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小吕的话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生怕惹这个太岁生气。李志坚悄悄告诉古力特,小吕喜欢揍人,有事没事拿揍人来出气,特别是新来的人。新进来的人都叫新鬼,一进来就要挨揍,一般情况是拿一副扑克牌给新鬼抽,抽中几点就揍几下,2点揍两下,9点揍九下,等等。但是有些例外,抽中10点和J、Q、K、大王小王的,免揍;抽中A点的最惨,全仓人轮流每人揍一拳。这是常规的揍,若小吕不开心了,也会莫明其妙把人揍一顿。你进来没挨揍,是因为警察交代过不要揍,才躲过了一劫。
古力特心里很不齿,做人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平时各人家里送东西进来,小吕已经把好的先霸占了,若还残留一点儿廉耻之心,就应该对大家好一点,怎么还动不动打人?大家在这儿都是受苦受难的,就算是杀人放火,也自有法律来惩治,哪里轮到你来为所欲为?李志坚看出了古力特的念头,叫他能忍则忍,外国电影里最黑暗的两处就是军营和监狱,在这里要尽量保护自己,别自讨苦吃。
铁门打开了,塞进来两个新鬼,管教对小吕说:“这个牛日的有点恼火,把村长给捅了,你好好教育他一下!”
小吕让新鬼蹲下,开始审他们的过往。第一个是个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有十四岁。小孩还是个学生,念初中二年级,他爹是个生意人,做生意亏了钱,向人借了高利贷,被大耳窿逼债逼得不行,就跑到外地躲债去了。那大耳窿手眼通天,找熟人把小孩逮了进来,放出话去,若当爹的不回来投案自首,小孩就别想出去。小孩没见过看守所的阵势,吓得浑身哆嗦,话也说不囫囵,眼睛一直湿湿的。小吕在小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说别怕,有我罩着你,听话就啥事没有。
接着审另一个新鬼,叫史老三,是个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家住史家嘴。这地名引起了古力特的注意,侧着耳朵仔细听这邻居是为啥事进来的。史老三性子急,说话的语速很快,古力特有点跟不上,但总算能听出个大概。原来翡翠湖度假村要把史家嘴整个村子全部买下来,和村干部谈好了,由村干部去动员村民领拆迁款并搬家。村民们起先都不愿意搬,要么嫌钱少要么嫌搬得太远,后来经不住村干部连哄带骗又吓的,很多人就在拆迁协议上按了手印。剩下几户不愿搬的,以史老三为首,史老三才盖的新房,为了盖房还借了不少债,可是拆迁补偿款还不够他还债和置新家。史老三说我也不敢多要,你们至少得让我还清了债,有个新房子住,我才能搬。
大多数人家都搬走了,史老三等人还没走,那推土机挖掘机什么的就轰隆隆地开进来了,开始挖土方,像是要赶时间做什么工程。拆迁领导小组的人找了史老三叫他快点按手印搬家,却又不肯加钱,史老三就是不答应,双方就吵起来。前天史老三在地里收最后一茬庄稼,老母亲跑到地里喊他,说拆迁的人把家里水电给断了。史老三赶回家时,一伙人正把他爹老倌按在地下,一辆大铲车直接往他家撞过去。史老三急了,操起铁镐照那伙人劈头盖脸抡过去,后来被人按住,又被警察抓进来了。据警察说,村长被史老三打成重伤,正在医院里抢救,估计要去见阎王;另一个是翡翠湖度假村的人,轻伤,叫李明川来着。
古力特听见了,心里说老天真不长眼,怎么不叫史老三把李明川打成重伤呢。也别让他死,让他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养伤,在医院里住上个一年半载,回家后是个瘸子,那才叫报应!
小吕阴阳怪气地笑笑,道:“史老三,看来你是恶得很喔,连村长也敢杀!”
史老三辩解道:“我本意不是要杀他的,他把我爹老倌按在地下,那大铲车又直接撞我家,我不出手,那还是个人么?一出手就不知轻重,就把那狗日的给废了!”
小吕问:“那你满头满脸的血,身上还有伤,是哪个打的你?”
史老三倔倔地道:“晓不得,哪个晓得哟,一伙人打得乱麻麻的,认不得是哪个打的我。后来警察也打了我。”
小吕道:“今天累了,先去睡觉,明天再来法治你!你滚到后面去睡!”
史老三睡到了最后靠厕所的位置,紧挨着古力特。小孩被安排在小吕的身边睡,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明白何以交了好运。只有李志坚的脸色很凝重,像是在担心有什么事会发生。古力特悄悄问李志坚,李志坚摇摇头,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头,在这里的第一要务是保护自己,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第二天小吕又开审,他叫史老三蹲在地下,拿出一副扑克牌来,说这是仓内的规矩,抽中什么就要挨打几下。史老三虽不情愿,也只好随手抽了一张,却是一张A。小吕叫大家轮流出手,众人就上前去打史老三,有人力气大,有人力气小,力气小的就被小吕骂。轮到古力特时,古力特实在不忍心打一个受了伤的人,就问小吕可不可以不打,因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打过架。小吕说如果你不打他,这一拳就变成他打你了,你愿意让他打么?古力特点点头说我真的不会打人,我宁可让他打我一拳。于是史老三一拳打过来,却故意歪到古力特的肩膀上,这样就不会很痛。
小吕看了很不爽,这两人在使障眼法过家家玩呢,跳上去就是一拳,直擂在史老三的胸口上。史老三身子弹到墙上,噎了一下,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小吕又飞起一腿,踢到史老三的裆部,痛得史老三脸色发紫,踡在地下做不了声。小吕恨恨地骂道:“你个狗日的别装死,你胆子肥得很呢,竟敢杀村长,你知道村长是干什么的?是党的干部,你敢杀村长就是反党!”
过一会儿史老三缓过气来,一头扑向铁门,大喊救命。小吕狞笑着道:“谁来救你的命?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你这反革命还喊救命!”他打上瘾了,对史老三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史老三满脸是血,趴在地下。这时高窗上的武警听得声响,探头来望,问是怎么回事,小吕仰头笑道:“没事,我们在躲猫猫玩呢。”
那武警耸耸肩,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转头就走了。这时史老三缓过一口气来,嚎叫道:“老子不想活了,和你拼了!”他一头撞过来,把小吕顶到墙上,用自己的头使劲磕到小吕头上,又一口咬住小吕的耳朵。小吕痛得鬼叫鬼叫的,那两个马仔赶紧过来一左一右把史老三拉开,拳头和脚一起往史老三身上招呼。没几下史老三就不动弹了,小吕的门牙竟然被磕掉了一个,耳朵也被咬掉了一块,连忙找些卫生纸把伤口捂上。等痛劲过去了,小吕骂骂咧咧地又要找史老三的晦气,踢了两脚,史老三没有反应;小吕再踢两脚,史老三还是没有反应。小吕伸手往史老三鼻子探了探,发现没气了,这才慌起来,连忙叫武警喊管教来。
管教来了,看了看史老三,把小吕喊到外边嘀咕了一阵,然后进来对大家宣布,你们刚才玩得太过分了,玩躲猫猫也没什么,就是别闹得过头!像史老三那样,入所以前就被打成重伤了,还不要命地玩,是大年三十晚上上吊,嫌命长啊!不管有谁来问这事,你们都不准乱说话,乱说话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过一会医生也来了,看了看史老三,喊人抬了出去。铁门一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古力特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看史老三的样子是凶多吉少,如果出了人命,那应该怎么对警察说呢?说假话良心上过不去,说实话能扳倒小吕么?如果扳不倒,那以后在仓里的日子怎么过?李志坚看着古力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地不断摇头。古力特一惊,想起李志坚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头,在这里的第一要务是保护自己,别的什么都顾不上。可是一个月里这仓内先是朱荣坚拉出去枪毙,现在史老三又生死未卜,实在让人心惊肉跳。
事实证明古力特想得太多了,根本没人来过问史老三的事,就像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天劳动崽在打饭时告诉小吕,史老三死了,烧了,骨灰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史老三打的那个村长也死了。小吕把这事在仓内宣布了一下,说史老三本来就重伤在身,这回得急病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反正他迟早也是个死,村长都死了,他也逃不过枪毙。仓里的人听了鸦雀无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晚上小吕叫两个马仔按往小孩,把两只袜子塞到小孩嘴里,把小孩强奸了。事毕后小孩一直在哭,却又不敢大声,嘤嘤地抽泣个不停。小吕搂着小孩安慰道:“别哭,你当了我的老姘就没人敢再动你,好吃好喝的我都让你先来。听我说,没得事,第一回日屁眼都很痛的,就像处女一样,多日几回你习惯了,就会爽得不要不要的,到时我不日你你还不乐意呢。”
李志坚把嘴附在古力特耳边道:“这下我放心了,原来小吕一直盯着你,我就担心着哪天他会日你屁眼。你长得子弟,小吕看你的眼神色迷迷的,我都不敢对你说。幸亏来了个小孩,比你嫩得多,你才躲过了一劫。唉,这世道,你无论如何想不到它有多恐怖!”
古力特听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怪蹲厕所或者洗澡时都会被小吕盯着看。天呀,吃不饱穿不暖倒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连人身安全都受不到保障,随时会遭遇不可知的危险,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古力特的心很乱,又害怕铁门响,又盼望铁门响。害怕是不知道铁门一响警察会带来一个不晓得怎么样的结果,或者带来一个非常坏的结果;盼是不管结果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早点来了,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惶惶不可终日。
这天铁门突然开了,果然把古力特叫了出去,却不是提审,而是拉出去一大串人,喝令他们全部跪下,从后面铐了手铐,拖上了几辆警车,呜啦呜啦地扯响着警笛,开离了看守所。同车的人说,这是拉出去示众,今天是赶街的日子,关得久的人都示众过好几回了。古力特想不到这鬼地方居然还保留着文化大革命的老传统,把人拉出去示众,深圳那边早就废除游街示众了。他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在这边认识的人不会来参与农民的赶街,示众无非是吓唬一下老实巴交的农民罢了。
车子兜兜转转地开着,大家都贪婪地往窗外看那些许久没见过的风景,一路上有许多刷在土墙上的标语,让古力特看了直想笑。“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一看就是宣传计划生育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集体上访违法、越级上访可耻”;估计是宣传法制的;但“坚决打击挑脚筋”就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些很搞笑,“重点管好两个口,填饱脸上的口,堵死袴下的口”;“抢劫不如炒股”。还有一条是被人恶作剧地涂改了一个字:“要致富,偷铁路。”
车子开到一个小广场,满场子都是灰扑扑衣衫简陋的农民,大喇叭在气势汹汹地喊着,大意在维持着秩序。大会还没开始,一众人犯被关进了几间简陋的小黑屋。突听耳边有人喊古总,古力特回头一看,竟然是小速。古力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小速,就让他喊名字,别什么总什么总的,现在就犯人一个,肿都肿不起来。小速说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吃不饱吧?古力特嗯了一声,心里却想起小速为了减轻自己罪行把偷瓷器说成是两人合伙作案的事,心里十分鄙夷,便不想搭理这种人。
小速的心理素质似乎很好,叫古力特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来日方长。还把家里地址告诉了古力特,让古力特以后有机会写信给他。古力特有口无心地应着,心想这种人以后还是不认识为妙。为自己着想可以理解,但不能栽赃陷害落井下石,你明明自己偷了仓库里的瓷器,却说是与我合伙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罪行?他们说不了几句话,公捕大会就开始了,原来这边流行开公开批准逮捕大会,就是把犯人拉到台上,宣布他们犯了什么罪,现在经过公安机关查实,人民检察院批准,实行逮捕。顺便警告一下各种犯罪分子,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与人民为敌,快快停止违法犯罪的行径。
古力特在台上时睃了一眼台下,好像看见财务部的小张他们几个人也在台下,估计是李明川把他们叫来受一受法制教育,心里不禁一阵悲凉。大喇叭哇啦哇啦大叫了一通后,又把一众人押回了看守所。回到仓里古力特把经过告诉了李志坚,李志坚来的时间长了,也看到了这点,就是一个人濒临绝境时,往往会抓住任何一条救命稻草,至于这稻草能不能救命,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比如罪行分摊,很多人都以为多一个人来分摊,那落到本人头上的罪行就能够减轻,可这绝对是行不通的。一个人若判十年,如果他拉了一个垫背的,那他还是判十年,那个垫背的大约就会判五到八年。还有就是囚徒困境,也是警察对付罪犯的最佳方法。
古力特对囚徒困境不甚了了,李志坚说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个数学家阿尔伯特·塔克(Albert tucker),在1950年给完全不懂这个博弈论的一群心理学家解释的。有两个嫌疑分子潜入私宅偷东西,被警察逮着了,但是他们还没开始动手偷,或者是动了手却把东西藏在哪儿了,没有证据。这个聪明的警官就用了一招分而治之,把两个小偷分别关在两个没法互相见面的地方。他提供了两种可能给两个小偷选择,这两种可能就是博弈的条件,这两个小偷就是博弈的主角。现在两个小偷面临两种可能性,A就是打死我也不说,B却招了A是主谋,我们一块儿干的,就是B认罪,是检举认罪。A保持沉默,也不供认B,自己也没罪。这种情况下,B举报了A,而A保持沉默的话,就是说A死不悔改;B交代了出来,立功、释放,A判十年。这是第一种可能。另外一种可能,两个人都保持沉默,没有证据怎么办?那只好说你们只是入了私宅,罪轻,两个人都判一年。但是如果两个人都立功了,都背叛检举了对方,A也检举B,B也检举A,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有罪,但检举揭发可以将功折罪,两人都判三年。假如你是A的话,你会选哪一种?你肯定要选对你自己最有利的那个。注意,当你做选择的时候,你要想想,博弈论的最核心一点,就是并非你一个人决定你的结果怎么样,是A的反应加上B的反应,合在一起。你再想想,你会选哪一种?这时我们就会发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就是我去检举他,而他保持沉默。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没事了,释放了。但是如果要是两个人都这样做呢?都举报对方,那两人都逃不掉,都将功戴罪,各判三年。但是我们再仔细想想,最好的结果应该是大家一块儿考虑,显然是都判一年那种。两人同时保持沉默,只是一个入室罪,没有抢劫。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几乎没有办法达到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果按照每一个人都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的话,其结果一定是导向对大家合在一起不利的结果。那么有没有更好的可能性?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A、B两个罪犯之间保持一个攻守同盟呢?请注意,我是希望与他同谋,达到攻守同盟,但是他要是把我卖了呢?那我要被判十年。你想想,你脑子不笨稍微想到这点的话,就知道这事不靠谱。于是又回到了我供他,他供我,最终合在一起的那种情况。其实这里任你怎么折腾,你都折腾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最终的结果一般都是这样,这就是囚徒困境。
古力特明白了,就是我们不要去追求收益最大化的选择,而要去追求最容易实现的选择。因为收益最大化的选择往往会导致最差结果,只有最容易实现的选择才是可选项。记得在美国的一个有奖竞猜中有这样一个题目:假如巴黎的卢浮宫着火了,你去抢救一幅画的话,你会救哪一幅?来信者多不胜数,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最终巨额奖金竟然被一个小朋友夺得了,他的答案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救距离出口最近的那一幅画。这个答案告诉我们,第一,生命是宝贵的,不要因为事物的贵重而牺牲了宝贵的生命,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要从自身容易逃离险境这个角度去衡量。第二,离门口最近的画,救出的可能性最大,这是从成功的概率来考虑的。因此,小速的乱咬一通其实是人类的天性,是人与生俱来的弱点,与道德无关。
李志坚很欣赏古力特,古力特很聪明,但是命好不好与聪明无关。有时你对人生所有的规划,抵不过命运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尽管命运多舛,有一点必须牢记,路还很长,不要忘记善良。李志坚坚信一点,天道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人真的不能肆无忌惮的。就算是古代的土匪,也有七不抢八不夺,七不抢就是附近的村子不抢,送信的邮差不抢,请医看病、瞎子、聋哑残疾的不抢,送葬的不抢,坐月子的女人不抢,媳妇回门的不抢,婚丧嫁娶非仇的不抢。八不夺就是不夺节妇孝子、寡妇独子,不夺小户人家、学生苦力的钱财,不夺清官还乡,不夺娼门婊子、老鸨的钱物,不夺耕地牛马,不夺自家兄弟和亲属财务,不挖坟掘墓夺财,不夺教师、药店郎中财物。什么叫盗亦有道?就是偷天偷地偷时光,不偷私财。
古力特想起云若柳的云岭豪庭,想起林永浩的史家嘴,想起自己曾参与过许许多多的商业案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自己也做过昧良心的事,这次的牢狱之灾,是不是上天给予的惩罚?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在香格里拉喇嘛寺里三喇嘛说的那句话:“你将有一场大难。”当时他以为在虎跳峡的地震就是大难了,其实,今时今日的牢狱之灾才是真正的大难啊!
李志坚见古力特沉默不语,问他想到了什么。古力特说突然间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自己有此一劫,但坚持内心的善良是必须牢记的。不要去计较别人做了坏事为什么没有得到惩罚,也不必嗟叹自己为什么会受苦受罪,认准了方向,低着头去走就是了。至于报应与否,留给老天爷去安排。
李志坚估计自己的二审判决很快就要下来了,很大程度上是维持原判,那很快就会送去监狱。如果有缘的话,在监狱里两人还有机会见面。不管能不能见面,就是要从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要学会躲猫猫。
躲猫猫?古力特对这句本地话还不是很了解,李志坚解释说就是捉迷藏,在监狱里要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与里面的人捉迷藏,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保护自己,争取早点出去;只有出去,你才能报仇。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得势,就有人失势,世间万事万物,都在这样的能量守恒中,走向永恒。具体应该怎样做,我也还没有想好,但大方向一定是这样的。坐牢是坏事,但会有很多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思路,在外面你每天俗务缠身,反而失去了清醒的头脑,这才导致了今天的摔跤。你想清楚了,制订好计划,再以严格的措施去实施,你就一定能扳回这一局。
李志坚最后说:“我都有这个信心,难道你古力特没有么?”
古力特问李志坚,为什么会觉得二审判决很快就能下来?