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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爱是生命的礼物
作者:陸文濤  发布日期:2023-07-01 20:51:47  浏览次数: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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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妻子梦茹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既然你旧情难忘。”妻子默默的坐了很久,轻轻地说:”好吧,我们分吧!”在妻子梦如来澳一年后的某一天,我们终于决定分手了。就像她来的时候我们曾决定在一起,试着过那样。我们彼此都很平静,我们之间唯一的争执就是我们的女儿斐斐的抚养权。梦如说斐斐是她带大的,应该由他来抚养。

其实斐斐是跟我母亲,由她祖母扶养长大的。当时我刚来澳洲的时候,我们的小斐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在我来澳洲三年时间里,梦如和我母亲在中国是住在一起的。一来母亲可以帮助照顾斐斐,二来在中国我们的住房本来就很紧张,也无处可去。我叹了口气对妻子说:“斐斐基本上是我母亲带大的,最好的办法是把母亲也接来澳洲和斐斐一起住。父母的分离对斐斐来讲,也许并不十分痛苦,因为她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祖母分离对她来说影提起在中国的祖母,他们分离已经一年多了……”

“你又来一大套”,妻子不耐烦地打断我,”你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对你有利的理论。”她气愤地说:“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啦,反正我是要定了孩子!” “孩子到底应该归谁?是应该有孩子从孩子的立场上看问题。哪一种模式对斐斐最有好处”,我坚持说。我心里很清楚,也许我与妻子先将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抚养权争夺战之中,不过序幕已经拉开,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都不会轻易让步。

二 

我决定搬出去。妻子和我每人轮流照顾斐斐。

两个月以后,我把母亲从中国接来与我同住。这样的结果是我在经济上增加了一点负担,但精神上减少了很 多压力,特别是像下班后马上得赶去接斐斐之类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经过几年的努力,我对股票行业有了一定的了解,正在一家股票经纪行担任经纪人。这家经纪行座落在悉尼市中心一个叫马丁广场的地方。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我必须坐在公司的计算机前,接受询价,指导客户,按照客户的指令下单子买进或卖出。那天中午十二点以后,股市交易开始淡下来。这时很多交易员会抽空去吃点东西。我从公司大楼里乘电梯下来,到广场吃午饭。马丁广场周围有许多食街,有相当高级的餐馆,装饰华丽的咖啡馆,更多的是服务大众小吃店。我从一家三明治店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瓶可乐 ,便来到广场的中央。这里经常有一些演出,不同的社团,各自组织自己的演出。这天这里的演出是一个环保组织,当然演出是免费的,不过他们接受捐款。我坐在石阶上,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演出。周围许多人也和我一样。突然我发现在离我不远处坐着一个女人,背影看上去很熟悉。我站起身来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她,凯伦我以前的同学。关于我和凯伦的故事,我在小说巜情人节的玫瑰中》已详细讲述过,我很惊喜的叫了她一声。“是你呀!”她看上去很高兴,然后站起来,给了我一个轻轻的拥抱。”真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你不是去了墨尔本吗?”我问她。“对呀,我在一家化学品制品公司里,担任化学分析师。这是一家上市的大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他的公司总部虽然在墨尔本,但是他们认为我是从悉尼过去的,又在这里读的书,所以又把我派回来了。”说到这里,她扬了一下头,做了一个鬼脸接着说:”其实我还是喜欢悉尼的,如果坚持不去,他们也不会硬叫我来。墨尔本太安静了,悉尼又有太多令人留恋的东西……”

下班以后我和凯伦相约到一家咖啡馆吃晚饭,就是那家坐落在乔治街上,凯伦曾经在这里做过待应的那家咖啡馆。当我们走进大门的时候,一个女侍应上前问道:“要两个人的桌子吗?”我点了点头,就算回答。我们被领到一张两人做的桌子前坐下,凯伦似乎有点感触说:“哎,一切都没变,地毯灯光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我笑了笑说:“就连这个女侍应的制服都没变。”凯伦叹了口气说:“时光飞逝啊,一晃好几年过去了”。我也有同感:”你的那位在情人节给你送花的大情人老板可安好?这時刚才接待我们的那位女侍应走过来,我们各自点菜和饮料。凯伦突然问到:“海瑞还在这家餐馆里吗?”女侍应一脸茫然。“这里的老板不是叫海瑞吗?“凯伦看上去不大有信心,这時一位长得很有风度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女侍应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玛格丽特,这位女士想找一个叫海瑞的人。”那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很客气地说到:“你找海瑞有事吗?”“没什么事,”凯伦回答说:“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很久沒有见过他了。”玛格丽特说:“他在一年前把这家咖啡馆卖给了我。”

玛格丽特走开以后,我开玩笑地说:“你的大情人老板不见了”。凯伦也笑了:“是的,一切又变得太快了。大情人老板是不见了,不过你这位情人节遇到的男朋友还在。”凯伦告诉我,她两个月前结婚了,刚渡完蜜月回来不久。他的丈夫在一家电讯公司亚太区做销售经理,这几天正在马来西亚出差。“你呢?凯伦突然问我。“我现在在股票经纪行当经纪人。自己也炒作股票,不过我的资金有限也比较谨慎,所以没有发什么大财。”我叹了一口气说:“家里的事情,可是一团糟啊!现在为孩子的抚养权问题闹得很厉害,当然没有大打出手。不过我估计不上法庭是不会有结果的。”凯伦有些吃惊地问:“很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呢?我知道以前你们的感情是很深的”。“她到澳洲以后不久就告诉我,他在中国有一位男朋友,她也希望能来澳洲后忘记过去,”我不知道怎样解释。“可能性是旧情难忘……“ 凯伦听了我的话, 深有感触地自言自语地说。“最近她的男朋友一直说,在中国炒股发大财,要到澳洲来移民。”我告诉凯伦:“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们原来的想象,也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凯伦安慰我说:“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想来这背后肯定有不少难言之隐。“她好像有意转一下话题:“我们不说这些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在以后一段日子里,我经常与凯伦一起吃午饭。各自谈谈的工作家庭,我们两人的办公室也只不过相距一条街而已。股票经纪人的工作是很特殊的,忙起来特别忙,电话不断。如遇到大事,特别利好或利差的消息,股指猛涨或者猛跌,急着买进或急着卖出的客户,能让你忙的恨不得把脚都用上。空的时候呢,我一整天都不会有几张单子,空的时候我总是自己看些书。转眼圣诞节快到了,地处南半球的澳洲圣诞节是在炎热的夏天。那天凯伦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带上我母亲和女儿去参加她的圣诞节派对。他说他的丈夫凯文很想见见我和女儿斐斐,我答应她打电话与妻子商量,她同意了。可母亲就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凯伦的派对:“都是些外国人,我一个老太婆跑去干什么呢?话也听不懂,外国人的饭我也不喜欢吃。”我熬不过母亲,也只得做罢。我只带着斐斐去参加了凯伦的派对。凯伦家坐落在悉尼北区的一个很幽静的地区,四睡房的一栋小房子。她曾经告诉我,这栋房子是她结婚前与丈夫凯文一起买下来的。他们花了不少钱装修,新添建了游泳池等设施。参加派对的大都是凯文的朋友,凯伦的朋友就是我了。另外还有凯文现在公司的同事,澳洲人的派对很简单,除了烤肉以外,就是喝喝酒谈谈天。一边喝酒一边不停的胡吹乱侃,嘻嘻哈哈。凯文喝着啤酒边笑边向我和斐斐走过来。“听说你是凯伦的同学?她的同学实在不多“,凯文借着酒精开始发挥:“你是她向我介绍过的唯一的同学。”他把我打量了一番,有点像看出土文物。我相信凯文并不知道凯伦的过去,我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打个打马虎眼。“你现在是做股票经纪的,”他看上去有点认真,“如果你买股票的话,我很愿意与你商讨商讨”。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试探的应付着。“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喝了一口酒说:“对股票我是一窍不通的,也没有兴趣,只是我在表妹也在股票经纪行工作,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哦,对不起,”他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他拉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我一看这不就是我们公司的接待员杰西卡吧?“嘿,”我和杰西卡异口同声地打招呼并击了一下掌。凯文吃惊地望着我们:“你们早认识了?””我们认识已经快一年了”,杰西卡抢着回答:“我们在同一家股票经纪公司工作”。我们都大笑起来。周边的人们惊奇的望着我们。我像杰西卡介绍了斐斐。“嘿!你好吗?”杰西卡又与斐斐击掌,搞笑地问话,使斐斐很快就喜欢上她。一转眼杰西卡就带着斐斐去吃蛋糕了。杰西卡她们走开以后,我又和凯文谈了起来。凯文在一家很大的电话公司工作,随着电话公司私有化,裁员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感到忧心忡忡,下一步不知该怎么办。“凯文,不用担心!”我安慰他说:“事情总是会有办法的。”

澳洲的股市在公众假期和周六周日都不开市,其他日子都正常开工。参加凯文和凯伦派对的第二天,我还得去上班,公司工作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这一天市场将会很淡的。那天杰西卡打扮得很漂亮,一套深蓝色丝绸连衣裙很性感,她涂的深蓝色的指甲油。“哦,杰西卡,你好漂亮。”我向她问好,顺便恭为了她一下。“你女儿真可爱。”杰西卡兴致很高:“我很喜欢她!”“多谢了,杰西卡。”我回答说。“对了,昨天怎么没看见你妻子?”杰西卡问。我有点沮丧的回答:“我们已经分手快半年了。”“对不起”,杰西卡向我道歉:“你说奇怪不奇怪,“特别兴奋的她转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前天我还一个男朋友都没有,昨天竟然有两个男人,同时向我求爱,生活真是太滑稽了。”“杰西卡,如果今天我向你求爱,那你就有三个傻男人了。”我调侃道,我们两人都大笑起来。“你可以试试”。她一边说一边笑:“不过不要忘记给我买一束鲜花!”我对杰西卡说:“你等着!”边说边走进了办公室。一会儿就到吃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我倒了杯咖啡坐着又不想吃什么,肚子又确实有点饿。于是就到楼下三明治店买了一个三明治。三明治店对面正好是一个花摊,我顺便买了一束紫红色的大丽菊。回办公室時,一出电梯就看到漂亮的杰西卡,正坐在接待员的位子上看着我,我向她笑了笑走了过去,把手里那说话递给了她:”现在有第三个男人向你求爱啦!”“谢谢!高兴地站起来:“我太高兴了。”说罢搂住我给了我一个吻。我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用手擦去她刚才吻我時留下的口红印子。当我走到自己的桌边,看到我下楼前那杯咖啡还冒着热气。过了一会儿杰西卡打电话给我,问新年除夕有什么打算?股市照常开,我回答她说:“我照常上班,你呢?”“我也一样,”杰西卡听上去有点不高兴,“不过下班以后,如果你有空你请我吃饭好吗?”我当然有空,我确实有空。也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漂亮女人的请求。斐斐圣诞节和我一起过,新年当然被他母亲领去了。我的母亲说她要和几位在澳洲认识的老朋友一起去赌场玩。我正愁着无处可去呢。这天杰西卡穿着一件露肩的黑色超短裙,她告诉我,黑色短裙是本世纪的四季服,好像不会过时的。杰西卡侧过头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性感?”“你很性感!我非常非常同意。”并不是完全为了讨好她,但她确实有表现性感的本钱。在与妻子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其实一直很沮丧。对于婚姻破裂男人也许比女人更难接受。这一天,我似乎又有了往日的冲动。悉尼的夜晚是非常恬静的,满天星斗,宜人的气候,节日的气氛,给着份宁静,增加了一股活力。晚饭后杰西卡提议去情人港,看节日焰火。情人港是悉尼的一个著名的游览地,接着我们又去家酒吧喝酒喝到凌晨两点多。然后就去了情人港边上的四季酒店,开了房间上了床。接下来的事情这里就不多讲了,反正我和杰西卡上了床以后,就经常上床。

新年以后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也会去酒店做爱。杰西卡会打电话给我,问我中午有空吗。如果我说有空,于是十二点一过,我立刻离开办公室去买午饭,然后带着午饭去酒店开房。澳洲许多地方都有这样两小时的服务,专门照顾像我和杰西卡之类的人。开好房间以后我就打电话告诉杰西卡具体的地址。过了一会儿她就按照我给他的地址直奔而来。她一进门我们就开始做爱,然后洗澡吃午饭。打扮好以后杰西卡就匆匆回到公司上班。我会迟一会儿离开。我们好像有一种默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马上曝光,所以一切处理的比较小心,我们把这叫做性爱快餐。尽管质量不是很好,但是肯定是可以吃得饱,我们都是很现代的人,自然也接受这种现代化的快餐。

由于经常中午和杰西卡在一起,和凯伦一起吃午饭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天凯伦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去吃午饭,我答应了她,就和她相约在悉尼塔下面的餐厅里碰头。“好久没见到你了“,凯伦一见面就说:“中午老是找不到你,手机也不开啊……”“我有点事情,”我有点不好意思。由于我和凯伦太熟了,所以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唐塞。“你八成是找到了什么女朋友吧?跑到哪里去做爱了。”我很尴尬,只好将计就计地说:“对了,你真有眼力,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听详细内容?”她笑了笑说:”咱说正经的,我丈夫凯文正式收到了通知,公司为了削减开支将关闭他们所在的部门。他还有两个月将被正式解雇,不过他会拿到一大笔遣散费。这没什么,我无所谓的。”我说:“他还年轻可以再找工作。””问题不是在他哪里”,凯伦好像有点气,似乎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我怀孕了,”我说:“孩子生下来让凯文带就是了,不过千万别告诉我孩子不是凯文的。”“你这人真会开玩笑”,凯伦有点生气的样子:“凯文本身就是个大孩子,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还指望他来照顾孩子?“我们买好了快餐坐了下来。“人是可以改变的”,我说:“对了,我说还没有祝贺你要做妈妈了!”她笑了。

凯伦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说:“我昨天和凯文商量过你的建议……““什么我的建议?”我不解地打断你她。“你不是建议我们把凯文的遣散费用来投资股票吗?”凯伦很认真的回答。“凯伦,我不得不解释一下,作为一个股票经纪人,如果你问我有钱往哪投?我当然说往股市上投。但如果你真的要往股市里投入大量的资金,你应该小心一点。股市风险很大,我并不了解你们的财务状况,很难给你们一个合理的建议。”“凯文不懂股票,所以他不敢把钱投进去,”凯伦喝了口咖啡说:“凯文将把他的遣散费还掉了一部分房贷款,他试着去找工作“。“我认为他做得不错,”我坦率的说:“在一个自己不了解的地方投资应该是十分谨慎的。”凯伦说:“我这里还有十几万元,是我父亲给我的。他把在中国的房子卖了,留下养老的钱后,余额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寄给了我。”她抬头也正好与我的目光相遇,她很认真地说:“我不想把这笔钱来还我的房贷,你是否能帮我投入股市,我不急需要这笔钱。”我顺便打趣她说:“这是我们凯伦的私房钱。”她瞪了我一眼:“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又拿我来开玩笑,你算是什么病?”我说:“当然是神经病。”

我和梦如的离婚判决书下来了,法院把一份复印件寄到了我的办公室。我知道我取得了斐斐的抚养权,每个周末她母亲可以来看望她或者带她出去,我的律师好几天前就告诉我了。所以收到后匆匆地看了一下,就把它放在抽屉里。坐在计算机前看股市,股市只是一根细细的线而已。然而这根曲线的走向,却是用成千上万的资金堆积而成,这纯粹是一种金钱游戏。统治股票市场的是贪婪和恐惧。开市前不久,杰西卡突然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她手里拿着一张支票,超短裙下两条细长性感的腿,搞得我有点心神荡漾。“你好,”我笑着对她说:“谁让你转交支票给我?”“为什么一定要帮别人转交支票?”她挑战似的看着我说:“这是我的支票,我的生日礼物,你能帮我当天进出吗?”说完她把支票递给了我。我看了一下是张两千元的支票。我知道杰西卡的工资不高,她花销很大,抽烟喝酒,买衣服、化妆品等等,她从来都没有存款。我定一下神,对杰西卡说当天进出的风险极大,且昨晚美国有利空传言。标普五百、纳斯达克和道琼斯指数都已大跌。估计澳洲开巿就跌,我查看了一下计算机期货综合指数已经跌了不少。“你准备损失多少?”我问她。“全部。”她很有自信。“不开玩笑?”我半真半假地逗她,我知道她是下了决心的,她没有回答只是咬了咬嘴唇摇摇头。我突然想起这事杰西卡第一次做交易,“你得开个帐户,”我拿了表格,一边帮她填写一边问他:“你准备买什么股票?今天大多数的股票都应该是跌的。” 她一边签字一边说:“你看着办”。我想了一下,立即帮她做空了一张综合指数的期货合同。“第一次上阵就做空头,你看上去有点像高手”,我跟他开玩笑。她的钱太少了,我用自己的钱做了担保,果然股市一开就一路跌下去。不到一个小时就低了八十多点。中午我帮杰西卡平了仓,她用二千元竟然挣了二千多。“明天继续干吧!”她很开心。我连忙解释说,不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运气,周围的经纪人都笑了。“我请你吃午饭”,杰西卡神采奕奕的大声说,周围的经纪人起哄笑了起来。“午饭估计是没时间吃了”,我故意敲她竹杠:“请吃晚饭一定奉陪。”“一言为定!”她很爽气的回答了,周围的好几个人朝我做着鬼脸。离开办公室前几分钟,我接到了梦如的电话,她说有急事要约我面谈,我说今天晚上有事,她说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找我,我说我没有功夫上班前与她争论什么。她说什么也不争,只是请教一下股票,我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梦如来到我办公室。“我们的股票全跌下去了,你能想点什么办法吗?”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我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里。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叠单据递地给我。我翻看了一下,其中大部分是一种叫“涡轮”的第三方担保的认股证,而且时间很短。我想了想就说坦率地说:“你手上这些东西价值不值买入的五分之一,”我不知怎样对她说才好。她问:“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的后续资金有多少?”我问她,她沉默地摇了摇头,“这些涡轮是有時间限制的,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你不付余款,将会直接清零”。我默默地起身走到窗前,马丁广场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天空依然是蔚蓝色的,广场上空的澳洲国旗依然迎风飘扬着。股市的残酷与世界的美好有时是一种鲜明的对照。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梦如已经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我走到厨房,想去冲杯咖啡。正碰到杰西卡也在那里,这几天我帮她赚了不少钱。她见到我就用拳头做了一个很得意的动作:“我会继续做你的客户。”她眉飞色舞地说。“直到输掉所有的钱,”我打趣道。“明天中午你有空吗?”她很性感地问我。

杰西卡温柔地躺在我身边,正午的阳光透过酒店的茶色玻璃轻轻的抚摸着她如同碧玉般的肌肤。墙上的挂钟仍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间就在身旁静静的流淌。“你知道上次我让你帮我炒股的那二千元是哪里来的吗?”她神秘的问我。“鬼知道你这个小妖怪哪里弄来的钱?”我显得有点不在乎的样子,“你不知道吧,最近我又有了追求者,”给我这些钱就是我的生日礼物,你说世界上有这种傻瓜吗?”她问我。“你不是碰到了吗?在这个世界上能碰到的不是正常人,就是傻瓜了,”我说。“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算了一下,你一共帮我在股市上赚了一万多块钱。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马上去中东旅游一次,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说:“杰西卡,一个上有小上有老下有小的单身男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去看金字塔呢?”她叹了口气说:“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也实在辛苦,我是决定要去了,也许在中东能找一个石油大王,”她做了个鬼脸继续说:“不过如果要炒股的话,我一定建议找你做经纪人的。”杰西卡说走就走,几天后,她请了假去中东旅行了。杰西卡走了以后我的心情变得很沉重,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相聚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了才会觉得曾经拥有是那么的珍贵。早上上班时看到杰西卡坐过的那张桌子,已经是另外一个女孩了,心中不免划过一丝惆怅。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那天下班回到家中,突然梦如打来电话,叫我马上带斐斐一起去见她,我有点不大高兴。她哭着说她明天就回中国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斐斐。按梦如告诉我地址,我发现她住在一个离悉尼五十多公里的海滨小镇,我带着斐斐开车来到梦如的旅馆,她已经买好了一大堆炸鸡。她知道我喜欢吃这种油炸的食品。梦如和斐斐亲了一下,就让女儿往房间里边看电视边吃炸鸡。我和梦如来到了阳台上。“他已经回去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梦如打破沉闷的气氛说,我知道“他”指的是谁。“为什么走的这么匆忙?”我问,梦如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那些倒霉的股票。因为是牵头集资,有人正在准备起诉我们。问过律师了,问题蛮严重,还是先回中国避避风头再讲吧!”不远处大海传来一阵阵的潮汐声。时间过得真快,一会儿就是午夜了梦如让斐斐睡下去。我和梦露坐在沙发上,灯光下梦如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这么多日子以来,我第一次仔细的观察她的脸庞,我知道她老了许多。她默不作声轻轻的抚摸着我的手,她哭了,抽泣起来,我的鼻子也感到一阵发酸,我真的想哭,我努力阻止这种冲动。突然梦如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第二天一早梦如就起了床。“我现在就去机场,你和斐斐可以多睡一会儿。我已经叫好出租车了 。”她走到我面前轻轻地吻我了,又到床前俯下身子吻了斐斐可爱的小脸蛋。然后提着箱子走了出去,我站在阳台上目送梦如,坐上出租车离开了。旅馆不远处就是海边,大海的气息飘过来。海浪拍击着,提醒我世界依然存在。

第二天中午我与凯伦还是在MLC大楼下面的咖啡店碰头,我告诉了她梦如已经回中国了,但没说具体发生的事情。凯伦慢慢地吃着水果沙拉,若有所思地对我说:“人生真是很奇怪,一下子全走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转过了这么多的日子,最后还是我和你坐在这里吃午饭……”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凯伦见我默默不语又说道:“你这个人命运也是够奇特的,说走身边的女人就全走了。”我吃惊地望着她,她告诉我她再过两个星期就到预产期了,明天开始就在家里休息了。“你和杰西卡的故事,几个月前她就告诉我了。当然她告诉我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我在中午打扰你,”她瞥了我一眼:“因为你们经常另有活动。”我很尴尬,为了掩饰自己,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想你去搞情报工作,或许更有前途。”我们都大笑起来。凯伦告诉我,她丈夫凯文正在创办一家网络公司,将去美国商谈一个合同,这个合同对于一家新创公司至关重要,所以他不得不走。不过他会在凯伦预产期前回来。“我快做妈妈了,现在突然感到有点心里发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缺乏自信。”“这是因为你缺少锻炼,”我跟她开玩笑的说:“如果你坚持每年生一个孩子,用不了十年,生产之前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这家伙老是没正经,”她说着打了我一下。“我有点担心你,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打电话给我,”我说。“那还用说,我才不跟你客气了。”凯伦回答非常理直气壮。

那是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深夜,电话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拿起电话一听,是凯伦打来的。她说她要生了,但凯文还在美国,两天后才能回来。我表示可以送她去医院。“不行,”她头脑相当清晰:“你家离这里太远了,我怕来不及的,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他们已经来了。正在敲门。你到医院来陪陪我好吗?我有点害怕。”我说:“行啊!”她告诉我医院的名字和地址。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清晨两点多钟了。当我驾车来到医院的时候,凯伦已经被送进了产房。我让护士转告凯伦,我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护士从产房里出来跟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凯伦希望你能进去,她想跟你说话。根据护士的要求换了衣服和鞋子,跟着她进了产房。凯伦躺在床上脸色有点苍白,护士正在边喂她喝水,边帮她擦汗。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潮湿的。我打趣她道:“那年你从昆士兰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说要出人命,害得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就跑去昆士兰找你。这次又是半夜打电话,估计这次肯定要多出一条人命了。”她笑了笑说:“你这人真逗,在任何地方都会开玩笑。”我坐在她床边,静静的望着她:“ 你需要我干什么?”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你长大了不少,我心目中的小女孩马上就要做妈妈了,我很为她高兴”,我说。当天快亮的时候,凯伦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你回去吧,“凯伦似乎有点歉意地对我说,“又让你一夜没睡。”临走的时候我对凯伦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帮你投资的股票已经有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回报了。”她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对我笑笑说:“目前我还不能去埃及”,我俩都笑了。

十一

当我来到办公室开始新的一天工作的时候,我发现一张从中东寄来的明信片,正躺在我的办公桌上。明信片是一张很有感染力的照片,蓝天、沙漠,还有金字塔。明信片上面的留言处没有署名,只写了一句话:“爱是生命的礼物!”

                                  发表于澳洲《东华时报》200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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