

最讲良心,最有良心的还是我们中国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天下若不是仅指中国这一家,那这思想可真够伟大的!毛泽东时代,中华民族的豪迈思想,乃是“解放全人类”。倘真解放了全人类,那霍金是否还要我们逃离地球呢?

我有一幼稚想法,说出来可能要让许多人见笑。我这个幼稚的想法是,如果百年内人类真的逃离到了太空,最好别弄那么多国家,所有从地球上逃离过去的人,都居住在一起,组成一个联合国家,每个民族,每个国家都推选一个代表,进入这个联合国家,代表他所在的民族,所在的国家,为其代言,维护他们的利益。

如果这样的话,在这个地球上,那些矛盾和仇恨最深的国家,估计再也没有了矛盾、没有了仇恨。

倘使逃离能够带来一次人类大融合,那这次逃离,无疑给人类带来的是福音。

但是,说实话,政治家乐意这么干吗?尤其咱中国的官员,可能最承受不起。

我这样的想法,若被中国官场上的那些小官们看到了,跳起脚来骂我,那算他们有涵养了,我估计,有人会被气死。

人类的未来会怎样?我不是霍金,我提不出具体的建议,或警告。我对人类的未来,一如我对我自己的未来,我不乐观。不乐观的人提什么建议都不合适,至于警告,恐怕唯有霍金这样的人才有资格。

但是,我知道,如果人类不逃离,人类的结局就不会很好。可如果逃离了之后,人类还保留着逃离前的思维,那逃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我那个幼稚的想法,倘能实现,我可能就会被另一个星球的人视作上帝,或神。而事实上,我不过是个没来得及逃离就离开了这个即将消灭的地球上的一个渺小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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