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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空間疊加
作者:陸文濤  发布日期:2023-05-16 21:56:04  浏览次数: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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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站在未來的角度去看歷史,或者我們站在歷史的角度去看未來,對於同一件事,我們得到的結論會有什麼不同?當我們抽去了時間,空間是否可以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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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是巧合!是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在悉尼東區的一家叫達林頓的畫廊里,正在舉行畫家荒園的第二十五次個人畫展,各界名流匯集一堂,在前草坪上一個簡單的香檳酒會後,各位嘉賓及畫家本人致詞後,畫展正式開始。人群開始慢慢地走進畫廊。詩人布魯作為名流,應邀出席了畫家荒園的畫展開幕式。不久詩人來到一幅畫前,畫面上一個老人正坐在草堆上彈吉他,他一身黑衣黑褲,腳蹬一雙黑色氈鞋,頭戴一頂黑色禮帽,花白的大鬍子在藍天的印照下,閃著銀色的光......

畫家荒園正站在一幅叫做《聽琴》油畫前,向著幾位熱情的記者介紹這幅作品。當談到這幅作品的創作靈感時,他談起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是一片廣闊的草原,陽光和煦地灑在金色的草地上,一個穿著黑衣的高個子男人,騎著一匹棕灰色烈馬奔馳而來。他正和他的同伴們,趕著一群牛,向南方而去.....

他總是夢見一個黑衣人在他情人死去以後,孤獨地坐在馬廄里的草堆上彈吉他,他彈奏的那首悲傷的曲子,讓人從心底里發出一種悲鳴。他總是看到他的情人,穿著白色裙子,手裡拿著一手紫色的薰衣草,迎面跑來。

畫中的老人叫約翰 。畫家說,在夢里大家都叫他這個名字。四目相對,詩人覺得老約翰正想跟他說話。他有著一種感動,那是一種飽經風霜的沈澱,是歲月的划痕。

詩人詠誦的詩句,從心底里流淌出來......

與你互動  告訴你

屋外的树木花草

随你的吉他舞蹈   他们要唤回

那些已经远去的风和云

日落黃昏    萬物靜了下來

如同我們用夜色抵達的眼神  停留在

這個疲憊之後無風的寂靜里

瞬間詩人感到周圍的人都不動了,他耳旁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他一點點地向地下陷了進去。突然他站在了老約翰面前。他意識到有一種傳說中的事情正在發生,穿越.......

老約翰喝了一杯兌了蘇打水的威士忌酒後,拿起了掛在牆上的吉他,走出了屋子。他坐在屋前的粗木長椅上,開始彈奏吉他。下午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和諧溫暖,風輕雲淡,這是一個美好的下午.....

一條溪流在不遠處流淌著,流水聲不緊不慢地傳過來,這是從雪山上流下來的溪流。面對這一片廣大的牧場和遠處的群山,老約翰輕輕地拔動了琴弦。那是一首叫做《亞美莉亞的誓言》的吉他曲。

講述的是一個憂愁的寡婦,愛上了一俊朗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是當地一位知名的吉他手。不幸的是婦人的女兒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年輕人,當婦人得知女兒要與自己的心上遠走高飛時,她的嫉妒心使她難以接受和忍受,最後毒殺了自己的女兒。

我始終把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比喻成豆蔻年華

你抱著吉他坐了下來 

彷彿要借用在六弦琴上奔跑的斜陽

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詩人布魯穿越以後,名字叫布魯諾。在女孩被害前,寫下了這樣的詩句。那是一段非常扭曲的愛戀,一個年輕男人與中年婦人之間戀情。詩人眼裡的世界,是另外一種顏色。那個被害的女孩長得很美,清純耐看。

當地人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那裡有一種蛇叫金皇冠,只是在月圓的時候才出現。蛇是一種誘惑,一種慾望的誘惑,遠在亞當和夏娃的時代,蛇就已經存在多年了。據說莉莉絲是亞當的第一位妻子,她是上帝在造亞當的同時創造的,也是用泥土捏成的。因為拒絕男上女下的體位,不願臣服在男人之下,離開了伊甸園。莉莉絲來到紅海之濱,與惡魔交媾生下了許多子女,據說地球上的人類,大多數都是莉莉絲的後代。為了排解亞當的寂寞,上帝就抽出了亞當一根肋骨,做成了夏娃,在得知亞當有了新歡夏娃之後,莉莉絲心生嫉意,潛回了伊甸園,變成一條蛇,引誘夏娃吃了智慧之樹上的果實。因為她當年在伊甸園時,上帝也規定她與亞當不得吃智慧之樹上的果實,她知道這會觸怒上帝,亞當和夏娃會受到懲罰。莉莉絲為什麼不誘惑亞當?因為亞當認識她,雖然她可以變成一條蛇,但她的聲音亞當是熟悉的,畢竟他們曾經是夫妻。如何再變,聲音、指紋和血型是不變的,這是上帝的認證碼。

那條蛇的名字就叫金皇冠,她是在月圓的時候潛入了伊甸園,引誘了夏娃。

女人被誘惑了之後,又誘惑了她的男人。

自由意志決定了人類文明的崛起,宗教信仰決定了人類社會的次序。有時不得不懷疑自由意志是反上帝的。作為造物主,應該是以一種特殊的能量和維度而存在。不應該是以人這樣的形體出現。人的體格太弱了,腦力和體力都不行,只是一種從事體力勞動的體格。亞當就是被用來看園子的。

莉莉絲告訴夏娃,什麼是自由意志。

那個年輕又多情的吉他手,正是多年以前的老約翰。他曾經對美莉莎的肉體的迷戀,那是一個年輕俊朗的小伙對一位成熟女性的痴情。美莉莎是一位非常火辣的情人。這種情愛超越一切的束縛,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荷爾蒙的氣息。他們在山野間,在小溪旁,甚至在樹上瘋狂地做愛。然而當他看到美莉莎十六歲的女兒亞美莉亞時,一切都改變了。他為她那天使般明亮的眼睛所折服,深深地迷戀上亞美莉亞。他知道亞美莉亞是他肋骨做成的夏娃,而美莉莎是那個自由不羈的莉莉絲。

我雙眼的柔和 來自落日余暉

掃視一地飼草散落的金黃

為它們的命運在心中愧疚感慨

它們短暫的一生  供養過

我生活中的青黃不接 而我短暫的一生

供養誰呢

詩人的情感是真摯的,他見證了亞美莉亞的死去,他見證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愛。他的心為之顫抖。他見證了失去肋骨的痛苦。在一個晴朗的早晨,美莉莎在亞美莉亞的早餐里放下了大量的秋水仙鹼,亞美莉亞吃下後,開始頭暈、噁心,接著就開始嘔吐。美莉莎把亞美莉亞扶到了床上,又給她倒了一杯白蘭地,看著她喝了下去。酒精加速了血液循環,不久她就漸漸地失去了意識,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問道:「媽媽,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是愛你的......」美莉莎淚如雨下,沒有回答,她呆坐在床邊,望著亞美莉亞美麗又失去血色的臉,失聲痛哭。「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約翰是我的,我不能與你分享,更不能失去他......」美莉莎抽泣地說。這時詩人布魯諾正好走到了窗邊。

人在死亡的時候,最先失去的是視覺,最後失去的是聽覺。亞美莉亞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完全聽清楚了她母親的話,她來不及痛苦,就死去了。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一輪圓月正在天邊緩緩地升起,晶瑩透亮,美倫美奐。金皇冠開始出現在山坡上......

時間很短,徬彿忘記了生活的羈絆

和辛勤勞作的宿命

而你琴弦上開出的杜鵑花

是否在這荒蕪的歲月里

為春天找到一個歸宿

亞美莉亞被害的那天,那個年輕時的老約翰,此時正在幾十公里以外的牧場里,趕著一批牛去市場。當天夜裡,他露宿在野外,看護著牛群。

入夜時分,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面對著篝火,他漸漸地睡去。於是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亞美莉亞,她悲傷地向他訴說,她的母親是怎樣害死她的。他從夢中驚醒,在火光中看到那雙閃著淚光的眼睛。他聽到草叢中,似乎有一條蛇爬過。突然狗叫了起來……

老約翰感到很疲憊。穿越了幾千公里的沙漠,他確實有點累了。騎馬趕牛,不僅是力氣活還是真正的技術活。在澳洲的千里無人煙的大平原上,乾這活非常危險,隨時會丟掉性命。

作為一名盜牛賊的老約翰,正在乾一件歷史性的盜牛案,他們正把從昆士蘭一家牧場里盜來的八百多頭牛,一路趕往南澳。這幾千公里的路途,在十九世紀初,簡直就是一個壯舉,一個前無古人的事件。

在澳洲廣闊無垠的大沙漠中,晚上繁星點點,偶爾有一兩聲丁狗的叫聲,遠處傳來底加瑞的聲音,那是一種澳洲土著人用空樹幹做成的原始樂器,驚心動魄。那種蠻荒武士的魅力和空曠的力量,令人窒息。

老約翰和他的同伙們,用牛皮帶里裝著一大塊培根,一種歐式風格的咸豬肉,帶上雞蛋和麵粉。每當宿營的時候,他就會從馬鞍上取下一塊鐵板,用石頭架起來,在下面生起篝火。等到鐵板燒熱以後,他們就會把切成薄片的培根放在鐵板上烤。很快培根里的油就被烤了出來,這時就可以煎雞蛋了。然後就用水和過的面團,在熱鐵板上煎餅了。有時他們也打獵 ,最多打的是袋鼠。袋鼠的味道有點類似牛肉,但炎熱的天氣,會使袋鼠肉不易保存 ,不得不丟棄。他們經歷了三個多月的風餐露宿,終於把牛群趕到目的地。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把趕著牛群走過大沙漠。

詩人布魯諾徑直走到老人面前,老人沒說什麼,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彈那首悲傷的曲子。

琴聲的音符  如流水般流淌到每一個角落

我用掌紋度量余下的日子

用遙遠的沈默

與你互動  告訴你

屋外的樹木花草

隨你的吉他舞蹈   他們要喚回

那些已經遠去的風和雲

終於有一天,畫家荒園夢到老人身邊多了一個人,一位年輕俊朗的詩人,和一匹高大的棕灰色的馬。

第五巡回法庭的法官,羅伯特· 迪肯森坐在法官席上,所謂的法庭就是一間大屋子。在十八世紀的澳大利亞,巡回法庭真的是巡回的。

老約翰被抓是半年前的事,他的確是伙同了他人從新南威爾士的一家牧場里偷走了八百多頭牛,然後趕過了大沙漠,賣到了阿德萊德,賺了一大筆錢。後來因為一頭淺色種牛的一個烙印,事情才暴露。因為這種牛,是從英國進口的,全澳洲只有兩頭。被偷的農場已經向警察報了案,很快就查到了老約翰。老約翰被捕以後,拒絕交待同伙,也拒絕認罪。這樣他就以八百多項盜竊罪,被送上了法庭。法庭考慮到老約翰的行動能力,決定他不能被保釋,他若逃跑肯定是抓不回來的。所以在法庭開庭前的半年時間里,他一直被關在監獄里。

他在監獄里,天天抱著吉他彈撥。最後他寫了一首曲子叫巜亞美莉亞的誓言》。他回想起,他在亞美莉亞下葬的一個星期後,回到了家鄉。他獨自來到教堂,跪在地上祈禱,美莉莎不知何時跪在了他的邊上,教堂里空空蕩蕩。他沒有看她,默默地起身離去。他找牧師,牧師帶他去了亞美莉亞的墓地。他在那站了一會兒,就回家收拾了點衣物行李,就去了普利茅斯。在那裡他上了一艘帆船,做了水手。後來就搭乘這艘帆船來到了澳洲。

迪肯森法官感到焦慮的是挑選陪審團,當地幾乎都是牧民。他們對老約翰把牛趕到阿德萊德的壯舉崇拜不已。好不容易挑出了十二名陪審員,開庭當天,當老約翰被押解上法庭時,陪審團及旁聽席上的牛仔們,全體起立向他鼓掌致意。氣得迪肯森法官用法錘直敲。接著,陪審員們爭先恐後地走到被告席上,與老約翰握手。審判結果不言而喻,陪審團一致裁定老約翰800多項盜竊罪全部不成立,當庭釋放。

不過呢,賣牛的錢要還給原來的東主。迪肯森法官大怒,質問陪審團:「既然無罪,憑什麼要還錢?」

陪審團討論了一會兒,回到法庭,告訴法官,錢也不用還了。

小鎮一夜狂歡。

後來老約翰來到了新南威爾士的中部,在一個叫立頓的地方,買下了一大片土地,開始種植葡萄,並釀造葡萄酒。他賺到一筆錢後,又買了更多的土地,種植大麥,用來釀造威士忌。這個蘇格蘭人,按照他家鄉的風格,釀造的一種威士忌。這種酒很快就享譽澳洲,成了名牌商品。其中有一款就叫老約翰,全黑的商標,一個戴著帽子彈吉他的老人。

畫家做到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詩人正一個人呆在馬廄里。老約翰的棕灰馬正在吃草......

「布魯諾」,詩人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布魯諾」  ,那個聲音又響起,詩人驚奇地發現,那匹正在吃草的馬,抬起頭對他說話。

「你會說話?」詩人吃驚地問那匹馬。

「這不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它一也嚼著草,一邊慢悠悠地說。

「什麼才是巨大的挑戰呢?」詩人問道。

「當一個非常飢餓的人,面對一隻可愛的小貓。」棕灰馬說。

「你有點像一位哲學家,「詩人繼續說,「你叫什麼名字?」

棕灰馬說:「我的主人叫我灰兔,我不僅是一匹坐騎,還是一匹賽馬,在賽場上的名字叫拔都雄風。」

「拔都?」詩人有些驚愕,「就是成吉思汗的孫子嗎?那位西徵的大帥?」

「我想我的主人希望我,像抜都西徵一般所向披靡。」灰兔繼續說:「在歷史的長河中,個人的命運如同一隻奮力的螞蟻。而很多時候,我們將面臨殘酷的選擇。」

「什麼樣的選擇?」詩人問道。

「比如西徵的拔都,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少女。又比如蒙古士兵遇到一位微笑的少年敵軍,」灰兔喃喃地說,「幾乎沒有女人陪拔都過夜,第二天還能活著......」

「從動物性的角度看,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物質是才真實的,情感和良知一文不值。」灰兔嘆了口氣說。

詩人很是驚奇,這是一匹馬告訴他的,「順從獸性或選擇人性,是所有問題的前提,那將是叢林法則和現代文明的分野。「

「是的」詩人若有所思地說,「除了維持肉體的生命,所以果腹的必須,人作為動物之一種,有誰曾真正擁有過一片樹葉?」

「我們無法擁有樹葉,」灰兔說,」我們的肉體同為物質之一種,我們將與草木同朽。」

「能夠不朽的只有精神!」詩人很確信地說。

「你還是需要物質支持的,」灰兔對詩人布魯諾說,」在你腳下地板的下面,老約翰埋了一大筆錢,主要是金幣,我親眼看著他埋的。老約翰已經死去,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後人,不會再需要這些錢了。你可以把錢拿去,當你穿越回去以後。」

布魯開車五百多公里,從悉尼開到了立頓,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廢棄的馬廄。他挖出了那筆寶藏。

多年以後,那幅叫做《聽琴》的畫被收藏家送去拍買。詩人布魯得知後,就委託代理人,用老約翰留給他的錢 買下了這幅畫。並把這幅畫掛在了書房裡。在畫的後面做了一個暗格,裡面有一隻保險箱,詩人把余下的金幣藏在保險箱里。詩人有點得意地坐在書桌前,欣賞著這幅畫,想著其背後的故事。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詩人想起了《詩經》里的這句詩。

他起身打開陽台門,點燃一支煙。他斜依在門框上。煙霧繚繞讓遠處隔海相望的夕陽,看上去有些虛幻。他突然看到在遠處街角上,有一位黑衣男子,手裡提著一把吉他。他想仔細看一下,卻因為夕陽的余輝,在逆光中著不清楚,黑衣男子一晃而過.....

是夜,老約翰穿著一身黑衣提著吉他來看他,他還帶了一瓶他自己酒莊里產的威士忌。詩人拿出兩個小酒杯,倒上了酒。他就坐在詩人書房裡的那幅畫下,一邊喝酒,一邊彈吉他。詩人坐在書桌前默默地邊喝酒邊聽音樂。詩人覺得他就是坐在馬的位置上......

一夜無語。

天快亮的時候,老約翰對詩人說:「布魯諾,這曲子叫《亞美莉亞的誓言》,我在監獄里寫的。」

「亞美莉亞的誓言是什麼?」詩人問道。

老約翰沒有回答,默默地起身離去了……

一直到下午,詩人才從書房的沙發上醒來,陽台的門開著,海風正徐徐地拂動著窗簾。陽光明媚,藍天白雲,海就在不遠的地方。

沙發前的茶几上,有一隻威士忌空酒瓶,還有兩只空酒杯。那威士忌正是老約翰牌的。

詩人布魯花了好一陣子,才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他緩緩地站起身來。他發現那幅畫框上,被新刻了兩句話:

「醉後方知酒濃,愛後方知情重!」

後記:本篇小說受到著名畫家張仲衡的油畫作品《聽琴》,以及著名詩人布文為此畫配詩《聽琴》的啓發和影響而創作的。小說中全文引用了布文先生的詩《聽琴》和張仲衡先生的油畫《聽琴》為插圖,在此一並感謝。本小說純屬虛構的文學作品,情節、內容與上述兩位藝術家沒有任何關聯,僅引用了詩與畫。同時也與任何人無關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概與本小說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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