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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入境随俗
作者:姚建生  发布日期:2021-06-17 12:08:22  浏览次数:1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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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悉尼,依然是夏日炎炎热气腾腾(南半球十一月至一月为夏季),沿岸风和日丽的大小海滩,正是人们消暑的最好去处。就在我刚来澳洲的第二年的二月,适逢澳洲国庆节假日,我们几个室友琢磨着要到哪里去玩?大家都来了一两年,一直忙着读书打工,没时间真正爽过。这天我们突发奇想,到天体海滩去。

悉尼东海岸大多是悬崖峭壁,海岸线迂回曲折处便是大大小小的沙滩,形成悉尼优美的风景线。La Perouse 海湾位于悉尼东海岸的南端,在这个海湾的右侧,有个不知名的小海滩,就是我们要去的天体海滩。

按地图指引我们开车来到 La Perouse,结果发现根本没路通到我们要去的那个海滩。停好车后,问了路人,才知道那个天体海滩在海岸线远远望去的一个拐点上,沿途是陡峭的山坡,遍地乱石,崎岖难行。我们五个人,五条饿虎饥鹰式的汉子,爬上爬下蹦蹦跳跳沿着海岸线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这个天体海滩。

这个天体海滩其实是悬崖前的一块凹地,三面是陡峭的石壁,石壁上长满粗壮的类似松柏的海岸针叶植物。面对的海水只是海湾里的内海,风平浪静,岩栖谷隐。沙滩的范围只有一,两百米,其间半埋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海石。天体爱好者就在这些海石之间的沙地上或躺或立,或闲谈或阅读,安闲自在,悠然自得,全然没有理会我们这五个行规拘谨,战战兢兢的Z国人。

我们找了一块僻静的沙地坐下,靠着大石头旁,尽量不引人注目。坐下后举目一望,哇…!满沙滩的男女老少个个袒胸裸体赤条条,舞媚弄姿坦荡荡,真是让人目不暇给,若惊若惶。紧挨着我们的一群人是白人,个高体硕,腰圆臀大。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跟母亲上菜市场买鸡,菜市场上大种鸡和本地鸡摆在一起,本地鸡个小皮黄,鸡皮疙瘩和骨架纹络清晰可见,而大种鸡个大皮白,膘肥体壮,那块头的比例让人吃惊,反正是什么都大人一码。

我同去的这几个室友都是北方人,性格开朗豁达大方,遇到这种情形大有入境随俗不脱白不脱的慷慨,居然七手八脚宽衣解带起来。不一会,束缚全解脱了,但我们五人没人能站得直身子,全都蹲了下来。

毕竟是肉长的,大庭广众面前无遮无挡难免羞容上面,羞愧入心。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蹲坐在沙滩上不敢动弹,直到太阳晒得实在难受,才有人提议到海里游泳。

去游泳真是个好主意,咱Z国人并不习惯日光浴,这样赤条条任人浏览咱还是不适应。说走就走,大伙起身鱼贯般地往海里走去,等我站起来,却感到双腿注铅般的沉重,如何从这一堆堆的肉体中穿过成了一大难题,真后悔来的时候没选择靠近海水的地方,现在这五十米的距离就象在T型台上对着观众走猫步,紧张得全身肌肉发硬,脸也绷得僵直。

其实沙滩上有很多人在走动,没人会在意你。走了几步后便学着人家吹口哨,一来想以此壮胆,二来想放松一下自己,谁知口哨吹得漏风漏气,反倒引起旁人注目,万分尴尬之下跑步冲到海里。

扎到水里猛游了一阵,在清澈凉爽的海水抚摸下,才逐渐恢复常态。还是站在水里好,咱也懂一点物理知识,在液体和气体这两种介质中,液体的密度大,光线通过液体界面时会产生折射,所以,从岸上往水里看只能看到一个变形的模样,而非实体原样。

这个海滩并不是正对着大海,所以风平浪静,沿岸停着几艘游艇。我游到一艘游艇旁,这里水不深,脚尖依然能沾到地。这是一艘乳白色的豪华游艇,甲板上有一对男女,同样是天体爱好者。

女主人斜趟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杂志。修长的双脚蹬在船舷的栏杆上,不论从那个角度,你都可以看到她那惟妙的起伏,优美的曲线。那充满青春活力,凹凸有致的人体美,在阳光下,深深的影入到你的眼帘,滋润着你的眼球,让人赞叹之余还有一种不可言诠的快感。

男主人大字一般仰卧在甲板上,手边放着一杯红酒,脑袋歪歪斜斜,肥胖的肚腩因重力的牵引堆到一边,显得那么奔放随意,浪漫不羁。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想想应该是上流社会人士,驾驶着豪华游艇,拥抱着香槟美女,享受着荣华富贵,真所谓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不知过多少时辰,太阳升得老高,渐渐地我们也溶入了境界,自然而然走上了岸。此时岸上人更多了点,不时有些小孩来回跑,突然有一个皮球滚到我的脚下,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颠颠簸簸地走过来,他刚要捡球,球就不见了。我一转身,发现一位妙龄女郎藏在我身后,原来她正利用我做掩护和小男孩玩捉迷藏。小男孩刚要抓到球,她就把球拨走,小男孩扑过去,她又把球拨回来,如此这般,把小男孩逗得一乐一癫,我也看得一惊一乍。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对方,原来人体美还不仅仅在曲线上,那动感,那风韵,那艳影,那弄姿,更能冲击人的视觉。真是太欣赏她完美的身段了,高挑而丰满,圆润而媚艳。相比之下,咱的身材可是相形见绌了。不过,当她和我并排站立的那一刻,我似乎又找回了点自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帝造人原本就是阴阳有别,男女各异,咱也用不着心有戒忌。

终于回到原先的沙地,缓缓地穿回衣裤收拾行装,回头眺望远处的游艇,还有那欢快的女郎,翠绿的柏林,好一派诗情画意人文美景,忍不住诗意荡漾随口而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刚吟了两句就觉得这首苏东坡的《题西林壁》难于呈现眼前的意境,但左思右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配景的好诗。

突然间想起伟人的一首诗,竟是那样的切题,犹如从长焦镜头出来的那般,朦胧的柏树,游离的云彩,窈窕的淑女,美曼的意境 ……

        暮色苍茫看劲松,
        乱云飞渡仍从容。
        天生一个仙人洞,
        无限风光在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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