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举止有礼,勤勉认真。她叫云夕,在一家公司做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无论见了谁,她都带着友善的笑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闹过矛盾。
日子很平静地过着,她也非常懂得知足。工作稳定,无病无灾,对她来说就已经是福气了。每每和周围的朋友聊天,她都带着满足的口气。每个人都有各种抱怨和对生活的不满,只有她没有。不仅没有抱怨,她的语气总是充满了感激。
“云夕,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生气的时候,在你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公平的。真是佩服你的心态。”她的朋友总是充满钦佩地称赞她,而她也只是点头笑笑。
有一天,阳光很和煦,她正在办公,领导带来了一位新的男同事,并介绍给她。
“我叫吴涵,很高兴认识你。”男子伸出手。
“也很高兴认识你。”她轻声回答。他们握了手,目光交错间,她突然感到心里好像流过了一股清泉。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感觉,那是一种触电般的心动,好像清晨的鸟鸣和雨后的花香,只消一刻便可融化坚固的心房。
可是,当她感觉到这种强烈的撞击时,她却陷入了最深的痛苦。
常常,他们在工作中需要合作,而每次他们都配合的非常默契。他是一个年轻又热情的青年,久而久之,他们内心萌生了爱情。强烈的爱意牢牢锁住两人的心。
那一天,下了班,他们正好在楼梯口相遇,双目对视间,两个人都感到从心底升起的喜悦,他忍不住轻轻拥抱了她,而她也感到莫大的温暖,可很快,她就醒悟过来,奋力推开他。“我们不可以。”她哭着说,“不要这样,我不能。”
第二天,她便向老板递交了辞职信。
他听说她要辞职,一天都无法专心上班,心中五味杂陈,下班的时候,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冲到她的办公室,激动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辞职?是不是因为我?就因为我一时的情不自禁?”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噙满了泪,轻声嗫嚅到:“是的,我们藏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他更加激动了,“就因为我们是同事?我承认,这样是有些不好,但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找另一份工作,我们也可以一起商量,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辞了职?”
她无言以对,终于艰涩地说道: “我们是不可能的, 让我走吧。“
“那么,你不喜欢我吗?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为什么不可以?“他追问。
“不仅仅是这样”,她叹了一口气,“我要报恩,报答一份救命之恩。”
他愣住了,不明所以,然后,她轻声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生了重病,一个肾衰竭了,必须要换掉才能够挽救生命。医生宣布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她的生命就只能再维持两个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女孩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才只有21岁啊,生命才刚刚绽放,就要面临凋谢。她只能无奈地祈祷上帝,希望奇迹会出现。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医生带给她一个好消息:有一名临终的55岁的男病人愿意捐献自己的肾,并且经检验配型正好合适。女孩听了激动不已,似乎天地都明亮起来。但是,医生随后便告诉她,男病人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要求女孩康复后能够和他的儿子结婚,因为他的儿子有智力上的缺陷,需要人终生照顾。他不希望自己死后儿子变的无依无靠。“
女孩听后,有些不知所措,陷入了沉默。她只有21岁,还没有恋爱过,从来都没感受过爱情的滋味,而她也从未见过那个青年,如果现在就答应结婚,是没有任何爱情做基础的。可是女孩的父母只要她活着,他们强烈地劝她答应,什么都顾不了。看着父母焦虑的眼神,想着自己的离去将会给亲人带来莫大的伤害,她流着泪点了头。
这是一份沉重的承诺,女孩说:“手术前,请让我去见见这位男子。“
她走到男子的病床前,看到他十分虚弱地躺着,却仍是喃喃地呼唤儿子的名字。那是他唯一的牵挂和寄托。他要用自己最后一颗健康的肾,去为儿子换一个安稳的未来。
女孩很善良,她握着他的手,对他说:“叔叔,您放心吧,我答应嫁给你的儿子。“
男子得了安慰,紧紧握着女孩的手。她永远都忘不了他眼神里闪现的那抹感动和欣慰。她的心融化了,隔了几天,男子便与世长辞。
肾脏移植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女孩重获了新生。当她术后醒来,透过病房的窗户看到明媚的太阳和鲜艳的花草时,她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就连阳光落在肩膀的感觉都无比惬意。她看着这景色,泣不成声。更幸运的是,她恢复的非常好,没有任何后遗症。可是,她也知道,她就要去履行那婚约了, 这是她一生的承诺。
她来到男子的住处,看到了他的智力有残缺的儿子,他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倒数第一,说话有些口吃,没有考上任何大学,其貌不扬,只做着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
女孩正值青春年少,面貌秀丽,身材也好,生病之前刚刚从名牌大学毕业,做着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她会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也会有很多男人青睐她。可是为了报恩,她没有任何犹豫,担负起照顾这个男孩的责任。青年的妈妈已经走了,现在父亲也离去了,他还有谁呢?虽然她对青年的父亲只有口头的承诺,但那是一份生命的救赎,她必须要以身相许。
男孩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因为他总是傻傻的,经常糊涂,也常常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她就每天指导着男孩做各种事情。他们很难沟通思想,因为男孩的头脑很简单,不会谈心,不会分享喜怒哀乐,也没有共情能力。她就像是一个姐姐或保姆,照顾着男孩的饮食起居,但起码,男孩很诚实,也没有心机,生活简单而质朴。
故事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整个办公室异常安静。他和吴涵相顾无言。
“你是想告诉我……..“ 吴涵哽咽起来,声音颤抖着。
“是的,“她说:”我就是那个女孩,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说罢,她的眼角湿了。
“可是,可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吴涵说。“你真的要为了责任奉献一生吗?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可是,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怎么可能违背那份生命的承诺?”她说完,又止不住地落泪。
“好,我会尊重你。”他悲戚地说,却是用了巨大的勇气。说完,他只觉得浑身无力。
云夕站起身来,无言地走出门去,他目送着她的背影。第二天,他依旧来上班,却再也不见了云夕。她辞职了,她真的离开了。他无限伤感,默默地看着他们曾一起共事过的地方,然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抽屉,他看到一封信,那是文夕的笔迹:“吴涵,我爱你,但这却是最后一次说爱你了。我将去履行我的职责,履行我的婚约。从我生病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自由之身了。我欠下的债太大了,我也没有权利要求自由,要求快乐。当年,如果不是那个大叔,我就没命了。这是一份生命的承诺,我不能违背。我永远爱你,原谅我。”
放下信,他的泪水长流,他理解了这份厚重,两个相爱的人,从此不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